章八一九 投降
戰(zhàn)爭是破壞,故而戰(zhàn)后的首要任務(wù)便是重建。
重建的第一個對象是秩序,沒有穩(wěn)定秩序其它一切建設(shè)都無從談起。而趙寧要的秩序跟舊有秩序不同,所以這不只是單純重建,還有新的建設(shè)。
反抗軍與民秋毫無犯,讓地方恢復(fù)平靜,是穩(wěn)定秩序;反抗軍幫組本地百姓修繕房屋、水利,化解隔閡交流感情,是重建正常的民生秩序;而周俊臣要進行的革新戰(zhàn)爭,則是建立新的秩序。
大軍在前征戰(zhàn),文官跟在后面建設(shè),這是革新戰(zhàn)爭的題中應(yīng)有之意,是大晉征戰(zhàn)中原的基本模式。
惟其如此,反抗軍每攻下一個地方,才能快速占穩(wěn)這個地方,獲得當?shù)匕傩盏闹С郑慌聰耻姵梅纯管娏⒆阄捶€(wěn)之際集結(jié)重兵反攻,甚至不懼一場曠日持久的慘烈大戰(zhàn)。
趙寧在沂州還未停留多久,便接到兗州來報,意識到袁承志所部起了變化,彼處即將有大事發(fā)生,他離開沂州花了片刻時間飛了過去。
......
兗州城,節(jié)度使府邸。
因為反抗軍對兗州城的封鎖,袁承志尚未見到吳國正式來冊封他的使者,但這并不妨礙他早早以兗海節(jié)度使自居,把原本的府邸改造為節(jié)度使府邸,同時建立自己的幕府,并對麾下文武加官進爵。
袁承志倒也不全是自己想著升官發(fā)財,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形勢緊張的戰(zhàn)爭時期,給文武官員加官進爵能夠提振人心、穩(wěn)定士氣。
這種努力的確在一段時間內(nèi)起到了效果,畢竟兗州直到現(xiàn)在還在他手里,城里并沒有出什么亂子,軍中氛圍也算和順。
直到費縣大戰(zhàn)的結(jié)果傳到兗州城。
“軍帥,我們真的要這么做嗎?一旦我們開始這么做,可是半點兒余地和回頭路都沒有了,若是事有不諧,軍帥與我們只怕都會性命危殆......”面容英俊衣衫干凈的文士遲疑著問。
背著手在桌案后來回踱步,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的袁承志,聞言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緊緊盯著他:“你有什么好的計策?”
神色倉惶、惴惴不安的文士張了張嘴,低下頭道:“卑職沒有......”
“沒有計策你還嚷嚷個鳥,婆婆媽媽的像個老娘們兒,我要是你我就閉嘴了!”
身材魁梧臉上有疤的大胡子悍將喝罵一聲,轉(zhuǎn)身對袁承志抱拳,“軍帥,事到臨頭當斷則斷,眼下我們已經(jīng)沒有選擇,無論走哪條路都會有風險,還不如去搏一搏!
“請軍帥立即決斷,時不我待,我們?nèi)羰遣涣⒓葱袆樱涎酉氯ブ慌聲B行動的資格都失去!”
袁承志看了看堂中的文武要員,沉吟片刻,閉上了眼,臉上刻滿痛苦之色,好半響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事已至此,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
駐扎在兗州城外的反抗軍是第七軍,趙寧進入軍營的時候,將士們正在跟平盧軍進行日常交流,雙方在校場上較量技藝,彼此相處得十分融洽和諧。
到了中軍大帳,趙寧在將案后坐下,問站在帳中的第七軍將軍:“袁承志真決定這么做了?”
“回稟大帥,此事確信無疑。就在半個時辰前,他的兩個嫡子已是一起到了軍營。”第七軍將軍如是回答,“大帥是否要現(xiàn)在召見袁承志的兩個兒子?”
趙寧擺了擺手,袁承志的兒子還沒有讓他召見的份量,“不必。你去回應(yīng)袁承志,我同意他獻城投降。”
“末將領(lǐng)命!”
半個時辰后,袁承志帶著麾下的文武要員,在第七軍將軍的帶領(lǐng)下,進入了反抗軍軍營,來到大帳外求見。
進了大帳,看到高居將案后的趙寧,本就心懷忐忑的袁承志心中一突,如同看到神人天降,心臟好似給人一把捏住,沒來由得感到一陣驚慌。
身體中的修為之力好像霎時被瞬間抽空,連帶著所有的精神力也消散干凈,思緒僵滯腦中近乎一片空白,只剩下弱者面對強者、螞蟻面對大象時的本能恐懼。
噗通一聲,袁承志大禮拜倒在地,聲音的顫抖無可抑制:“罪......罪臣袁承志,攜兗州文武,參見太子殿下!”
他身后的兗州文武悉數(shù)拜倒,白凈文士、大胡子將領(lǐng)也在其中,紛紛以頭觸地:“罪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范子清、常懷遠等人面對趙寧時用的是軍中身份,所以自稱末將、下官,袁承志等人現(xiàn)在是向大晉儲君投降,彼此身份自然就是君臣。
不錯,袁承志等人最后拿定的主意就是向趙寧投降,希望能以此換取半點兒功勞,可以憑著這份功勞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趙寧沒有吩咐這些人起身,輕聲一笑,調(diào)侃起袁承志:
“袁承志,孤剛來的時候,看到兗州城高墻深戒備森嚴,還以為你怎么也能跟王師交手一兩陣,為何眼下投降得這么快?”
袁承志不敢抬頭,身體微抖嗓音發(fā)顫,猶如一只寒風中的螞蚱:
“回,回稟殿下,之前是罪臣被豬油蒙了心,神智失常舉止錯亂,請殿下恕罪......沒有及時效忠朝廷實在是愚蠢至極,殿下英明神武,王師都是天兵天將,罪臣等人無不心悅臣服.......”
袁承志這種人的奉承趙寧根本不愛聽,除了覺得惡心他不會有第二個感受,揮了揮手示意袁承志住嘴,意興闌珊地宣布了他們的命運:
“爾等身為皇朝官員,卻跟逆臣賊子相勾結(jié),為了一己之私置轄境百姓于不顧,正如你所言,的確是罪大惡極。
“來人,將袁承志等人拿下,即日押送燕平,交由朝廷發(fā)落!”
帳外立時有高手強者入內(nèi)。
袁承志等人無不驚慌抬頭、臉色大變,“殿下,殿下!罪臣等是主動獻城,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殿下開恩吶!”
兗州文武無不大呼:
“請殿下開恩,我們好歹獻出了城池,避免了一場大戰(zhàn)啊!”
“求殿下念在我等尚有微末之功的份上,放我們一條生路!”
“殿下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們吧!”
他們決定投降,是覺得能夠保住身家性命,畢竟耿安國、王師厚在效忠朝廷后,不僅保全了節(jié)度使之位,還受到了褒獎。
他們不說官位不受影響,可怎么也不能真的被當作罪人押到燕平去受審,余生都在牢獄中渡過吧?
這個結(jié)果他們無法接受。
面對袁承志等人悲愴的呼喊與乞求,趙寧嗤笑一聲:
“勾結(jié)逆賊誤國害民,走投無路才想著投降,竟還妄想保全身家性命,真以為大晉皇朝沒有律法,是藏污納垢之所了?
“你們不降,大戰(zhàn)一開,下面的軍民自然會主動獻城,你們何功之有?就算你們不降,區(qū)區(qū)兗州,一群驕兵悍將,拿什么擋我王師?”
說到這,趙寧揮揮手,示意高手強者們將袁承志等人立即押走,他懶得看這些人渣廢物,并表示如果他們不服,立即當場廢除修為。
“殿下,殿下開恩啊!”
“殿下饒命,我等知錯了!”
“求殿下給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們愿上戰(zhàn)場效命......”
袁承志等人凄惶的求饒聲很快在帳外消失。
趙寧看向帳中的第七軍將軍與平盧軍節(jié)度使王師厚:“第七軍打頭,平盧軍輔助,接收城池,繳兗州守軍的械,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第七軍將軍與王師厚心神一凜,立即抱拳:“末將領(lǐng)命!”
袁承志等人的悲慘遭遇讓王師厚頗受觸動,在聽到趙寧“如有反抗格殺勿論”的軍令后,更是精神一緊,不由得在心中感嘆:
袁承志啊袁承志,你們真是蠢到家了,早不投降,到了這個時候認輸還有什么用?太子是仁厚不假,可你們怎么就忘了,殺伐果斷、眼睛里不揉沙子才是大帥的本色!
想起國戰(zhàn)時期見識的大齊戰(zhàn)神,王師厚不禁毛孔發(fā)澀。
要不是對趙寧忌憚極深,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他又怎么早早歸順大晉朝廷?如果他稍有遲疑,恐怕就會落到袁承志今日的境地!
......
袁承志等人被押解到燕平后,以叛國害民的罪行被判永生監(jiān)禁,遇赦不赦,在一身修為盡數(shù)被廢除的情況下投入大牢。
袁承志這個靠著兵變起家的兗州防御使,為了兗海節(jié)度使的高位富貴投靠楊延廣,精心算計多番努力連日煎熬,結(jié)果竹籃打水一場空,富貴沒保住不說,還成了一無所有的階下之囚,因為接受不了這個現(xiàn)實,在牢獄中撞墻自殺而死。
這是后話。
眼下趙寧平了兗州,不僅將鄆州、沂州連成一片,中間再無敵對兵馬阻隔,讓東線戰(zhàn)場的形勢再上一個臺階,還讓反抗軍第七軍、平盧軍能夠騰出手來進入前線戰(zhàn)場,可謂是告成了一場大功。
趙寧這里形勢一片大好,遞給朝廷的都是報捷文書,楊佳妮的處境可就不那么好了,去徐州陳述軍情的時候飽受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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