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百零一 曠世之戰(zhàn)(4)
從一開始,扈紅練等人就抱團抱得很緊,沒給宋明等人分割己方,以絕對優(yōu)勢兵力先圍殺一兩個人的機會。
立足現(xiàn)實,宋明拿出了克敵制勝之法。
既然對方喜歡抱團,那就以數(shù)量優(yōu)勢把他們?nèi)堪鼑浪缐褐圃谥虚g,一寸寸收緊殺網(wǎng)。
按照宋明在交戰(zhàn)之初的布置,眼下朝廷王極境們的陣型,類似于一個張開了的口袋,眾人各在外圍向內(nèi)進攻,嘗試將反抗軍高手包圍起來。
這是高手拼殺,不是士卒戰(zhàn)陣的對碰,雙方人數(shù)也有限,完成包圍不需要成倍的數(shù)量,眼下的人數(shù)差足以讓他們實現(xiàn)這個戰(zhàn)略意圖。
他們想要包圍對方,反抗軍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向外進攻、突圍、轉(zhuǎn)移位置,重新調(diào)整己方陣型,是題中應(yīng)有之意。
但每名反抗軍高手,要面對的是一兩名朝廷王極境,所以他們的突圍轉(zhuǎn)移不容易成功。
就算跳出去一兩個,宋明也能切斷他們與同伴的聯(lián)系,讓一個人纏住對方后面的一個人,再派兩倍的高手攻殺跳出去的人。
——這就是以絕對優(yōu)勢數(shù)量,先讓對方先減員的戰(zhàn)法,對宋明最為有利。
而反抗軍想要整體突圍,亦或是撕裂宋明等人的陣型,在沒有絕對優(yōu)勢戰(zhàn)力領(lǐng)頭的情況下,明顯不可能成功。
——王極境修行者的超凡速度,足以讓宋明在反抗軍猛攻的方向上,迅速布置更多人手,也能讓后面的人迅速跟上來。
所以無論反抗軍如何反抗,頂多是讓戰(zhàn)場整體移動,拖延他們陷入泥潭,被殺網(wǎng)箍死的時間,改變不了戰(zhàn)局走勢。
宋明堅信反抗軍必敗無疑!
可戰(zhàn)況并非如此。
首先讓宋明覺得不對勁的寒門王極境,是一個名叫張廷玉的中年男子,他知道對方官拜大理寺理正,從五品,做事認真卻不善言辭。
不惑之年做到五品官,絕對不能說差,官場論資排輩的規(guī)矩決定了,四十歲以下的時候很難身居顯位,大部分重臣大員都是四十多歲之后才開始青云直上。
張廷玉雖然是個王極境,但眼下大齊王極境不少,而且修為境界并不等同于為官理政的能力,王極境未必就能手握大權(quán)。
張廷玉面前的人是范子清,近旁有一個帝室高手,在宋明瞟過去的時候,范子清忙于抵擋帝室高手的一輪猛攻,側(cè)翼露出了很大破綻。
張廷玉本該抓住這個破綻,刺范子清腰肋一劍,給予對方重創(chuàng),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張廷玉竟然對這個破綻視若未見!
他視若未見也就算了,出手還慢,硬生生等到范子清回防之后,才不輕不重的刺了對方一劍,被對方很輕松的就避了過去。
這一幕看得宋明瞳孔一縮!
張廷玉這是在消極怠工?
他不想誤會了對方,畢竟對方之前給他的印象不錯,遂繼續(xù)分神觀察。沒想到的是,范子清像是接到了某種暗示,大開大合的給張廷玉來了一刀。
這一刀明明危險性不大,張廷玉卻退了好大一截,這個動作頓時將那個帝室高手獨自暴露在范子清面前!恰在這時,范子清身旁的一個反抗軍高手,也逼退了跟他一對一交手的一個寒門王極境,抽出空來,驟然一個斜刺突進,冷不丁向那個帝室高手劈來一刀。
凝練的十丈刀芒從意想不到的方位落下,帝室高手嚇得眉頭一跳,連忙轉(zhuǎn)頭舉劍去擋。而就在這時,范子清出手了!
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刀,砍向帝室高手的側(cè)面!
二十多丈的刀芒,將帝室高手的護體真氣擊碎,轟得后者右胸拉開一條猙獰的血口子,身體倒退出去百十丈!
帝室高手捂住胸口,又慌忙主動退了百丈。他這一下受傷不輕,雖然遠不至于危及性命,但驚嚇卻是實打?qū)嵉摹?br/>
不遠處的宋明頓時怒目圓睜!
他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張廷玉退得太狠,那名帝室高手就不會受傷!
兩名寒門王極境一名帝室王極境,面對兩個反抗軍高手,在彼此都是王極境初期,實力相當,三打二的局面下,竟然被對方找到機會以二敵一,傷了自己人?!
這打的是什么架?
簡直匪夷所思!
宋明沒瞎,在范子清傷了那名帝室高手后,張廷玉完全有時間,在對方舊招已老、新招未起,身體來不及閃避的情況,抓住機會給對方一劍的!
可張廷玉反應(yīng)遲緩行動滯后,偏偏就錯失了良機,任由范子清收回了符刀,這才不緊不慢的去攻對方!
如果這都不是消極怠工,那什么是消極怠工?
在戰(zhàn)場上消極怠工,該抓住的破綻不抓住,不該給的機會給了,令同袍陷于險境遭受創(chuàng)傷,這就是在殺人——在殺同袍!
這就是在資敵!
這幾乎無異于叛變!
宋明怒不可遏!
他恨不得沖過去給張廷玉一劍。
如果只是張廷玉一個人出工不出力,妨害戰(zhàn)局也就罷了,關(guān)鍵事實并非如此,剛剛帝室高手另一側(cè)的那個寒門王極境,行動也極為可疑。
如果不是他“正好”被反抗軍高手擊退,帝室高手怎么會落入被兩面夾擊的窘迫之境?如果他不是“也沒”抓住機會反攻,那名反抗軍高手如何能全身而退?
正好......也沒......
這難道是巧合?
消極怠工的絕對不只是張廷玉一個人!
宋明瞬間明悟。
但下一刻他又陷入深深的疑惑中。
可這是為什么?
張廷玉他們?yōu)槭裁匆@樣做?
難道說他倆跟范子清私交甚篤,不想傷了范子清?
就算如此,那也怎么都不應(yīng)該,給對方傷害帝室高手的機會!
如果答案不是這個,還有什么可能?
念及于此,宋明心頭大驚,連忙掃視整個戰(zhàn)場。
片刻之間,他一顆心不斷往下沉,霎時就跌至谷底。
這片戰(zhàn)場上,不對勁的寒門王極境,竟然占了寒門高手數(shù)量的一半!
這些寒門王極境,不是行動遲緩,就是出手無力,有的怠工怠得很明顯,有的怠工怠得頗為隱晦。
雖然受傷的朝廷高手只是個例,但手忙腳亂的朝廷高手不少!被壓著打的反抗軍高手很多,但真正受到創(chuàng)傷的少之又少!
一顆老鼠屎就足以壞一鍋湯,在有好些個寒門王極境妨害戰(zhàn)局的情況下,這需要拼性命、分生死的戰(zhàn)斗,還怎么正常繼續(xù)下去?
整個戰(zhàn)局因為這些出工不出力的寒門王極境,正在迅速變得詭異。
譬如說那個被范子清擊傷的帝室高手,當時就憤怒的質(zhì)問張廷玉,想要給自己討一個公道,可張廷玉又沒明著助敵,自然是敷衍狡辯。
帝室高手氣得怒發(fā)沖冠,卻不可能不顧大局對張廷玉出手,只能暫且咬牙忍下這口氣,于是,在后續(xù)的戰(zhàn)斗中,這位帝室高手就不出力了。
不敢再出力!
若是再被張廷玉他倆“陷害”一次,他有沒有命在都兩說。
有其他帝室高手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不能不心神凜然多個心眼,看向左右寒門王極境的眼神里,自然而然冒出一兩分揮之不去的戒備。
于是乎,帝室高手漸漸都開始有所保留。
沒消極怠工的寒門王極境,一看同伴不是在敷衍了事,就是在疑神疑鬼,哪里還敢拼盡全力、一門心思往前沖殺?
這要是陷入險境,同伴不及時搭把手,自己豈不危險?
——這些反抗軍的悍賊可都兇猛得很,經(jīng)常有以傷換傷的冒險舉動!
戰(zhàn)場之上,同袍之間是要把后背交給對方,把性命交給對方的,一旦彼此間沒有了完全的信任,還如何并肩奮戰(zhàn)戮力殺敵?
沒過太久,朝廷高手跟反抗軍的對戰(zhàn),就變成了遠程刀光劍氣的對轟,亦或是領(lǐng)域之力的擠壓碰撞,沒有誰再敢跟對手進行危險重重的短兵相接。
而一旦反抗軍突然猛地進攻一下,他們還得立即避其鋒芒,忙不迭的后退!
如此一來,他們哪里還能壓縮反抗軍的活動空間?哪里還有什么包圍圈可言?
宋明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差撲過去把張廷玉揪出來砍了,好明正典刑整肅軍紀!
可他不能。
且不說這種情況下,不能自亂陣腳彼此內(nèi)斗,僅是應(yīng)付扈紅練的猛攻,他都越來越吃力。哪怕身旁有王極境策應(yīng),他仍是漸漸無暇分心去關(guān)注別人了。
——他身邊的王極境初期修行者,也進入了不敢放手拼殺的狀態(tài)!
扈紅練堂堂王極境中期的境界,稍微飽含殺氣的瞪他一眼,他都要肝膽一顫,后退一大截,生怕對方拼著挨宋明一劍,以些許傷勢為代價把自己殺了。
迫不得已,宋明也只能后退,以遠程招式跟扈紅練拼斗。
在他退出來的那一刻,他跟蒙哥一樣,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站在帝室子弟、皇朝親王的立場上,他不理解張廷玉等人,為什么會消極怠工,為什么敢消極怠工!
他憤怒又悲涼,他惱火又慌張,他不解又委屈。
就像宋治在絕大部分文武百官,裝死不執(zhí)行他攻殺趙氏、陳氏等世家官員的命令時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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