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三零 斂財
跟趙玄極、趙北望等人,回稟完與契丹可汗會面的事,再商量了一些后續(xù)事宜,趙寧從中軍大帳出來時,已經(jīng)是半個時辰后。
蹲在地上的達旦太子,猴子一樣的湊上來,用力抓住趙寧的衣袖,可憐兮兮的哀求:“趙將軍,趙公子,求求你了,給我一條活路吧!”
趙寧厭惡的甩開達旦太子的手,看也沒看對方,向自己的帳篷走去。
達旦太子見趙寧沒有一口回絕,心頭一喜,哪里還顧得上趙寧的態(tài)度,連忙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后,滿臉討好的道:
“趙將軍有什么條件,但說無妨,只要我辦得到的,我一定去做!就算我辦不到,我也會極力說服大汗,保證讓趙將軍滿意,如何?”
趙寧心里清楚,不管他現(xiàn)在怎么對待達旦太子,施恩也好結(jié)仇也罷,這種人事后對待他的態(tài)度,還是要看他對達旦太子有沒有好處。
對只看利益的人,那就只談利益,趙寧面無表情的道:“一千萬金。”
達旦太子愣了愣,眼中竟然掠過一抹猶豫、肉疼之色。旋即他又立馬想通,這些東西都是達旦部出,他現(xiàn)在又不是可汗,跟他沒多大關(guān)系。
“好好,莫說一千萬金,就算是一千五......一千萬金!我這就回去跟大汗商量,不,讓大汗答應(yīng)!”
達旦太子言語數(shù)變,說完又眼巴巴的看著趙寧,他知道趙寧必然還有要求,“趙將軍還有什么吩咐?”
“三萬匹戰(zhàn)馬,優(yōu)良戰(zhàn)馬。”趙寧目不斜視道。
鳳鳴山騎兵陣戰(zhàn)時,雁門軍戰(zhàn)馬損失不小,而對騎兵來說,戰(zhàn)馬比普通將士精貴,也更稀缺。現(xiàn)在有機會補充,他當然不會放過。
畢竟,誰也不知道,事后朝廷會不會原數(shù)彌補雁門軍的損失。
“好好,三萬匹戰(zhàn)馬!”達旦太子連忙答應(yīng)。
趙寧瞟了達旦太子一眼,“別忘了,你得在王庭所有人面前,當眾向我道歉。”
達旦太子張了張嘴,只覺得滿口苦澀,早知到時候還要跪,之前趙寧剛回營的時候,他就不跪了,“都......都聽趙將軍的。”
“回去吧,本將要修煉了,沒事不要再來打擾。”
看著趙寧進帳,毫不客氣的放下簾子,被晾在外面的達旦太子,臉色陣青陣紫。身為太子,他何曾有過這種待遇?
不過他現(xiàn)在沒心情對趙寧不滿,反而是大大的松了口氣,畢竟,他的太子之位暫時保住了,不會被巴圖給奪了去。
要是讓巴圖成為了太子,以他倆的關(guān)系,他都不敢形象,往后自己會過什么樣的日子,在達旦可汗賓天之后,他能不能活下去。
快速回到王庭,達旦太子將跟趙寧見面的情況,對方提出的條件,一字不落的回稟給了達旦可汗,希望對方趕緊照辦。
聽說“一千萬金”跟“三萬匹戰(zhàn)馬”,達旦可汗拿在手里的酒杯一抖,差些又砸到了達旦太子身上,他先是一陣肉疼,旋即滿面怒容:
“用大齊的話說,你真是崽賣爺田不心疼!一千萬金意味著什么,你不知道?三萬匹戰(zhàn)馬......你不知道此戰(zhàn)我們損失了多少戰(zhàn)馬?!”
達旦太子雖然畏懼達旦可汗,但還是鼓起勇氣,義正言辭道:“大汗,現(xiàn)在是生死存亡之秋,先保住性命、保住王庭要緊,些許財物......”
“這是些許財物?!”
達旦可汗一張胖臉憋得通紅,“一千萬金......多出的兩百萬金,你來出!這么多年的太子,你也積攢了不少家底,如今是王庭生死危機,拿出一部分來!”
達旦太子手腳頓時僵住,眼神閃躲,哪里還有半分剛才大義凜然的樣子,“臣,臣哪有這么多財富......”
他是太子,兩百萬金未必拿不出來,畢竟他麾下還有很多貴族,湊一湊絕對不是問題,但那也太傷筋動骨了。
一個可汗一個太子,就此僵持下來,圍繞著一千萬金跟三萬匹戰(zhàn)馬,該從哪里出的問題,竟是沒能達成統(tǒng)一意見。
而后,他們把很多貴族叫了過來,讓大家分攤份額。
結(jié)果,這些性命尚且在兩難之間的王公貴族們,卻一個個視財如命,在你出多少,我出多少的問題上,彼此爭論不休。
一萬金的數(shù)量,都要面紅耳赤扯皮很久,甚至有人捶胸頓足,破口大罵。
這種爭論,持續(xù)了一日夜,也沒個真正的結(jié)果。
貴族們?nèi)褙炞ⅲ度氲搅素敻凰阌嫷膽?zhàn)場,拼殺的渾然忘我,時而互相結(jié)盟,時而相互拆臺,時而哭窮喊冤,時而以死相逼,手段繁多,斗爭精彩。
要是天元、契丹兩軍殺過來的時候,他們能齊心協(xié)力,將這會兒展露出的聰明才智,投入到戰(zhàn)爭中去,天元、契丹兩軍,斷不至于這么快殺到王庭來。
而眼下互相爭斗的臉紅脖子粗,雙目冒著綠光的貴族們,是這樣心無旁騖,好似天元、契丹兩軍已經(jīng)退了似的。
這種爭斗,持續(xù)了整整兩日。
第三日,巴圖沖進王帳,不顧禮儀貴族,對所有人大聲疾呼:
“天元、契丹兩軍的使者,這兩日頻繁出入雁門軍營地,而在今日,他們更是有使者隊伍,在雁門軍的護送下,往南邊去了!”
一語既出,吵鬧如同菜市場的王帳,頓時寂靜無聲。剛剛還精神奕奕、斗志昂揚的貴族們,這下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個個六神無主,呆立當場。
恐懼,將他們從名利場拉回了現(xiàn)實。
“本汗出五百萬金,太子出一百萬金,其余的在座所有人平分,馬上回去將財物抬出來,三刻后未到者,殺無赦!
“三萬匹戰(zhàn)馬,王庭出一萬,余者你們平分,一日之內(nèi),必須送到雁門軍營地,延誤者,斬!”
達旦可汗霍然起身,又急又怒的大吼出聲,眼神死死盯著在場所有人。看他的樣子,誰要是再敢多說一句,明顯就會立馬被他推出去斬首。
眾貴族驚駭之余,接觸到達旦可汗吃人的眼神,知道對方已經(jīng)怒不可遏,再多說只會是自討苦吃,一個個唯有領(lǐng)命。
貴族們魚貫而出的時候,怒其不爭的巴圖在心里想道:
要是大汗早這么強勢,爭論何至于持續(xù)這么久?刀架在脖子上了,還不知道同心協(xié)力,非得腦袋搬家了才醒悟,但那還有什么用?!
......
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金燦燦的金錠,與一箱箱五光十色、晃人眼球的珍寶,趙寧覺得這個大帳,已經(jīng)成了世間最強大的奇兵。
他笑得一時收不住嘴角。
在他眼里,這些財富不是金子銀子,而是一個個強大修行者,一件件非凡符兵,是敵人血淋淋的頭顱,是大齊的太平江山,是趙氏一族的昌盛強大!
從帳篷里出來,看著雁門軍將士們,興高采烈的將一群群戰(zhàn)馬牽引去馬廄,聽著他們熱切振奮的談話聲,趙寧心胸?zé)o比敞亮。
此役收獲,遠比之前預(yù)計得大。
三萬匹戰(zhàn)馬進入雁門軍,其實是充公,提升的是大齊軍隊的戰(zhàn)力。朝廷不夸贊也就罷了,斷不至于無端攻訐,也攻訐不了。
只不過,這個充公,充的是雁門軍的公,力量是掌握在趙氏手里的。
至于合計一千萬金的財富,當然是都要進入趙氏庫房。
數(shù)量雖然多了些,必然惹人眼紅,但這畢竟是達旦部自愿貢獻的,非劫掠而來,文官們就算攻訐,效果也不會大。
歷來大軍作戰(zhàn),將門世家都會借機獲利。
打仗會死人,將門子弟會陣亡,符兵也會損失,收集戰(zhàn)利品無可厚非,皇帝總不能既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
皇權(quán)與世家共天下,就是這副模樣。雖然這話沒人會拿在明面上說,但規(guī)則就是這么個規(guī)則。
世家如果不能從戰(zhàn)爭中攫取財富,壯大自己,誰會吃飽了撐得,失心瘋了,冒著生死危險,帶著族中子弟征戰(zhàn)沙場?
做個安安全全的文官不好嗎?
文官在任上,利用手中權(quán)力,要賺取財富還不方便?
同理,這也是眼下的大齊文官,百般抵制戰(zhàn)爭,日日鼓吹“刀兵入庫、馬放南山”,方為太平盛世的原因。
因為一旦有戰(zhàn)爭,將門只要取得勝利,就能迅速壯大自身。
這世上的買賣有很多種,獲得財富的方法也數(shù)不勝數(shù),但卻沒有一種比得上戰(zhàn)爭,來得直接高效。
戰(zhàn)爭的本質(zhì),向來是搶錢搶糧搶地盤。只不過草原軍隊干得明目張膽,而中原皇朝對草原的戰(zhàn)爭,多是保護自己的錢糧地盤。
戰(zhàn)爭的起碼追求是獲利,趙寧這回跑到雁門關(guān)來,早早謀劃、參與這場戰(zhàn)爭,自然不是為了將士戰(zhàn)死,族人折損。
而是為了讓趙氏借此機會,更加壯大。
朝廷不給的,他自己弄;皇帝不給的,他自己拿。
“寧哥兒,天元、契丹兩軍的財物,也送過來了。”趙辛滿面春光的跑到趙寧面前,遞上了手里的禮單。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認戰(zhàn)爭結(jié)束了,天元、契丹兩部會撤軍,之前在路上的疑慮一掃而空,對趙寧料事于先的智慧,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掃了一眼天元、契丹兩部的禮單,趙寧輕笑一聲。
雖說蒙赤跟契丹可汗,要給皇帝上書,趙寧跟趙氏不好阻攔。但他們畢竟是要通過雁門軍辦事,沒點好處,雁門軍憑什么大開方便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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