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零六八 朋友
克萊爾雖然跟塔尼亞瞪著眼,但并沒有輕舉妄動。
哪怕后者捏著拳頭盛情邀請她切磋切磋,她都始終沒有情緒失控,真正做到了眼觀鼻鼻觀心,以至于后來塔尼亞都覺得很奇怪。
這個瘋批不瘋了?
塔尼亞百無聊賴地坐回沙發(fā),閑得無趣,正打算偷偷弄點酒喝的時候,趙寧鬼魅般重新出現(xiàn)在辦公室里,他一把搶走即將被塔尼亞染指的酒瓶:“小孩子不要喝酒。”
塔尼亞頓時一臉泄氣。
克萊爾則是怔了怔,鬼使神差地問:“老哥,你不認識路?”
這才幾分鐘就回來了,只可能是不認識路,沒找到地方。
趙寧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就跟看傻子一樣,克萊爾覺得自己就像個沒有智商的石頭,可她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自己剛剛的話有什么問題。
趙寧掏出信息終端,打開一則視頻,丟給克萊爾。
畫面中,正是光頭黑人、斯嘉麗、蕭瑞相繼暴斃,以及裝甲車爆炸的情景。
趙寧雖然距離對方數(shù)百米遠,不可能被對方的監(jiān)視器捕捉到,但依照現(xiàn)在的科技技術(shù),這點距離完全可以靠定點拉近信息終端的拍攝角度,實現(xiàn)較為清晰的拍攝。
看到畫面,克萊爾發(fā)出一聲響亮的臥槽,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從沙發(fā)前彈跳到了沙發(fā)后,滿臉的震驚與不可置信,看趙寧的眼神跟看鬼沒有區(qū)別:
“這,這......怎么可能這么快?
“老......老哥,你到底是什么實力?你......你究竟強到了什么地步?難不成你是天上的神仙?!”
在她的了解中,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么快回返,更沒法做到像視頻中那樣,殺人于無形之中,這超過了她的知識范圍,只能理解為神跡。
“神仙?”趙寧正兒八經(jīng)點點頭,“我差不多就是。”
他是從外太空墜落地球的,的確可以說是天上來的神仙。
驚恐不定的克萊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迷離,渾身發(fā)抖,雙頰緋紅,汗水粒粒滲了出來,好似正在經(jīng)受嚴刑拷打,又好似坐在一座火爐上,漸漸地,身體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
趙寧面色一黑,呵斥道:“還不快去做事?!”
毫無預(yù)兆的,這瘋批突然又開始“自我陶醉”進入狀態(tài)了,簡直是另一種層面上的羚羊掛角,趙寧從沒見過這樣的家伙,慍怒之余也有些無奈。
他這一生斷喝,讓克萊爾從忘情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意猶未盡的后者不由得滿臉遺憾,很是失落,一副空虛寂寞,生無可戀的樣子。
但看到趙寧面如寒鐵,她哪里還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連忙收拾情緒爬起來,再也不敢瞅趙寧一眼,生怕對方動動手指,就讓她在無形之中死得悄無聲息。
很快,克萊爾開始聯(lián)絡(luò)自家人,通報蕭瑞被抵抗軍殺掉的事,并將趙寧那個視頻轉(zhuǎn)發(fā)了過去。
不出意外,這件事讓克萊爾的自家人大為驚訝,若不是檢測出視頻沒有作假的跡象,他們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連忙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萊爾只說了這是抵抗軍所為,讓對方現(xiàn)在不要多問,隨后就口吻嚴厲地讓自家人趕緊多方運作,確保她能在第一時間接替蕭瑞的位置,莫要錯失千載難逢的良機。
跟自家人通話完,克萊爾又聯(lián)絡(luò)了一些她個人的關(guān)系,不過這回并未直說蕭瑞已經(jīng)被殺。
最后,她撥通第三團參謀處的通訊,但想了想,并未多說什么,只是詢問各部位置、情況,以加強警戒防備抵抗軍夜襲的名義,讓所有戰(zhàn)士回各自駐地布防。
等該做的都已做完,克萊爾長長松了口氣,她回頭看過來,發(fā)現(xiàn)趙寧正在閉目養(yǎng)神,塔尼亞則對酒瓶垂涎三尺、虎視眈眈,一邊偷偷觀察趙寧的神色,一邊吞咽著唾沫悄悄伸出小魔爪。
然而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會在手指即將觸及酒瓶的時候,被趙寧狀似無意地拿走酒瓶給自己倒酒。
如是再三,塔尼亞氣得腮幫子鼓鼓的,明顯快要炸毛,但在實力處于絕對優(yōu)勢地位的趙寧面前,她著實沒什么辦法,只能深呼吸調(diào)整心態(tài),勸說自己等待下一次良機。
這時,司令部的通訊接了過來,克萊爾識趣地開啟外音,里面立即傳來離火城人民議會議長、治安軍司令、眾峰集團董事長蕭悟峰的咆哮:
“克萊爾你這個混賬,你究竟做了什么?!老夫給你一分鐘時間,你要是不把事情給說清楚,老夫現(xiàn)在就來摘掉你的項上人頭!”
對方的怒喝飽含殺氣,但克萊爾明顯不懼。
在此之前,離火城就兩個比她能打的,現(xiàn)在死了一個光頭黑人,就剩蕭悟峰這個她眼中的老不死,她是半點兒都不怕。
——打不過歸打不過,但只要她不想死,對方要殺她便無異于天方夜譚。
更何況,克萊爾自恃現(xiàn)在有神仙般的趙寧在背后,莫說蕭悟峰,就算是默罕默德這位戰(zhàn)場實際指揮官親自來了,她都可以不買對方的賬。
這一瞬間,抱上了趙寧大腿的克萊爾,只覺得自己腰桿如鐵,肩比日月,豪氣萬千肆無忌憚。
“老不死的你瞎嚷嚷個屁,老娘可不是你家那些奴才,有本事你就過來,看老娘不打爆你的狗頭!”
克萊爾站在窗前,對著窗外狂噴唾沫,仿佛蕭悟峰就在窗子外,一只手揮舞得像是觸手,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蕭瑞是從你那里回來的路上出的事,你必然脫不了干系,肯定是你勾結(jié)的叛軍,你之前就放過對方的人!
“克萊爾,明日憲兵來抓你受審的時候,你可別怪老夫事先沒提醒你!老夫這是給你一次坦白從寬的機會,你休要自誤!”
蕭悟峰的咆哮如雷聲滾滾。
克萊爾不屑地冷笑幾聲:“老娘又不是你家的保姆,還要送你家的小屁孩回家不成?老不死的你別跟我廢話,老娘就在這等著,看誰敢來抓老娘!”
說到這,克萊爾懶得再跟蕭悟峰廢話,她如今已是不把對方放在眼里,啪的一聲關(guān)掉了通訊,揚起下巴得意洋洋的,像是一只小公雞。
剛剛克萊爾在聯(lián)絡(luò)各方的時候,就接到了下面報上來的,蕭瑞座駕出事的消息,這也是她下令第三團回營防守時用的理由之一。
對方并不是在她的地盤上出的事,既然她都知道了消息,蕭悟峰的人肯定早就到了現(xiàn)場。
現(xiàn)在蕭悟峰是打電話跟她掰扯,而不是直接帶人來抓她,就說明對方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事跟她有關(guān)系,只是猜測、詐唬而已。
“老哥實在是穩(wěn)啊,以蕭悟峰那老不死的手段,都沒能發(fā)現(xiàn)任何蛛絲馬跡,我想不佩服都不行,這件事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
跟趙寧說這番話的時候,克萊爾一副恨不得趴下來跪舔的神態(tài)。
別人有這副神態(tài)可能是惺惺作態(tài),但克萊爾這樣子就可能不是。
趙寧深刻懷疑,如果他現(xiàn)在向?qū)Ψ焦垂词种福瑢Ψ竭€真就會趴到到腳前,小母狗一樣舔.他的鞋子。這倒不是侮辱克萊爾,誰叫對方性致異常呢?
“另一半何時能成?”趙寧淡淡地問。
克萊爾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嚴肅莊重地回答:“這需要一點時間。
“老哥你知道的,權(quán)力爭斗利益糾紛這種事,涉及到分蛋糕的根本問題,影響深遠,是你死我活的廝殺,短時間內(nèi)不可能出結(jié)果。
“哪怕這是在戰(zhàn)場上,前方還在打仗。”
說到這,見趙寧面無表情,克萊爾還以為對方不高興,連忙主動解釋起來:
“在離火城,眾峰集團是當之無愧的霸主,在我跟稻香集團還沒成長起來之前,沒有人能跟他們抗衡,蕭悟峰做慣了土皇帝,容不得別人染指他的利益。
“另外,這回的西北之戰(zhàn)牽涉甚廣,早就不是戰(zhàn)場作戰(zhàn)那么簡單,不說各方勢力,就連參與其中的每個人,都各懷鬼胎。
“稻香集團之所以跟抵抗軍相互聯(lián)系,固然有諸多小心思,但根本無非兩個方面,其一,留條后路;其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蕭瑞這混蛋對我是什么態(tài)度,老哥看到了,其實這也是眾峰集團對待稻香集團的一慣做派,蕭悟峰為了在離火城一家獨大,這些年一直沒停止過打壓對手。
“我跟稻香集團早就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不是我跟天蟻集團的默罕默德有些關(guān)系,早就被對方吃得骨頭渣滓都不剩。
“西北大戰(zhàn)之前,蕭悟峰沒有好機會對付我們,但到了戰(zhàn)場上,因為對方是司令,第三團得受他指揮,機會可就多了。
“正是因為對方的算計,我跟眾將士好幾次陷入險境被抵抗軍包圍,差些回不來。在這種情況下,我如果不跟抵抗軍合作,根本活不過前幾次圍剿戰(zhàn)役!”
聽到這里,趙寧明白了克萊爾跟抵抗軍相互往來的前因后果。
之前他還奇怪,為何作為資本家的克萊爾,能跟為無產(chǎn)階級做主抵抗軍密切合作,如今看來,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釋。對克萊爾他們來說,主義到底還是不如生意重要。
亦或者說,公事不如私事重要。
追根揭底,還是個人的存亡、利益大于一切。
“蕭悟峰這般敵視你,你還能坐到參謀長的位置上去?”趙寧隨口發(fā)問。
克萊爾咧開嘴,習慣性露出一個夸張邪魅的笑容,“當然能。因為這不是稻香集團一家的意志,而是離火城很多勢力的共同意愿!
“老哥,有件事你可能不好理解,蕭悟峰這些年野心膨脹,其實已經(jīng)有了......有了.......”
她在斟酌詞句,也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抵抗軍這個消息,畢竟這個消息事關(guān)重大影響深遠,抵抗軍要是知道了,如果拿著這個做文章,并不是沒有對她產(chǎn)生不利影響的可能。
說到底,克萊爾跟抵抗軍合作,只是互相利用,是因為利益暫時聯(lián)手,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分道揚鑣,甚至調(diào)轉(zhuǎn)槍頭反戈一擊。
趙寧嗤笑一聲:“不就是想當獨裁者,做離火城的封建君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們又不是沒見過。”
“老哥連這都知道?!”克萊爾驚訝地瞪了瞪雙眼,“你們還見過?!”
“陽光下無新鮮事。”趙寧沒打算跟對方說太多,“你們察覺到了蕭悟峰的意圖,所以打算聯(lián)手對付眾峰集團?”
趙寧不想就先前的問題多說,克萊爾無法勉強,點點頭滿臉肅然:“民.主與自由是文明世界存在的根基,也是最為先進正確的文明理念,絕對不容有人玷污它、傷害它!”
趙寧:“......”
他呵呵冷笑了兩聲,充滿不屑之意。
......
離火城治安軍司令部。
帶著兩名護衛(wèi),蕭悟峰走出司令部營地,堂而皇之離開眾人視線,登上遠處一座相對偏僻的山峰,在這里見到了兩位等候多時的“朋友”。
“犬子的事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蕭悟峰滿面怒容,勉強按捺住殺氣,“如若不然,今晚誰也別想離開這里!”
其中一位“朋友”嘆息一聲,“這事我們聽說了,很遺憾,希望蕭司令能夠節(jié)哀。但蕭參謀長真不是我們殺的,我們沒有派人動手!”
蕭悟峰臉上的寒意逐漸累積,殺氣一層層提升,整個人進入即將出手拼命的狀態(tài):“不是你們抵抗軍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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