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凡背著女孩朝著樓下走去，女孩在關鍵的時候出手幫了他，雖然不完全相信她，但不能不管她。

回到街道之上，蟲群掠過，周圍被破壞得更加嚴重了，連那些破舊的車都沒有放過，被啃食得厲害。

但周圍黑色的植物卻完好無損，沒有受到一點破壞。

女孩在身后，她將頭耷拉在陳小凡的肩上，很是虛弱。

陳小凡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有些短促，灑出鮮血對她來說消耗很大，很是傷身。

記得剛才她灑出來的鮮血并不多，但她身體本就極其虛弱，那些血對她來說，太多了。

“繼續(xù)朝著東邊走吧，周圍暫時沒有危險。”

她的聲音微微弱弱，在陳小凡耳旁響起。

他點了點頭，背著她繼續(xù)前行。

她的身體太輕，腿還沒有陳小凡的胳膊粗，沒有神力感應不到她的生命力量，但她時不時的歪倒，精神十分不振。

“你...和我說說話好嗎？好困。”

她對陳小凡提出請求，在這個時候陳小凡也知道她的生命在流逝，犯困是第一個信號，若是真的睡過去，可能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你的情況不太好，有什么辦法可以救你嗎？”

陳小凡直言不諱，身后的女孩卻微微嘆氣。

“血對我們很重要，流失之后不得到補足，生命就會慢慢流逝。”

“不過，我還能扛過去，快到七號營地去吧，我姐姐在那邊，她能給我找到血緣。”

聽著她的話，陳小凡才明白她剛才出手意味著什么。

舍命相救。

他默默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你為什么要出手，我們只是第一次見。”

陳小凡很疑惑，兩人只是初見，而且第一次見面他就把槍口抵到了她的腦袋上。

“我也不知道，我感覺你不是壞人...”

陳小凡輕笑了一聲，在侖山之上，還有憑著感覺不是壞人就出手相助的，女孩經歷過這么多慘事，她還能相信別人，要么是真的蠢，要么是真的善良。

“你叫什么名字？”

“小柔...”

“小柔...”

陳小凡喃喃自語著。

他的行動速度提了再提，不斷和女孩東聊著西聊著，可是小柔的狀態(tài)并不好。

很多時候，陳小凡要不斷的呼喊她，她才會清醒過來。

她的身體越來越輕，似乎隨時都要飄走，這讓陳小凡很擔心，他不知道七號營地還有多遠，女孩也沒有告訴他，只是說快到了，馬上就要到了。

侖山的天終于漸漸暗淡了下來，天色變得昏暗，天空像是抹了一層灰，整個世界都昏昏沉沉的。

女孩在經過短暫的昏睡之后醒了過來，感到天色變暗，她低聲說道：

“找個地方躲一躲，天黑了，不能走夜路。”

陳小凡終于等到了她醒來，若不是她還有微弱的呼吸，都以為她已經死去了。

“不行，你的身體越來越差，我們必須趕緊到七號營地。”

女孩的聲音很弱，但很堅決。

“夜路不能走！”

如此決絕的話讓他明白，小柔一定知道什么，夜里可能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好，去哪里比較好？”

小柔指了指，是不遠處的一間老舊的便利店，門店上的招牌已經被風化，看不清字樣。

陳小凡沒有多話，帶著她快步朝著店鋪走去。

天從灰變成了黑，最后一抹光消失的時候，這個城市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陳小凡和小柔躲在店鋪里，不知荒廢了多久的店鋪里沒有東西了，食物水源都極其匱乏。

女孩沒有說餓，但陳小凡是饑腸轆轆。

“不用找了，這些地方不會有食物的，荒廢了很多年，有用的東西早被人們搜走了。”

陳小凡已經一天沒多有吃東西，自沒有神力庇護之后，他就化成了凡人的狀態(tài)，吃喝對他來說很重要，有血精石改造的身體還能提供一些能量，但經過蟲潮之后，終究是有些缺失。

“再忍忍吧，七號營地快到了，如果不出現蟲潮這樣的情況，你應該能挺過去。”

女孩靠在墻邊，透過破碎的卷簾門看向外面，天色已黑，但有些幽幽淡淡的光照在她的臉頰上。

陳小凡翻找了整個店鋪，最終僅僅找到一個用舊的煤燈，用身上的破衣服擦了擦，將玻璃上灰塵抹去。

扭轉著開關，聽見咔咔的響聲。

周圍太黑暗，能用的只有這東西，試試吧。

在儲物戒里找出兩把槍，將煤燈放在地上，開關打開，左右手各一把，互相交叉。

槍口摩擦，星星點點的火星子掉在了煤燈里面。

試了幾次之后，煤燈被點燃，陳小凡將槍械收了起來，提著燈走到了女孩的身旁。

見著微弱的光，搖曳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她笑了笑。

臉色蒼白，眼神無力，似乎隨時都會閉上眼。

“還有多久到七號營地？”

路上女孩一直不愿說，陳小凡問過幾次，也不好逼她。

可如今女孩的樣子已經撐不住了，她的臉已經是一張白紙，即使在煤燈的照耀下都顯得恐怖異常。

“七號營地很遠...還要走一兩天。”

一兩天...

陳小凡看著她，眉頭皺起，有些生氣。

“為什么你不早說，你這身體哪里抗得過一兩天？我們就不該停下來，我?guī)е憷^續(xù)走！”

說完他蹲下身準備將女孩背起，繼續(xù)前行。

然而他剛剛蹲下來，安靜的城市里傳來了低聲的呼吸聲，那聲音在城市里穿梭著，低沉而又雄厚。

陳小凡身體微微一抖。

“那是什么？”

女孩無力的笑了笑。

“是那些黑色的植物，在夜里它們會活過來，沒有人敢在夜里行路，會被它吞噬的。”

陳小凡靠在卷簾門旁，借著破開的洞口朝著外面看去。

白天在城市里巍然不動的黑色植物，在夜里居然活了過來。

無數的樹干在街道上舞動起來，它們像是一條條巨蟒，扭動著身體。

它們雜亂五臟的竄行，速度奇怪，路上的廢墟被它們清除，直接掃蕩碾壓。

陳小凡看的心驚肉跳，若沒有女孩讓他獨自在此地前行，那么夜里襲來的樹枝是非常的危險的。

小柔年紀很小，但她也知道很多，畢竟在此地生存了許多年，她明白很多“規(guī)矩”。

不光如此，在那些粗狂的植物上還有一些虛影，不知是什么生物，在上面游動著，像是精靈，像是靈魂。

“小柔，這些植物到底是什么？”

陳小凡向身后的女孩問著，然而并沒有聲音回應她。

“小柔？”

回頭看去，女孩已經倒在了地上。

來到她的身前，女孩呼吸極弱，甚至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的狀態(tài)。

陳小凡坐到她的身旁，將她半摟在懷中，女孩已經沒了氣力，身體軟的像是一團棉花。

“你醒醒，不要睡過去，天亮我們就出發(fā)，去找你的姐姐，去七號營地。”

陳小凡輕聲呼喚著她，希望可以喚起她生的希望。

“不行...我可能挺不住了，我姐姐是營地里的老大..她把我從侖山救了出來，你找到她就能活下去，不要告訴她我的事情...”

“她很漂亮...心也善良...”

女孩胡亂的說道著，聲音越來越小。

外面街道上，沉重低沉的呼吸聲與女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小凡看著她緊閉的雙眼，想著她舍命相救，看著她越發(fā)虛弱的身體，他心里一緊，有些難過。

侖山之上他遇見過很多人，這些人都不值得信賴，從學院之城毀掉的那一刻起，他經歷了太多的人和事，除了圣山的小圣女，寧羽，其他的人他就沒有正眼瞧過。

勾心斗角，心術不正，太多太多。

像眼前小柔這樣的人，太少見，也極其的不真實。

女孩的氣息弱小，眼瞅著就要走了。

陳小凡想了想，將她的衣袖擼了起來。

接著煤燈，看到她手臂上的縫合痕跡，皺著眉頭。

原來自從她灑出鮮血之后，傷口就沒有好過，一路上她都忍著，現在傷口處已經是發(fā)黑，甚至蔓延到整個手臂。

女孩經過侖山的實驗，被血精石改造過，陳小凡也經受過血精石的洗禮。

她缺血，如果將自己的血給她，是不是能救她一命？

想到當時一槍崩死野獸，那些獸血在他的身上修復了傷口，這辦法或許可行。

女孩已經不行了，她低聲念叨著，含糊不清根本不知在說些什么。

陳小凡不能猶豫，將步槍取出來，用搶上的銳角朝著自己手背一劃。

皮膚割開，他的血冒了出來。

他將手放在女孩發(fā)黑的傷口上，不斷的捏拳加快血液的流動。

店鋪里傳來淡淡的血腥，血精石的力量在流動，女孩的眉頭皺了起來，她的臉上滿是痛苦。

“希望你能挺過去...”

陳小凡抱著她，不一會，兩人身旁全是血，他們宛若坐在一攤血池里。

嘴唇漸漸發(fā)白，手卻不斷的動著，防止傷口愈合。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陳小凡流的血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