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登山
天上降起大雪,圣山亮起了光芒,一切都來的太巧,就在族人們吃飽喝足的時候。
風(fēng)雪大得可怕,山巔的光暈都被大雪遮住,村里的人們跪在地上,不斷朝著圣山方向磕頭。
陳小凡心里覺得荒唐至極,根本無法理解。
茫茫大雪將整個世界染白,人們的木屋被大雪蓋住,孩子們不太懂,他們冷得發(fā)抖,被大人們死死的拽住,不讓他們離開。
村里的孩子不多,孩子們冷得難受,父母也不讓他們離開,微弱的哭聲還沒響起,就被身旁的人們制止,他們捂住孩子的嘴,讓他們的嗚咽聲不能發(fā)出。
陳小凡有些生氣,什么狗屁神明,沒見過誰這么多事,村里人吃個東西而已,難道還有罪不成?
族長在一旁嘆著氣,他的眼里失去了光彩,神情非常的落寞。
雖然是圣子,但陳小凡不便多說什么,只覺得荒謬。
村子里的人信奉神明,以它為尊,寧愿吃不飽,也要為神明獻(xiàn)上祭品。
這不是神經(jīng)病是什么?
荒唐的事情并未結(jié)束,他們跪拜著久久不起,似乎在請罪,似乎在祈福。
陳小凡心中氣急,忽然若有所感,偏頭朝著風(fēng)雪之中看去。
茫茫的大雪飄蕩著,風(fēng)雪里有一個人影,正在前行。
陳小凡不愿再關(guān)注叩首的人,他看向風(fēng)雪之中。
風(fēng)雪飄搖,人影卻不受影響,她從漫天的風(fēng)雪里走來,如陳小凡一樣,不動如山。
女孩來了,她從風(fēng)雪里走出來。
但下一刻,陳小凡眼神一變,戾氣充滿了胸膛。
風(fēng)雪里走出的女孩渾身是血,她青衫上全是一道道血痕。
不顧山間的光芒,不顧大雪飄搖,陳小凡朝著她沖了過去。
族人們有所感應(yīng),看到遠(yuǎn)處渾身血痕的圣女,他們猶豫了片刻,似乎就是在停頓的這一刻,猶豫的這一刻,山上的風(fēng)雪更大了。
大雪壓著他們的房屋,有些木房子承受不住大雪的重量,轟的一聲倒下。
神明在憤怒,神明在懲罰。
族長見到遠(yuǎn)處浴血的女孩,他的心凝成一團(tuán),他想起身,想隨陳小凡一同朝著女孩奔去。
但身后的房屋倒塌,天上的大雪越來越大,天際上模糊里圣山的光芒越來越強(qiáng),他的身體動不了。
“神明啊!請您寬恕我們!”
“神明!我們知道錯了!”
跪拜的人們看著自己的房屋倒塌,看著天上的光芒照耀,他們害怕,他們膽怯。
不斷的叩首,瘋狂而狂熱。
族長看著陳小凡沖向女孩,他沒有起身,單腳跪下變成了雙膝下跪。
他臉色猙獰,卻依然拜了下去,他與村民們一起喊道:
“神明啊!求您饒恕我們的罪惡!”
風(fēng)聲呼呼的吹,大雪磅礴。
陳小凡沒有理會身后瘋狂的人們,他朝著雪中的腥紅沖去。
女孩搖曳著走來,當(dāng)陳小凡來到她的面前,她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冷峻嚴(yán)肅。
她的視線沒有在陳小凡的身上,而是看著身后那些與她一起生活了好幾年的族人們。
撇了撇嘴,她的眼里帶著淚水。
“你...沒事吧?”
陳小凡張嘴問道,大雪堵住了他的嘴,大風(fēng)倒灌,讓他差點(diǎn)被噎住。
女孩沒有理他,她站在原地,愣愣的看了許久。
青衫下的拳頭捏了又松,松了又緊,兩行清淚流下,不是因?yàn)樯砩系耐矗皇且驗(yàn)榇笱┑娘h,只是因?yàn)樽迦藗児虬葸凳祝麄冞@輩子都站不起來。
只要天上的光不滅,他們永遠(yuǎn)都會是軟骨頭。
想到圣山上的神明,她無力的笑了笑,眼里是落寞和絕望。
陳小凡關(guān)切的看著女孩,她默默的搖了搖頭。
人們還在跪拜,他們的虔誠似乎打動了圣山上的神明,風(fēng)雪漸漸變小,圣山上的光芒也暗淡下來,一抹光暈在云端天際上,神圣無比。
見到風(fēng)雪變小,人們還在不停的叩首,村里漸漸有了哭聲,孩子們的,大人們的,分不清他們是痛苦,是害怕,還是高興。
站在女孩的身旁,陳小凡內(nèi)心震驚,青衣下鞭笞的傷口已經(jīng)凝成疤痕,一道道在她的皮膚上,看上去像是一條條爬蟲,很是猙獰。
“走吧...去和他們道別,神明要召見你。”
女孩對陳小凡說道,她帶著面紗,看不到神情,陳小凡感覺她有些冷淡,與照顧自己時,判若兩人。
說完她朝著他們走去,陳小凡默默一嘆,快步跟了上去。
族人們哭泣著,孩子們喧鬧著,族長看到女孩走來,他的眼神里依然沒有光彩。
族長緩慢的站起身來,神情很疲憊,眼神很空洞,白雪在他的頭上耷拉著,仿佛將他的頭發(fā)都染成了白色。
大雪將房屋壓垮,他們的家園遭到了破壞。
“族長...”
女孩輕聲呼喚道,族長有些愣住,隨后他才緩和過來。
“圣女...你身上的傷。”
他有些心痛,他知道,神明并不愛人,不管是對族人還是圣女,它的手段都很殘忍。
但他無可奈何,女孩受到神明的召喚,去了一趟圣山,回來之后她渾身又是傷。
神明又在責(zé)罰她。
他的眼眶有些紅潤,不知是因?yàn)榧覉@被毀還是因?yàn)榕⑸砩系膫?/p>
女孩看著他,將手臂上的袖子擼了起來。
“是受了神明的責(zé)罰,但恢復(fù)的很快,不礙事。”
族長看著她手臂上已經(jīng)結(jié)痂的皮膚,知道她身上有神力,傷勢會恢復(fù)的很快,但鞭笞的痛苦,她是真真切切的受了,而且鞭笞留下的疤痕,永遠(yuǎn)無法消失。
想到女孩被神明責(zé)罰,隨后還要從圣山走下來,冒著風(fēng)雪回到村子里,他心里難受自責(zé)。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族長的話蒼白無力,他這話只是安慰自己。
看到強(qiáng)壯的族長臉色蒼白,女孩也不知安慰他什么,神明向來如此,從未仁慈。
“族長,我們要走了,神明召見他,我得帶他去圣山之上。”
族長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女孩衣服上的血跡,看著她略帶憔悴的面容,不忍再看。
陳小凡知道村里遭遇神明降下的責(zé)罰,他也知道族長的情緒低落。
“我會好好照顧她。”
他看著族長的眼睛,認(rèn)真說到。
族長沒有說什么,他心里很清楚,陳小凡毫無力量,他是去做神明的仆人,照顧好圣女,他只要不闖禍,已經(jīng)是大幸。
村里的人們還在哭泣,飽餐一頓的代價很重,家園近乎全毀。
女孩沒有再多說什么,她也不想看到村子里現(xiàn)在的情況。
轉(zhuǎn)身離去,沒有多話。
陳小凡看了一眼族長,族長看著的眼神空洞又落寞。
人的意志很容易被擊潰,即使是強(qiáng)壯如小山丘的族長,依然如此。
借著陳小凡圣子的名義飽餐一頓,代價就是村子被徹底的毀了。
冰天雪地,要想重建家園,談何容易。
無奈陳小凡管不了這么多,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快步跟上走遠(yuǎn)的女孩,兩人走入了大雪山。
族長抬頭,看著兩個遠(yuǎn)走的孩子,眼里帶著迷惘。
圣山之上光芒照耀,天上的神明似乎正在俯瞰著大地,俯瞰著屬于他的領(lǐng)土。
族長轉(zhuǎn)頭看向倒塌的房屋,眼神變得清澈。
生活還得繼續(xù),家園還要修復(fù),即使生活再苦,他們還是要活下去。
......
陳小凡與女孩同進(jìn)雪山,女孩默默在前面行走著,她的速度并不快。
山上的路并不好走,族長說過,要上圣山起碼得大半日,經(jīng)過大雪,山上路都看不清,時間恐怕會有些延長。
除此之外,還有所謂的天梯,陳小凡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也要耽擱一些時間。
負(fù)債雷劫的日子還剩下一天左右,不知道時間上來不來得及。
女孩悶頭前行,沒有和陳小凡說過一句話。
她從圣山回來之后像變了個人,她臉上的輕紗擋住了容顏,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
看著她衣物上帶著血跡,陳小凡心里難過至極,想到神明的所作所為,他心情復(fù)雜。
山道難行,陳小凡的身體雖然恢復(fù),但能力完全消失,除了祝福棒子化成他的骨頭,不斷催債,其他的能力全沒了。
走在山道上,風(fēng)呼嘯的吹拂,寒冷不斷襲來,陳小凡感到虛弱,漸漸無力。
他的腿有些軟,眼前的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
女孩在前面走著,沒有回頭,沒有聲音,陳小凡不斷的追趕,虛弱感越發(fā)的強(qiáng)烈。
山道很窄,僅容得下兩人通過,山道下就是懸崖,懸崖下面是萬丈深淵。
稍不小心,就會墜落而下。
大山之上空氣稀薄,呼吸變得極其困難。
高看了自己身體恢復(fù)的情況,陳小凡感到頭暈?zāi)垦!?/p>
“等等...慢...”
陳小凡開口想讓前面的女孩等一等他,剛開口,一股涼風(fēng)倒灌入了他的口中。
腦子一陣疼痛,他腳下酸軟,身子朝著山道一旁倒去。
看到山道下的深淵,陳小凡強(qiáng)打著精神,想趕緊控制住身體,可虛弱的身體不聽使喚。
眼瞅著就要墜入深淵,眼前多了一道倩影。
淡淡的血腥味帶著一股清香,女孩拉住了陳小凡,一把將他抱在了懷里。
陳小凡頭有些暈,眼睛也有些花。
依稀能看清女孩的倩影,卻看不清她的容貌。
她抱著陳小凡,低聲嘆道:
“你真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