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墜落
九十、墜落</br> 不過,真的結(jié)束了嗎?這刻在地獄里,層層朝向痛苦深淵處的墜落,真的結(jié)束了嗎?當(dāng)身上所有的碎玻璃都讓主人拔下后,我知道并不會──因為還有“眼睛被割開、遭刺入、又被拔出之痛”的墜落,以及“眼睛被割開、遭刺入、拔出后再遭藥劑噴入之痛”的墜落在等著我!蹲下面對著趴在地上的我,主人的手再度移動,這時卻是特別的緩慢……當(dāng)下,我理解到了再度墜落的時刻,也理解到了即便是跟著最理想的訓(xùn)練師,但身處于地獄的事實──卻依舊不會改變!</br> “眼睛的不要拔!嗚奇克……我……我真的、真的不要再墜落下去了啊……”</br> 一時的情緒失控,令我用葉子拍開主人她向我右眼伸去的手──瞬即,全身還沒愈合好的傷口,為我這項失控的反抗行為,做出了撕裂而不斷刺痛的懲罰……</br> “菊草葉別這樣,我知道很痛……但是要堅強一點啊。雖然這個并不算很嚴重的傷害,但若沒有馬上處理的話──還是有可能會失明的!”</br> 主人安撫的語氣從溫和──轉(zhuǎn)為帶著些許的嚴肅與命令,好像認為我對眼睛被割開,然后讓玻璃給插進去的慘痛反應(yīng)是種大驚小怪……油然浮現(xiàn)出絕望的感覺,我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對戰(zhàn)影片中,也是有些pm的眼珠跟我現(xiàn)在一樣被刺瞎了、甚至被炸裂了──但是那時候帶著我看的主人,卻對此似乎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br> 即便,是見著某些慘烈戰(zhàn)斗中,有pm的眼珠被轟飛出去──滾落到在場上了,她也還是一樣:保持著冷靜與耐心,好言好語、溫柔的安慰著在次看到那種影片,因而感到恐懼抖的我說:“這個菊草葉你不要擔(dān)心呢,戰(zhàn)斗中生那種事情的機會很低,所以……”</br> 當(dāng)時聽她所說的那些安慰話,還曾經(jīng)為此自欺:并不會真要求我達到那種程度──果然,是我太天真了嗎?不,其實我應(yīng)該也早就推斷出來了!只不過,是想讓自己不要那么痛苦而已……大概,這就是迷你龍說我沒用的原因吧?</br> 若是皮卡丘的話,相信一定還可以再接收指令、一定還可以再繼續(xù)打下去的……此刻主人雖然臉上帶著些歉疚與難過,但更多的卻是堅持與強勢──僅余下左方目光中的主人,她直盯著我──我知道、無望的知道:那是在要求我答應(yīng)與接受的表示。</br> “嗚……是的奇……我……我知道了奇克……”</br> 聽我說完,主人點了下頭,再一次又緩緩地、將手朝我插在右眼睛上的玻璃伸去──反抗沒有意義,唯有緊緊瑟縮著身子來承擔(dān)……終于,主人拿住了插在我右眼睛上的它,有如回到了當(dāng)初那場“儀式”最恐懼的時刻:盡管已是同意,但見著主人拿著pm球,將上頭按鈕朝向我額頭緩緩接近的那幾秒間……我還是害怕得緊閉起了雙目──</br> “奇克啊!嗚……”</br> 雖然現(xiàn)在眼睛只剩一只,但也和當(dāng)初是一樣的──劇痛中的劇痛再臨、再一次的墜落!我忍不住又慘叫一聲……幸運的是這回已有所準(zhǔn)備,可以防備而不及剛剛那般慘痛的程度;可悲的是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完全沒有辦法回避──除了繼續(xù)接受外,已經(jīng)沒有了剛剛那時可以閃躲的機會……</br> “沒事的啦菊草葉,因為我相信:你已經(jīng)變強了呢。”</br> 將拔下來的最后一塊碎玻璃仍到一旁后,主人一手拿起pm傷藥噴劑,另手則輕撫著我葉子說道。如果這是稱贊的話,我可一點也寧愿不要這樣──這樣子的變強,實在是太痛苦了啊!雖然此刻如果按照皮卡丘的那種想法去想,得到主人稱贊應(yīng)該馬上就可以:喜悅得令痛苦全消了吧?</br> 雖然平常,模仿一般pm該有的想法去想,真的會感覺輕松舒服很多……但在這種時候──實在是沒有辦法啊!本來是人的我、本來應(yīng)該要做為訓(xùn)練師的我,眼睛被百般蹂躪后,卻還要去模仿一般pm的那種:“得到稱贊,就喜至忘痛”的想法,這是開什么玩笑呀?可惡……</br> “吶菊草葉,眼皮的傷處理完畢,你再忍耐一下眼睛就好了。”</br> 這時說完,主人一手撥開我右眼皮,一手拿著傷藥噴霧劑、將噴頭對準(zhǔn)然后──</br> “奇克──奇克呀!奇克──”</br> 呀!這回居然連噴了三秒……偏偏又知道是不該、也不可以掙扎的──最后一次的墜落,想不到竟是時間最長久的……就算緊緊瑟縮著的身體,也不禁為此種長度的劇痛寒打顫起來。不懂為什么痛,竟會是痛到那么樣的冷呢?冷到就算痛楚結(jié)束,也還不斷著抖呢?雖然被主人抱起,癱軟趴在她的懷中,卻也還是一樣呢?嗚……實在、我實在是受夠了啦!</br> “嗚……為、為什么啊?為什么小紋你不早點──讓迷你龍它出來呀……?嗚──為什么要讓我──被打到那么樣慘呀奇克!”</br> “喂、喂,小葉子呀!你要跟主人哭鬧,說那些丟臉的撒嬌話,還是小聲一點好啦──!況且就算撒嬌,也不可對主人這般沒教養(yǎng)這樣子亂哭叫的啦迷!”</br> 不遠處,以水槍絕招穩(wěn)占上風(fēng)、余刃有余的迷你龍,它頭也不回就插聲對我嗆道──去它的這條畜生,到底是懂什么個東西呀!瞧它戰(zhàn)斗時,囂張到就好像是在玩游戲般,不斷改變方位與力道的用水槍──朝向只能閃避無計可施的對手噴射著……那副興奮雀躍的模樣,仿佛就像是在玩射擊游戲一般!該死……在還沒來到這個世界前,就算再怎么痛苦也罷──平常在這段時間內(nèi),也還是可以有機會偷溜去網(wǎng)咖,然后拋開一切好好地放松打個兩三場的……而并不是像現(xiàn)在一般,還要這么樣慘受著傷與痛的折磨呀!</br> “菊草葉,難道你是在責(zé)怪我……沒有及早叫迷你龍它出來嗎?”</br> 主人問道,盡管語氣是溫和與平靜的……但是我卻不知道:為什么又會不由的感到恐懼了呢?也許──這是因為在過去的接下來,老媽將會給我一記耳光、外加一大頓夾七夾八連串責(zé)罵的前兆吧?因此就算現(xiàn)在對于主人,我也同樣是……但不管了!就算等一下會被罵、會被修理也不管了──現(xiàn)在除了對主人怯怯點頭外,也別無他法了……因為剛剛失控對主人出哀號后的我,除非變成孬種否則也已經(jīng)是沒有退路了啊!</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