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得到的東西和失去的溫度一樣多
她知道阿燦住在這里,鬼使神差得想到這里來看看。
可能是先前最困難的時候,在身邊陪著她的人是阿燦,現(xiàn)在苗英離開人世,章天琳心里很難受,不知道找誰,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阿燦。
“你到這里來干什么?”曾楚先一步發(fā)現(xiàn)章天琳,很嫌棄得說,“你是不是又想出來害人了。”
阿燦捏了捏曾楚的手臂,“你先進(jìn)去。”
曾楚想說什么,看到阿燦的神情,又咽回去。
東西也不提,直接甩手進(jìn)去。
進(jìn)是進(jìn)去了,人就站在里面,抱著雙臂,大眼睛瞪著他們:我在這里盯著,你們注意點(diǎn)。
“有事?”
阿燦
因為章天琳一直不開口,阿燦不可能一直等著。
說話的時候,那種疏離的語氣,讓章天琳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她來這里是把綁架的真相說給阿燦聽得,是想要告訴阿燦,那件事不是她做的,是已經(jīng)過世的苗英做的。
死了的人不用顧忌,畢竟活著的人才更重要,章天琳知道自己跟阿燦不可能,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貪心。
可是話題剛開了一個頭,就被阿燦給打斷。
“你不用說了。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真相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既然開始了新的生活就不要再回頭看。”
阿燦說得那么輕描淡寫。
過去的事情是什么樣子,似乎對他沒有半點(diǎn)影響。
章天琳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最后一點(diǎn)幻想,都被擊碎得干干凈凈。
“過去了?就過去了?那個時候你對我那么好,如果不是你,我都不可能活著回來。你用生命保護(hù)我,你跟我說過去了?怎么可能過得去?你不可能對誰都這樣吧?阿燦,你是還不是還在生我的氣。當(dāng)時我也沒有辦法。我媽媽做錯事,我只能夠替她承擔(dān)。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不是嗎?”
“是,人是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和父母,但是可以選擇做什么,不做什么。我救你是我道德的選擇,給你造成誤解,那真是不好意思。”
啪。
章天琳一巴掌甩到阿燦的臉上。
阿燦只是略偏了頭,神情越發(fā)淡漠。
而動手的人,卻更像是被打的那一個,整個人都仿佛要碎了一樣。
“你干什么?你打人?你這個碧池,瘋婆子,居然跑到這里來打人?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啊,別人不喜歡你,你就要打人。你是覺得阿燦好欺負(fù)嗎?當(dāng)初你死皮賴臉追著孟祁然的時候,你也這么囂張的?”
曾楚氣得跳腳,一陣風(fēng)似的沖出來,一巴掌抽在章天琳的臉上,又快又猛。小丫頭本來從小打架打到大,身手什么的都很利索。
人看著小小一個,但力氣很大。
章天琳被打得站不住腳,直接摔倒在地上。
“你是是不是傻啊,站在這里讓她打。走,別跟她廢話了。”
曾楚把阿燦給拽走了。
他沒有回頭看章天琳一眼。
就這樣吧,事情到這里結(jié)束。
不過阿燦其實說了假話。
比如他說救章天琳是道德的選擇,但其實不完全是這樣。
有一些其他的因素。
但跟感情絕對無關(guān)。
孟祁然回到家,發(fā)現(xiàn)家里沒有亮燈。
時雨不可能這么早睡吧?
孟祁然撥打時雨的電話,并沒有人接。
他從車上下來,準(zhǔn)備去房子里面看看情況,腳下步子頓住,看到了時雨的車子,停在樹下面的陰影里,那個位置有些刁鉆,如果不仔細(xì)看,可能會忽略。
既然車子在這里,時雨應(yīng)該在家。
孟祁然繞著車頭走一圈,大概是有一種特殊的心靈感應(yīng)吧,果然叫他看到了坐在駕駛座上的人。
開車回到家后遲遲不下車的人,要么是太累,要么就是心里有事。
“時時。”
孟祁然輕輕地在車窗上敲了兩下。
過了三秒鐘,車窗降下來,時雨有些茫然,“你回來了?”
孟祁然拉開車門,示意時雨下車。
“今天是不是事情太多,有點(diǎn)累?”
孟祁然擁著時雨往屋子里面走去。
進(jìn)屋之后,他去廚房給時雨倒了一杯熱水。
時雨坐在沙發(fā)上,捧著熱水,也不喝,就盯著那杯水看。
孟祁然估計是有心事。
“是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還是工作上不順?寶寶,你都可以跟我好好聊聊。”
孟祁然坐到時雨的身邊,將她抱到懷里。
時雨靠在他懷里,乖巧又依賴。
想了想,緩緩將今天跟鄭度打電話的內(nèi)容一一都說給孟祁然聽。
“先不說江家的事情,我現(xiàn)在意識到一個問題,鄭度那么恨江家,他很有可能是在利用我。現(xiàn)在以前的事情,現(xiàn)在還沒有辦法調(diào)查清楚,所以到底是什么樣子還不是由著他去說。讓所有人都去恨江家,不就可以幫到他搬倒江家?對,肯定是這樣。所以他才會說那種話,他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時雨在孟祁然的懷里絮絮念叨著。
與其說是,在分析這件事,不如說是她在進(jìn)行自我催眠,反反復(fù)復(fù)說服自己。
因為她根本就無法接受這樣的可能性。
那樣太絕望了。
江家不肯認(rèn)時念和時雨是一回事,可是出手去害時念,利用時念,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那就不是冷漠那么簡單,完全就是惡毒,全無人性。
刀子還沒有落到身上,就已經(jīng)被匕首的鋒利傷到。
好冷。
那種冷意從骨頭縫里鉆出來,時雨往孟祁然的懷里鉆,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孟祁然將時雨抱得更緊,親吻在她的眉心,“寶寶,你的分析有道理。現(xiàn)在事情還沒有徹底水落石出。鄭度自己拿不出來證據(jù),他要是有的話,早就拿出來了。沈萬事出事的時候,他應(yīng)該年紀(jì)很小。他背后肯定還有人。以他一個人的能力躲起來,不可能一點(diǎn)痕跡都沒有露,一定是有幫手。”
時雨點(diǎn)頭。
想了想,她又說,“我今天沒忍住跟他吵一架。我應(yīng)該控制住情緒的。”
“這件事你沒做錯。你的反應(yīng)是每個正常人該有的。”
鄭度也好,時雨也好,都是上一輩恩怨的受害者。
背負(fù)著不該有的重?fù)?dān),他們從試探到傷害,都是必然的,這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保護(hù)。
孟祁然知道,時雨骨子里還是個善良的姑娘。
江家是不愛她,可是也不代表說,她要將江家否定得一塌糊涂。可能鄭度就是希望時雨能夠附和他,但誰知道沒有。
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能保持初心才是真的勇士。
鄭度說到底還是太年輕,本來想掌控時雨,結(jié)果失敗。
時雨把心里的郁悶說完,在孟祁然的哄勸下,勉強(qiáng)吃了點(diǎn)東西,早早去睡覺。
孟祁然卻沒有睡意。
點(diǎn)了一根煙,站在陽臺上。大雪之后,融雪天是最冷的時候。
煙草和寒氣一起進(jìn)入肺部,讓人清醒。
耳邊,驀然響起老爺子的警告。
這件事繼續(xù)往下查,得到真相,卻絕對不是你們想要的結(jié)果。
時雨不能接受的思路,孟祁然是旁觀者,卻可以順著繼續(xù)想。
就像是站在雪地里抽煙這樣,得到的東西跟失去的溫度一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