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楚驚蟄
月朗星稀。</br> 愁云慘淡。</br> 皎潔月光灑落在整個藏龍村。</br> 纏著繃帶的寧耀把煙頭扔在了地上,一腳踢飛了墓碑前面的香爐。</br> 在他身后站著一個身高一米九,頭發(fā)花白,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男人精神氣很足,雙手叉腰看著不遠處拿著羅盤繞著墓地走動的刁大師。</br> “大伯!我妹妹呢?”寧耀回過頭看向了中年男人。</br> 男人聲音很粗,“等會兒就上來,這個地方怎么還有別人家的墓地?”</br> 寧耀眼皮上還有干涸的血跡,這讓他夜色下的眼神更加的兇狠,“大伯,這件事說來話長,阿慶被這個地方的地頭蛇給打成了殘廢,大夫說后半輩子想站起來得靠奇跡。</br> 我也被這個地方的地頭蛇打成了重傷,好巧不巧的是,這座墓就是那個地頭蛇他們家的墓地,那些個鄉(xiāng)巴佬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刁大師說了,可以把我太爺爺安置在這里!正好壓在那幾個鄉(xiāng)巴佬祖先的頭上,他設法讓我太爺爺騎著鄉(xiāng)巴佬的祖宗!</br> 這樣一來,咱們家的不僅能得到龍氣還能奪取這些鄉(xiāng)巴佬他們家的福氣為我們所用,一舉兩得!”</br> 寧致遠目光掃過,“強龍難壓地頭蛇,這個地方...”</br> 寧耀冷笑,“大伯,怕什么?強龍難壓地頭蛇說白了還是龍不夠強!只要是龍足夠強,地頭蛇算什么,一群鄉(xiāng)巴佬,拿什么和我們比?您是大宗師巔峰,距離半步化境只差臨門一腳,放眼整個江湖,也算得上是金字塔第一級的人了。”</br> 寧致遠的胸膛挺了挺,人都喜歡聽好話。</br> 但是好話過頭了就是捧殺!</br> 刁昌端著羅盤走了過來。</br> “怎么樣了刁大師?”</br> “就是這個位置沒有錯,這些鄉(xiāng)巴佬挑選位置還挺準的。”</br> “那現(xiàn)在開挖?”寧耀問道。</br> 刁大師看了一眼時間,“您妹妹呢?她被你們家老太爺上了身,我們得在安葬老太爺時候請她老人家下來,但是這得讓您妹妹過來啊!”</br> 寧耀給了個眼神,“去催一下!”</br> 沒多久。</br> 焦辰為首的幾個人扛著一個女孩子上來了。</br> 女孩子看起來二十出頭,但是這會兒被繩子綁著,嘴里面還塞著一根竹子,乍一看還以為是彌豆子。</br> 而且此時此刻額頭之上青筋暴起,整個人狂躁的掙扎著。</br> 口水順著嘴里的竹節(jié)滑落。</br> 寧耀看到女孩的時候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女孩的額頭,“曼曼,就快沒事了,再忍一忍!”</br> 女孩還是使勁掙扎著。</br> “刁大師,現(xiàn)在可以挖了嗎?”</br> 刁昌點點頭,“可以了,但是得注意點,外面的干土要刮下來收藏好,到時候撒在上面,不然那些鄉(xiāng)巴佬要是發(fā)現(xiàn)了就不好了。”</br> 寧耀轉過頭,“還愣著干什么?挖啊!”</br> 后面那幾個人都神色猶豫。</br> 這種事情畢竟還是缺德,他們寧愿去捅人也不愿意做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沾了死人很晦氣的。</br> 焦辰也在人中間。</br> 他以前是個街溜子,但是現(xiàn)在為了自己的女朋友從良了,這次聽以前的一個狐朋狗友說只要是帶著一個富二代進山野營幾天,包吃包玩要是讓富二代開心了他還能拿十萬塊。</br> 為了賺快錢就主動來了,來之后發(fā)現(xiàn)事情有點不一樣了,這幾個人好像目的不是游山玩水的,只不過已經上了賊船就跟來了,但是沒想到事到如今,更是要干挖墳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br> 俗話說錢難掙屎難吃,他是個街溜子出身,打過架,詐過財,也收過債,小偷小摸都做過,只是這種挖人祖墳的事情讓他這個曾經的街溜子都有些難以接受。</br> “耀哥,這畢竟是人家的祖墳,我們這樣挖人家的祖墳是不是不太好?”焦辰笑道。</br> 寧耀從焦辰手中接過來鐵鍬,沖著焦辰笑道,“哪里不好?”</br> “有點...有點...”焦辰沒有把那兩個字說出來。</br> 寧耀接過話茬,“有點缺德是嗎?”</br> 焦辰擠了個干笑。</br> 咣!</br> 寧耀掄著鐵鍬朝著焦辰的腦瓜子上就一下,焦辰兩眼一翻躺在了地上。</br> “我讓你們干什么你們就干什么!做狗腿子就要有做狗腿子的覺悟!我讓你們做什么,你們就做什么!錢不會差你們的!只管做就好了!”</br> 那些人連忙開始動手。</br> 但是鐵鍬落下之后幾個人都愣住了。</br> “怎么了?”</br> “這下面是澆筑了水泥的。”</br> 寧耀走上前去,用鐵鍬剁了一下,發(fā)現(xiàn)是水泥頂上面鋪了一層泥土。</br> “刁大師!”</br> 刁昌走上前來,當機立斷道,“換個地方打個洞過去!那里!去那里挖!不會破壞風水!”</br> 幾個狗腿子立馬過去開挖,但是挖了幾鐵鍬之后。</br> 隨著當?shù)囊宦暋?lt;/br> 寧耀眉頭皺了起來,“怎么了?”</br> “這下面全是石頭,挖不下去!”狗腿子如實匯報!</br> “草!”</br> 寧耀氣憤的一腳踹在了墓碑上。</br> 咔!</br> 墓碑動了一下!</br> 朝著一邊平移挪了過去,露出來下面的一個洞。</br> 嚇得寧耀連忙后退,幾個人同時看向了這個地方。</br> 刁昌第一個走了過來,打量著下面的通道,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怪不得這幫鄉(xiāng)下人死也不肯給我們讓位置,原來這里別有洞天啊!”</br> “這下面肯定有好東西!”刁昌第一個下結論,眼睛里面冒著貪婪的光芒。</br> 都做到了這一步,刁昌見狀獻計道,“寧少,不妨下去看看!正好我們也要下去把您太爺爺安置在這里!”</br> “走!”</br> 寧耀讓一個狗腿子打頭陣。</br> 取了通道里面的火把點燃朝著里面走了進去。</br> 一行七八人朝著里面走去。</br> 十幾米后,眼前豁然開朗,還沒來得及看清四周。</br> 最前面的狗腿子忽然驚的往后一個踉蹌,腳后跟踩到了后面的寧耀,寧耀狠狠一拳砸了過去。</br> “找死嗎?”</br> “有鬼!有鬼!”狗腿子嚇得癱軟在了地上。</br> “廢物東西!這世上哪有鬼!”寧耀撿起來火把,當看到墓室之中盤坐著的人之后嚇得渾身一顫,手中的火把火苗都是一陣顫抖。</br> “什么人裝神弄鬼!”仗著人多寧耀怒喝一聲。</br> 見那人膚色灰白,長發(fā)披落遮住了面孔,身上還捆著鎖鏈。</br> 刁昌猜測道,“我好像懂了,這里是一個牢房,這些鄉(xiāng)巴佬在這里殺了人,害怕我們報警抓他們才不給我們賣地的!”</br> 說著話,刁昌接過火把往前走去,用火把去燎那人的頭發(fā)想要看清真面目。</br> 忽然!</br> 刁昌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br> 所有人驚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覺察不對勁的寧致遠上前去拉刁昌。</br> 還沒過去。</br> 刁昌身體往后倒飛而去。</br> 寧致遠連忙接住刁昌,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刁昌雙眼暴突,心口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已經暴斃而亡!</br> 炁體浮現(xiàn)!</br> 寧致遠眼中戾氣閃過,朝著地上那人一拳轟砸而過!</br> 轟!</br> 兩顆拳頭撞擊!</br> 寧致遠身體往后倒飛而去!</br> 起來之后額頭上滲出鮮血,肩膀冒出鮮血,大臂骨從后肩冒了出去,鮮血淋漓。</br> 寧耀嚇得火把掉在了地上驚慌后退。</br> “你是什么人?”寧致遠神色驚恐面色慘白。</br> 那人緩緩抬起頭,牽扯著地上的鐵鏈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音。</br> 發(fā)絲后的雙眸冰冷無情。</br> 第一次說了三個字。</br> “楚驚蟄!”</br> “楚驚蟄?”</br> 寧致遠把這個名字重復了一遍之后瞳孔忽然縮小成了針孔大小。</br> “青面人屠楚驚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