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毒殺(收藏、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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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雞有毒。”
龐大郎橫行霸道了這么多年,拳打小商販,腳踢不服人,但還從未見過能將這樣惡毒的言語說得如此云淡風輕的人物,配合上對方面不改色的溫和表情,哪里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那些殺人如麻,見慣血腥的江湖老手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龐大郎喘著粗氣,斷斷續(xù)續(xù)地問道:“……你……下的是什么毒?”
“很多……”
元真上前兩步,蹲在他的面前,“既然大哥想知道,那小弟就給大哥說個明白……”目光直視著龐大郎的眼睛,“大哥難道沒有發(fā)覺,這幾天來,我們離一個地方越來越近了嗎?”
龐大郎的眼神有些迷茫,這幾天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那些美味佳肴上,哪里顧得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見龐大郎似乎有些疑惑,元真伸出一只手指向了南邊。
“……亂葬崗?”
龐大郎下意識說出了一個地名。細想一下的確如此,元真第一天在廟門前做了一只兔子,第二天在河邊烤了魚,第三天在靠南的林子邊緣殺了一條蛇,每一次都更加遠離土地廟,卻距離亂葬崗越來越近,而今天……
“沒錯……”元真拍了拍手,“你知道的,小弟今年八歲,人小力弱的,而大哥身高體壯,如果大哥死在了土地廟里,就憑小弟的力氣恐怕是無法搬動大哥的尸體的,而小弟自然不愿意和一具尸體同處一室,這樣的話小弟就得換個落腳之處了,可是土地廟小弟已經(jīng)住習慣了,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龐大郎聽得呆愣住了,身體上傳來的痛苦似乎也難以壓抑心底冒起的寒氣,對方竟然考慮到了這一步,連他的葬身之地都為他想好了,這豈是一個小孩子能有的手段,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元真看著龐大郎痛苦中混雜著呆傻的表情,面上依然保持著微笑,眼神卻似亙古不化的寒冰,繼續(xù)用言語刺激他。
“天底下能置人于死地的東西數(shù)不勝數(shù),毒……只是其中一種,但卻是很有效的一種。大哥吃的那只叫花雞,調(diào)料當中混合了毒草的汁液,長時間腌制之后,已經(jīng)深入到雞肉里。那些美味的蘑菇丁,一共包含了五種蘑菇,其中四種是有毒的。”
“其實小弟曾經(jīng)提醒過大哥的,大哥還記得小弟是如何說的嗎?小弟介紹叫花雞做法的時候,曾經(jīng)加重了語氣,說那些調(diào)料是由小弟精心特制而成,可惜大哥的心思都在食物上,沒把小弟的好心提醒放在心上,白白浪費了小弟的這番好意。”元真一臉的惋惜之意。
“其實這些毒素需要很長時間才會發(fā)作的,少量的毒素未必會置人于死地,可惜……”元真眼中閃過嘲諷之色,“大哥太貪吃了,居然一點不剩的全都吃掉了。或者,大哥能小心謹慎一些,就像昨日吃蛇肉的時候,先讓小弟試吃一口,小弟明知有毒如何敢吃?如此一來小弟就露了破綻,大哥也就躲過了這一劫。”
龐大郎的肺都快氣炸了,這小子口口聲聲為自己著想,其實句句都在調(diào)侃諷刺自己,龐大郎眼中的怒火噴涌,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元真早被他的怒火化為灰燼了。
勃發(fā)的怒火抵不過身體的痛苦,腹中的痛楚愈發(fā)的劇烈,龐大郎懷疑自己的腸子是不是絞斷了,不僅如此,一陣陣的眩暈感不斷襲來,龐大郎忍耐著頭暈目眩的感覺,“真……真是沒想到……老子瞎了眼了……”
元真對龐大郎的話深有同感,“確實是瞎了眼……在大哥的眼中,小弟只不過是一件有些利用價值的工具罷了。無父無母,無親無故,隨便大哥捏扁搓圓,甚至生死都在大哥的掌握之中……”話音未落,元真仿佛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腦門,“對了,大哥還不知道我叫啥吧?自我介紹一下,小弟元真。”
一聲慘笑,龐大郎悔恨交加,他的確不知道元真的名字,也從未想過主動去問,他認為沒有那個必要。
在他眼中,元真始終是一個沒有絲毫威脅,任他呼喝打罵,供吃供喝的工具,甚至心中還有著將對方賣掉的打算。龐大郎至始至終都對元真抱有輕視之心,從未拿正眼瞧過他,不曾想這個看似毫無威脅的小孩兒,卻一朝要了他的性命。
如果元真會讀心術,知道了龐大郎竟然打算著將自己賣去做孌童,不知會作何感想,也許會將龐大郎戳上十個八個大洞吧?
隨著時間的流逝,龐大郎感覺到有些窒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水滑入已經(jīng)有些模糊的眼睛里,刺痛了他的神經(jīng),模糊的視線中元真就在觸手可及之處,他仿佛看到了對方目光中的嘲諷與輕蔑,憤恨與不甘充斥在他的心中:即使是死,也要拉著你做陪葬。
積聚起體內(nèi)所有的力量,龐大郎原本佝僂成蝦米的身體突然間伸展開來,挾帶著一股決絕的氣勢向元真撲去,爆發(fā)出最后一絲氣力的龐大郎本是勢在必得,然而就在他暴起的瞬間,元真的身形一閃,猶如一只靈動的小猴兒般竄了出去,讓龐大郎撲了個空。
龐大郎的身體由于慣性在地上翻滾了兩圈,變成了仰面朝天,與元真同歸于盡的希望破滅,他的眼神中只剩下了絕望,僅有的氣力在這一撲中消耗殆盡,強烈的眩暈使他頭腦發(fā)昏,視線模糊的愈發(fā)厲害,他知道,自己這一回是徹底完了。
“呵呵——”
一聲輕笑傳來,元真又出現(xiàn)在龐大郎的視線中,面上帶著鼓勵的神情,仿佛在說:再來一次,說不定就抓到了呢……可惜龐大郎已經(jīng)看不清楚了,否則一定會再一次氣炸了肺。
“其實,小弟想告訴大哥一件事。”
元真收斂了面上的微笑,變的嚴肅起來,輕聲說道:“大哥第一次闖入土地廟的時候,小弟有很多方法可以殺死大哥,不過小弟卻沒有那么做。不是小弟懼怕大哥,而是小弟年齡太小,與大哥這樣的成年人戰(zhàn)斗,即使殺掉你,自己也有可能會受傷……雖然這個幾率很小,但小弟卻不能不防,畢竟小弟孤身一人住在荒郊野外,如果受傷了會有許多麻煩。所以小弟選擇了下毒,既可以輕而易舉的取了大哥的性命,又可以避免受傷的風險,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小弟何樂而不為呢?”
龐大郎一言不發(fā),經(jīng)歷了最初的憤怒到不甘,再由不甘到絕望,到現(xiàn)在剩下的只有無奈。
他靜靜地聽著元真說話,腦海中逐漸出現(xiàn)了幻覺,他仿佛看到被他所殺之人面上驚駭絕望的表情,聽到被他賣入青樓的小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還有被他氣死的老娘憤怒的罵聲和悲戚的哭聲,他不由地發(fā)出沙啞的笑。
“老子認栽了……給老子個痛快吧!”
元真呵呵一笑,“不要著急,小弟在叫花雞中加入了一種能使人心想事成的毒,想必現(xiàn)在也快發(fā)作了吧,大哥慢慢享受,小弟就不陪大哥了……”說罷,元真轉(zhuǎn)身而去。
“記住,心想事成哦……”
龐大郎顧不上回答元真什么了,毒蘑菇中強烈的致幻毒素已經(jīng)將他籠罩,他仿佛身處于倚翠樓的眾美環(huán)繞之中,左手摟著小紅,右手抱著小綠,背后靠著小紫,不停地發(fā)出一陣陣淫蕩的笑聲。
太陽已經(jīng)快要落山,一條身影被夕陽的余暉拉得長長的,元真一面行走在山間的小路上,一面望著天邊一片赤紅的晚霞。
“明天是個大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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