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〇四章 反客為主(上)
,燃燒的莫斯科 !
面對著維特科夫和基里洛夫的緊張,普加喬夫的慌亂,我努力使自己保持著最后的鎮(zhèn)定,用平靜的語氣問道:“少校同志,目前的陣地上的指戰(zhàn)員還在繼續(xù)戰(zhàn)斗嗎?”
普加喬夫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問,但還是使勁地點點頭,肯定地說:“是的,軍長同志,雖然敵人突入了我們的陣地,可我們的指戰(zhàn)員還在頑強地戰(zhàn)斗著。只要還有一個人在,他們就絕對不會后退半步。”
維特科夫等普加喬夫一說完,立即就迫不及待地向我建議說:“軍長同志,德軍第11裝甲師無論在戰(zhàn)斗力或者裝備上,都是遠遠地強于我們軍。既然他們能輕松地打垮我們一個坦克軍,那么阿赫羅梅耶夫少校設置的防線,也很快會被突破。”
我聽完他的話以后,不置可否地問道:“既然是這樣,參謀長同志,您打算采取什么措施,來抵擋德軍的攻勢呢?”
“立即抽調(diào)第171師的115團去增援南郊的第一梯隊,”對于波洛伊城南郊的防御,維特科夫可能早有周詳?shù)目紤],此刻聽到我的問題,立即毫不遲疑地說了出來:“第124團也同時南調(diào),在第一梯隊的后方構(gòu)筑第二道防線,城內(nèi)只留下第171師師部和第149團,負責城市的防御工作。”
憑心而論,維特科夫的安排中規(guī)中矩,非常適合當前的防御戰(zhàn)。所以我也沒提出什么反對意見,直接對普加喬夫說道:“少校,記錄命令。命令第115團和第124團立即向南郊運動。第124團在城南五公里處構(gòu)筑新的防御工事,做好抗擊德軍裝甲部隊沖擊的準備。而第115團在第一梯隊擊退德軍的進攻后,立即和戈都諾夫團進行換防。”
“換防?!”正在記錄命令的普加喬夫聽到我說出這個詞時,不禁停了下來。試探地問:“軍長同志,您說的是第115團和戈都諾夫團換防?”
“不錯,等德軍的進攻被擊退后。讓他們兩個團抓緊時間進行換防。”我深怕普加喬夫不能完全領(lǐng)會我的意思,還特意強調(diào)說:“換防后的部隊。由阿赫羅梅耶夫少校統(tǒng)一指揮。”
“軍長同志,我不明白您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旁邊的維特科夫忍不住了,他驚詫地問道:“難道您不知道在戰(zhàn)場上換防,會引起不必要的混亂嗎?”
“參謀長同志。”我扭頭望著他說道:“我之所以做出換防的決定,是因為此刻堅守在防線上的部隊,是原第62集團軍司令部分配給我們的突擊工兵營。他們所擅長的是進攻而不是防守,與其把他們擺在陣地上白白送死,倒不如撤下來。讓他們在接下來的庫班或者扎波羅什的戰(zhàn)斗中,發(fā)揮更大的作用。至于第115團的情況則不一樣,他們在保衛(wèi)斯大林格勒的戰(zhàn)斗中,學會了如何進行防守,換這支善守的部隊來對付裝甲第11師的進攻,是再合適不過了。”
聽完我這番有點牽強的解釋,維特科夫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沖普加喬夫揮揮手,吩咐道:“少校同志,立即把軍長的命令傳達下去。”
等普加喬夫回電訊室去了以后。始終沒說話的基里洛夫擔憂地問我:“奧夏寧娜同志,要知道,第11裝甲師可是德軍的精銳。他們曾經(jīng)以五十輛坦克,在兩周內(nèi)就重創(chuàng)了我們的第一坦克軍,對于這樣的敵人,我們可不能掉以輕心啊。您真的認為我們的防線能擋住德軍的沖擊嗎?”
雖然我現(xiàn)在心里也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但還是硬著頭皮回答說:“政委同志,我相信阿赫羅梅耶夫少校的指揮能力,面對德軍坦克部隊的突擊,他不會沒有后手。我們就坐在這里等消息吧,我相信要不了多長的時間。就能有好消息到來的。”
“軍長同志,”墻邊忽然傳來了喊聲。我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報務員神情緊張第站在報話機前。手里還拿著耳機和送話器,見我注意到了他,連忙提高聲音對我說:“司令員要和您講話。”
我快步朝報務員走去,同時心里暗自想到:哈里東諾夫不久前剛和我通過話,怎么怎么快又要和我通話,難道他知道南郊陣地岌岌可危的事情了?
我從報務員手里接過了東西時,他忽然壓低嗓門對我說了句:“是方面軍司令員。”
聽到打電話給我的人不是哈里東諾夫,而是方面軍司令員瓦圖京,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心說這么大一個領(lǐng)導打電話給我做什么,難道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我戴上耳機,沖著送話器說道:“您好,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是奧夏寧娜,請問您有什么指示!”話一出口,我便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沙啞。
“您好啊,奧夏寧娜同志。”耳機里傳出了瓦圖京那洪亮的聲音:“我聽哈里東諾夫?qū)④妶蟾嬲f,你們軍果斷地出擊,成功地拿下了胡里艾伯勒和波洛伊,離庫班城只有一步之遙。一旦成功地奪取了庫班,你們就可以對扎波羅什城里的曼斯坦因司令部形成威脅。怎么樣,現(xiàn)在有什么困難嗎?”
聽明白瓦圖京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心里踏實了許多,既然他問到我們有什么困難,我也不會假裝客套,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們軍的火炮和坦克數(shù)量很少,對付敵人的步兵師還可以,要是遇到敵人的裝甲師,我們在裝備上就會處于劣勢。另外,我們沒有空中支援,一旦遇到敵人的空軍出動,我們就只能處于被動挨打的境地。”
瓦圖京聽完我這番話,呵呵地笑著說:“奧夏寧娜同志,您的困難可真不少啊。不過我現(xiàn)在可沒法幫你,要知道其他的部隊無論在兵力還是裝備上,都沒法和你們相比。我相信就算以現(xiàn)有的裝備和兵力,你們在沒有友軍的支援下。奪取扎波羅什也不成問題。畢竟你們軍現(xiàn)在有兩萬多人,占了整個第6集團軍總兵力的三分之一,而且還是最強的三分之一。這樣的兵力。無論放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對整個戰(zhàn)局產(chǎn)生舉足輕重的影響。”
當我從瓦圖京的話語中得知我們無法從上級那里獲得什么支援時。心里不免有些失望,想到激戰(zhàn)正酣的南郊戰(zhàn)場,我向瓦圖京抱怨說:“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們軍的側(cè)翼目前正遭到德軍第11裝甲師的進攻,根據(jù)最新的戰(zhàn)報,敵人的坦克已突入了我們的防御陣地。整個防線隨時有被德軍突破的危險,一旦被德軍打開突破口,那么他們的坦克就可以直接沖到波洛伊城下。一旦我們的主力被德軍的裝甲師死死地纏住。我想,我們可能就沒法抽調(diào)出足夠的兵力,去奪取庫班,進而威脅扎波羅什。”
瓦圖京聽完我這番話以后,沉默了很久,就在我擔心自己是否激怒了他的時候,他終于說話了:“我知道德軍第11裝甲師,該師的戰(zhàn)斗力很強悍,曾經(jīng)在齊爾河畔戰(zhàn)役中,幾乎全殲了我們一個坦克軍。不過經(jīng)過長時間的戰(zhàn)斗。他們已被大大地削弱了。根據(jù)情況,你們不是剛殲滅了他們的第15裝甲團嗎?這樣一來,以你們現(xiàn)有的兵力擋住他們。我想,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現(xiàn)在第6集團軍的左翼,我就交給你們軍來負責了,我命令,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擋住德軍的第11裝甲師。”
“是,司令員同志。”聽他這么說,我連忙向他表決心,“我向您保證,第79步兵軍只要還有一個人在。就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陣地。”
雖然沒有能從瓦圖京那里要來兵員和技術(shù)裝備上的補給,但他的親口承諾。讓我們軍從第6集團軍里分離了出來,有了更多的行動自由。不用再去參加那種得不償失的進攻。
當我把瓦圖京的話告訴了基里洛夫和維特科夫后,兩人臉上都露出了憂心忡忡的表情。我輕笑一聲,安慰兩人說:“政委,參謀長,你們怎么了?雖然上級不能為我們提供任何的兵員和技術(shù)裝備的支援,但以我們現(xiàn)有的兵力和裝備,難道還打不過德軍一個殘缺不全的裝甲師嗎?”
沒想到維特科夫悲觀地說道:“軍長同志,雖然第11裝甲師在戰(zhàn)斗中減員很大,而且還被我軍重創(chuàng)了第15裝甲團,但要想擋住他們的進攻,還是很不容易的。”
正當我無言以對的時候,忽然瞥見普加喬夫出現(xiàn)在了門口。從他喜上眉梢的表情,我就知道有好消息來了,于是便大聲地問道:“少校同志,你這次是不是給我們帶好消息來了?”
普加喬夫使勁地點點頭,揚起了手里的一份電報,情緒激動地說道:“報告軍長同志,德軍的進攻被我們擊退了。”
維特科夫離門口比較近,聽到這個好消息,他一個箭步?jīng)_到了普加喬夫的身邊,從他的手里將電報搶了過來,低頭快速地閱讀起來。
“說說吧,少校同志。”我知道維特科夫手里的電報一時半會是回不到我的手里,便直截了當?shù)貑柶占訂谭颍骸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的部隊,是如何打退敵人進攻的?”
普加喬夫已適應了我這種不看電報,直接問戰(zhàn)況的習慣,連忙報告說:“報告軍長同志,當敵人的坦克突入我軍的陣地,正在逐步摧毀我們的反坦克炮的時候,第二梯隊的第115團和第124團的坦克營從敵人的兩側(cè)迂回包抄上來,從側(cè)面向敵人猛烈開火。正在向前突擊的德軍坦克,當即被突然而至的猛烈炮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不得不倉促地退出了我軍的陣地。戰(zhàn)斗中,僅第115團坦克營一連的四輛坦克,就擊毀了9輛德軍坦克,消滅步兵一個連。
遭到我們突然打擊的德軍坦克,被迫后撤到一公里外的一塊洼地,準備在那里集結(jié)后,再次向我們的陣地發(fā)起進攻。沒等敵人再次發(fā)起進攻,佩爾斯堅坦克營便從里夫尼方向趕了回來。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命令所有的坦克集中火力,對洼地里的德軍進行齊射。在我們密集的炮火打擊下,洼地里的德軍隊形大亂,兵員和裝備都損失慘重。
在這次戰(zhàn)斗中,我方進損失了五輛坦克,其中兩輛在戰(zhàn)場上被燒毀,剩下的四輛在其它坦克的牽引下,正在返回設在城內(nèi)的修理點。雖然坦克損失不大,但我們的突擊工兵營和反坦克炮兵連損失較大。”
聽到這次阻擊戰(zhàn)在阿赫羅梅耶夫的指揮下取得了勝利,我便自動地忽略了步兵的傷亡情況,接著問普加喬夫:“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接下來有什么樣的打算?”
“少校認為,如果繼續(xù)在現(xiàn)有的陣地堅守的話,部隊很有可能在德軍的炮擊和轟炸中傷亡慘重,所以他建議部隊向后撤退兩到三公里,構(gòu)筑新的防御工事。同時,佩爾斯堅少校的坦克營和另外兩個團屬坦克營繼續(xù)在防線的前方設伏,積極地尋找合適的戰(zhàn)機。”
“普加喬夫少校,你立即給阿赫羅梅耶夫同志回電報:軍指揮部完全同意你的作戰(zhàn)計劃。”聽到阿赫羅梅耶夫所取得的一系列戰(zhàn)果,我對他更加有了信心,所以在答復他的請求同時又加了一句:“戰(zhàn)場上情況瞬息萬變,為了確保戰(zhàn)斗的勝利,我授予臨機專斷之權(quán),你可以根據(jù)具體的情況,來調(diào)整兵力部署,不用事事請示,以免貽誤戰(zhàn)機。”
等普加喬夫離開后,維特科夫吃驚地問我:“軍長同志,您給阿赫羅梅耶夫少校這么大的權(quán)利,合適嗎?”
“沒有什么不合適的,參謀長同志。”我想到蘇軍呆板的進攻戰(zhàn)術(shù),就氣不打一處來,但此刻我還得耐下性子向維特科夫解釋說:“我軍在戰(zhàn)場上,很多時候明明占據(jù)著優(yōu)勢,可最后卻無法取得勝利的原因,就是因為我軍的進攻行動的刻板是眾所周知的,指揮員不懂得變通,愚蠢地對某一防御點反復地沖擊,炮兵火力組織的公式化,以及不善于選擇進攻的地形,都表現(xiàn)出基層指揮員在執(zhí)行任務時,缺乏創(chuàng)造性和思想上的僵化。
對于阿赫羅梅耶夫這樣在遇到戰(zhàn)場情況變化時,懂得及時調(diào)整部署的指揮員,我們要大膽地放權(quán)給他們,讓他們有發(fā)揮自己才能的機會。我可不想看到明明我們占據(jù)著戰(zhàn)場上的優(yōu)勢,卻因為上級沒有及時地給下級下達新的命令,而導致戰(zhàn)果無法擴大的情況出現(xiàn)。”(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