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第270號命令
    ,燃燒的莫斯科 !
    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貝利亞后面還說了些什么,我都沒聽見,直到他掛斷了電話,我還握著話筒站在原地發(fā)呆。
    “喂,奧夏寧娜同志,您在想什么?”盧涅夫的喊聲,使我驚醒過來,我望著他一臉茫然地問:“盧涅夫同志,您叫我?”
    “是的,是我在叫你。”盧涅夫?qū)⑽仪逍蚜诉^來,連忙補充說:“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我好像聽到貝利亞同志說,他要先向最高統(tǒng)帥本人報告此事,然后再告訴我們處理決定。我們先回烏曼等消息吧。”
    “沒錯,奧夏寧娜將軍。”盧涅夫的話剛說完,布拉科夫便接著補充說:“我們到這里來的目地已經(jīng)達到,現(xiàn)在還是先回烏曼去吧,那里的環(huán)境比這里好。”
    說實話,一進入這個“烏曼坑”,我就聞到了一陣令人作嘔的臭味,是一種由尸臭味、屎尿臭味以及戰(zhàn)士們身上那襤褸的軍服所散散發(fā)出的酸臭味道,所混為一體的惡臭味。直到重新回到地面后,我才感覺到上面的空氣有多么的清新。既然此刻布拉科夫這位衛(wèi)戍司令主動提出回城,我也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了他的請求。
    回到衛(wèi)戍司令部的第一件事,我就是迫不及待地問布拉科夫:“將軍同志,您這里能找到斯大林同志簽發(fā)的‘第270號命令’嗎?”
    “應該有的,奧夏寧娜將軍。”布拉科夫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在我們的檔案室里,應該有這種文件。”
    “那就請您快去找一份來吧,將軍同志。”我做夢地沒想到波涅杰林居然是斯大林在“第270號命令”中點過名的反面典型,所以急于弄一份文件看看是怎么回事,聽布拉科夫說這里能找到我想看的文件,便催促他說:“我想看看上面究竟寫了些什么。”
    趁著布拉科夫打電話的功夫,我扭頭望向坐在旁邊的盧涅夫,本以為他還會說點什么,誰知道他只是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旁邊,悶頭抽煙。
    布拉科夫放下電話后,立即走回到我的身邊,恭恭敬敬地說道:“奧夏寧娜將軍,我已經(jīng)讓檔案室找到相關(guān)的文件,并送到這里來。”
    我沖著他苦笑了一下,禮貌地說:“謝謝您,將軍同志。”
    “需要我派人先將那個波涅杰林關(guān)押起來嗎?”布拉科夫接著問道:“然后選擇合適的時機,將他送完莫斯科。”
    雖然我不了解波涅杰林在真實的歷史上是如何的結(jié)局,不過我卻深信他絕對不會當叛徒,對他的缺席審判絕對是個冤假錯案,因此對布拉科夫的這個問題,我搖了搖頭,隨后說道:“在莫斯科方面有新消息之前,暫時不要對波涅杰林將軍采取任何行動。”
    我們等了沒多久,一名檔案室的戰(zhàn)士,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來到布拉科夫的面前,抬手敬禮后,將一個文件袋交給了他,接著又再敬了一個軍禮,轉(zhuǎn)身走出了辦公室。
    布拉科夫打開文件袋,將里面的文件抽出來看了一眼后,就向我遞了過來,同時說道:“將軍同志,這是您要的‘第270號命令’。”
    我一把搶過布拉科夫手里的命令,拿到眼前快速地瀏覽起來:“關(guān)于貪生怕死和叛國投降的問題以及禁止這種行為所采取的措施:
    不僅我們的朋友認為,而且我們的敵人也不得不承認,在同德國法西斯侵略者進行的解放戰(zhàn)爭中,我們偉大的紅軍,特別是他們的指揮官和政治委員,表現(xiàn)出了不屈不撓、堅忍不拔、頑強勇敢的英雄氣概。就連那些被敵人切斷和包圍的部隊,也保持了高昂的士氣和堅定的信念,他們沒有向敵人投降,而是想方設法給敵人造成更大的破壞和規(guī)避敵人的合圍。眾所周知,我們被孤立的部隊,當發(fā)現(xiàn)自己被敵人包圍時,會利用各種可能性打擊敵人,擺脫敵人的包圍……”
    雖然第一段的內(nèi)容,都是我所熟悉的官面文章,不過我還是耐著性子看完了每一個單詞,才繼續(xù)看第二段。只見上面列舉了西方面軍副司令員博爾金將軍、第8機械化軍旅級政委波佩爾和第206步兵團團長諾維科夫上校、第3集團軍司令員庫茲涅佐夫中將和軍事委員布拉科夫在遭到合圍后,所取得的戰(zhàn)果,以及成功沖出了合圍的事跡,并不吝筆墨地稱贊他們的這種英勇行為:“……在所有這些以及數(shù)不勝數(shù)的類似事件中,我們的部隊表現(xiàn)出了堅強的決心,我們的戰(zhàn)士、指揮官和政治委員表現(xiàn)出了高昂的斗志。”
    但在這里,卻筆鋒一轉(zhuǎn),用嚴厲的語氣寫道:“但是我們也不能掩蓋這樣一種事實:近期發(fā)生了數(shù)起向敵人投降的可恥事件。個別將軍的惡劣表現(xiàn)玷污了我們部隊的榮譽。”
    首先被點名的是第28集團軍司令員卡恰洛夫?qū)④姡恼轮姓f道:“第28集團軍司令員卡恰洛夫中將及其參謀部在發(fā)現(xiàn)自己被敵人包圍后,貪生怕死,向德國法西斯投降。但是,卡恰洛夫的部分參謀人員和部隊卻成功地進行了突圍,而卡恰洛夫中將則選擇了投降,心甘情愿地成為敵人的階下囚。”
    看到這里,我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看過的一份蘇聯(lián)在衛(wèi)國戰(zhàn)爭中犧牲的高級指揮員名單,里面就有卡恰洛夫中將的名字。我將自己的目光從眼前的文件上移開,望著還在抽煙的盧涅夫,試探地問:“盧涅夫同志,我想問一件事情。”
    盧涅夫聽到我在問他,連忙將手里剩了一半的香煙摁滅在煙灰缸里,抬手望著我說道:“奧夏寧娜同志,不知道您想為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實回答。”
    “在這份文件里,第28集團軍司令員卡恰洛夫中將,是主動向敵人投降了。”我小心翼翼地問:“不知道軍事法庭是否對他進行過缺席審判?”
    “這還用說么?”盧涅夫冷哼了一聲,對我說道:“卡恰洛夫和波涅杰林一樣,都是因為叛國罪,而被軍事法庭缺席判決為死刑,并沒收個人財產(chǎn),剝奪所授的勛章。”
    “您知道他的下落嗎?”
    盧涅夫聽到我的這個問題,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們從突圍出來的指戰(zhàn)員那里,得知得到他向敵人投降的情報后,又再也沒有他的下落了。”
    “盧涅夫同志,我曾聽一位部下說,他親眼看到卡恰洛夫?qū)④娕R時指揮部被德軍的炮彈命中,里面的人全部犧牲了。”
    “什么,卡恰洛夫的指揮部被敵人的炮火命中,里面的全部犧牲了?”盧涅夫瞪大眼睛望著我,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這話是誰說的,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是一名新補充戰(zhàn)士親口對我說的,他具體叫什么名字,我記不清楚了。”我自然不能告訴盧涅夫,這些內(nèi)容是我從后世的歷史書里看到的,只能含糊其辭地說:“可惜這名戰(zhàn)士在補進部隊的第一天,就在戰(zhàn)斗犧牲了,否則我們還可以找他來核實這件事。”
    “啊,那名戰(zhàn)士犧牲了?”盧涅夫可能做夢都沒想到我會在這種情況下,對他說假話,他只能遺憾地說:“這真是太可惜了。”
    接下來的內(nèi)容,就是關(guān)于波涅杰林的,我將那段話反復地看了幾遍,發(fā)現(xiàn)和貝利亞所說的內(nèi)容,是一個單詞都不差。我不禁佩服貝利亞博聞強記,居然能將幾年前頒布的命令的內(nèi)容,記得這么清楚。
    出現(xiàn)的第三個反面人物是第13步兵軍軍長基里洛夫少將,文件上說他:“……在敵人的包圍下,既沒有履行報效祖國的俄職責,也沒有組織所屬部隊反擊敵人和設施突圍,而是臨陣脫逃,向敵人投降,導致第13步兵軍被敵人消滅,部分部隊在沒有進行激烈抵抗的情況下成為俘虜。”
    介紹完三個反面人物的卑鄙行為后,文中又繼續(xù)說道:“必須指出,在上述這些向敵人投降的事例中,軍事委員會成員、指揮官、政治工作者以及內(nèi)務部隊,在被敵人包圍的情況下,表現(xiàn)得驚恐萬狀、手足無措,簡直不可思議!他們甚至沒有設法阻止諸如卡恰洛夫、基里洛夫這樣貪生怕死的人向敵人投降。
    這些向我們不共戴天的敵人投降的可恥事例說明,在我們的紅軍當中,既有不畏犧牲、全心全意保衛(wèi)祖國不受敵人侵略的勇士,也有一些動搖不定、膽小如鼠、卑躬屈節(jié)的懦夫。這些懦夫不僅存在于紅軍部隊當中,而且還存在于紅軍的指揮機構(gòu)當中。……”
    在文件的后面,斯大林還特別強調(diào)了三點:“1、在戰(zhàn)斗中丟掉、撕掉徽章逃往后方或投降的指揮官和政治工作者將被視為逃兵,他們的家庭成員將作為違背誓言者、叛徒和逃兵的親屬而被逮捕。高一級指揮官和政治委員有權(quán)對軍官中的這類逃兵就地處決。
    2、陷入敵人包圍的各單位和部隊應義無反顧地戰(zhàn)斗到底,用生命保護自己的裝備,從敵人的后方對敵實施打擊,消滅法西斯走狗。如果自己的部隊被敵人包圍,每個軍人,不管職務多大,都有責任聽從上級的指揮,戰(zhàn)斗到底,突破封鎖。如果軍官或士兵不組織積極的抵抗,反擊敵人,而是選擇投降,那么可以從空中或地面采取任何手段除掉他們。向敵人投降的紅軍成員的家庭將被剝奪所享受的國家權(quán)利和救助。
    3、所有師指揮官和政治委員都有權(quán)立即免除那些在戰(zhàn)斗中設法保全自己、害怕在戰(zhàn)場上行使指揮權(quán)的營團指揮官的職務,可將他們視為騙子,降為士兵,如果需要,可對他們就地處決,用下級軍官或紅軍戰(zhàn)士中勇敢、堅強的人取代他們。”
    文件的最后,是包括斯大林、朱可夫、莫洛托夫、鐵木辛哥等七人在內(nèi)的大本營全體人員的簽名。
    看到我將文件放在桌上,盧涅夫湊了過來,面無表情地問道:“奧夏寧娜同志,我相信斯大林同志親自簽署的‘第270號命令’,您已經(jīng)看完了,上面對波涅杰林等人的評論,您也看到了。現(xiàn)在不知道您打算如何處置波涅杰林呢?”
    我坐在桌旁,手指輕輕地叩擊琢磨,皺著眉頭在努力地思索。我曾經(jīng)聽巴格拉米揚提起過波涅杰林,他說波涅杰林打怪是西南方面軍的集團軍司令員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一位。他指揮過步兵師,還擔任過列寧格勒軍區(qū)的參謀長,領(lǐng)導過伏龍芝軍事學院戰(zhàn)術(shù)教研室。他深諳高級兵團戰(zhàn)術(shù),精通軍事學術(shù)問題,在基輔特別軍區(qū)里有很高的威信。
    正是因為巴格拉米揚的這番話,使我意識到假如將來自己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話,就必須有波涅杰林這樣既有理論水平,又有著豐富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指揮員配合。
    主意打定,我站起身,對著在屋里來回轉(zhuǎn)圈子的布拉科夫說道:“將軍同志,您這里能和莫斯科通話嗎?”
    “奧夏寧娜將軍,您面前的高頻電話,就能和莫斯科通話。”布拉科夫說完這句話以后,走到我的面前,搶先拿起了話筒,望著我客氣地問道:“需要我?guī)湍油箍茊幔俊?br/>
    “沒錯,將軍同志,我要給莫斯科打個電話。”考慮到朱可夫最近因為烏克蘭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欠佳,有點不受斯大林的待見,如果找他出面,沒準會起反作用,因此我只能考慮采用迂回戰(zhàn)術(shù)來對斯大林進行說服,因此我命令布拉科夫:“給我接內(nèi)務人民委員貝利亞同志的辦公室。”
    聽到我要給貝利亞打電話,不管是布拉科夫還是盧涅夫都大吃了一驚,因為兩人都知道我打這個電話,肯定是為了保住波涅杰林這個人。看到布拉科夫準備撥號,盧涅夫連忙伸手制止了他,皺著眉頭問我:“奧夏寧娜同志,這件事情,您可要慎重考慮啊!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就陪上自己的前途,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盧涅夫同志。”我毫不遲疑地回答說:“據(jù)我所知,波涅杰林將軍是一位了不起的軍事人才,如果他能重返指揮崗位的話,就能讓我們部隊的戰(zhàn)斗力上一個臺階。只要我們能打敗法西斯侵略者,我個人的榮辱又算得了什么呢?”說完這番義正言辭的話,我沖著布拉科夫說道,“將軍同志,您還愣著做什么,快點撥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