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節(jié) 潰敗(上)
    ,燃燒的莫斯科 !
    進攻的戰(zhàn)斗打響了。
    司令部里制訂的戰(zhàn)役部署,已經(jīng)通過命令的形式下達到了各作戰(zhàn)部隊。參戰(zhàn)部隊根據(jù)上級的指令,正在指定的區(qū)域內(nèi),和德軍頑強地戰(zhàn)斗著。
    我在司令部里沒有固定的職務,也用不著馬上趕過去參加戰(zhàn)役的指揮。所以我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后,還抽空到廚房吃了早餐,才不緊不慢地朝司令部走去。
    一走進大廳,頓時有一種來到了菜市場的感覺,大廳里亂糟糟的。作戰(zhàn)處和情報處的電話響個不停,報務員在高聲地喊叫著下面部隊的番號;通訊員在兩個處之間來回地跑個不停,把情報處收到的情報送到作戰(zhàn)處,然后又從作戰(zhàn)處把新的指示拿到情報處。
    我只站了一會兒,就被這嘈雜的噪音吵得頭痛欲裂,趕緊推開羅科索夫斯基指揮室的門溜了進去。教堂橡木門的效果不錯,一關(guān)上門,頓時把噪音全隔絕在了外面。
    聽到有人進來,正坐在桌邊喝茶的羅科索夫斯基、政委、參謀長們都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過頭來。羅帥哥還招呼我說:“麗達,我剛準備讓人去叫你,你就先來了。快過來坐下喝茶。”我剛挨著政委坐下,一名參謀馬上就把一杯飄著甜味的紅茶放到了我的面前。
    桌上擺著一臺繳獲的德軍收音機,里面正在播放著悅耳的音樂。我好奇地問政委:“今天大家怎么這樣清閑啊,居然都聚在一起聽音樂。”
    政委面帶得意的神色說:“剛審訊了一名被俘的少校,他說德軍的防線已經(jīng)有了全線崩潰的跡象。朱可夫同志給司令員打來電話,說第20集團軍和第1突擊集團軍最遲明天中午就能全部投入戰(zhàn)斗,并從我集團軍的兩翼同時對德軍發(fā)動猛攻。……”
    “停一下,我的政委同志。德國人好像要想說什么?來人!”羅科索夫斯基打斷了政委的話,沖旁邊站起來的參謀說:“到外面的情報處找一個懂德軍的人進來,我想聽聽希特勒分子究竟說些什么。”
    “是!”參謀答應一聲,拉開房門出去找德語翻譯去了。
    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第16集團軍的高層在這里收聽德國的廣播,如果有人去告發(fā)我們收聽敵臺的話,我們會不會被內(nèi)務部的人抓去當做陰謀分子槍斃掉呢?
    翻譯很快就跟著參謀進來了,從他的領(lǐng)章上看是一名中尉。他進門向羅科索夫斯基敬了個禮,大聲報告說:“司令員同志,中尉……”
    羅科索夫斯基做了個手勢打斷了他后面的話,說:“德國人在進行廣播,你快點給我們翻譯一下,看他們究竟在說什么?”
    中尉走到桌邊,彎腰聽了一下,然后站起身來說:“廣播說:注意!注意!下面請大家收聽請大家收聽元首在15日對德軍軍隊的講話。”
    參謀長饒有興趣地說:“呵呵,也許是希特勒看到他的軍隊很快就會被我們英勇的紅軍所粉碎,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給他的士兵打氣。”他的話頓時引起了大家的哄堂大笑。
    短暫的沉寂過后,希特勒的聲音從收音機里傳了出來,翻譯站在一旁,及時地把每句話翻譯給大家聽:“士兵們!莫斯科就在你們的面前。兩年來的戰(zhàn)爭,歐洲大陸上所有的首都都被你們征服了,你們在那些最美麗的街道上留下了足跡。現(xiàn)在剩下的只有莫斯科,你們要去征服它,讓它嘗嘗你們武器的威力,邁著勝利的步伐,穿過莫斯科的紅場,莫斯科是這次戰(zhàn)爭的結(jié)束,到莫斯科去修養(yǎng)你們沾滿硝煙的身軀。前進吧!”
    希特勒的講話很簡單,僅僅用了一分鐘便結(jié)束了。聽完他的講話,副參謀長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希特勒匪徒面對我軍的攻勢,已經(jīng)亂了陣腳,所以他們的主子才不能不出來講話,給他們打打氣。”
    我沉默著,心想希特勒不愧是個優(yōu)秀的演說家,雖然他的話很簡短,不過已經(jīng)有效地激勵了軍隊的士氣。可以想象,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會更加殘酷,面對德軍的兇猛進攻,蘇軍將不得不繼續(xù)后退。一想到這兒,我背后就冒冷汗。
    我看了看坐在旁邊的羅科索夫斯基,他皺著眉讓翻譯離開了,然后站起來,用嚴肅的口吻對得意忘形的副參謀長說:“奧廖爾同志,不要因為我們在戰(zhàn)役初期的順利,就對敵人掉以輕心。要知道我們在清晨的戰(zhàn)斗中,能取得這樣大的戰(zhàn)果,完全是因為德軍錯誤地估計了我們的實力所致。他們沒有料到,我們會在斯基爾馬諾沃戰(zhàn)役沒有達到預期的戰(zhàn)役目的的情況下,就發(fā)動了新一輪的反攻,他們現(xiàn)在被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旦他們回過神來,就會利用他們空中和地面的優(yōu)勢對我們發(fā)動瘋狂的反撲。”
    聽到羅科索夫斯基說出這番話,我暗松了一口氣,名將就是名將,在這種情況還是保持絕對的清醒,一下就能看出當前部隊所存在的問題。
    羅科索夫斯基招呼著大家看地圖,馬上有一名參謀上前搬走了桌上的收音機。從地圖的態(tài)勢圖看,德軍組織的防線主要是位于村鎮(zhèn)或小樹林里的據(jù)點,據(jù)點之間的間隔地段上都埋設(shè)了地雷,并有強大的火力封鎖這些地段。不過由于進攻的突然性,這些防線都被我軍陸續(xù)突破了,參戰(zhàn)部隊已經(jīng)楔入德軍陣地三到五公里。
    正在這時,房門被砰得撞開了,一名少校手里拿著張紙沖了進來。門一開,外面嘈雜的聲音立刻涌了進來,以至于我一點都聽不清少校究竟在向羅科索夫斯基報告什么。直到一名參謀過去關(guān)上了房門,我才聽清手里捏著情報的少校所說的話:“剛剛從方面軍司令部傳來的最新消息:德軍的中央集團軍群變更了部署,調(diào)來新的部隊并對參戰(zhàn)的兵團進行了補充,在陸軍元帥馮·博克的指揮下轉(zhuǎn)入了進攻。敵我雙方在從加里寧市到圖拉的廣闊戰(zhàn)線上展開了交戰(zhàn)。北部德軍在第30、第16集團軍和第5集團軍的右翼防御地帶(伏爾加河水庫、莫斯科——莫扎伊斯克鐵路)、南部德軍在第50集團軍的防御地帶(圖拉、新莫斯科斯克)實施主要突擊。”
    “參謀長!”聽完少校的敵情匯報,羅科索夫斯基背著手在屋子里走了幾個來回,臉色鐵青地對馬利寧說:“命令集團軍所屬部隊,立即停止進攻,在現(xiàn)有的占領(lǐng)區(qū)域修筑工事,就地轉(zhuǎn)入防御。”
    “是!”參謀長記錄完司令員的命令,敬禮后和少校一起出去向部隊進行傳達。
    政委走過來,拍了拍羅科索夫斯基的肩膀,用平穩(wěn)的腔調(diào)安慰他說:“司令員同志,不用擔心,現(xiàn)在我軍在戰(zhàn)場上占據(jù)著主動,德軍就是想反攻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我咳了一聲,插話說:“司令員同志,現(xiàn)在我們首先要搞清德軍準備在我集團軍防御地帶的什么位置發(fā)動進攻,這樣我們才能有針對性地進行防御和反擊。”
    羅科索夫斯基聽了我話,點點頭說:“嗯,應該首先把德軍的突擊方向搞清楚。奧廖爾同志,這事交給你辦,動作要快。”
    “是!”副參謀長答應了一聲,也離開了房間。
    羅科索夫斯基站在桌前,低頭看著面前的地圖。我站在他的身后,猶豫了一下,然后謹慎地說:“我覺得德軍的攻擊重點,可能還是會集中在集團軍的左翼,也就是第316師防守的沃洛科拉姆斯克地區(qū)。”
    聽了我的話,羅科索夫斯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如果其它地方,我還擔心無兵可派,要是德軍敢去進攻沃洛科拉姆斯克地區(qū),肯定會遭到重創(chuàng)的。”他扭頭看見我一臉不解的樣子,連忙解釋說:“我昨天除了把列維亞金少將的一千兩百人和奧夏寧上尉的軍犬連,補充給了第316步兵師,同時還把戰(zhàn)斗力強的學員團,以及126步兵師的一部也部署在那里。”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心說:今天早晨發(fā)動的戰(zhàn)役,兵力弱的蘇軍在進攻,而兵力強大的德軍卻在防守,假如攻守雙方調(diào)過來,憑借蘇軍現(xiàn)有的兵力,能在德軍飛機炸大炮轟的情況下守住陣地嗎?
    房門再次被推開,進來的是副參謀長奧廖爾,他一臉嚴肅地向羅科索夫斯基匯報:“報告司令員同志,德軍的主要突擊方向已經(jīng)查明,就在我集團軍的左翼——第316師和學員團防守的沃洛科拉姆斯克地區(qū)。”
    “明白了,”羅科索夫斯基走到門邊,從衣帽架上摘下了棉軍帽戴在頭上,回頭對政委說:“洛巴切夫同志,我們一起去潘菲洛夫師去看看。”看到我也湊過去,急忙沖我擺擺手說:“麗達,你就不用去了,還是留在司令部里吧。”
    羅科索夫斯基、政委、以及幾名參謀都一同離開前往沃洛科拉姆斯克,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副參謀長奧廖爾兩個人。
    看到我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奧廖爾還自作聰明地問我:“奧夏寧娜同志,你是擔心你丈夫有危險嗎?”
    “啊?!”聽他這么一說,我不禁一愣,如果不是他提到“丈夫”這個詞的話,我根本就沒想起麗達和奧夏寧的關(guān)系。難怪羅科索夫斯基不讓我跟著去沃洛科拉姆斯克,也許他是以為我擔心奧夏寧的安危,才想去前線。他不同意我去,也是出于好心,畢竟戰(zhàn)事危險,沒準他擔心我們這對夫妻在前線相聚會有三長兩短,才會讓我留下的。
    “空襲警報!”一名中尉推開門沖了進來,大聲地喊道:“指揮員同志,德國人的飛機來了,快出去隱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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