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聽到這話。
白露和紅霜都停下了步子,她們轉(zhuǎn)頭看著顧無憂,心里都很好奇為什么小姐今日會接二連三的提起這個名字。
紅霜嘴快,性子急,最是忍不住,這會嘴巴一張就問道:“小姐,您今日怎么對這位李七公子這么好奇?”
按理說,小姐常年待在瑯琊,跟這位李七公子應(yīng)該是從未見過才對。
白露雖然沒說話,但也一直看著顧無憂,等著她回答。
顧無憂抿抿唇,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有些話,同旁人說或許不會讓人起疑,但她身邊兩個丫鬟都是自幼跟著她的,平日里也算得上是寸步不離了。
就算這回想法子瞞住了,那之后又怎么辦?所以猶豫半響,她也只是說道:“你們先別問我了,等日后有機(jī)會,我再同你們說。”
“小姐――”
紅霜噘著嘴,有些不滿意這個回答。
白露看了一眼顧無憂,見她小臉沉靜,紅唇輕抿,知道她是不會說了,便輕輕拉了下紅霜,轉(zhuǎn)頭同她說道:“你去吧,問話的時候注意著些,別讓人知曉是小姐讓你去打聽的。”
這種事。
紅霜向來是最擅長的。
這會便點(diǎn)頭應(yīng)道:“知道啦。”
顧無憂又補(bǔ)了一句,“記得問清楚些,問仔細(xì)些。”這般在意的態(tài)度又惹了兩個丫鬟側(cè)目,顧無憂也知曉自己現(xiàn)在這樣很不對勁,但她沒辦法,她太想知道大將軍的事了。
白露和紅霜互相對視一眼,心里都存了滿缽的疑惑,但也知曉這會不會有人給她們解答,便也沒說什么。
紅霜擇了個由頭,拐彎去了廚房,明面上是去看廚房的人今日備了什么菜,實(shí)則是去給顧無憂打聽李欽遠(yuǎn)的事。
白露便陪著顧無憂回她的舊居。
顧無憂在顧家的舊居名喚摘星樓,它位置靠東,在這定國公府,算得上是最好的一處地方了,院子里種了不少名貴的花卉,另有秋千、假山,樓有兩層高,站在樓上,憑窗倚欄,可以把整座定國公府收于眼下,甚至還能看到遠(yuǎn)處皇宮的角樓。
定國公顧無忌向來疼愛這個發(fā)妻留下來的女兒。
即便這個女兒并不喜歡他,常年都待在瑯琊,但他還是習(xí)慣性的把所有的好東西送到這邊來。
這座摘星樓與其說是顧無憂的寢居,倒不如說是藏寶閣,里面的每一件東西都是價值連城,就連那塊整日受著風(fēng)霜侵襲的布簾也是用那一寸一金的江南織錦做出來的。
門前丫鬟、婆子早得了吩咐,如今都立在院子里,瞧見顧無憂過來便紛紛跪下。
領(lǐng)頭的嬤嬤姓孟,是顧無憂母親的陪嫁,這些年便一直替顧無憂看管著屋子,她看到顧無憂,神色最激動,等人走到跟前,便給人磕頭,哽咽道:“老奴恭迎小姐回府。”
“嬤嬤快起來吧。”
顧無憂讓白露把人扶起來,又讓其余人等也都起來了。
“小姐怎么瘦了那么多?”孟嬤嬤起來后,看到顧無憂如今的小模樣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白露連忙笑道:“外頭天寒,嬤嬤先讓小姐進(jìn)屋吧。”這才打斷孟嬤嬤的話,讓早就被凍僵了小臉的顧無憂進(jìn)了屋子。
丫鬟打了簾子。
孟嬤嬤和白露便陪著顧無憂進(jìn)了屋子。
屋子里燒著地龍,剛進(jìn)去就迎面送來一陣熱風(fēng),白露一邊替顧無憂解開裹了一路的狐裘,一邊笑道:“瑯琊那邊什么都好,就是沒地龍,就算屋子里整日燒著炭,還是讓人招架不住。”
說完,又同顧無憂笑道:“現(xiàn)在小姐不用整日嫌要穿這么多衣裳了。”
顧無憂笑笑,繼續(xù)看自己的舊居,其實(shí)這屋子,她前陣子才來過,和記憶中并無什么差別,若真要說有,也不過是墻壁上少了幾幅大將軍的字畫。
孟嬤嬤見她一直盯著屋子,便道:“小姐放心,老奴一直守著,這屋子里的東西一件都沒少。”
其實(shí)這顧家也沒人敢進(jìn)顧無憂的屋子。
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氣,要真是少了什么東西,這位小祖宗回來后還不知道該怎么鬧,就連三房那位七小姐,便是再眼饞這屋子里的寶貝東西,也不敢過來。
“也就――”
孟嬤嬤看著顧無憂,輕聲道:“國公爺時不時會過來一趟。”她說這話的時候,尤為小心,生怕自己這位小主子又要黑臉。
但好在。
顧無憂并沒有黑臉,甚至,她還輕聲問了一句,“他......身體如何?”
孟嬤嬤一愣,“誰?”
半響才反應(yīng)過來,臉上滿是震驚,話也說得磕磕巴巴,“好,好的。”
白露是知道顧無憂如今與以往有些不同了,這會看著孟嬤嬤這幅驚愕不已的樣子,便笑道:“嬤嬤去讓人抬水進(jìn)來吧。”
顧無憂愛干凈,即便在冬日也是每日都要沐浴的,以前在瑯琊的時候,她們這些做下人的生怕她凍著,每次都要耗費(fèi)不少時間。
如今回了京城。
屋子里熱,倒是好辦多了。
“行,我這就讓人去準(zhǔn)備。”孟嬤嬤這會也有些回過神了,斂了還有些震驚的心思,轉(zhuǎn)身去外頭吩咐。
沐完浴。
顧無憂穿著一身單衣,斜靠在榻上,任由白露替她擦著頭發(fā),紅霜還沒回來,她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的。
白露坐在身后倒是沒發(fā)現(xiàn),只溫聲同她說著話:“小姐這回回來是要久居的,以前您不愛同家里人來往也就罷了,以后可不能再跟以前似的。”
她跟紅霜是王老夫人親自□□出來送給顧無憂的,雖是主仆,情分卻不一般。
尤其是白露――
王老夫人雖然嬌縱顧無憂,但也擔(dān)心她這個性子以后會吃虧,便讓性子穩(wěn)重的白露陪在顧無憂身邊,平時也好多照看著些。
白露先夸道:“您今日這樣做就很好,老夫人是您的祖母,您是該多孝敬她些,至于大房那位,您就算再不喜歡,也沒必要再同她正面起沖突了......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國公爺。”
“他是您的父親,自幼就疼您。”
“但父女之間的情分,雖然有血脈相連,但也不是真的斬不斷,您以前每年歸家一趟,隔著遠(yuǎn),鬧騰一次倒也無礙,可如今日日待著,若是還跟以前似的,只怕再好的情分也難......”白露抿著唇,似乎有些猶豫該不該把話說得那么絕,但最終還是咬著牙,輕輕說了出來,“維系。”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還在小心觀察著顧無憂的情緒,見她一直安安靜靜,并沒有生氣或者不高興,這才松了口氣。
顧無憂原本還在想李欽遠(yuǎn)的事。
聽到這些話,倒也認(rèn)認(rèn)真真聽了下來,她知道白露這是為自己好,便應(yīng)道:“我知道的。”
“以后――”
她頓了頓,才輕輕說道,“我會對他好的。”
不是為了那些所謂的利益,也不是擔(dān)心自己在國公府待得不痛快,要尋求庇護(hù)她的人,她想對他好,只是因?yàn)?.....她想。她不想這輩子,還要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郁郁寡歡的去世。
她希望他能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想到那個男人,顧無憂又出了回神,直到紅霜打了簾子進(jìn)來才收回思緒,問道:“怎么樣?”她說話的時候,坐起了身,眉宇之間也是一片焦急的模樣。
“渴死我了。”
紅霜小臉紅彤彤的,是被凍出來的,她接過顧無憂遞過去的水,喝了一大口,等到喉嚨潤了,看著她,蹙著眉,語句怪異地問道:“小姐,您到底是為什么要打聽那個紈绔的事啊?”
她看到顧無憂一臉呆怔的模樣,也知道得不到一個什么結(jié)果,便把自己打聽的事都說了一遍。
“我本來還以為打聽起來要費(fèi)些功夫,沒想到隨便找了個人一問,都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紅霜鼓著臉,一臉晦氣的說,“那位李七郎是京城有名的紈绔子弟了,一點(diǎn)世家子弟的風(fēng)范都沒有,成天就知道斗雞走狗,還喜歡打架,哦,對了,他還在三少爺待過的鹿鳴書齋上學(xué),但學(xué)得可真夠差勁的,聽說他每年都是末等。”
“要不是他有那么個家世,估計(jì)早就被勸退了。”
這樣一個不求上進(jìn)的紈绔子弟,紅霜是真不明白為什么小姐會這么關(guān)心他!她心里就跟有個小爪子在撓她的心似的,偏偏又知道小姐不會給她解惑,就只好鼓著臉站到一旁了。
顧無憂不知道兩個丫鬟在想什么,她是真的呆住了,“斗雞走狗”、“紈绔子弟”、“打架”、“成績末等”......這真的是她的大將軍?怎么可能?她的大將軍明明是那樣一個威嚴(yán)端肅的人,便是如今年紀(jì)不大,那也應(yīng)該是一個溫潤謙和的世家子弟才對。
還是極受長輩贊許的那一種。
怎么,怎么會是這樣的人呢?
醒來至今,一直清醒理智的顧無憂,頭一回覺得這個世界有些魔幻。她眨巴著眼,呆呆地坐在貴妃榻上,半響都沒有說話。
紅霜見她這樣,有些擔(dān)心,剛想說話,外頭便傳來一聲,“小姐,國公爺請您過去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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