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這天。
    顧無憂早早就起來了, 沒帶任何人，就跟當(dāng)初上學(xué)的時候一樣，讓車夫在東街那邊把她放下。
    她今日披著一身艷色斗篷，里頭是一套丁香色的衫裙，頭發(fā)披在肩上, 只用幾只墜著流蘇的銀蝴蝶挽著, 這會還早，她走下馬車的時候，街上除了那些賣早點(diǎn)的攤販也沒什么人。
    原本以為自己來早了，沒想到, 她剛剛走下馬車, 就瞧見李欽遠(yuǎn)站在巷子口。
    他今日還是和從前一樣, 頭發(fā)梳成高馬尾的樣式, 用一個白玉扣綰著, 外頭披著一身青白色的斗篷, 手里握著一串糖葫蘆，瞧見她出現(xiàn)，那張淡漠的臉上就劃開一道燦爛的笑。
    有幾日沒瞧見了。
    顧無憂這樣望過去總覺得她的大將軍好似又變了許多, 變得更加成熟，也更加穩(wěn)重了，心跳砰砰砰地跳躍著，她腳下的步子也猶如枝頭的黃鶯，帶著雀躍和歡喜的心情，一步步朝人那邊奔去。
    “跑這么快做什么？”李欽遠(yuǎn)見她過來, 連忙抬手扶了她一把，免得她摔倒。
    顧無憂不說話，只是盯著他看，她那雙清凌凌的杏兒眼又清又亮，平時便是無意和人對視一會都能讓對方怦然心動，更不用說像這樣一瞬不瞬地盯著人，仿佛這天地之間，她的眼中只有你。
    李欽遠(yuǎn)的心也跳得很快，他抬手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柔聲問，“我就這樣好看，都把你看傻了。”
    可不是傻了嗎？
    只要想到今日之后，就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看不到他了，顧無憂的心里就有千萬個舍不得，她抿了抿唇，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一點(diǎn)都不害臊的，極其認(rèn)真地說道：“我想多看你一會，把你記在心里。”
    這話若是放在平時，便是一句再好不過的情話，恐怕李欽遠(yuǎn)都得被她說得臉紅心跳。
    可放在這樣的日子，想到即將到來的離別，卻讓人除了心疼便是不舍，李欽遠(yuǎn)原本還想再說幾句玩笑話，把這離別的愁緒打散，好好陪著她過這來之不易的一天，最后卻只是抬臂撫了撫她的頭，用極其輕柔的嗓音和她說話，“走吧，去張叔那邊吃餛飩。”
    顧無憂點(diǎn)點(diǎn)頭，又被人塞了一串糖葫蘆，然后就被李欽遠(yuǎn)牽著手往胡同里去。
    他們已經(jīng)有段時日沒來這邊了。
    可這胡同還是和從前一樣，還沒走到張叔那邊呢，就聽到遠(yuǎn)處傳來不少說笑的聲音，還有一些走貨郎的叫賣聲，最熱鬧的還數(shù)張叔的早飯攤，他在這里擺了幾十年了，胡同里的人都認(rèn)識他。
    就是不買早飯，也會到他這邊說說話。
    遠(yuǎn)遠(yuǎn)瞧著兩人過來，剛才還說笑著的一群人說話聲音猛地一頓，一個個眼睛也瞪大了，最后還是老張先反應(yīng)過來，放下勺子沖他們笑道：“你們可有段日子沒來了，快快快，外頭冷，到里面去，我這忙活好就給你們做。”
    李欽遠(yuǎn)點(diǎn)點(diǎn)頭，和人打了聲招呼，就主動打了簾子。
    等顧無憂進(jìn)去后，這才跟著進(jìn)去。
    外頭的人見他們進(jìn)去了，這才壓著嗓音說話，“這小李公子身邊的就是之前那個一直來找他的姑娘吧？我怎么看到他們剛才牽著手啊。”
    “我也看到了！”有人應(yīng)和道：“這之前看小李公子對那位姑娘還愛答不理的，還以為是那位姑娘單相思呢，可剛才那副樣子，這兩人怕不是成了？”
    巷子里的人閑著無事最喜歡說道這些事。
    平時就誰家的狗吃了誰家的雞都能說個三四天，更不用說是這樣的事了，可老張是個明白人，他雖然心中也詫異，但也不會說道這些東西，自然也不會讓旁人在他跟前說，他把手里的湯勺往鍋里一砸，砸出個清脆響聲，把那些人的議論聲砸得一頓，這才沉著臉開了口，“說完了？說完了就回家去。”
    “早跟你們說過不要說人家貴人們的事情，要回頭讓人聽見，看你們能不能吃罪起！”
    “哎，老張，你這就沒什么意思了，我們也就在這邊說幾句......”話沒說完，見老張那黑著的臉，撇撇嘴，“行行行，不說了，不說了，搞得我們多稀罕似的。”
    領(lǐng)頭的人罵罵咧咧走了，其余人也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也跟著走了。
    沒一會功夫，這剛才還十分熱鬧的早飯鋪?zhàn)泳瓦@樣冷清下來了，老張倒是不介意，又扔了幾十只餛飩下去，等到餛飩飄起來，他往一只碗撒了一把蔥花，另一只就放了調(diào)料，手上勺子一顛往兩只碗里各盛了一勺餛飩，然后并著兩盒小籠包，端著托盤，打簾進(jìn)去了。
    進(jìn)去的時候，就看到兩人坐在舊日的桌子。
    不過跟以前不一樣。
    以前他每回進(jìn)去，都是那個小姑娘盯著小李公子看，誰也不說話，今天倒是那位小李公子一直盯著人看，見她吃糖葫蘆的時候被糖漿糊了嘴，便又是好笑又是寵溺的替人擦拭嘴唇。
    “慢些吃，跟個小花貓似的。”
    被人這樣說，顧無憂的臉不免有些紅，她現(xiàn)在是越來越愛沖他撒嬌了，這會還怪起人來，“誰讓你給我買的，我都說了糖葫蘆粘牙了，你還每次都在我化妝的時候讓我吃。”
    說完還撅起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你看，口脂都花了。”
    “我瞧瞧。”李欽遠(yuǎn)一邊說，一邊湊近人，修長的手指抬著她的下巴，上下左右端詳了好久，問她，“化妝了？”
    顧無憂點(diǎn)點(diǎn)頭，她頭一次和人約會的時候還怪不好意思的，現(xiàn)在倒是一點(diǎn)心理負(fù)擔(dān)都沒有了，還沖人眨了眨眼，“好不好看？”
    李欽遠(yuǎn)搖搖頭，一點(diǎn)都不怕被人打，“不好看。”
    “你——”顧無憂不高興了，要揮開他的手，不理人，可李欽遠(yuǎn)的手勁多大啊，就是不讓人疼也松不開，她就盯著人，氣呼呼地說道：“不好看，你還看！”
    說著還拿手去捂他的眼睛，氣性特別大：“不許你看！”
    見她生了氣，李欽遠(yuǎn)又開始哄她了，就跟逗小貓似的，語調(diào)拉得老長，帶著掩不住的笑意，逗她，“生氣了？”
    顧無憂不理他。
    李欽遠(yuǎn)便又笑，“剛是騙你的，好看，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他眼睛被人擋著，瞧不見，便親了親她的手心，等她怕癢縮回了手，瞧見她嘴角明明已經(jīng)繃不住似的，偏還要往下壓，便又說，“你化不化妝，花不花臉，我都喜歡。”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就看著她，語氣格外認(rèn)真。
    顧無憂也不知是被人這樣盯著看，還是因為他這番認(rèn)真的話，臉一下子就紅了，她本來也只是跟人撒著嬌，又不是真生他的氣，如今見他說得這般認(rèn)真，不禁紅了耳朵，小聲道：“你干嘛那么認(rèn)真啊。”
    李欽遠(yuǎn)還要再說，便聽見外頭傳來一聲輕笑，“早飯來了。”
    老張待不住了。
    他年紀(jì)大了，這膩歪勁，可看不了那么久，只能出聲先打斷他們。
    瞧見老張進(jìn)來，顧無憂倒是有些害羞，要松開他的手，李欽遠(yuǎn)卻不肯放開，大大方方坐了回去，牽著她的手，和老張打招呼，“忙好了？”
    老張笑笑，“也不忙，就是些鄰里鄰居的過來說話聊天。”
    他邊說邊給兩人把早飯布置好，然后看著李欽遠(yuǎn)說道：“前幾天我聽我家那小子說，你年前那次考試很好，不少先生都在夸你。”
    “怎么還傳到外頭去了？”
    李欽遠(yuǎn)有些無奈，倒也沒說什么，幫顧無憂倒完醋，又給人擦干凈筷子勺子，然后才和老張說道：“倒是一直忘記問你了，張遠(yuǎn)這次考得怎么樣，有把握進(jìn)書院嗎？”
    “這還得感謝你們呢！”
    老張一聽這話就眉開眼笑，“多虧你們給的那些資料，他前次考試才能考得不錯，李夫子也說了，只要他能維持這樣的成績，日后去鹿鳴書院肯定能進(jìn)。”
    他家那位去得早，只留下這么一個獨(dú)苗。
    他這些年也沒有再娶的意思，就盼著他這獨(dú)子能成才。
    “對了——”老張看著他們說，“正好這書院還沒開學(xué)，你們今天要是得空，過會就到家里去吃一頓，也好讓我們父子好好感謝你們下。”
    李欽遠(yuǎn)：“這次恐怕不行，我們今天還有事。”
    老張笑道：“沒事，你們什么時候得空，就過來打個招呼，反正我這隨時都可以收攤。”
    李欽遠(yuǎn)看了眼顧無憂，然后才和老張說道：“怕是得等一年后了。”
    “什么？”老張一愣，看看李欽遠(yuǎn)，又看看顧無憂，“這是個什么道理？難不成你要出遠(yuǎn)門不成？不對啊......這科考不是沒幾個月了嗎？你這是要去哪呢？”
    “有些事得出門一趟。”
    李欽遠(yuǎn)沒有詳談，替顧無憂又揀了個小籠包，才又笑著和老張說，“等下次回來，我們再過來。”
    一句“我們”讓顧無憂抬頭看了他一眼，她心里的那些離別愁緒也因此沖淡了不少，看著他，眼眸慢慢彎了起來，笑靨如花，須臾之后，她也轉(zhuǎn)過頭和老張說，笑著，說得是和李欽遠(yuǎn)一樣的話，“張叔，回頭我們再一起來。”
    老張不是刨根究底的人，耳聽著這番話自然也沒有多問，笑著應(yīng)好，“不管你們什么時候來，我這都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然后又看著他們，就跟恍如昨日似的，感嘆道：“上回瞧著你們來就覺得你們配得很，沒想到如今還真在一起了......”又想起上次小姑娘一個人孤零零的過來用飯，雖然不知道后續(xù)發(fā)生了什么。
    但有件事，他倒是一直想問來著，“李公子，上次你是來了吧？我遠(yuǎn)遠(yuǎn)瞧著你的身影，總覺得有些像。”
    顧無憂正在吃餛飩，聞言，倒是眨了眨眼，“哪次？”
    難不成大將軍后來還背著她來這吃過早膳？
    李欽遠(yuǎn)一聽這話就暗覺不好，剛要出聲，卻不敵老張嘴快，“就你一個人來得那次，你還問我小李公子有沒有來，后來等了半天沒等到人便先離開了。”
    那次——
    不就是大將軍頭一次說話沒算話的時候？
    她那會還傷心了好久，一個人看著一桌子吃的，連一口都沒動，好在后來在長街上碰到大將軍了。
    難不成......
    顧無憂就如福至心靈似的，猛地轉(zhuǎn)頭去看李欽遠(yuǎn)，問道：“你那次來了？”
    李欽遠(yuǎn)不說話，耳朵卻有些紅，就像是陳年舊事被人剖出來似的，有些不好意思......顧無憂見他這樣，哪里還有不明白的？她那雙眼睛立時又彎了起來，里面盛著的水波在陽光的折射下仿佛珠寶一般，亮晶晶的。
    明媚，燦爛。
    語氣也篤定：“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
    這一回倒是李欽遠(yuǎn)先紅了臉，一邊是顧無憂一眨不眨望著他，一邊是老張含笑的目光，他臉紅耳臊，又舍不得兇她，只能壓著嗓音說，“吃飯！”
    顧無憂知他是害羞了，也不鬧他，笑盈盈地應(yīng)了，繼續(xù)低頭吃起早飯。
    心情卻顯見得又好了許多。
    老張看他們這幅樣子，也不說話，就看著他們笑。
    等告別了老張。
    兩人便去了書院，雖然還沒開學(xué)，但書院一直是開著的，除了幾個灑掃的下人，也沒瞧見什么人，看到他們進(jìn)來，都愣了一下，但也沒說什么，行過禮問過安，便各自去忙活了。
    兩人先繞著書院走了一圈，頭一次見面的那棵大樹，后來一直會面的小樹林，還有馬場，最后走到了集賢苑。
    這里還貼著上次考試的成績，只是經(jīng)歷了風(fēng)霜雨水，那紙張也已經(jīng)泛黃泛皺了。
    顧無憂卻高興地拉著他的手過去，和他說話，“我那次就沿著這張紙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開始怎么找都找不到，還怕你知道了會傷心，猶豫著要不要把這張紙悄悄藏起來。”
    沒想到小姑娘還這樣想過。
    李欽遠(yuǎn)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你就不怕徐先生知道了生氣？還有潘先生，他那教鞭可不管男女，若是讓他知曉，回頭指不定要打你的手心。”
    “怕呀。”顧無憂沒隱藏，說得特別坦然，“我最怕疼了。”
    “那......”他話還沒說完，顧無憂就已經(jīng)回過頭，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可我更怕你失望。”
    她這話說得很輕，被風(fēng)一吹，就散得不知道往哪邊去了，可李欽遠(yuǎn)的心口卻被她這番話重重一擊，像是一把重錘直擊他的心底，讓他的心瞬間酸軟一片。
    他不由抬手，把人攏到自己懷中。
    天地寂靜，唯有他心跳如鼓，在這一聲又一聲，響徹耳畔的心跳聲中，李欽遠(yuǎn)什么話都沒有說，若是放在從前，他會問，“我若考砸了，你可會失望？”
    可如今，他不會再問這些話。
    他知道她心中所想，知道她心中所盼，不過是，只愿他好。
    顧無憂在他的懷中，悄聲說道：“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畢竟還在書院呢。
    李欽遠(yuǎn)卻不肯松開，把臉埋在她的脖頸處，聲音綿軟，像在撒嬌，“反正也沒人。”
    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yuǎn)處發(fā)出一聲輕咳，顧無憂到底還是有些害羞的，連忙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轉(zhuǎn)頭去看便見徐復(fù)和潘束正望著這邊，瞧見他們，她的臉頓時又紅了。
    李欽遠(yuǎn)倒是不怵，也不覺得有什么好害羞的。
    反正他們的事，該知道的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尤其是徐復(fù)，早在很久以前，就調(diào)侃過他......朝兩人行了個師生禮，微微躬身，喊道：“徐先生，潘先生。”
    顧無憂也跟著朝他們問了個安。
    潘束沒搭理他們。
    徐復(fù)倒是笑道：“怎么想到來書院了？”
    李欽遠(yuǎn)答道：“明天就要走了，想著走之前再來書院看看。”
    他這話說完，徐、潘二人倒是沉默了片刻，又過了一會，徐復(fù)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事，我也已經(jīng)知道了，我當(dāng)初就和你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不用管這條路，我們這些人會不會喜歡，只要你自己喜歡，自己堅持，那就夠了。”
    “你活在這個世上，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你自己。”
    聽他說起這話，李欽遠(yuǎn)心中也有些觸動，他朝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調(diào)也低了一些，“我知道。”
    徐復(fù)便也沒再說別的，倒是剛才一直沒說話的潘束，這會冷不丁蹦出幾個字，“早就知道你是個不馴的，好好的路，你偏不要走，非得去外頭......”他向來冷苛慣了，說不出什么動聽的話。
    而且他也真不覺得李欽遠(yuǎn)這條路哪里對了。
    看著人想勸幾句，可想到李欽遠(yuǎn)那個脾氣，搖搖頭，冷著臉說道：“你既然想好了，就好好做，要是回頭做不好，可別說是我的學(xué)生，我丟不起你這樣的人！”
    李欽遠(yuǎn)笑道：“那您怎么前頭還為了我的考分，和其他先生去理論？”
    他之前那篇策論能拉那么多分，全靠徐復(fù)和潘束，尤其是潘束......他可聽說，那天這位潘先生舌戰(zhàn)群雄，硬是讓眾人服了他，也是因此，他這次有第六的位置。
    “你——”潘束似是不敢置信，想起什么，猛地回頭去看徐復(fù)，咬牙切齒地喊道：“徐秉言！”
    徐復(fù)笑著順毛：“哎，你別生氣呀，這有什么不能說的？”
    這要沒學(xué)生，他早就動手了，可偏偏還有學(xué)生在，他咬咬牙，最終還是頂著一張紅臉轉(zhuǎn)身往學(xué)堂里走，徐復(fù)在身后喊他，“你不跟我去柳蘭那吃飯了？”
    都隔著老遠(yuǎn)了，潘束的嗓音還聲如洪鐘，“不去！”
    “這人......”徐復(fù)無奈地?fù)u搖頭，又看向李欽遠(yuǎn)和顧無憂，笑道：“正好，你們今天要是沒事就跟我去柳蘭那，她之前還跟我提起過你們。”
    李欽遠(yuǎn)低頭看顧無憂，問她的意思。
    “去吧。”顧無憂笑說，“我也有陣子沒瞧見柳姨了。”
    “嗯。”
    李欽遠(yuǎn)點(diǎn)點(diǎn)頭，看向徐復(fù)，“那就走吧。”
    兩人這番交談十分自然，也十分熟稔，仿佛天生就該如此，可站在一旁的徐復(fù)看著卻心生驚訝，他也算是打小看著李欽遠(yuǎn)長大的，知道他的性子，說紈绔太過，但也的確是個不馴的主。
    沒想到如今居然會這樣溫聲細(xì)語的和人說話，還會咨詢別人的意見，可真是令人詫異。
    驚詫之余，心里的擔(dān)憂倒是少了一些。
    有改變，有人能勸得動他，總好過和以前似的，一根筋走到底......他笑笑，也未說什么，領(lǐng)著他們往外走，三個人坐了一輛馬車，倒是沒有立刻朝柳蘭那邊去，而是先去了西街的一家糕點(diǎn)鋪?zhàn)印?br/>     徐復(fù)下車去買東西。
    李欽遠(yuǎn)和顧無憂就坐在馬車?yán)铩?br/>     這家鋪?zhàn)由馐旨t火，顧無憂掀起車簾看外頭的長隊，眼看著面容儒雅的徐復(fù)站在一堆老少婦孺中間，怎么看都覺得格格不入，偏他一點(diǎn)異樣都沒有，碰到熟悉的還會笑著和他們點(diǎn)頭打招呼。
    她不由嘆道：“徐先生對柳姨真好。”
    話音剛落，剛才握著她手的少年突然就站了起來，顧無憂一愣，回頭看他，見他要下馬車，連忙拉住他的袖子問道：“你去哪？”
    李欽遠(yuǎn)頭也不回地說道：“給你買糕點(diǎn)。”
    “啊？”
    顧無憂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等回味了一遍自己先前說的話，不由笑了起來，牽著他的手，柔聲細(xì)語地說道：“傻哥哥，我不愛吃這邊的糕點(diǎn)。”
    李欽遠(yuǎn)停下要下馬車的動作，回首問她，“那你喜歡吃什么？”
    顧無憂看著他笑，“我今天什么都不想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
    李欽遠(yuǎn)的心跳得很快，眼皮也軟了一些，他看著顧無憂，見她笑得一臉純摯，不由覺得他心里的那些想法太過腌臟，仿佛玷污了人一般，只能悶著嗓音，甕聲甕氣地說道：“就知道勾我。”
    “什么？”
    顧無憂沒聽清。
    “......沒什么。”李欽遠(yuǎn)自然不會同她說，抿了抿唇又坐了回去。
    恰好徐復(fù)買完糕點(diǎn)回來，看到兩人手牽著手的樣子，不由別過頭，一副沒眼看的樣子，“早知道，我還不如自己坐一輛馬車呢。”
    顧無憂被人說得臉紅，卻也沒掙脫李欽遠(yuǎn)的手，坐在馬車?yán)铮粗鞆?fù)坦然笑道：“徐先生，外頭冷，您快上來坐吧。”
    徐復(fù)也不說別的，笑著應(yīng)“好”。
    這次馬車倒是沒再停頓，一路到了柳蘭住得巷子口才停下。</br>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好多小可愛投了營養(yǎng)液，愛你們，啾！
    雖然沒有到達(dá)一千，但今天的更新還是很多噠！等到了一千再給你們加更，mua~現(xiàn)在離前一名姐妹還差500多qaq，繼續(xù)打滾賣萌球營養(yǎng)液tut。
    ps：月初大家可能也沒多少營養(yǎng)液，我是不是把你們都掏空了，捂臉。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蓮幽清夢、小院子、宴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一江秋水 100瓶；吃飯第一名 78瓶；似水流年、蘇家小黎 50瓶；fafa 38瓶；二十載星霜 34瓶；蓮幽清夢、圈圈 30瓶；阿初臉不圓、裴拯、空格、山河人間、十六只鴨、兮兮和丹丹 20瓶；不萌、木木家的余余 15瓶；神坑豬小宇 14瓶；奤奤 11瓶；吐泡泡的胖朵、rrofhz、^o^/、pudding、布相思、西西han 10瓶；35297523 5瓶；41197942、阿念今天真可愛 4瓶；柴柴呀 2瓶；茶梔、愛吃土豆的毛線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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