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獵
開春不久,安慶帝突然下了旨意,要在平頂山舉行春獵。這春獵已經(jīng)近十年沒有舉行了。九年前先帝的太女在春獵時無故失蹤,之后就再也沒舉行過春獵。京城的一些世家都快忘了大梁還有春獵這項傳統(tǒng),也對這次的春獵都充滿了期待。
林維叮囑林汐做好去平頂山春獵的準(zhǔn)備,林汐想著安璃還在坐月子中,并不想去,對林維道:“母親,為什么要讓我去春獵?安璃還在坐月子,我不想這個時候離開。”
林維說道:“傻孩子,你以為圣上真的是去春獵?”
林汐恍然大悟,說道:“母親,你是說圣上要在春獵上向端王動手了?”
林維點了點頭,說道:“端王早有謀逆之心,這次春獵是端王斷不會放過的機(jī)會,而圣上也早已設(shè)了口袋讓端王往里鉆!”
“端王也不是吃素的,真能上鉤?”林汐知道端王狡詐,有些擔(dān)心。
林維笑著拍著林汐的背道:“還真不容易,這幾個月就在忙這個事呢。半年前端王的隆慶軍就在京城郊外秘密集結(jié)。我讓白述把消息透給了圣上,又與白老將軍配合不斷的變化羽衛(wèi)軍的布防,而圣上的御林軍也加強(qiáng)了防備,端王這幾個月一點機(jī)會也沒有。”
“那豈不是打草驚蛇了,端王豈會不知春獵是個圈套?”林汐有些不解。
“春獵是她唯一的機(jī)會,況且她還留有一手,圣上不知道還有一支三千人馬的北燕軍隊已潛入了大梁境內(nèi)。”林維說道。
“有北燕的軍隊?”林汐奇道。
林維擔(dān)憂道:“這也是我擔(dān)心所在。那北燕三千人馬潛入大梁后竟然毫無蹤跡,我也猜不透北燕的意圖,讓你大姐留守京城也正是這個原因。”
林維知道這次春獵雖說是端王和安慶帝的爭斗,但也保不準(zhǔn)端王狗急跳墻,在京城對官員家眷做些什么,便讓林瀟坐鎮(zhèn)看家。
“母親沒有告訴圣上北燕有軍隊潛入大梁?”林汐有些奇怪。
“北燕只有三千人馬,這還在我的掌控之中。凡事不能都由著圣上擺弄了,讓圣上吃些苦頭,才能體現(xiàn)老臣們的忠心!”淋維臉上露著笑意,意味深長的說道。
林汐知道母親一直防備著安慶帝。這些年圣上忌憚這些軍侯,處處打壓。沈蓉叛國謀逆罪雖說是端王與北燕的陰謀,但圣上的猜忌和借機(jī)打壓也寒了林維等老臣的心。
余氏對林汐這次去春獵不但不反對,反而很是高興,還為林汐準(zhǔn)備好幾套新衣服。在余氏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雖說林汐爭氣這次考上了舉人,可余氏私下問過大姐余選,林汐的學(xué)問還差些火候,這次春闈怕是很難上榜。余氏也知道女兒聰明有余,可心不在念書上,能有此成就已是不易。
如今林汐也十八了,和她差不多年紀(jì)的京城勛爵人家的女兒早已娶夫生女了。林汐的親事一直是余氏的心事,知道歷來春獵場上是各世家求親的絕佳機(jī)會。當(dāng)年余氏自己就是在春獵場上一眼相中了林維,所以希望趁這次春獵的機(jī)會,讓女兒好好表現(xiàn),到時候能相中一個好夫婿,有個好岳家,在仕途上也好幫襯著一把。
林汐不知道余氏的打算,只是擔(dān)心著安璃還有小平安。安璃還在坐月子,小平安還未滿月,都還需要人照顧。
林汐對安璃說了去春獵的事,安璃一聽激動道:“終于要動手了?我收拾收拾跟你一塊去!”
“別胡鬧,你剛生產(chǎn)完,小平安還這么小,你怎么可以去!”林汐說道。
安璃心中不甘,眼中含著淚。這一年來時時刻刻惦記的事情終于要有結(jié)果了,只恨自己剛生產(chǎn)完,不能跟隨去手刃端王為母親報仇。
林汐安慰道:“安璃,我知道你報仇心切,可也要看看時候。”
“可我擔(dān)心你!”安璃抱緊林汐,心中不舍。
“我在母親身邊不會有什么事的。倒是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如今還在月子里不能太累,也不能沾冷水。”林汐叮囑著安璃。
“我是大夫,這些我比你清楚!”安璃聽得林汐嘮嘮叨叨囑咐,心中卻甜甜的。
“有什么事讓東陽去找大姐!”林汐還在不斷叮囑,安璃都一一應(yīng)下了。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安慶帝帶領(lǐng)著文武百官浩浩蕩蕩的向平頂山出發(fā)去春獵。平頂山距離京城大約六七日的路程,一來一回加上春獵需要一個月時間。
林汐雖然出身世家,可從未參加過春獵,先前是年齡小不讓去,后來是取消了春獵去不了。此次是第一次參加春獵,一路上心中好奇又有些緊張。
白述與林維并肩騎著馬,對指著身后的御林軍說道:“看樣子這次圣上是下了去血本了,光御林軍就帶了五千。”
林維笑著說道:“圣上這哪是春獵,分明是要獵端王這只狐!”
白述道:“我母親的羽衛(wèi)軍早已按圣上的旨意在平頂山四周設(shè)伏,就怕端王不來啊!”
林維說道:“端王一定會來,這么誘人的皇位可不是說放棄就放棄的,她可是籌謀了很久!”
七日后到達(dá)了平頂山。平頂山之所以叫平頂山是因為它前面地勢平坦,一馬平川,但后面卻是一道斷崖,那皇帝的行宮就建在斷崖邊上。
到平頂山的第二天,安慶帝就鳴鑼開獵。狩獵場上林汐一襲白袍,英姿颯爽,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此次京城世家來了不少,不少人還帶著男眷,存的心思和余氏一樣,都想在春獵場上尋到好親事。
在一眾男眷中最為顯眼是顧霏誠,他身份尊貴,父親是安慶帝的二哥康和郡君,母親是國公夫人,人長得又漂亮,是京城里數(shù)得上的美人。只是幾年前國公夫人去世后,顧霏誠的長姐襲了爵,可她懦弱無能,安慶帝對她也不待見,在仕途上頗多艱難。而她底下幾個庶妹只知道吃喝嫖賭,不務(wù)正業(yè),把家底都給折騰光了,要不是康和郡君勉強(qiáng)支撐著,怕是這國公府早就敗了。
這次春獵顧霏誠是跟著長姐來的。他今年已經(jīng)十七了,早就到了該議親的年紀(jì),康和郡君也為他選了很多京城的世家,可不知怎么的挑來選去的就是不答應(yīng)。顧霏誠有著自己的打算,他選妻主既要門當(dāng)戶對,又要精明強(qiáng)干有能力,這樣能在仕途上幫上長姐,把國公府給振興起來。可這樣的人家實在是鳳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京城世家女兒大多紈绔不堪,能看上眼的也不想摻合國公府的破事。
此時坐在一旁吃著茶點的顧霏誠一眼看到了狩獵場上的林汐,問道:“那騎馬的白袍小姐是誰?”
一旁的世家子答道:“靖遠(yuǎn)侯家的老三林汐,聽說還未娶正夫!”
顧霏誠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是不是年前中舉的那個?”
“就是她!”那個世家子對林汐充滿對傾慕。
“本以為是個書呆子,想不到她文武雙全,可惜啊!”顧霏誠有些感慨。
林汐在眾多世家子眼中的良配,在顧霏誠眼中根本不值得考慮。顧霏誠知道林汐雖是嫡女卻不能繼承爵位,而靖遠(yuǎn)侯夫人雖說在北境打了勝仗,但因遲遲不回京也惹惱了圣上,收了兵權(quán),現(xiàn)在也不過是一個閑散侯爵罷了。這靖遠(yuǎn)侯府早已不是以前的一品軍侯了。
顧霏誠把眼光投向一旁正左擁右抱著美人的李慕然,當(dāng)朝宰輔李清風(fēng)的嫡女。此人幾年前被安璃教訓(xùn)一頓后,行事作風(fēng)有了收斂,但好色的毛病還是改不了。這幾年在李宰輔的幫襯下,仕途倒是順利,官至禮部尚書。去年正夫得了病歿了,看到顧霏誠這樣的美人,家世又好,便舔著臉來求親。顧霏誠知道李慕然好色,但多番比較下來,除了好色這個毛病,其他倒是都符合他的要求。
康和郡君自然是不會答應(yīng)顧霏誠嫁給李慕然做填房,為了國公府把親兒子給填了,他做不出來是。為此,父子二人還在僵持著,為了解悶,這才跟著長姐來到平頂山。
此時,林汐獵到了一只白狐,得到了眾人的喝彩。“林汐頗具當(dāng)年林姐的風(fēng)采啊!看那些世家子的眼神都沒離開她!”白述看著狩獵場上林汐不住的點頭。
林維看著女兒意氣風(fēng)發(fā),心中也充滿了驕傲,只是這下怕是求親人要踏破她家門檻了,擔(dān)憂安璃的事還未解決,這正夫就要娶進(jìn)門來了。
“母親,你看,我獵的白狐!”林汐拎著一只通體雪白的白狐走了過來。
“也不知道低調(diào)點,你看那些世家子看你的眼神,怕是要來求親了。”林維忍不住提醒道。
剛才在狩獵場上玩得盡興,不曾發(fā)現(xiàn)這里有許多男眷,而且都是年輕的男眷,心中一慌,心道:難怪父親這么熱心的讓他參加春獵,又是準(zhǔn)備新衣服,又讓她多表現(xiàn)。這哪是春獵,分明是求親大會。
隨后幾天,林汐收斂了許多,再也不敢出風(fēng)頭了,小心的躲在淋維身邊。而林汐那些天不出現(xiàn)也慢慢模糊了眾人對她的印象,不在對她過多的關(guān)注,林汐松了口氣。
在春獵最后一天時,消息傳來端王率領(lǐng)五萬隆慶軍包圍了平頂山。
林汐心道:終于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