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br> 第二日,琉璃難得早起一些,下了樓直接跑到炎璽居,想拉著炎璽一起去看看。</br> 炎璽正坐在桌邊正等她用膳,看到她興沖沖跑來:“不用去了,萱璣已經(jīng)下山了。”</br> 琉璃一怔:“談崩了嗎?”</br> “是的。”</br> 琉璃有些失望:“師父沒有留住她嗎?”</br> 炎璽給她盛了粥放到對面:“不用擔(dān)心,他們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先吃飯。”</br> 琉璃坐下,端起碗?yún)s有些心不在焉,炎璽蹙眉:“好好吃飯。”</br> 琉璃吃了兩口,又停了下來,低落道:“炎璽,我跟我的親人因為一些意外分開了,險些成了永遠的遺憾。所以,我希望我在意的人都能好好的。”</br> 聞言,炎璽眸光顫動,看著她:“琉璃……”</br> 琉璃心中一顫,愣愣對上他的目光,每次他喊她的名字,她都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渾身都麻了一瞬。</br> 炎璽微笑:“你的親人一定會沒事的,不用擔(dān)心。”</br>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像九星門能掐會算。”只當他是安慰自己,并未當真。</br> 炎璽輕笑,給她夾了一個包子放到碗中,“快吃吧,一會兒我們?nèi)タ纯次鹄项^,事情總歸是要解決的。”</br> 琉璃笑彎了眼:“好。”</br> 炎璽仔細打量她:“修為又精進了。”</br> 琉璃笑著點頭:“嗯,我尋了個功法,可以十二個時辰一直修煉,修為提升得很快。而且,除了空靈之體,我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絕妙之處。”</br> 炎璽疑惑:“嗯?”她前世修煉的功法他是知道的,還悄悄指引她做了些調(diào)整,是一部極為難得的好功法,配上空靈之體,再合適不過。</br> 炎璽神秘一笑:“之前歸塵丹疏通經(jīng)絡(luò)的時候以鳳凰真火除掉了所有經(jīng)脈中的雜質(zhì)。現(xiàn)在,我身上所有經(jīng)脈都暢通無阻,哪怕是角落極小甚微的地方。而且經(jīng)過火焰的洗禮,經(jīng)脈強韌,以后,不管修煉任何功法都會毫無阻礙,每一次晉級都能以大圓滿完美晉級。”</br> 所謂大圓滿,便是要將所有經(jīng)脈都用靈力填滿,才能晉級。這是連前世的她都沒有做到的。</br> 炎璽笑了,這倒的確是意外之喜。以她如今的資質(zhì),算起來比他都絲毫不差了,恐怕不久的將來,他便能與她一道飛升了。</br> 用完早膳,二人一起去了勿虛的洞府。勿虛正坐在書房,神色低沉。</br> 琉璃探了探頭,不敢進去。</br> 勿虛余光看到她:“進來吧。”</br> 琉璃走進去:“師父,您還好吧?”</br> “我沒事。”勿虛自嘲地嘆息,“一把年紀,還要徒弟替我擔(dān)憂,太過沒用。”</br> “師父,萱璣師伯她……”</br> 勿虛更低沉了些:“她走了。”</br> 琉璃眨眨眼,抿唇不語,看向炎璽。</br> 炎璽微微點頭,直言問道:“她可有說什么?”</br> “她說,兩百年,我憑什么讓她原諒。”勿虛自嘲一笑,“本來就是我活該,她怎么生氣都是應(yīng)該的。”</br> 炎璽:“你準備放棄了?”</br> 勿虛一愣,轉(zhuǎn)頭看著他。</br> 炎璽冷哼:“如果你就這樣放棄了,那我便有方法讓她徹底忘了你。”</br> 琉璃驚訝地看著他,卻信任地沒有打斷。</br> 炎璽似有所感:“勿老頭,等待也是有期限的。過了那個期限,便是絕望。”等了三千年,他無比慶幸,他在離開這個世界前,她回來了。一旦離開了這里,他便不會再回來。</br> 勿虛臉上忽然浮起強烈的恐慌。</br> 琉璃連忙安慰道:“師父,您別急。萱璣師伯生氣說明她還在意您,在她沒有徹底放棄之前,您快去找她吧。”</br> 徹底放棄?勿虛心神震動,站起來就往外走,剛走了兩步又回頭看著兩人,最后盯著炎璽,不放心道:“照顧好她。”</br> “自然。”炎璽目光幽幽,傳音道,“放心,我比你爭氣。”他在意的,會捧在手心里,一直陪著她。讓自己一點一點住進她心里,不管是前世,還是現(xiàn)在。</br> 聞言,勿虛忍住咬牙切齒,拂袖轉(zhuǎn)身走了。</br> 琉璃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看向炎璽疑惑道:“炎璽,聽你方才的話,你也等過人嗎?”</br> “嗯。”</br> “那等到了嗎?”</br> 炎璽看著她,深眸很亮:“等到了。”</br> 琉璃感嘆:“能讓黑暗之主等的人,一定很了不得。”</br> 炎璽輕笑:“嗯,是挺了不得的,天資比我都好。”</br> 琉璃翻了個白眼,沒有當真,不信會有人比他還厲害。</br> 兩人有并肩走回湖邊,琉璃又問道:“炎璽,你說師父會找到萱璣師伯嗎?”</br> “那要看她愿不愿意被他找到。”</br> 琉璃點頭:“那萱璣師伯會原諒師父嗎?”</br> “會。”</br> “為什么?”</br> “因為,她在乎。”</br> 琉璃深以為然,感慨道:“以后,若是有人惹我生氣了,愿意滿世界找我,我也原諒他。”</br> 炎璽停住,垂眸看著她:“不管什么,都原諒嗎?”</br> 琉璃沒有發(fā)現(xiàn)他眼底的緊張和期待,不在意道:“既然對方愿意找我,說明他也是在意我的,為什么非要讓彼此都難過呢。”</br> 炎璽笑了:“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br> 主峰大殿,忘衍看著勿虛毫不猶豫地大步離去,直到殿中沒了外人,忍不住碎碎念:“都走吧都走吧,一個二個都說要去找妖族,真當我孤家寡人就什么都不懂似的。”</br> 承禹在旁邊老神在在,就當什么都沒聽見。</br> 過了好一陣,忘衍吩咐承禹:“妖族雖然損失不小,但既然已經(jīng)重新出世,自然是不會就此罷休的。如今走了兩個長老,安排弟子們加強巡山吧。”</br> 承禹點頭:“是。”</br> 半個時辰后,符離收到傳音來到主峰大殿,里面坐了四人,主峰承禹,尋道峰明囿,追源峰長川,以及問劍峰冷塵,都是各峰大師兄。</br> 承禹看到他進來,笑道:“符離師弟來啦,今日叫各峰谷大師兄來,主要是商量日后門派如何安排弟子修煉和巡防一事。”</br> 符離抿唇,難道現(xiàn)在谷里的那個不才是忘憂谷大師兄?!他無奈,誰叫自家大師兄太過厲害不敢惹,誰叫自家?guī)煾覆豢孔V,說走就走。</br> 五個同樣優(yōu)秀的男子討論了一個時辰,符離回到忘憂谷,將新的安排告訴了其他弟子,也將消息送到了炎璽居。</br> 炎璽聽到自己每七天需要巡防一夜,沒十天需要指導(dǎo)弟子修煉一日的時候,并未說什么,只嗯了一聲,便算答應(yīng)了。</br> 琉璃知道自己又被排除在外有些忿忿,如今她也是有修為的人了,怎么就不能算她了。炎璽好笑,她就是閑不住的性子。</br> “其他人都是三人一起,我就一個人,你與我一道就好。”</br> 琉璃這才高興了。</br> 從這日起,在谷中過起了很是規(guī)律的日子。睡到晌午起床,用過早膳,陪兩小只玩耍一陣,四處溜達,看到弟子們修煉有問題,隨手指點一番。如今,她算是浮塵派的天才人物,她的話弟子們都十分信服。</br> 用過午膳,開爐煉丹,之后,便開始專心修煉。每七日的夜里,她會陪著炎璽飛在一邊天上看星星,一邊注意著整個堯山。偶爾也會到后山她前世渡劫的山峰,一坐就是一整夜。琉璃發(fā)現(xiàn),炎璽似乎也很喜歡那個地方。說她陪著他,但常常夜里都忍不住困,莫名就睡著了,醒來已在琉璃居中。</br> 每十天,她會陪著炎璽去練武場指導(dǎo)其他弟子。一開始,大家都很怕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敢說話,不僅練得不好,甚至還狀態(tài)百出。后來琉璃跟著他們一起連,弟子們在驚嘆她的修煉速度時,也漸漸放開了。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只要經(jīng)過炎璽和琉璃教導(dǎo)的人,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炎璽罰他們練的功法,最后也會對他們的狀態(tài)極有好處。</br> 一時間,炎璽在門外的威望飛快提升著,大家從最開始的怕他敬他,到現(xiàn)在的每日都希望他能親自指導(dǎo)他們。</br> 琉璃知道后,很是為他高興,但炎璽并不在意,除了在她面前算是正常人,在其他人面前都是面無表情的,那些人對他來說,并不重要。</br> 這樣,知道三個月后,一日夜里,炎璽睡到半夜突然睜開眼,閃身飛到屋頂。頭上,星辰漸漸被厚厚的云層遮住,即便是夜里,也能看出頭上翻滾的云也透出絲絲血紅。</br> 炎璽看向琉璃居,直接消失在原地出現(xiàn)在她的屋中,琉璃正盤腿坐在床上,入定中。長耳和炎龍都已經(jīng)醒了,正蹲在一邊擔(dān)憂地看著她,見炎璽過來,兩獸巴巴看著他。</br> 炎璽抿唇:“放心,她不會有事。”</br> 說完,他抬手輕揮,琉璃便失去了意識,他從空間里取出一個黑色披風(fēng),直接將她抱起,消失在了原地,漸漸的,天上匯聚的云層消失了。</br> 今日輪到冷塵和另外兩個親傳弟子巡山,冷塵看著天上剛剛出現(xiàn)又消失的紅云,總感覺到哪里有些奇怪。</br> 忘衍和曲云,柳風(fēng)骨三人也感受到了空氣中的異常,待三人從殿中走出來時,天上的異樣已經(jīng)消失了。忘衍叫來冷塵,問了方才的事情經(jīng)過。聽到天上的云是血色時,三人眼中同時閃過異樣。</br> 在距離此地萬里的一處深山老林里,姬赤剛?cè)胨痪茫筒煊X到自己的結(jié)界被人破了。姬赤皺眉醒來,一把拉開門氣勢洶洶地走出去:“你個老不死的,要來不會白天來嗎,大半夜的,你……”話剛說話,便被打斷。</br> “閉嘴。”</br> 姬赤這才看到,他懷中抱了一人,正是琉璃,還昏迷著,忍不住驚道:“老不死的,你這是做什么?私奔?還是強搶娘家少女?”</br> 炎璽一臉凝重:“別廢話,快擺陣,她要筑基了。”</br> 姬赤哇哇直叫:“她筑基你不讓她留在門派,帶來我這里做什么,想讓我這里被雷劈……嗎?”</br> 話沒說完,便發(fā)現(xiàn),夜色比平日暗了不少,天上,血紅一片,姬赤的臉色第一次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