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br>　　太陽落山，天色還未全黑，夕陽最后的余暉照在湖面上，將一絲絲漣漪染上了金紅的彩鏈。</br>　　琉璃撐著頭坐在湖邊木質的小碼頭上，白玉無瑕的玉足舒服地泡在湖水里，長耳蹲在她身邊，伸長脖子看著湖里的魚直流口水。</br>　　一人一狐已經在湖邊等了炎璽許久。</br>　　直到終于天黑，湖里的魚也看不見了，炎璽才出來。夜色中，琉璃看著他的身影大眼晶亮，長耳也不停抖動著耳朵。</br>　　炎璽好笑：“這么迫不及待？”</br>　　琉璃站起來，興奮與急迫毫不掩飾：“怎么這么久？”</br>　　炎璽笑道：“準備了些東西，走吧。”</br>　　湖邊常年放著一艘飛舟，炎璽卻從空間里取出另一艘異常華麗的小船，上面鑲嵌著各種顏色的寶石。</br>　　他將小船放進水中，小船碰到水的瞬間，上面的寶石突然亮了起來，五光十色，比水中倒影的星空增加耀眼奪目。</br>　　琉璃驀然睜大眼：“這是做什么？”</br>　　炎璽拉著她上去：“一會兒你就知道了。”</br>　　小船中間放著桌椅，琉璃坐過去，將蝶影燈取出來放在桌上，坐在桌邊撐著頭看著炎璽，長耳則蹲到了船頭，直瞅著湖里。此時，湖中黑漆漆一片，別說魚了，連淺處的水草都看不清楚。</br>　　炎璽揮出一道靈力，船無風開始緩緩前行，同時，湖邊亮了起來，點點光亮朝他們飛了過來。琉璃看去，竟是螢火蟲。</br>　　此時，天上星空璀璨，倒影在湖中，天地都是星空，點點螢火蟲圍著他們，他們坐的小船也發(fā)著瑩瑩光芒，美麗夢幻，看得琉璃都呆住了，忍不住驚喜說道：“大師兄，好美！”</br>　　炎璽勾唇：“一會兒還有更美的。”他手上微動，螢火蟲隨著他的手勢輕動。</br>　　琉璃睜大眼：“你怎么坐到的？”</br>　　“想學？”</br>　　琉璃點頭。</br>　　炎璽拉著她站起來，將一塊綠色的莖塊放進她手中：“再拿一塊靈石出來。”</br>　　琉璃好奇：“這是？”</br>　　“水蘆的根，是螢火蟲最喜歡的味道。”</br>　　琉璃燦爛一笑：“我明白了。”</br>　　她取出一塊木屬性靈石，一手靈石，一手水蘆，兩手放在一起，讓靈氣沖擊水蘆。木屬性靈氣帶著水蘆的氣息一起溢散開來，螢火蟲瞬間朝兩人圍了過來。</br>　　琉璃看著眼前的一切，眼中滿是星辰：“炎璽，你看，好漂亮。”她開心得甚至忘了尊稱。</br>　　炎璽眼中，卻只有她絕美的笑顏，那雙清澈的眼睛，比星空更美。</br>　　長耳狐貍也開心得直跳，伸出爪子，跟螢火蟲們嬉戲著。</br>　　琉璃笑彎了眼，她控制著靈氣飛往哪里，螢火蟲就飛到哪里。炎璽小心扶著她，手上揮出一道靈力，小船上寶石的光芒更亮了幾分，片刻后，他指著湖底：“你看。”</br>　　琉璃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再次睜大了眼：“天啊。”</br>　　只見湖水深處亮起了點點光芒，慢慢朝他們匯聚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亮，琉璃仔細看去，震驚地發(fā)現(xiàn)，竟是那些靈魚。</br>　　“它們竟然會發(fā)光？”</br>　　炎璽笑道：“是啊，它們會發(fā)光，卻又不屑發(fā)光。只有出現(xiàn)比它們更明亮的光亮，才會激起它們的好勝心，與之爭輝。”</br>　　“好神奇，這是什么魚？”</br>　　“沒有名字，這種靈魚是極為難得的珍品，它們只在靈氣最為干凈純粹的地方才可能存活。這個湖底，是浮塵派的靈脈所在，這些靈魚依靈脈而生，吸收靈氣中的天地精華，渾身都是寶，食之能得莫大的好處。現(xiàn)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這種靈魚的存在，不然也不會在這里安穩(wěn)長了上萬年。若是有心人知道，恐怕得引來一場災禍。”</br>　　琉璃點頭：“那怎么才能抓住它們？這些靈魚，似乎帶著空間技能，晴空師兄曾經試過好多次，都沒有抓到。”</br>　　炎璽笑了，取出一個漁網，網圈用寶石圈成，網線是一種透明的絲線。他將漁網放進水里，絲毫看不到網線的痕跡，只看到寶石發(fā)出一圈光芒。</br>　　琉璃和長耳都伸長了脖子，好奇地看著湖中。此時，靈魚已經游到小船附近，似在炫耀一般，身上的光芒越來越亮。</br>　　炎璽握住漁網的竿子，運起靈力，網圈的光亮突然變得璀璨奪目，那些靈魚見了，快速游了過來，圍著漁網旋轉，有幾條直接游進了網中。炎璽快速提起漁網，里面的魚驚慌得直蹦，卻依舊穩(wěn)穩(wěn)待在漁網中。其它靈魚見狀，飛快跑掉了，湖中，又暗了下來。</br>　　炎璽回頭，對上一大一小兩雙佩服羨慕期待的目光，沉沉笑了出來。</br>　　靈魚已靈氣為食，本身極為干凈，并不需要打理。他走到桌邊，取出盤子，又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將一條靈魚飛快地切成透明的薄片，裝了滿滿一片，推到琉璃面前，又從空間里取出碟子裝著的醬料放到桌上。</br>　　“吃吧。”</br>　　琉璃和長耳好奇地圍了過來：“吃生的？”</br>　　炎璽坐到她對面，笑道：“靈魚最美味的吃法，就是它原本的味道，嘗嘗，你一定不會失望。”</br>　　琉璃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透過蝶影的光，她甚至能看到炎璽的影子。蘸了醬，整片放進口中，片刻后，驚喜地睜大了眼。</br>　　“好吃！好鮮美！”說完，一口氣又吃了好幾片。長耳見狀，瞬間蹦到了桌上，蹲到旁邊，伸出爪子碰了碰琉璃的胳膊，小耳朵直抖。</br>　　琉璃正欲喂它，被炎璽攔住：“你吃吧，我來。”說著，又從空間里取出好幾個碟子，每個碟子里的蘸料都不同，在桌上擺了一排。</br>　　炎璽取了筷子，夾了魚片蘸了滿滿的辣椒，放到了長耳的盤子里。</br>　　長耳湊近聞了聞，委屈巴巴地看向琉璃，琉璃笑著摸了摸它，嗔了炎璽一眼：“大師兄，你又欺負長耳。”</br>　　炎璽輕笑：“要欺負也是等你不在的時候欺負，你嘗嘗。”說完，也給她夾了一片，辣椒更多。</br>　　琉璃看了看他，又瞅了瞅厚厚的一層辣椒，才試著放進口中，再一次驚艷地睜大了眼，辣椒很香，卻并沒有很辣：“好吃！”</br>　　長耳睜大眼，這才小心翼翼伸出舌頭舔了舔，耳朵開心地動了動，飛快地吃了起來。一人一狐，一盤靈魚消失得極快。</br>　　炎璽又切了兩條魚，整整兩盤，自己也取了筷子吃著。</br>　　琉璃又吃了大半盤，直到有些飽了才慢下來，打量著炎璽，感嘆道：“大師兄，你若早些回來就好了，過去這幾年，一定更好玩。”</br>　　炎璽笑而不語，若是他知道她會回到這里，他一定不會離開。</br>　　琉璃繼續(xù)道：“這些年，我聽師兄師姐們說了好多關于你的事，就在想，怎么會有這么無所無能的人。直到遇到你，才知道……”</br>　　炎璽抬眼：“怎么？”</br>　　琉璃燦爛一笑：“大師兄的確無所不能。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有什么是你不會的嗎？”</br>　　炎璽輕笑：“我不會的很多，比如，煉丹。”</br>　　琉璃噗嗤一笑：“這樣說起來，我也有比你厲害的地方。”</br>　　炎璽深眸浮起懷念：“你比你以為的要厲害得多。”她一直都是這樣，不管什么糟糕的情況，總能讓自己和身邊的人過得很好。</br>　　琉璃沒有注意他的神色：“大師兄，這些靈魚這么聰明，咱們抓了它們一次，以后會不會就抓不到了？”</br>　　“不會，這些魚只有一個時辰的記憶。”</br>　　琉璃驚訝：“你連這個都知道？”</br>　　炎璽攤手：“吃多了自然就知道了。”</br>　　琉璃一怔，哈哈大笑，想來之前不僅同門被他欺負，連湖里的魚也沒少被他欺負。</br>　　“大師兄，方才，這些靈魚為什么跑不掉？”</br>　　“漁網的線是靈山雪蠶吐的絲做成，有禁錮空間的作用，乾坤袋就是作用這個絲做的。”</br>　　琉璃恍然大悟：“大師兄，捕魚的方法可以教給其他人嗎？”</br>　　炎璽搖頭：“靈魚成長不易，算是天地給浮塵派最大的福澤。多撈些給大家嘗嘗就好，若捕捉的人太多，容易絕跡。這些魚不僅帶著純粹的靈力，還蘊含了微弱的天地精華，食之不僅能增長修為，能更改善體質，甚至可能得到頓悟的機會，也算是他們的一場福緣。你現(xiàn)在雖然沒有修為，吸收不了里面的靈力，但日后能修煉了，也能事半功倍。”</br>　　琉璃明白他說的是對的，便不再多說。兩人一狐就這樣坐在發(fā)光的船上，一邊聊著，一邊吃著魚。星空璀璨，螢火環(huán)繞，承禹踩著飛劍巡山路過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br>　　炎璽有所覺，抬頭看去，琉璃也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當即笑著喊道：“承禹大師兄，要一起下來吃魚嗎？”</br>　　承禹回以一笑，正想說好，敏銳地發(fā)現(xiàn)旁邊的一道目光驀然冷了些。腳下的飛劍不著痕跡地頓住，承禹笑道：“不了，今日是親傳弟子第一夜巡山，出不得錯，我先走了。”</br>　　說完，踩著飛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忘憂谷上空。</br>　　琉璃看著他的背影感嘆：“承禹大師兄果然不愧是未來的掌門，多負責啊。”</br>　　炎璽嘴角微微勾起，十分愉悅：“嗯，他會是個好掌門。”</br>　　兩人聊了一個時辰，直到琉璃徹底吃不動了，癱倒在船上，身下是炎璽從空間里取出的一個舒服的軟墊。長耳也肚子圓鼓鼓地癱在她身邊。</br>　　炎璽又從空間里取出一盤靈果放在她面前。金燦燦的，還有濃郁的果香，看得琉璃食指大動。她取了一顆咬了一口，香甜可口，滿意地瞇起眼：“這個靈果看著好眼熟。”</br>　　炎璽輕笑：“你自己種的。”</br>　　琉璃后知后覺：“呀，已經熟了嗎？”</br>　　“嗯，你吃的是第一個。”</br>　　知道是自己種的靈果，琉璃頓覺更甜了，取了一顆遞給他：“那你是第二個。”</br>　　炎璽笑著接過吃了，滿心滿眼都是歡喜。琉璃也取了一顆給長耳，一人一狐一邊啃著靈果，一邊癱在軟墊上休息，看著炎璽同樣的方法抓了靈魚。直到木桶滿了，他才控制著小船重新回到了岸邊。</br>　　今日過得異常充實，琉璃回了琉璃居早早就睡了，沒有發(fā)現(xiàn)，炎璽居中飛出一道黑影，直接上了尋道峰，不到一刻鐘，又轉去了追源峰。</br>　　一夜無夢，琉璃第二日難得沒有睡到晌午，一大早便爬了起來，拉著炎璽和長耳，鉆進果林摘起了果子。</br>　　這日中午，浮塵派的弟子們如往常一般沖進膳堂，突然聞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香味。據(jù)膳堂大廚說，是忘憂谷的大師兄和小師妹抓了靈魚給大家熬湯喝。同時，每人還得了一顆珍貴的靈果。</br>　　眾人喜滋滋地喝了湯，又吃了靈果，澎湃的靈力瞬間讓所有人修為都增進了不少，還人剛好卡在瓶頸處，直接成功突破。一個下午，堯山上便出現(xiàn)了好幾次劫云。</br>　　更有幸運的，竟頓悟了。頓悟是修士最為向往的機遇，頓悟的修士，以后修仙一途，都會順坦許多。</br>　　不過一日功夫，浮塵派弟子的戰(zhàn)斗力便提升了不少。眾人心中感激，各自在空間里翻找出最珍貴的東西，送進了忘憂谷。傍晚時分，果林外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熱鬧。</br>　　琉璃聽見動靜，出了林子，林外放了許多禮物，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還有更多珍貴的法寶和靈藥，都是指名送給她和炎璽的。</br>　　果林外，還站著兩人，一個是緋雪，另一個是尋道峰二師姐紫蘭。兩人看到她，同時走了過來。</br>　　琉璃笑著喊道：“兩位師姐好。”</br>　　紫蘭溫婉一笑：“小師妹好，我是替人來送禮的。”她取出兩個盒子，遞給琉璃，“這是師父和明囿師兄給你們的回禮。”</br>　　琉璃疑惑：“怎么不是明囿師兄來？”尋道峰跑腿的事，一向都是明囿師兄做的。</br>　　紫蘭搖頭：“不知道，他說，他以后都不會來忘憂谷了，但是他答應小師妹的事，一定會做到。”</br>　　紫蘭說完走了，緋雪笑道：“小琉璃，我是來跟你辭行的。我和白又流光，準備明日一早就下山歷練。”</br>　　琉璃再次驚訝：“不是說還要過段日子嗎？”</br>　　緋雪有些無奈：“今日一早，白又跑來找我們，撒潑賴皮非要今天就下山歷練，我們好說歹說才答應了明天。”</br>　　琉璃大眼眨了眨：“他可有說為什么？”</br>　　緋雪聳肩：“他只說，一定要變得強大，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br>　　緋雪走后，琉璃正若有所思，炎璽的聲音打斷了她：“好了，走吧。”</br>　　琉璃回頭，見炎璽提著食盒走出來，她指著地上的禮物，笑道：“大師兄，這些都是師兄師姐們送的。”</br>　　炎璽笑道：“你收起來吧。”</br>　　“你不要嗎？”</br>　　炎璽輕笑：“一樣。”</br>　　琉璃噢了一聲，將禮物都收到空間里，想著待會兒尋些合適的給他裝扮一下炎璽居。</br>　　兩人走進勿虛的洞府，勿虛正在擺弄靈藥，臉上滿是興奮與激動，看到他們，笑道：“小徒弟來啦。”</br>　　琉璃笑道：“師父，大師兄給您帶了好吃的。”</br>　　勿虛瞥了面無表情的大徒弟一眼，只嗯了一聲，便又對著琉璃笑道：“小徒弟，為師已經仔細研究過了，你大師兄說的方法，不止可行，而且，成功的可能性極高。”</br>　　琉璃驚喜：“太好了。”</br>　　勿虛又道：“你的空靈之體是成敗的關鍵，同時，這種方法煉丹，靈藥藥性沖撞肯定會更加暴戾，便對輸出靈力的人要求極高。要能絕對壓制住藥性的沖擊，只有大乘初期，都是不夠的。”曲云就是大乘初期，浮塵派修為最高的人。</br>　　炎璽將食盒放到他的桌上，淡然道：“這個你無需擔心。”</br>　　勿虛聞言便知他有所依仗，微微松了口氣。</br>　　琉璃取出食盒中的魚湯和魚片，替他布好：“師父，我們可以先用別的丹藥練習，而且，我們有三次機會，一定會成功的。”</br>　　勿虛吃著魚：“這個我倒是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另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br>　　炎璽聲音微沉：“妖族。”</br>　　勿虛點頭：“神級丹藥出世，會有丹劫，瞞不住的。妖族既已現(xiàn)世，就不會多顧忌，到時候，少不了一場惡戰(zhàn)。”</br>　　吃完魚，勿虛滿足的嘆息，只覺渾身靈力都凝實了幾分：“你們回去準備一下，明日，我們開始煉丹。盡量趕在妖族來之前，煉出歸塵丹。”</br>　　琉璃二人走出勿虛的洞府，她側頭看向炎璽：“大師兄……”</br>　　炎璽淡笑：“放心，不會有事，浮塵派的弟子，從來都比別人以為的要強大。”</br>　　琉璃一怔，笑了出來：“嗯。”這幾年的日子太過安逸，她都忘了，這里的每個人都是走過問心之路上來的，都是心志堅定的勇士。</br>　　兩人走后，勿虛也出了洞府，上了主峰。</br>　　主峰偏殿，忘衍剛喝完靈魚湯，身上靈力沸騰，許久未曾動過的瓶頸，竟有了一絲松動。正準備打坐，卻見門口進來一人。</br>　　忘衍睜大眼，上下打量他：“勿虛，你不是在閉關研究歸塵丹嗎？怎么……”</br>　　“已經找到辦法了。”見他神色奇特，勿虛疑惑，“怎么了？”</br>　　忘衍咳了兩聲：“你沒照過鏡子？”說著，在他身前凝起一道水墻。</br>　　勿虛看著水墻里消瘦了許多的身影也驚訝地睜大了眼。</br>　　一刻鐘后，三峰長老都趕了過來，看到勿虛的模樣都怔住了，尤其是萱璣，眼中浮起一絲懷念，以及一些別人看不懂的晦暗。</br>　　同一時間，遙遠的妖獸森林深處，陰暗的宮殿里，或坐或站了許多人。上方，巨大妖獸獸骨雕成的王座上，坐著一個偉岸的黑色身影，容顏剛毅俊美，目光卻陰鷙嗜血。</br>　　他看著下方站著的兩人：“你們說的，可是真的？”</br>　　白夙點頭：“啟稟妖王，搖旭拿回來的葉子就是神珠草，不會有錯。浮塵派定是已經集齊了歸塵丹所有的靈藥。”</br>　　妖王哈哈大笑，看向搖旭：“搖旭，你這次立了大功，自去領賞。”</br>　　搖旭恭敬地跪下：“謝妖王，這些都是屬下應盡的職責。”</br>　　妖王滿意地點頭，眼底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激動和狂喜：“傳令下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歸塵丹搶回來。”</br>　　白夙蹙眉：“妖王，如今勿虛只是藥王，他尚且煉不出神級丹藥。”</br>　　妖王擺手：“浮塵派的事情，本王知道得比你清楚，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盡快煉出丹藥。派人守在堯山下，若有異動，立時來報。”</br>　　“是。”</br>　　他看向下首第一的紅色身影，“緋鳶，你可有意見？”</br>　　緋鳶神色淡然：“自然是妖王做主。”</br>　　妖王哈哈大笑：“好，待各族長聽令，盡快集結所有力量，目標，浮塵派。”</br>　　除了翼族族長不在，下方五個妖族族長都露出興奮嗜血的神色：“尊妖王令！”妖族等了幾千年，終于等到這一天了。</br>　　事情定了，緋鳶第一個站起來走出了門，搖旭連忙跟在她身后。</br>　　待走到無人的地方，搖旭終于忍不住出聲：“妖主。”</br>　　緋鳶沒有回頭：“你是好奇，為何妖王會為了紫瑤動用不惜動用整個妖族之力去搶歸塵丹？”</br>　　“是的。”</br>　　緋鳶停住，回頭看著他，目光淡然不帶一絲情緒：“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搖旭，你只需照顧好紫瑤就是了。”</br>　　搖旭一怔：“是，妖主。”</br>　　緋鳶頭也不回地走了。</br>　　搖旭看著她的背影，神色凝重，妖王自私殘暴，會為了一個不能修煉妖力的人這么興師動眾，定是有更大的圖謀。</br>　　妖族后宮，花園深處，有一處安靜的小花園，紫瑤好看的杏眼看著搖旭：“搖旭，真的找到歸塵丹了嗎？”</br>　　搖旭笑容溫和：“是的，小妖主。”</br>　　紫瑤有些欣喜，又有些擔憂：“可是，若是打起來，一定會有很多族人受傷或者死去的。”雖然很多族人很兇，可是她并不想他們出事。</br>　　搖旭看著眼前美麗的小姑娘心中感嘆，在妖族這個充滿了兇狠惡毒的地方，竟能養(yǎng)出這樣一顆善良的心，也實屬難得了。</br>　　“小妖主不必擔心，妖族好戰(zhàn)也善戰(zhàn)，如今的修真界不同以往，他們不會有事的。”</br>　　紫瑤抿唇不語，其實她心底更煩憂的是，若妖王他們成功了，修真界那個跟她一樣不能修煉的姑娘，豈不是以后都只能如她一般，只是個普通的凡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