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br> 是真的耀眼,陽光下,那人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高階法寶的光芒。</br> 琉璃眨了眨眼,她身上穿著忘衍送的上品寶衣,頭上的簪子是曲云送的仙劍所化,遇到攻擊可自動放出防御劍氣,脖子上戴著萱璣送的防身鏈墜,腰間掛著的流蘇是柳風(fēng)骨送的仙器法寶。出發(fā)前,她師父更是把壓箱底的一只極品仙器防御手鐲給了她,被她掩在衣袖里。</br> 以她身上這身法寶,即便是分神期高手的攻擊,她也能抗幾次了。</br> 這次秘境之行,最高修為只有筑基期,連靈獸都無法帶進去,這也是勿虛同意她來此最重要的原因。琉璃也將長耳留在門派里,沒有長耳在身邊,琉璃也小心許多。直接把法寶都穿在了身上,好在都是些低調(diào)內(nèi)斂的,也不顯眼。</br>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jīng)夠能茍了,可看到眼前這人,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武裝到牙齒。</br> 那人與她完全相反,身上全是扎眼的顏色。仙品法袍發(fā)著金燦燦的光芒,脖子上掛了七八條項鏈,每一條品級都不低。兩只胳膊上都戴了好幾個粗大的鐲子,鐲子上高級靈晶閃閃發(fā)光。十根手指,八根戴著寶石戒指,另外兩根戴著古玉。頭上插了五根發(fā)簪,還系了三條發(fā)帶,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行走的法寶架,整就一個金光閃閃的暴發(fā)戶。</br> 即便如此,他還不滿意,又從空間里取出好幾個法寶,低頭比劃好幾次,卻實在找不到地方放。他似乎有些苦惱,想了一陣,又取出一條看似普通的繩子,隨手栓在腰間扎緊,當(dāng)了個腰帶。然后掀開衣袍,一股腦將手中的法寶塞了進去。</br> 琉璃看著那條繩子止不住驚訝,那是一根捆仙繩,中品仙器,雖不能真的捆仙,但捆個元嬰期修士還是綽綽有余的。</br> 隨便出手就是仙器,這個暴發(fā)戶的收藏還真不是一般的豐厚。</br> 琉璃看不出他的修為,但看他的架勢,顯然也是要進秘境的,也就是說,他最多只有筑基期修為。這樣無異于告訴別人,他是只肥羊,而且很好搶。</br> 其他人跟她的想法差不多,看他年紀不大,紛紛猜測,大概是誰家出來歷練的弟子,不諳世事,把長輩賜予防身的法寶全部掛在了身上。已經(jīng)有幾個散修聚到一處,不懷好意地看著他,而他似乎毫無所覺。</br> 察覺到她的目光,暴發(fā)戶轉(zhuǎn)過頭來,光芒太過晃眼,臉看不真切,琉璃只看到一雙深邃的眼睛,明亮得似藏著漫天星辰。</br> 她心中一動,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熟悉感。</br> 暴發(fā)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邊的人,露齒一笑,低頭繼續(xù)鼓搗去了。</br> 長川把飛船收了起來,帶著十個師弟師妹尋了個無人的角落休息。</br> 這次的秘境,隨著開啟時間的臨近,陣勢越發(fā)了不得,偶爾甚至還傳出一絲遠古的神秘氣息,無不昭示著,里面必定有了不得的天材地寶出世。于是,八大仙門除了九星門和不參與紛爭的普禪寺,其它幾大門派都派了弟子前來。</br> 上次仙門大會,長川大放異彩,其它仙門的人都是認識他的。不過,更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后骨齡十五歲的小姑娘身上,一身高階防御法寶,身上卻毫無靈力波動,眾人已然猜到了她的身份。沒想到浮塵派竟放心讓一個沒有修為的弟子前來冒險。看著她身上的法寶,倒明白了幾分。</br> 幾個領(lǐng)隊的都止不住好奇,索性先后過來打招呼。</br> 玄光派帶隊的是一位持劍長老,長川朝他行了一禮:“余前輩。”</br> 余復(fù)打量長川,感慨道:“幾年不見,長川賢侄竟已是元嬰中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br> 長川寵辱不驚:“余前輩謬贊,長川當(dāng)不得英雄二字。”</br> 余復(fù)關(guān)他沉穩(wěn)的神色,更是感嘆,難怪浮塵派帶隊的只是一個親傳弟子,元嬰中期在一般門派,當(dāng)個長老已然足矣。長川之名,在整個修真界前年輕一輩中,都是佼佼者。浮塵派收弟子的運氣,一向是讓整個修真界都眼紅的。</br> 他看向被幾人護在中間的琉璃,笑道:“這位,莫不就是勿虛長老的小徒弟?”</br> 琉璃朝他點頭笑道:“前輩好,我是琉璃。”</br> 余復(fù)仔細打量她,不住點頭:“果然是冰雪聰明,根骨卓絕。”</br> 琉璃呵呵一笑,她一點靈力沒有,被夸根骨絕佳還真有些不好意思。</br> 余復(fù)之后,宗岳門等其它幾個仙門也相繼過來打了招呼,自然也少不得趁機打量琉璃一番。這個傳說中經(jīng)脈不通的五靈根弟子,先不說實力如何,長得倒是意外好看又討喜,再過些年,必定會更加出眾。</br> 正在這時,散修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br>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那個全身冒光的暴發(fā)戶正被七個散修圍在中間。</br> 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在擺弄一把匕首,試了幾個地方都不合適,最后干脆把匕首插在了頸后。這才抬起頭,看向有人已經(jīng)站在他面前,露齒一笑:“不知幾位兄臺有何指教?”</br> 眾人這才看清那張臉,笑容干凈清透,容貌十分普通,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睛讓人忍不住沉迷其中。</br> 七個散修仔細查看他的修為,確定只有筑基中期,當(dāng)即放了心,嘿嘿一笑:“我們只是想借小兄弟這身法寶看看。”</br> 這七人算是散修中修為最高的幾人,都在筑基期巔峰,顯然是想合起來說借實搶了。</br> 在場的,除了各大仙門的領(lǐng)隊,大多都是筑基期或以下的修士,仙門與散修之間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一時間,眾仙門都只是看著,并未上前幫忙,這也是幾個散修無所顧忌的原因。</br> 琉璃睜著大眼看著暴發(fā)戶,莫名地,并不為他擔(dān)心,有著那樣一雙眼睛,絕對不是傻子。</br> 暴發(fā)戶似乎聽不出來幾個散修的意思,擺了擺手:“不借不借,好不容易才戴上這么多,一碰又亂了。”</br> 那七個散修聽了哈哈大笑:“你戴不下我們幫你戴,小子,識相的就把法寶交出來,我們可以饒你不死。”幾人看著暴發(fā)戶就像看著待宰的羔羊,還是特別肥美的那種。</br> 暴發(fā)戶挑眉:“你們這是想搶?”</br> 七人中,修為最高的那個灰衣散修陰鷙一笑:“小子,弱肉強食,別怪我們心狠手辣。”</br> “弱肉強食?”暴發(fā)戶呢喃一聲,玩味一笑,“你們莫不是覺得我看起來像傻子?沒有實力,會拿這么多寶貝出來讓別人搶?”</br> 他站起身,身上的法寶碰撞發(fā)出環(huán)佩叮咚的聲響,他露出一笑:“論搶劫,本大爺可是祖宗級的,上一個想搶本大爺?shù)娜耍穷^都化沒了。你們趕緊把法寶交出來,本大爺今天心情好,方才的事就算了。不然,我可就自己動手了,我可是很兇的。”</br> 此話一出,不僅七個散修愣住了,像看傻子似地看著他,一個筑基中期,哪里來的自信可以同時挑戰(zhàn)七個筑基巔峰?</br> 七個散修哈哈大笑,暴發(fā)戶也不惱,他伸了個懶腰,身上骨頭咔嚓直響:“好久沒有活動了,真是讓人安耐不住激動啊。”</br> 七個散修冷哼一聲,將暴發(fā)戶圍在中間,露出殘忍的笑容。各自取出武器,都是品級不弱的法寶,廢話不多說,直接揮出七道術(shù)法朝暴發(fā)戶攻去。</br> 那暴發(fā)戶也不急,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晃了晃變成了一把巨劍,一掌寬,足足有半人高。他雙手握在劍柄上,毫不理會襲來的術(shù)法,像掄棍子一般掄動著巨劍沖向了七人。</br> 散修們的攻擊甚至連點漣漪都沒起,就被金光護身的暴發(fā)戶安全穿過了。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眨眼間,暴發(fā)戶已經(jīng)掄著巨劍來到他們眼前。</br> 砰砰砰幾聲,七人中有三人被拍飛出去,力道千鈞,幾人都是普通的靈修,哪里經(jīng)得起這樣野蠻的大力,三人直接被拍暈了過去。</br> 剩下四人這才明白過來,對方果然是有所依仗,也認真起來,各自從空間里取出不少陣盤符篆,一股腦全朝暴發(fā)戶扔過去。</br> 事實證明,永遠不要跟有錢人比誰的法寶多,比誰的法寶厲害。</br> 暴發(fā)戶將巨劍一收,也從空間里取出亂七八糟一堆東西,朝飛來的陣盤符篆扔去。</br> 劇烈的爆炸聲在中間響起,暴發(fā)戶安然無恙,而四個散修卻被余波震飛了出去。幾人剛站穩(wěn),就見暴發(fā)戶朝他們露齒一笑,又是一堆東西扔了過來。幾人睜大眼,只來得及運起靈氣護住自己,就被更大的爆炸聲淹沒。</br> 一陣塵土飛揚之后,眾人看著中間大坑中被炸得一身焦黑,衣不蔽體的四人,默然無語。</br> 暴發(fā)戶咧嘴一笑,又取出巨劍,將方才昏過去的三人一個一個拍到坑里與這四人一處。看了看,似乎覺得對后面四人頗為不公平,掄起巨劍舞出幾道劍影,衣料翻飛,毛發(fā)飛舞,坑中剩下光溜溜又光禿禿七人。</br> 長川側(cè)身擋住了琉璃的視線。</br> ……</br> 一時間,周圍安靜無聲。這七人在散修中,都不是籍籍無名之輩,經(jīng)此一場,日后,怕是沒臉見人了。此時,還沒有人知道,七人的丹田已被震碎,以后再也不能修煉。</br> 暴發(fā)戶樂呵呵地將七人的乾坤袋撿了起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辦法,竟直接打開了,嘩啦啦倒出一堆東西。瞅了幾眼,似乎都看不上,極為嫌棄地嘖嘖幾聲,好不容易才挑出兩件還算過得去的靈器收了起來。其它的便扔在地上,沒再多看一眼。</br> 這下子,眾人終于明白,他那一身法寶是怎么來的了。</br> 經(jīng)此一場,沒人再敢去招惹暴發(fā)戶。來這里人都是有眼力的,自然能看出來,除了那一身法寶,他的身法修為都極不一般。</br> 琉璃跟著同門幾個師兄坐在幾塊石頭上,等待秘境開啟。長川看到一個朋友,吩咐幾人別亂走,便走了過去。</br> 琉璃坐在原處,打量著崖壁上越來越強烈的波動,覺得有些餓,索性取出一袋若幽給她準備的零嘴,酸酸甜甜,香脆可口,是她最喜歡的。</br> 袋子一打開,便有濃郁的香味散發(fā)出來。</br> 剛吃了兩塊,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吃的什么,好香?”</br> 琉璃差點沒嗆到,猛咳了幾聲,旁邊遞來一個竹制的水壺。她連忙接過喝了幾口,清潤的靈泉水帶著一絲竹子的清香,甘甜清爽,琉璃驚艷地睜大眼,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暴發(fā)戶。</br> 暴發(fā)戶背對她坐在同一塊石頭上,正側(cè)過身來笑看著她:“好喝吧,我用這個跟你換方才的零嘴,如何?”</br> 琉璃眨了眨眼,直接又取出一袋零嘴遞給他,然后,將竹壺收進了空間里,一氣呵成的動作看得暴發(fā)戶好笑。</br> 旁邊幾個浮塵派弟子見他并無惡意,并未出聲,只緊緊盯著他。</br> 暴發(fā)戶沒有理會幾人的目光,打開袋子自顧自吃著,似乎極喜歡這種味道,咬得嘎嘣脆,一臉享受。</br> 兩人就這樣背對坐著,吃著同樣的零嘴。</br> 暴發(fā)戶側(cè)頭打量琉璃:“小丫頭,你沒有修為,跑這里來做什么?”</br> 琉璃白了他一眼:“還能來做什么,當(dāng)然是探索秘境。別小看我,我厲害著呢。”</br> 暴發(fā)戶咧嘴一笑:“小丫頭脾氣倒不小,不知是浮塵派哪位仙長的弟子?”</br> 琉璃吃著零嘴不說話。</br> 暴發(fā)戶笑道:“不說我也知道,身上這么濃郁的藥味,看來是勿老頭的弟子了。”</br> 聽到這個稱呼,琉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認識我?guī)煾福俊?lt;/br> 暴發(fā)戶嘿嘿一笑:“算認識吧。”他微微湊近琉璃小聲道,“小丫頭,這個秘境不簡單,里面很危險,靠你這身法寶遠不夠。你跟你那個領(lǐng)隊的師兄待在外面,別進去了。若是想要什么,我?guī)湍銕С鰜怼!?lt;/br> 琉璃自然知道秘境不簡單,沒想到這人竟也知道些什么。她沒有多問,只搖了搖頭:“我要自己進去。”</br> 暴發(fā)戶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又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也不多勸,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好吧,看在這包零嘴的份上,若是在里面有緣遇到,我會幫你的。”</br> 琉璃淡定地拍開他的手,也沒拒絕:“謝謝。”</br> 暴發(fā)戶也不在意,呵呵笑道:“不客氣,還不知道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br> 正在這時,長川回來了,身邊還跟著一人。</br> 長川看了暴發(fā)戶一眼,對身邊的人介紹道:“連智兄,這就是我家小師妹,琉璃。”</br> 此話一出,沒有人注意到暴發(fā)戶手上的動作驀然一頓,深邃的眼底頓起波濤,看著琉璃低聲呢喃:“琉璃……真是好名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