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br> 眾人循聲望去,無不愣住。</br> 不知何時,妖獸森林中竟無聲無息出現無數強大妖獸,正眈眈望著他們。妖獸中間,一個絕美的青衣女子坐在一只黑毛妖獸身上,一雙明眸大眼正含笑看著他們。</br> 看清那只黑毛妖獸,不少妖族人驚呼出聲:“是黑冥獸。”</br> 黑冥獸,妖獸森林中,至強的王者,在森林深處,稱霸了不知多少年,連妖族都不敢輕易招惹它。而現在,竟成了女子的坐騎。</br> 緋鳶明眸微亮,又很快斂了下去,蹙眉:“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離開。”</br> 琉璃對著她燦爛一笑,微微歪頭:“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娘親,剛見面娘親就要讓離開,會很傷心的。”嘴上雖這么說,臉上的笑卻更燦爛了幾分,眼中溢滿了星光。</br> 聽到娘親二字,緋鳶心中驀地像是被什么捏住,漲漲的,酸酸的,又有些甜。臉上幾分欣喜,幾分愧疚,幾分不知所措,最終都被她壓了回去:“聽話,回去。”</br> 廣場上霎時安靜無聲,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琉璃,不管是她霸氣的出場,還是她和緋鳶的對話。</br> 滔天皺眉看著琉璃:“是你!你怎么可能是緋鳶的女兒?”</br> 不少參與過浮塵派搶丹的妖族高手,都記得琉璃,震驚道:“你是浮塵派那個經脈不通的女弟子?”</br> 琉璃挑眉:“咦,你認識我啊,看來你當年也來搶丹了。”</br> 那人神色復雜:“你的經脈恢復了?”</br> 琉璃不在乎地笑了笑:“畢竟你們當初沒能把歸塵丹搶走嘛。”</br> 見她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所有人更加震驚地看著她,一個毫無妖力的修真仙門弟子,竟然跑到妖族來說自己是妖主的女兒!簡直荒唐。</br> 琉璃笑意更深:“不信?你們沒有發(fā)現,我跟她長得很像嗎?”</br> 妖族人來回看了看琉璃和緋鳶,果然,二人的樣貌雖不同,但那雙明眸的確是一模一樣。</br> 難道竟是真的?</br> 琉璃挑眉:“還不信?那這樣呢。”</br> 她取下腕間的黑色手鏈,瞬間,強大的妖力溢散開來。</br> 天宸打量琉璃,有些吃驚:“你是……分神期?”</br> 琉璃笑著默認了。</br> 天族人再次震驚,搶丹之事發(fā)生不過數年,她竟然已然是分神期!這是何等的天賦。</br> 有人眼尖,認出手鏈上的黑色石頭:“是天石!”</br> 不少人神色復雜,如果琉璃真的是妖族人,還是妖主的女兒,卻成了修真界的仙門弟子。那他們當初傾全族之力去浮塵派搶歸塵丹,損失慘重,究竟是為了什么。</br> 琉璃指著紫瑤對滔天道:“你現在相信了吧,我才是你方才說的那個預言中的孩子。所以,趕緊放了她吧,你抓她也沒用,你該抓的是我。”</br> 紫瑤咬唇,杏眸中有感動有失落。</br> 妖族人也聽出了琉璃的維護之意,眼中多了幾分認同。</br> 天狼手中的銀月環(huán)卻直指琉璃,冷哼道:“你既身為妖族,卻與修真界為伍,殘害族人。之前族人偽裝去修真界收集修煉資源,卻被人揭穿身份,多少族人被殺害。大家或許還不知道,揭穿族人身份的,正是她。”</br> 琉璃笑容微斂,目光毫不掩飾輕蔑:“我來這里,是來尋我娘親的,不是來認妖族的。如果你們只會用卑劣手段,不認識也罷。”</br> 妖族眾人臉色再變,天宸幾人的目光反而更亮了些。</br> 天狼陰冷一笑:“狡辯。妖族族規(guī),不可隨意傷及族人,不可行背叛妖族之事,違規(guī)者,當誅。”</br> 說完,不待眾人反應,手中銀月環(huán)已朝琉璃襲去。</br> 琉璃飛身而起,黑冥獸憤怒咆哮,朝天狼撲去。其它妖獸見狀,也跟著沖了上去,圍攻天狼。天狼族和黑山族連忙釋放威壓,卻發(fā)現對妖獸全無作用。兩族之人震驚地看著琉璃,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這些妖獸已全然被她控制,可她分明只有分神期。</br> 見天狼在妖獸沖擊之下有些狼狽,兩族人連忙沖了上去,天狼和長崎直取琉璃。</br> 妖族其它三族之人面面相覷,一時有些不知該怎么辦。</br> 天宸高聲道:“小妖主說得沒錯,我妖族行事本就該光明磊落。”</br> 他轉身朝天族人命令道:“保護小妖主。”</br> 說完,率天族人沖向兩族,蠻族和若水族也很快加入了戰(zhàn)斗。</br> 廣場上,整個妖族終于混戰(zhàn)一片。</br> 三族之人加上妖獸,立時占了上風,滔天抬手讓妖王護衛(wèi)也加入了戰(zhàn)斗。妖王護衛(wèi)人數不多,但修為都不差,兩方勢均力敵,一時占城了平手。</br> 琉璃在天狼和長崎的攻擊下,左右閃躲,有黑冥獸相互,兩人一時竟將她無可奈何。滔天將紫瑤推開,直接朝琉璃抓去。</br> 一直注意著紫瑤的緋鳶連忙飛身上前接住她,交給搖旭:“保護好她。”轉身追向滔天。</br> 滔天釋放出全部威壓落在琉璃身上,她臉色卻絲毫不變,長耳晉級超神獸后,她也得了不少好處,對強者威壓不似之前敏感。靈力運轉,滔天的威壓對她便已無用。神識微動,金色翅膀出現在她身后,琉璃化為一道金影,躲過了滔天的攻擊,同時,青綾已經握在了手中。</br> “翼族翅羽!”有人驚呼道。</br> 滔天面色更沉,再無保留,直接揮出一道結界,攔住琉璃去路,強大的靈力將她鎖住,琉璃動彈不得,數道灰色靈力同時朝她飛去。</br> 琉璃握緊青綾,青綾飛舞,毫不畏懼的擊向滔天的攻擊。二人實力相差懸殊,琉璃已然做好了受傷的準備,千鈞一發(fā),一道紅綢追上了青綾,一齊撞上滔天的灰色靈力。巨大的沖擊力下,琉璃悶哼一聲,朝后飛去,被緋鳶接住,落到地上。</br> 琉璃忍住喉間的腥甜,朝緋鳶甜甜一笑:“娘親。”</br> 緋鳶心中一顫,張了張嘴,聲音卡在喉間。</br> 琉璃笑著靠在她身邊:“娘親,我們一起戰(zhàn)斗。”</br> 緋鳶笑了:“好。”</br> 一青一紅兩道同樣出色的身影背靠背站著,青綾紅綢齊出,同時迎向滔天。緋鳶在前,擋住滔天身上的威壓和攻擊,將琉璃護得緊緊的,琉璃安心躲在她身后,青綾適時配合她,兩人配合無間,竟將滔天的攻擊壓了下去。</br> 滔天眼中閃過狠厲,浩瀚的靈力不斷攻向緋鳶,同時,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袖中揮出一道不易察覺的黑色之氣悄然朝琉璃飛去。</br> 察覺到陰冷可怕的氣息靠近自己,琉璃連忙躲開,陰冷的氣息卻追著她而來,再想躲開已是不及。慌忙間她只能飛快運轉靈力,緋鳶卻先推開了她,同時揮出一道強大的靈力對上了黑色之氣。</br> 二者相撞,黑色之氣破開她的攻擊,狠狠擊在她身上,卻沒有消失,竟直接鉆進她的經脈,橫沖直撞,肆意破壞。緋鳶內腑劇痛,悶哼一聲,身上靈力瞬間紊亂。</br> 琉璃連忙扶住她:“娘親!”</br> 滔天冷笑,掌中靈力直擊緋鳶。</br> 琉璃毫不猶豫擋在緋鳶身前,瞬間將靈力運轉到極致,速度太快,扯得經脈生疼。</br> 眼看滔天的攻擊就要擊在琉璃身上,姬赤正要出手,卻又收了回去。</br> 妖獸森林上空飛來一道靈力將滔天的攻擊擋了下來,數只黑鷹出現在廣場上空,數道灰色身影飛落到琉璃身邊。</br> 暮隱擔憂問道:“姑娘,可有傷著?”</br> 琉璃搖頭:“我沒事。”</br> 暮隱松了口氣,若是再晚來一步,他家炎主還不得瘋了。</br> 琉璃扶住緋鳶,發(fā)現她身上的氣息忽強忽若,臉上似十分痛苦:“娘親,你怎么樣了?”</br> 緋鳶似想說話,張口卻噴出鮮血,琉璃嚇了一跳,連忙扶著她坐下,探查她的經脈,心中大驚。不過片刻,緋鳶的傷勢竟然已經惡化到十分可怕的地步。</br> 妖魔之力!</br> 她小心將緋鳶扶起來,抬頭對暮隱道:“暮老,麻煩了。”</br> 暮隱點頭:“姑娘放心,這里交給我。”說完,領著身后的幾人守著琉璃。</br> 琉璃:“多謝。”她將一顆八級丹藥喂給她,運起靈力為她療傷。</br> 紫瑤跑過來,蹲在旁邊擔憂地看著她們。</br> 妖族內斗還在繼續(xù),暮隱幾人只冷眼看著這一切,并未加入戰(zhàn)斗。</br> 滔天發(fā)現自己竟看不出暮隱的實力,驚道:“你是誰?”</br> 暮隱不曾理他半分。</br> 滔天被暮隱忽視,臉色更黑了幾分,直接攻了上去。滔天震驚地發(fā)現,暮隱的修為竟比他更強大幾分。</br> 滔天越戰(zhàn)越驚,退了回去:“你是黑暗勢力的人。”不是疑問,而是肯定。</br> 暮隱沒有否認,始終站在琉璃身邊,沒有追擊。</br> 其他妖族人聞言,無不震驚。他們的小妖主,不是仙門弟子嗎,怎么又會得黑暗勢力如此相護。</br> 滔天一臉暗沉,看了被暮隱護在身后的琉璃一眼,知道今日想再帶走她是不可能了。</br> 怒揮衣袖,對天族和黑山族沉聲道:“我們走。”</br> 說完,率先走進了妖獸森林,妖王護衛(wèi),以及天族和黑山族的人連忙緊隨其后。</br> 天宸連忙攔住他們:“等等……”</br> 在琉璃的救治下,緋鳶的氣息很快穩(wěn)定下來,她睜開眼,眼中無一絲情緒:“讓他們走。”</br> “妖主,可是……”</br> 緋鳶面無表情,帶著不容置啄的堅定:“我說,讓他們走。”</br> 天宸有些不甘,但到底還是讓開了。</br> 天狼族和黑山族跟在滔天身后,浩浩蕩蕩走進了妖獸森林。</br> 除了腳步聲,整個廣場上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其他妖族人默默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沉重。</br> 妖族在此居住了數萬年,曾經無比輝煌,也曾茍延殘喘,從來都團結一心,從未有人離開過這里。沒想到,數萬年后,妖族竟然會分裂。</br> 直到滔天等人消失在妖獸森林中,天宸忍不住再次問緋鳶:“妖主,為何讓他們離開?”明明妖族六族團結一起,才能爆發(fā)出最強大的力量啊。</br> 緋鳶在琉璃和紫瑤的攙扶中站了起來,長身而立,神色堅毅:“因為,我要的,從來不是妖族強大,而是妖族光明正大立于這天地之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