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br> 琉璃一覺睡到自然醒,洞外有陽光照進來,時辰已然不早。</br> 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覺得身心全所未有的舒暢。側目對上三雙關心的小眼睛,笑著抱過三小只,使勁揉了揉,舒服得直嘆息。</br> 轉頭,不見緋鳶,炎璽也不在,疑惑地起身,正想出去,卻突然頓住了。低頭看著身上,沒有什么不同,可她知道,她不一樣了。</br> 大眼眨了眨,運起靈力,毫無阻礙,一臉驚愕。</br> 她的封印,解了。</br> 腦中瞬間閃過許多思緒,這幾日來發(fā)生的事情重回腦中,姐姐……</br> 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身上運轉的靈力突然躁動起來,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br> 她要晉級了。</br> 琉璃突然有些茫然無助,連忙想出去,剛走兩步,卻發(fā)現(xiàn)舉步維艱。</br> 琉璃大驚,無措喊道:“炎璽!”</br> 聲音剛落,一道身影從外閃身進來,打橫抱著她就往外走。</br> 琉璃朝左右看去,不見緋鳶:“她呢?”</br> “走了。”炎璽抱著她走到山頂上,將她放在已經(jīng)擺好的陣法中,天上隱隱有血紅劫云聚攏。</br> 琉璃喃喃道:“走了……”微微垂眸,臉上失落,茫然,喜悅交織。</br> 炎璽心疼,蹲在她身邊,握住她的肩膀:“她會再來找你的。”</br> 琉璃將額頭靠在他胸前,小聲道:“炎璽,你早就知道,對不對?”</br> “……嗯。”</br> “是她不讓你告訴我的?”</br> 炎璽沒有說話。</br> 琉璃抬頭瞪著他:“你是我大師兄還是她的呀,你明明應該站在我這邊的啊。”</br> 炎璽輕笑:“嗯,我錯了,以后我一定站你這邊。”</br> 琉璃撇嘴,嗔了他一眼,低下頭:“炎璽,我其實很高興。”</br> 這一路走來,緋鳶對她的照顧和珍視不用懷疑。她是重來一世的人,兩世加起來,第一次擁有這樣血脈親情。被家人珍視的感覺實在太好,讓她忍不住沉溺其中。</br> 炎璽微笑:“我知道,她很好。”</br> 琉璃垂下眼眸:“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不告訴我,但我知道,她一定是為我好。她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來替我解開封印,我擔心她有什么事。”</br> “別擔心,我會傳信讓暮隱注意妖族動向。”</br> 琉璃感激一笑:“待我們找到兮彥,就去找她,可好?”</br> “好。”炎璽替她整理好耳邊的碎發(fā),“先專心渡劫,你的封印解開,妖族血脈覺醒,此次渡劫只怕不容易。”</br> 看出他眼底的擔憂,琉璃心中一柔,玩笑道:“有黑暗之主在,我一點都不擔心,你可比雷劫兇多了。”</br> 炎璽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嗯,別怕,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有事。”腦中卻再次閃過前世她被雷劫劈中的場景,心中微緊,手指僵住。</br> 琉璃輕笑:“炎璽,你別擔心,我以前被雷劈過兩次,并沒有多可怕。”連滅世天劫她都經(jīng)歷過了,這個算什么。她看向漸漸開始泛紅的天上,“曾經(jīng),還有人為了我,把雷云都打散了,它其實就是個欺軟怕硬的。”</br> 炎璽抿唇不語。</br> “炎璽,等出去秘境,我有事情跟你說。”她重生的事情,原本想尋到兮彥,他自會直笑,現(xiàn)在,突然不想再瞞他了。</br> 炎璽已然猜到她想說什么,眸光一閃:“好,我也有事情告訴你。”</br> 他起身走到一邊,啟動陣法。結界自成空間,擋住了她的妖力,結界里紅云密布,天上聚攏的紅云消失,只剩下黑色天雷。天地變色,暗淡下來,開始電閃雷鳴。</br> 琉璃看著炎璽許久,閉上眼,專心渡劫。</br> 炎璽站在一邊為她護法,雷劫持續(xù)了三個時辰。期間,秘境中不少發(fā)現(xiàn)異常的修士都跑了過來,有些好奇的,也有些想撿便宜的。畢竟若是晉級失敗,身上的法寶便成了無主之物。只是,還未靠近,便被炎璽可怕的氣勢嚇跑了。</br> 三個時辰后,云收日出,天現(xiàn)彩霞,一片祥瑞,炎璽微微勾起了唇角。</br> 琉璃睜開眼,分神期的修為之下,神清氣爽,不管是目力還是神識都清明不少,當即欣喜不已。</br> 對上炎璽淡笑的目光,琉璃有些疑惑:“炎璽,怎么我身上一點妖族氣息都沒有?”明明之前封印松動的時候都有淡淡的妖氣,怎么現(xiàn)在反而沒有了。</br> 炎璽的目光落在她腕間,琉璃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發(fā)現(xiàn)手上多了一條手鏈:“這是什么?”</br> “她留給你的。”</br> 琉璃驚喜,摸著上面的石頭愛不釋手,忽然想到某種可能,她將手鏈取下來放到一邊。瞬間,身上的妖氣便溢散開來。果然,手鏈的作用是掩藏身上的妖氣。</br> 炎璽道:“這是天石,若是戴上,連我都察覺不出來。”</br> 琉璃滿心歡喜,她的娘親,連這個都為她想到了。雖然她并不擔心自己妖族身份被人知道,但這份心意,卻是無價的。</br> 琉璃重新戴上手鏈,炎璽拉著她下山回了山洞,讓她先休息,他則去準備午膳。琉璃打坐調息,鞏固修為,直到炎璽喊她用膳,才歡喜地跑了出去。</br> 她晉級分神期,自是要慶祝一番的,炎璽做了好幾個菜,還難得取出一小壺酒。</br> 兩人三獸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吃,旁邊走來一人。二人轉頭,看到來人時,不免驚訝。</br> 琉璃:“紫御真人,你怎么在這里?”</br> 炎璽抿唇,臉上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黑色。</br> 紫御對上琉璃的眼睛,聲音比往日多了些許溫柔:“察覺到這里似有妖族氣息,便過來看看。”</br> 琉璃與炎璽相視一眼,并不擔心,連炎璽都看不出來,其他人自然更不可能。</br> 她笑道:“我們方才一直在這里,沒有看到其他人,大概是去別處了吧。”</br> 紫御淡淡道:“嗯。”</br> 琉璃笑瞇了眼:“紫御真人可用過膳了,不如坐下一起吃。”</br> 炎璽眼角余光一直注意著紫御,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琉璃身上,深眸閃過暗光:“紫御真人乃高人,是不食人間煙火的。”</br> 他口中不歡迎的意思太過明顯,若是一般人,只怕就自覺離開了。偏偏紫御看了他一眼,卻道:“我并非高人,如此,便打擾了。”</br> 桌邊只放了兩把椅子,他從空間里取出一個玉凳坐了下來。</br> 琉璃眨眨眼,連忙取出碗筷,盛了飯遞給他:“紫御真人請。”</br> 紫御接過,淡淡一笑:“謝謝。”</br> 這一笑,如曇花綻放,清潤雅人,琉璃像是看到什么稀世珍寶一般,心中嘖嘖稱奇。</br> 炎璽見狀,眼中的暗沉更深了些,給琉璃夾了菜:“快吃吧。”</br> 琉璃悄悄瞪了他一眼,低頭吃飯。</br> 三人一言不發(fā)地用膳,三小只蹲在桌邊奇怪地看著三人。前幾日也是三個人用膳,每次都開心熱鬧,怎么換了一個人,氣氛就變了這么多。</br> 用完膳,炎璽坐在桌邊沒動,只叫了三小只去收拾。</br> 琉璃悄悄翻了個白眼,笑著問紫御:“紫御真人,你怎么會來秘境?這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寶物出世嗎?”她的想法跟其他人一樣,能引得第一劍修前來,定是不得了的寶貝才行。</br> “只是來看看。”</br> 那人曾經(jīng)也是個愛湊熱鬧的,或許能在這里遇到她。</br> 琉璃噢了一聲:“紫御真人可有想去的地方?”</br> 紫御搖頭。</br> 琉璃笑道:“那紫御真人不如跟我們一起?我們是進來尋人,想到秘境中心去看看。”</br> 炎璽看了她一眼,轉向紫御,目光幽深。</br> 紫御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好。”</br> 琉璃由衷高興,對紫御真人,她從心里感激,因為,他救過炎璽。雖然緋鳶走了,她有些失落,換了紫御,好像也不錯。</br> 收拾完剛蹲回桌上的三小只,忽然發(fā)覺旁邊傳來刺骨寒意,連忙朝琉璃的方向挪了挪。發(fā)現(xiàn)還是冷,炎龍和小火干脆跳到長耳背上,三小只縮到了琉璃懷中。</br> 琉璃終于發(fā)現(xiàn)了炎璽的異常,不著痕跡瞥了他一眼,繼續(xù)跟紫御隨意聊著,炎璽的臉色更黑了幾分。</br> 待三人三獸一起上路,炎璽獨自一人走在前面,琉璃抱著三小只和紫御走在后面。</br> 琉璃發(fā)現(xiàn),跟紫御聊天很愉快,他話不多,見解卻是深入淺出。</br> 直到前方的冷意越來越強,琉璃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朝紫御抱歉地點點頭,追上炎璽。</br> 抬起手肘碰了碰他,傳音道:“大師兄,紫御真人救過我們,你別這樣。”</br> 炎璽將頭轉向另一邊,不說話。</br> 琉璃嘆息:“紫御真人挺好的,你跟他聊天之后,一定會很喜歡他的。”</br> 深眸微瞇,炎璽回過頭來:“他好,還是我好?”</br> ……</br> 琉璃歪頭看著他,這股莫名其妙的酸味是怎么回事!</br> 看著他毫不掩飾的臭臉,琉璃連忙順毛:“紫御真人好,大師兄更好,都好都好。”</br> 炎璽輕哼一聲,顯然沒被哄好,瞥了她一眼,轉身走到紫御身邊。</br> 四目相對,相交之處,似有雷霆萬鈞之力,兩人都沒有說話,應該是在傳音。不知二人說了什么,紫御嘴角微微彎起,炎璽臉上卻更黑了。</br> 不一會兒,兩人并肩往前,琉璃疑惑地跟在二人身后。之后的路上,再也沒有她出手的機會。連炎龍和長耳都趴在琉璃懷中,無聊得打瞌睡。</br> 此時,他們已經(jīng)進入秘境內圍,遇到的靈獸妖獸都是高階圣獸甚至神獸級。紫御和炎璽總是第一時間沖了上去。炎璽的修為在紫御之上,可紫御劍法高超,往往出手更快。一路下來,兩人算是勢均力敵。</br> 看著兩個高手將一路上遇到的神獸欺負得不成摸樣,而兩人還越發(fā)得勁兒了,琉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br> 什么高人,簡直就是兩個斗氣的孩子。</br> 她偷偷嗔了炎璽一眼,你一個幾萬歲的老古董,跟一個比你小幾萬歲的人爭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