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嫵抱著自己的錢箱子，哈哈大笑。</br> “沒辦法嘛，這是彩頭。”</br> 慕容傷不知道從哪里拿出兩個(gè)錦袋來。</br> 就跟上次，他們在宮里裝錢的袋子一樣。</br> 給了安如玉，安昭明，一人一袋。</br> 他板著張冷漠的臉，面無表情道：</br> “壓歲錢。”這個(gè)是三七教給他的。</br> …</br> 外面燈火通明，居然聚集了不少人。</br> 院落里到處燃著火盆，把墻角的積雪都映得一片紅通通的。</br> 光芒照著半座山，耀徹天地。</br> 主院前那一片空曠的青磚地面上，火光熊熊。</br> 美酒，烤肉，點(diǎn)心碟子，到處都是。</br> 落梅苑的奴婢護(hù)院，跟著主子們一起慶祝。</br> 歡聲笑語，異常熱鬧。</br> 還有帶著鬼面，穿著紅衣，正在跳儺舞的老嬤嬤。</br> 她們在火盆邊跳來跳去，手里拿著桃木劍和拂塵等法器。</br> 臉上的青面獠牙，格外猙獰。</br> 口中念誦著聽不懂的咒語。</br> 倒也不覺得可怕，反而很熱鬧。</br> 老嬤嬤手里拿著桃木枝，在人身上拍來拍去。</br> 意為，拂去病痛災(zāi)厄。</br> 更奇妙的是，她們也不知道從哪里尋來一條大黑狗。</br> 從腦袋到尾巴尖，黑得發(fā)亮，油光水滑，沒有一根雜毛。</br> 而且極其通人性。</br> 就跟在那幾個(gè)儺舞老婆婆后面，老婆婆們繞著火堆轉(zhuǎn)圈圈，它也跟著轉(zhuǎn)。</br> 老婆婆嘴里念念叨叨，那黑犬便也時(shí)不時(shí)用嚎叫聲附和兩句。</br> 秦嫵出來的時(shí)候，安如玉和安昭明正追著那大黑犬跑來跑去。</br> 黑犬通人性。</br> 雖然被鬧得不行，也只是喉嚨里咕隆兩聲，表達(dá)不滿。</br> 安如玉一邊抓著黑狗的脖頸，一邊叫秦嫵。</br> “姐姐快來！”</br> 秦嫵挽著袖子沖過去。</br> “——等我！”</br> 碰到這么大一只毛茸茸，不擼還有天理么？</br> …</br>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慕容傷，并沒有過去。</br> 他站在空地火光照耀的邊緣。</br> 身后幾步就是堆積的冰雪。</br> 慕容傷側(cè)頭，看著從梅林里吹來的風(fēng)。</br> 那其中隱藏著一些不易察覺的響動(dòng)。</br> 他喚了一聲三七。</br> 年輕內(nèi)侍鬼魅般的身影自梅林中出現(xiàn)。</br> 立在陰影中，除了他的主君，并沒有人看到他。</br> “有些扁毛畜生在附近窺視，屬下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三七回稟。</br> 慕容傷點(diǎn)頭。</br> “仔細(xì)看顧。”</br> 三七應(yīng)了一聲，身影重新沒入陰影里，眨眼間消失不見了。</br> 。</br> 秦嫵跟著那只大黑犬，和兩個(gè)孩子玩的一身大汗。</br> 手里最后一片肉脯喂到狗狗嘴邊的時(shí)候，她抬頭往外看。</br> 慕容傷就站在火光的盡頭處。</br> 好像他與這光亮并不能相容。</br> 唯有那處有陰影和冰雪的地方，才是他的歸宿。</br> 秦嫵喚了他一聲。</br> “師兄——”</br> 慕容傷站著沒動(dòng)。</br> 秦嫵丟下大狗狗和表妹，過去尋他。</br> “你怎么啦？”她問。</br> 眼睛亮亮的，眸中盛滿關(guān)切。</br> “你是不是想家了？”</br> 想家？慕容傷看了她一眼，沒說話。</br> 抓著她的手，往梅林深處走。</br> …</br> 偌大的梅林中，只有他們兩個(gè)人。</br> 秦嫵站在山階上。</br> 旁邊是一棵落滿雪的樹。</br> 樹上掛著兩盞紅燈籠，在風(fēng)雪中飄來飄去。</br> 四下里仿佛是片琉璃天地。</br> 她高高站在上面，笑吟吟看過來。</br> “師兄，快來！”她喚了一聲。</br> 慕容傷覺得這一幕，似乎在哪里見過似的，似曾相似。</br> 他把手伸到她面前。</br> 秦嫵：“干嘛？”</br> 那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卻翻過來，把空空的手掌對著她。</br> 秦嫵：“……干嘛？”</br> 年輕男人不說話，一雙幽冷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她，像是要看進(jìn)她的心里。</br> 秦嫵側(cè)頭看了看他。</br> “你是要壓歲錢？”</br> 慕容傷嘴唇抿了抿。</br> “你莫不是忘了？”眸色變深，有點(diǎn)不開心的意思。</br> 秦嫵眨了眨眼：“什么呀？”</br> 慕容傷把她的手丟下。</br> 也不再管她，抬腳往前走。</br> 怎么看都是氣鼓鼓的意思。</br> 秦嫵在身后喚他。</br> “你跑神馬？”</br> “別生氣啊。”</br> 說著，去抓他的手。</br> 居然又被甩開了。</br> 嚯！這么生氣啊！還挺有小脾氣的。</br> 一邊說話，一邊忍不住笑彎腰。</br> 追過去，“我沒忘啊，我都記得的。之前說過，除夕有禮物給你的嘛。沒忘呢。”</br> 慕容傷回頭，清冷冷睨了她一眼。</br> 秦嫵忍著笑走過去，重新抓住他的手。</br> “真的呢，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來吧。”</br> 慕容傷：“……”</br> 風(fēng)吹樹上的雪。</br> 小姑娘拉著他的手，笑眼瞇瞇看著他。</br> 心里原本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不開心，也都在她比星光還亮的眸子里，融化了。</br> 。</br> 兩人順著小路，越過山階，一路穿過覆蓋著白雪的梅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