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聽見小夜的話，阿索德整個呆住了。理智告訴她并未聽錯——面前的神秘小蘿莉，用很無邪的表情很可愛的語氣說出了相當(dāng)于性騷擾的臺詞。
    少女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以歐洲人的標(biāo)準(zhǔn)，阿索德的鴿乳不算很大，但胸形完美，正好盈盈一握。因為緊張而加速的呼吸，更讓她微微起伏的胸部充滿了誘人的味道。
    “請問……你是在開玩笑嗎？”阿索德盡量謹(jǐn)慎地回問道，她不想觸怒眼前的女孩——這個陌生小女孩表現(xiàn)出的力量太深不可測了，別說只是要求自己露出胸部，就算想對她做這樣和那樣的奇怪事情，她也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吧。
    還好女孩很快點了點頭，完美無瑕的精致臉蛋上浮現(xiàn)二個小酒窩，“誒嘿嘿，這是爸爸的玩笑。”
    “……爸爸的玩笑？”阿索德松了口氣，暗暗腹誹這個女孩的父親還真是有夠不正經(jīng)的家伙。可小夜后面一句話，讓她整個人再次僵住了。
    繼承了李譜全部記憶與情感的女孩柔聲說道：“爸爸的名字是——李譜。”
    從懂事以來，阿索德就在期待父親來找她。十二歲前每一次的圣誕夜，小小的她都趴在窗戶邊，瞭望長街，想象著父親踩著厚厚的純白積雪，打扮成圣誕老人的樣子，帶上她最喜歡的小熊布偶，把很生氣很生氣眼淚婆娑的她抱在懷里，親吻她的臉蛋，然后向她道歉，向上帝發(fā)誓永遠不會再拋棄最可愛的小女兒。然后她會破涕而笑，摟住爸爸的脖子，接受他的道歉。
    留給自己超凡血脈力量的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混血的小女孩一直在幻想著、期盼著。但日復(fù)一日，她的父親從未出現(xiàn)，天真的女孩也進入了叛逆期。她開始討厭爸爸了，她漸漸的否定幻想中關(guān)于父親的一切。更開始尋找父親留在這個世界上的蛛絲馬跡。
    當(dāng)知道父親和除了母親外的其他女人也有染后，阿索德心底涌出的怨恨并不都是為了母親。她真正感到難過的是——也許自己一直都想錯了，對那個叫李譜的家伙而言，自己的誕生，只是一次生理發(fā)情后的多余產(chǎn)物罷了。
    所以，當(dāng)小夜在她的面前說出李譜這個名字時，令阿索德明顯的手足無措，過了半晌，才問道：“你到底是誰？你也是他的女兒嗎？”
    “我叫李小夜，李譜是我的爸爸。”小夜的聲音里帶著微不可見的一點兒羨慕：“只是有一點不一樣，你是他真正的女兒。而我和小紫、琥珀姐姐，是他以力量創(chuàng)造的生靈。”
    “被造物？難道你是霍爾蒙克斯（人造人）嗎？”話剛出口阿索德就有些后悔：要是真是人造生物，當(dāng)面提這點其實挺討厭的吧。
    “從某種意義上，是有點兒像吧。”小夜點了點頭。撇開諸如“境界”、“層次”上的差異不談，廣義上她的確是李譜用“材料”制造的人造生靈。
    ——或許更精確的來說，是匯聚了多個位面的頂尖力量構(gòu)成的人造神靈才對。
    竟然真的是霍爾蒙克斯！？阿索德簡直無法想象。霍爾蒙克斯方面的技術(shù)開發(fā)是魔術(shù)界的主要學(xué)科之一，聽說愛因茲貝倫家族最是精擅此道。不過大部分的“人造人”就算容姿與力量比正常人類更加優(yōu)異，卻沒見過可以像眼前的幼齡女孩一般。無論是表現(xiàn)出的力量，還是外表的構(gòu)成，都超出了身為阿索德的理解。
    ——能夠創(chuàng)造出她的父親，到底是什么人？或許自己以前對父親的那些幻想，還是遠遠低估了他吧。
    憧憬與怨恨交織，但關(guān)于神秘父親的一切讓阿索德越發(fā)好奇。她輕咬唇瓣，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題轉(zhuǎn)移向她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那么，他……李譜現(xiàn)在在哪兒？”輕聲問出這個問題的阿索德一雙纖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感覺自己從來都沒這么緊張過。
    “就在這兒。”小夜翹起食指，指著自己的粉嫩光潔的大額頭。
    “誒？”阿索德明顯不太理解小夜的意思。
    “爸爸已經(jīng)死掉了，但他的記憶和精神烙印都在我的識海里。”小夜臻首微偏，想了想道：“要說明太花時間了。嗯，就這樣吧。”
    做出決定的小夜豎起右手食指，指尖閃爍著奧術(shù)的幽紫色光芒，然后輕輕地點在阿索德的眉心上。
    “記憶和知識的轉(zhuǎn)移”是艾澤拉斯魔法系統(tǒng)的技巧之一。提瑞斯法議會將積蓄了幾千年的魔法知識與力量傳承給魔法少女艾格文時，就是利用了這個技術(shù)。只是接受者不但需要極堅韌的精神力才能承受，更需要超凡的智慧才能理解。以“巨龍之魂”作為載體二次轉(zhuǎn)生的小夜吸收了五大龍王的神域，要做到這點當(dāng)然不成問題。從某種意義上，她已經(jīng)可以像神靈一樣“祝福”凡間種族，將其提升成神選之民。
    但這次她只是將關(guān)于李譜的部分回憶復(fù)制給阿索德，這些“回憶的片段”與深奧復(fù)雜的“知識技術(shù)”不同，在傳達后很快就可以完全理解。
    轉(zhuǎn)眼間，關(guān)于李譜的部分記憶就灌輸?shù)搅税⑺鞯碌哪X海中，她雙手抱頭，一幕幕畫面在腦海中此起彼伏，不斷上演。過了半晌，她才抬起臉蛋，神色古怪地望向小夜。
    涌入腦內(nèi)的信息量太大，可最讓阿索德在意只有一件事——父親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然后在最后關(guān)頭犧牲自己轉(zhuǎn)生成了眼前的小女孩？
    阿索德有生以來頭一回感覺智商不太夠用了。她考慮過各種可能性，可這種狀況也太扯了吧！
    “小夜，你的意識里，儲存著他的人格嗎？”阿索德在精神魔術(shù)方面只是稍有涉獵，她不能確認(rèn)小夜腦海中的父親算是第二人格，還是更形而上更難以言喻的東西。
    “嗯，爸爸和小夜是一體的正反二面，”女孩點了點頭，然后安慰道：“小夜感受和接觸到的一切，也會成為他的記憶。”
    “那……”阿索德突發(fā)奇想地問道：“你可以試著切換到他的人格嗎？”
    “你是說模擬爸爸的人格嗎？”小夜臻首微偏，考慮了一下，“我有爸爸的全部記憶，應(yīng)該可以做到吧。”
    得到小夜的確認(rèn)，阿索德的朱唇微微張了張，但她終究是幽幽嘆了口氣，放棄提議小夜試著切換人格。
    在小夜傳輸過來的記憶里，李譜的形象在阿索德的腦海中逐漸清晰、完整起來：一個性格很不靠譜的家伙。身為輪回士的他的確不是故意拋棄自己，但也遠遠談不上什么好父親。明明利用了天真的小夜，又犧牲自己讓她二次轉(zhuǎn)生。明明有心愛的女子，又去招惹媽媽……
    ——總而言之，是個非常隨性又花心的家伙。
    得知父親真相的阿索德大小姐，基本失去了怨恨的動力，當(dāng)然自小憧憬幻想的父親形象也徹底的破滅。現(xiàn)在她只想回到家里，趴在床上縮起身子，把頭蒙在被子里好好哭一場，然后告別幼稚的戀父情節(jié)。
    阿索德在失望之余，李小夜卻開始認(rèn)真考慮起她的話來。
    “模擬爸爸的人格嗎，好像很有趣呢，阿索德姐姐心底其實很希望和爸爸見面吧……”
    對于精神意識方面的能力，二次轉(zhuǎn)生后的小夜遠遠凌駕于李譜。李譜當(dāng)初很不擅長的事，現(xiàn)在的她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
    比如，用“記憶”構(gòu)筑出“人格”。
    相當(dāng)于小號版女媧的李小夜當(dāng)然會捏土造人的技術(shù)，用這個能力作為基礎(chǔ)，構(gòu)造出從外貌到內(nèi)在幾乎完全一樣的李譜非常簡單。不過小夜很是抗拒制造出李譜的復(fù)制品，因為真正的李譜已經(jīng)和她徹底融合，變成構(gòu)造出她的重要材料之一。利用父親的記憶復(fù)制的人造人，充其量只是精致的“偽物”罷了。
    “偽物”可以量產(chǎn)，可以復(fù)制，所以無法承載任何真正的情感，只是自我欺騙而已。如果當(dāng)“真實”浮現(xiàn)，“偽物”只會陷入可悲的境地。與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
    不過，如果“模擬”的材料是自己，就不算是偽物了吧，小夜心想。在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一切，全部會變成爸爸和自己共有的回憶。
    “只要在自己的人格表層加載一層父親的人格就可以，先試試看吧。如果用爸爸的人格，那些我很為難的事情，也許就可以輕易辦到了呢。”
    小夜星眸闔起，在腦海內(nèi)以父親的記憶與情感作為基礎(chǔ)，在自己的意識上構(gòu)筑起第二道人格模式。
    李譜整個人生歷程只有短暫的三十年不到，全部的記憶片段和情感經(jīng)歷加一起，若是換算成數(shù)據(jù)量，都比不上小夜現(xiàn)在掌握的六種“神明現(xiàn)身領(lǐng)域”里任何一項的億分之一。
    可這些滄海一粟的記憶片段，對小夜而言，卻比她所有知識加一起都重要萬倍。她不是個喜歡戰(zhàn)斗的孩子，在她的眼中，最幸福的時刻，正是在非洲草原初次獲得生命后，和李譜爸爸生活在一起的那短短的幾個月。
    阿索德完全沒有想到，她無心的一句話，讓小夜主動做出了這樣危險的嘗試。
    小夜與李譜融合時，她單純?nèi)绨准埖娜烁裢耆绊懖涣死钭V。而小夜二次轉(zhuǎn)生之后，李譜的記憶只是作為一段情感組成的回憶，納入小夜的識海，并沒有形成有效的具體人格。
    但小夜在主動將這段記憶構(gòu)筑成完整的人格，加載成模擬父親的“第二人格”后，原本單純?nèi)绨准埖闹魅烁瘢D時被這個太過鮮明的人格覆蓋。當(dāng)然以小夜相當(dāng)于強大神力的精神力，要停止或掐滅這個第二人格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不過她并不覺得這第二人格有什么不好。
    因為這是以父親的記憶和情感作為藍本，構(gòu)造出的附加人格。當(dāng)再次翻轉(zhuǎn)時，這個與父親完全一樣的人格，就會變成自己和他共有的回憶了。
    記憶匯聚成情感，情感架構(gòu)起人格，人格升華為意志。半晌后，李小夜長長的細密睫毛顫動，雙眼緩緩張開。原本沒有瞳仁與眼白，幽深如無盡天淵的雙眸內(nèi)，第一次出現(xiàn)了二顆剔透如晶瑩寶石的清亮瞳仁。
    ——她唯一有異于人類的特征終于消退了。
    初次加載了李譜人格的小夜，先抬起一雙粉嫩的小手，放在面前，表情有點兒古怪。過了半晌，她嘆了口氣，接著小手拉起寬松的領(lǐng)子，臻首微低，朝內(nèi)里看了一眼。
    “嗚哇，有夠平……”女孩沒頭沒腦地評價道。不過她很快咯咯笑了起來，“雖然小，不過未來的成長值得期待啊。嗯，以后得多喝點牛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