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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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晉江文學(xué)城首發(fā)/p
按理說這種驟然親近的動作,女孩子大都會臉紅心跳,可陸云煙非但不臉紅,反倒臉色青白。/p
真的好冷啊,像是被空調(diào)兜頭吹了一臉。/p
“啊切。”/p
她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p
鐘離灝反應(yīng)迅速,抬手擋臉,那寬大的袖子猝不及防甩了陸云煙一臉。/p
眼前突然一抹黑的陸云煙:“……”/p
她一臉無語地將臉上的布料掀開,本該立刻松開手,但這料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柔軟絲滑還帶著淡淡檀香氣味,她好奇地捻了捻。/p
一抬眼,她對上鐘離灝半垂的玩味目光,“喜歡這衣服?孤脫下來送你。”/p
陸云煙趕緊松手:“大可不必。”/p
她又不是變態(tài),要他的衣袍干嘛。/p
鐘離灝不以為意,撣了撣袖子:“孤身上這件袍服乃是南海鮫紗和西天云錦所制,你我的婚服也用了此種鮫紗錦。等你陽壽盡了,婚服應(yīng)當也能織妥,到時你便能見到。”/p
陸云煙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聽到“陽壽盡了”這句話,這話雖無冒犯之意,可她對這人世間還是很眷戀的。/p
于是她又抱著被子坐了起來,一本正經(jīng)與鐘離灝道,“冥王殿下,也許到了冥界,的確有很多我在人間無法體驗到的奇妙。但在人間的這一生,我也同樣很珍惜,想盡量去過好。至于沖喜這事,你不幫我也沒關(guān)系,船到前頭自然直,我自己會想條出路的。”/p
實在不行,她絞了頭發(fā),一頭扎進尼姑庵去。/p
見她清艷的小臉上滿是嚴肅,鐘離灝也斂了笑意,“孤說不幫你了?”/p
陸云煙朝他投去一眼。/p
鐘離灝面不改色,輕悠悠道,“你不是在神殿里許愿想當寡婦么,孤當時就應(yīng)諾你了。”/p
見陸云煙面露茫然,他嘖了聲,“年紀輕輕,記性這么差?”/p
陸云煙也就愣了片刻,很快想起第一次去福緣寺拜佛時,那陣詭異吹來的風(fēng)。/p
“那聲知道了,是你說的?!”陸云煙目瞪口呆。/p
“不然呢?”/p
鐘離灝斜乜她一眼,“天上那群老東西哪有空管你個小姑娘當不當寡婦。”/p
陸云煙一時語塞。/p
不過她也從他的話里意識到一件事,“你說我能當寡婦,也就是說那王家七少爺要**?”/p
鐘離灝黑眸半垂:“天機不可泄露。”/p
陸云煙暗暗嘟囔了句故作高深,心里那根緊繃的弦卻是放松了。/p
太好了,不用做藥引,可以快快樂樂當個小寡婦了。/p
可還沒等她樂上兩秒,她忽然想起什么,遲疑地看向鐘離灝,“那王七少爺?shù)乃溃撬年枆郾緛砭捅M了,還是你……”/p
暗箱操作四個字她沒說出口,鐘離灝卻心領(lǐng)神會。/p
桃花眸緩緩瞇起,他音色淡然,聽不出情緒,“你覺得呢?”/p
陸云煙沒接話,心說我哪知道。/p
鐘離灝見她這樣,忽而嘆了口氣,“凡人。”/p
簡簡單單兩個字,沒頭沒尾,聽不出褒貶。/p
也不等陸云煙仔細琢磨,他又道,“莫要多問,你只記住,孤行事自有分寸。”/p
他既這樣說了,陸云煙也不問了。/p
她個凡人,管不到旁人生死,也不無權(quán)插手冥界事務(wù)。/p
“那我就安心嫁過去了。”/p
陸云煙雙手抱拳,朝他拜了拜,“多謝殿下。”/p
“現(xiàn)在不生氣了?”鐘離灝問。/p
“呃,我開始也沒生氣吧……”/p
“又撒謊。”/p
“……”/p
“罷了,睡吧。”鐘離灝往床上一躺。/p
燈光又像昨日那般滅了。/p
黑暗里,陸云煙也裹緊被子躺下。/p
一時半會兒睡不著,沖喜的事也有了定數(shù),她有心想與身旁的人聊些別的,但又怕他嫌她話多,便挑了她當下最在意的問,“殿下,我聽小白說,凡人也能擁有隨身空間?”/p
鐘離灝閉著眼,懶洋洋嗯了聲,又道:“你想要?”/p
陸云煙攥著被子的手不禁捏緊,聲音放得更輕,“我怎樣才能弄一個呢?”/p
“你要這個作甚?”/p
“……藏…藏錢?”/p
她說完后,床帷間靜默了半晌。/p
陸云煙還以為是自己的理由比較庸俗,把他給整無語住了,正準備編幾個高大上的理由,身旁的人忽然翻了個身。/p
幽藍色鬼火像感應(yīng)燈般“嘩”的亮起,男人半撐著身子,一頭黑發(fā)披散在身后,冷白的手緩緩朝她胸口探去。/p
陸云煙頭皮發(fā)麻:“!!!”/p
他要做什么?!/p
她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主要原因是被嚇的,次要原因是被凍的。/p
只見那兩根修長的手指撥開她的褻衣領(lǐng)口,有陰冷寒意侵襲裸露的肌膚,頓時引起一粒粒戰(zhàn)栗。/p
短短幾息,陸云煙的思緒在“他是要挖了我的心臟下酒?”和“他是要對我這朵嬌花下手?”這兩個念頭來回徘徊,卻見鐘離灝修長的小拇指勾起她脖子上的那枚血玉,淡聲道,“你這塊玉就是個很好的儲物空間。”/p
“哈?”/p
陸云煙愣了下,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臉頰不由發(fā)燙。/p
好在鬼火是冷藍色,恰到好處掩蓋了她頰邊慚愧的羞紅。/p
鐘離灝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玉墜上那枚血痕,“好玉通靈,你這塊玉空間足夠,不但能藏錢,還能把黑貊和白釉都收進去。”/p
陸云煙汗顏,“你認真的嗎?”/p
“你覺得孤愛說笑?”/p
鐘離灝不冷不淡看她一眼,松開玉,收回手,“他們資質(zhì)淺,尚未修成鬼仙,無法長期在凡間逗留。你用不著他們倆時,叫他們在玉里待著,還可磨磨他們的耐性。”/p
眼瞧著陸云煙還有幾分恍惚,他索性伸指,往她的額頭上一點。/p
剎那間,那熟悉的靈魂剝離感又涌上身來。/p
......../p
“這里是哪?”/p
再次睜開眼,陸云煙驚奇地打量著這個偌大的、散發(fā)著細碎星光的瑩白空間。/p
鐘離灝負手而立,紅袍灼艷,“你的玉墜里。”/p
“!!!”/p
陸云煙雙眸蹭的一下亮了,“我的天,竟然這么大……”/p
一眼看不到盡頭,好似無窮盡的東西都能塞進來,別說小黑小白了,在里面開個棋牌館,擺個七八十來桌搓麻將都行。/p
這個世界真是太神奇了,小小的玉墜里竟然都有另一番天地。/p
等陸云煙的新奇勁過去,鐘離灝就將她從玉墜里帶了出來。/p
他一抬手,房梁上的紅包就出現(xiàn)在掌心,而后他手中紅包又消失了。/p
“錢已經(jīng)放進你的玉墜里。”/p
迎上她詫異的目光,鐘離灝緩緩道,“你如今是肉.體凡胎,并無靈力。日后你要取用銀錢,可讓小黑小白幫你,其他物品亦可存放。”/p
陸云煙明白他的意思,訥訥點了下頭,“多謝。”/p
鐘離灝漫不經(jīng)心瞥了她一眼,視線觸及她微敞領(lǐng)口下那抹煙粉色,頓了一瞬,又很快調(diào)轉(zhuǎn)開來。/p
鬼火滅了,床帷間又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p
男人散漫的嗓音傳來,“還有別的事么?”/p
“沒…沒了。”/p
“嗯。”/p
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倆人重新躺下。/p
陸云煙細白的手指攥緊脖間的玉墜,心頭尚余震驚。/p
沒想到這玉墜竟然真是個大寶貝!/p
雖說按照鐘離灝說的方法,她也能往里存取東西,但每次都要麻煩旁人,總不如親自存取來的方便隨意。/p
可惜了,這樣好的一個東西,落在她個凡人手里,真是焚琴煮鶴,暴殄天物。/p
“唉。”她默默嘆口氣,閉上眼睛忍不住去想,要是自己也能擁有靈力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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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劉文才繼續(xù)回縣學(xué)讀書,劉鳳兒那張臉紅腫的不像話,劉元鶴和劉李氏忙著給她找大夫?qū)に帲緵]空搭理陸云煙。/p
是以出嫁前的這幾日,陸云煙過的很是愜意自在。/p
每天必做的兩件事,一是把先前攢的那些碎銀子都給春桃,讓她去外頭買些好吃的好玩的帶回來,反正她現(xiàn)在有一大沓千兩銀票,隨便花隨便買。二是繼續(xù)詢問小黑小白六界之事。/p
但兩個小鬼到底年紀小,見識不多,對冥界的情況很熟悉,對于其他幾界是道聽途說,一知半解。/p
不過單聽冥界的奇聞趣事,就足夠打發(fā)這幾天的閑暇。/p
轉(zhuǎn)眼到了七月半,陸云煙出嫁的日子。/p
這一日,家家戶戶都十分低調(diào),就連街上的商販和行人都少了許多。而劉家院子卻是披紅掛彩,門口兩個貼著大紅喜字的紅燈籠在夏日陽光下異常鮮亮。/p
太平巷里的街坊鄰居們看著那大貼喜字的院落,面上雖說著恭喜,私下里卻是直搖頭。/p
“這李桂花真是黑了心肝,就算再不怎么待見那外甥女,也不至于將人推進火坑里啊。”/p
“做出黑心爛肺的事,也不怕遭報應(yīng)!”/p
“我活了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家七月半結(jié)親的。倒是聽說有些地方結(jié)陰親會挑在這么個日子,你們說,這王縣令家的小少爺會不會已經(jīng)……”/p
“哎喲喂,趙太婆,大白天的你可別這些話,怪嚇人的!”/p
“就是啊,嚇得我白毛汗都出來了。”/p
“不管那小少爺是活是死,最慘的還是這劉家外甥女,好好一姑娘家,唉,命苦哦。”/p
鄰里之間唏噓不已,等到日暮黃昏之時,小巷子外傳來敲鑼打鼓的熱鬧迎親聲。/p
若是放在平日里,這樣的喜日子,大人小孩們都會出門湊個熱鬧,蹭點喜糖喜餅喜錢。/p
可今日乃是鬼節(jié),日頭才式微,各家各戶都關(guān)上了門,壓根不敢出門,怕妨礙到街上的魂靈們,沾染什么臟東西。/p
隔壁鄰居家孩子聽到外頭的鑼鼓聲,連連喊著:“新娘子,要去看新娘子!”/p
大人一把捂住小孩的嘴,板著臉教訓(xùn)道,“今日是鬼節(jié),可不敢瞎跑,仔細被小鬼抓去炸來吃。”/p
小孩一聽這話,嚇得直往自家娘親懷里鉆,再不敢嚷嚷看什么新娘子了。/p
一墻之隔的劉家院里。/p
陸云煙已然換好全套的婚服,高高梳起發(fā)髻,頭戴花冠,耳佩金墜,傅粉施朱,端坐在梳妝鏡前,宛若個任意擺弄的木偶人。/p
丫鬟春桃瞧見她這盛裝模樣,眼圈紅了又紅,淚水到底沒憋住,哽咽道,“姑娘,我苦命的姑娘,要是老爺和夫人還在,知道你是今日出嫁……”/p
剩下的話她難受的說不出來,轉(zhuǎn)身捂著臉抹眼淚,嗚咽不停。/p
陸云煙這會兒也挺想哭的。/p
倒不是哭出嫁這回事,而是被自己臉上這妝容給丑哭了。/p
好好一個明媚皓齒的小美人,愣是被撲上厚厚好幾層白.粉,兩頰抹上鮮亮的胭脂,嘴巴也涂的紅艷艷的,一照鏡子,她立刻聯(lián)想到紙扎店里的紙人女童,就很詭異。/p
而且她現(xiàn)在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一張嘴,臉上的粉就撲簌簌地往下掉。/p
這時,劉李氏走了進來,她這幾天被劉鳳兒的臉折騰的夠嗆,便是穿紅戴綠、涂脂抹粉也難以掩飾她的憔悴。/p
見到春桃在哭,她沒好氣地呵斥道,“你個沒規(guī)矩的丫頭,今日是你家姑娘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哭!再哭的話,也別跟花轎去王府了,省的去王府丟人現(xiàn)眼。”/p
春桃登時噤聲,睜著一雙紅通通的眼,可憐兮兮地看向陸云煙。/p
劉李氏也看向陸云煙,先是夸了一通她今日妝容端莊美麗,旋即話鋒一轉(zhuǎn),擺著假笑道,“煙兒,我看春桃這丫頭笨手笨腳的,若是跟你進了王府,指不定要添什么亂子。反正你嫁到王家當少夫人,身邊定不缺丫鬟伺候,不如就把春桃留在家里……你看如何啊?”/p
陸云煙心頭冷笑,這女人還真是貪得無厭,自己都被她賣去王家送命了,她還不忘薅下最后一點羊毛。/p
要是在之前,她或許還會糊弄敷衍兩下。可現(xiàn)在她都要離開劉家這個破地方,也沒必要繼續(xù)裝溫順。/p
“舅母想要我把春桃留下?”陸云煙揚起紅唇。/p
劉李氏故作親熱道,“這不是家里只有兩個粗使仆婦,有個細心點的小丫頭,平日里也好給我捶捶背揉揉肩嘛。”/p
陸云煙哼笑道,“舅母想要捶背揉肩的丫鬟,自個兒去買唄。春桃是我陸家的丫鬟,豈有留在劉家的道理,也虧你有臉面開這個口。”/p
聽到這話,劉李氏眼中滿是驚訝,不可置信地看向陸云煙,“你…你……”/p
陸云煙一臉冷淡,“我怎么了?”/p
劉李氏伸著手指,有一肚子的腌臜話想罵,可盯著陸云煙這張濃妝艷抹的臉,以及她那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冰冷眼神,心頭驀得發(fā)虛,背后也隱隱冒起寒氣來。/p
這陸云煙,怎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莫不是,被鬼上身了?/p
陸云煙看著劉李氏陡然變白的臉色,也猜到她在害怕什么,虧心事做多了唄。/p
于是,她很是配合地歪了脖子,揚起鮮紅的嘴角,咯咯怪笑起來,“舅母,你放心,我會永遠記得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不論是嫁了人,還是變成了鬼,都會記得的。”/p
劉李氏被她這模樣嚇得連退了兩步,嘴唇哆嗦,“春桃......春桃我不要了,不要了!”/p
說完,轉(zhuǎn)身跌跌撞撞跑出屋內(nèi)。/p
陸云煙嘁了一聲,斂起笑容,再看婚服上落的那些粉,不禁嘆氣,古代化妝品真的拉胯。/p
春桃在一旁怯生生喚她,“姑娘,您、您剛才……”/p
“別怕,我嚇她的。”陸云煙朝她安慰一笑,“這些日子你跟著我受苦了,你放心,我不會把你丟在劉家的。”/p
春桃松了口氣,破涕為笑,“嗯!姑娘去哪,春桃就去哪。”/p
主仆倆氣氛正融洽,外頭傳來喜婆的喊聲,“新郎官來接親了,新娘子快些披蓋頭,出門吧。”/p
新郎官?陸云煙眉頭一挑。/p
那王家七少爺不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么,怎么還能來接親?/p
這疑慮并未持續(xù)太久,一盞茶后,陸云煙看到了她的新郎官。/p
一只戴著大紅綢花的公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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