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進(jìn)了黑店
他只能靠這些畫來壓抑內(nèi)心那些“骯臟”的念頭,然后自己以最溫柔、最良善的姿態(tài),對她百般呵護(hù),對她溫柔體貼——
只要他愿意,他相信自己不會比南玥或者其他任何一個男子做得差!
然而,他偽善的面具終歸是被戳穿了……
很顯然,這個女人一旦發(fā)現(xiàn)他的“真面目”,便會驚恐地遠(yuǎn)遠(yuǎn)逃離,視他為洪水猛獸!
她能接受的,只有男人對她柔情小意,對她……
眸光倏然轉(zhuǎn)冷,楚離淵一雙鳳目如寒潭般映出兇險的波瀾,一手不著痕跡地將那張畫紙折疊,收進(jìn)了手心,薄唇掀動,語氣冰涼,“南左使,拙荊這是去了哪里?”
這時,在場眾人的目光盡數(shù)落在了被質(zhì)問的南玥身上——
向來冷酷的南玥,本不屑于與人辯駁,然而他本身也對云錦的失蹤頗為詫異。
再看底下人都露出“果然是你”揶揄眼神,南玥不耐煩地冷哼一聲,“鎮(zhèn)北侯看不好自己的妻子,與人何尤?”
在眾人紛紛懷疑的目光中,向來少言寡語的南玥,竟然反常地又加上了幾句辯駁,“你夫妻二人既然已經(jīng)盡釋前嫌,我南玥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斷不會插手他人的家事!”
“若是她求你呢?”
楚離淵仍是不信,畢竟以云錦一己之力,怎可能逃出這摘星樓去?
“她若有難處,我不會置之不理。”
南玥看了一眼從未在人前露出慍色的楚離淵,又掃了一眼虎視眈眈的北越大將,“然而這一次,她確實沒有找過我。”
南玥雖然手段酷烈,卻不是會撒謊的人。
這時摘星樓的人都斂去了看好戲的神色,意識到這身份特殊的錦姑娘,真的在他們摘星樓眼皮子底下失了蹤!
再看那北越統(tǒng)領(lǐng)和鎮(zhèn)北侯,一個如狼,一個似虎,事情恐怕沒那么容易善了罷!
沉沉的眸光落在一臉肅容的南玥身上,審視了片刻,接著再掃向嬉皮笑臉的“花蝴蝶”江燁……
最終,楚離淵還是收回了目光,斂下自己心頭的酸澀怒意——
只要一看到這倆兄弟,他的腦海里翻滾的便是云錦小鳥依人,靠在男人身邊,對他們露出毫無防備的微笑的模樣!
更別說還有南玥膽敢伸手抱她,江燁攬她肩膀這些舉動……
這些難道不是只有他楚離淵才能做的事嗎?!
終究還是憑借強(qiáng)大的意志力按捺住自己,才對著在南方手眼通天的摘星樓眾人淡然一句:“幫我找到她,條件隨便開。”
如果說摘星樓那倆兄弟被他列入了“來日方長”的對象,那么,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拐走他楚離淵妻子的那個男人,就徹底成了鎮(zhèn)北侯的死敵……
自認(rèn)為只有往南才能暫避幽州城鋒芒的黑晉陽,興沖沖地帶著美人一路南下。
雖是冬日,南方仍是景致大好,愈往南愈是氣候濕潤,各種少見的動植物,常常令人忍不住駐足。
云錦本是頗為風(fēng)雅的心性,只當(dāng)自己此趟出門是飽覽了南方景色,而那一路同行的黑少主,便是一個同游的伙伴——
她只有這樣時刻提醒自己,才能在對方過分的熱絡(luò)殷勤中,保持著理智和最起碼的距離。
兩人走走停停,腳程不快,所幸黑晉陽有意避人耳目,一路倒是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
只不過夜里住店就麻煩些,人多的客棧不敢住,只能專找客少的旅店。
這一日,兩人就入住了一家開在荒嶺之上的客棧。
店面并不小,也不像年久失修的樣子,甚至里頭房間更比外面大堂更加簇新漂亮一些。
而此地雖說是荒嶺,卻靠近南下必經(jīng)的一條官道,按理說,位置這么好,客棧裝修也不錯,再怎么生意不濟(jì)也不至于門可羅雀啊!
更讓人奇怪的是,這客棧就像很久沒人住過一般,到處充斥著種種陰森之氣……
強(qiáng)忍著心中的不適,云錦挑了個開闊的房間住了下來。
剩余的房間不少,黑晉陽卻想也不想的住在她隔壁,“別怕,有事隨時可以找我。”
顯然,他也察覺到她的不安。
黑晉陽江湖經(jīng)驗雖不多,卻也有些防備之心。
夜里用膳,樣樣都是親自盯著伙房下鍋,然后親手端給云錦吃。
那掌柜的是個頗有姿色的女子,玩味地盯著黑晉陽對云錦百般殷勤,艷麗的嘴角勾出一抹笑。
是夜,本是月黑風(fēng)高,突然還落起雨來。
風(fēng)聲蕭蕭伴著雨點打在窗戶,偶爾有老舊的木門吱呀吱呀的聲響,更是聽得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云錦已褪了外衣,早早將自己蒙進(jìn)了被褥里。
心下那股不安乃至恐懼,隨著黑夜的來臨本就更甚,現(xiàn)下聽著外頭風(fēng)雨凄凄,她更是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只露出半張清麗的小臉,晶亮如星的雙眸時而睜開,時而又闔上,心莫名地跳得愈來愈快——
都離開那男人有好幾日了,她卻像得了怪病一般,每夜都獨自瑟縮于床角,咀嚼著孤身在外的寂寥和冷清……
是了,那男人玩弄人心的手段太過高超,在摘星樓琴瑟和諧的日子也不多,卻已經(jīng)讓她習(xí)慣了有他在側(cè),安然相伴的滋味。
乃至,愈來愈貪戀那股溫柔,離了他溫暖的臂彎,她竟已難成眠……
夜夜輾轉(zhuǎn)反側(cè),竟不知是因為對他的怨,還是對自己驟然離他而去的悔……
就在云錦暗自心傷的時候,一陣甜膩的香氣幽然襲來,不知不覺,化在幽冷的空氣中,又漸漸隱去。
原本并無睡意的女人,莫名感覺有股倦意涌來,頭腦有些昏沉。
過不了一會兒,又覺得冬夜里的寒意竟褪盡,周身起了一股熱意。
云錦不明所以,掀開被角透了透氣,卻聽見隱約有開門聲響起——
黑暗中,竟有一人躡手躡腳,朝她的床榻移來……
“啊!救……”
黑影到了眼前,縱使云錦沒有掌燈,也能模糊地分辨出來人是個矮胖的男子,不禁出聲驚呼。
然而她的呼救聲,很快就被掩蓋在了男人粗糙的掌心里,“嘿嘿,小美人,別怕……”
果然,有陌生男子闖進(jìn)了她的房間!
那粗啞的嗓音帶著幾分毫不遮掩的猥瑣,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已經(jīng)伸進(jìn)被子里去,肆意捏了捏云錦的腰,低聲暗笑道:“這嬌滴滴的身段,果真比看上去更加誘人……小娘子,不若乖乖陪大爺我玩一玩,爺高興了,也好留著當(dāng)個小妾。”
“唔……唔……”
云錦極力掙扎著,螓首亂搖,雖看不清那人的臉,一股粗野男人的汗味甚至口中惡臭均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怎么,不愿意?那你也就只能跟那些人一樣,進(jìn)了這里,便有來無回了……”
那矮胖壯漢已經(jīng)上了床榻,隔著被子壓在云錦身上,卻不急著去動她,“放心,美人,待會兒便叫你知道爺?shù)膮柡Γ ?br/>
反復(fù)搖晃也擺脫不了男人手勁極大的粗掌,云錦只能用力蹬著床角,試圖讓隔壁的黑晉陽聽到些聲響。
“呵呵,沒用的。”
那粗啞嗓音染上幾許猙獰,“一直向你獻(xiàn)殷勤的那個小白臉,不過一個草包,一點迷煙就夠他受的了……嘿嘿,美人,這迷煙的好處,馬上你也就領(lǐng)教到了。”
那男人好似還在等待時機(jī),又似乎是靜下來聽著隔壁的動靜。
云錦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雨聲中只好似夾雜著桌椅傾倒的響聲,卻不知黑晉陽在那頭出了什么事。
“怎么,小娘子,你也想聽那小白臉是怎么與人辦事的?”那漢子奸笑道,“我們老板娘正伺候他呢,放心,老板娘風(fēng)姿綽約,沒有男人不喜歡……”
“嗚……”
徹底意識到自己竟是進(jìn)了一家淫賊開的黑店,云錦懵了!
再聽那漢子的口風(fēng),恐怕奸淫擄掠之外,還慣會殺人滅口……
云錦心頭縈繞一天的恐懼,徹底放大到了極限!
此時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身子卻越來越不舒服,仿佛有千萬條螞蟻在肌膚上攀爬,乃至噬咬,又癢又麻,細(xì)痛難忍……
“這么漂亮的臉蛋,得讓爺好好看看……”
那壯漢顯然不滿足于黑暗中逞兇,想起身點上燈火。
見榻上瘦弱女子明明神智昏聵,卻仍堅持著不停掙扎,他干脆扯過帳幔,將女人細(xì)瘦的手腕綁了起來,“讓你乖乖的你不聽,只好委屈美人了……”
確定女人已無掙脫的可能,那漢子立刻熟絡(luò)地往燈臺走去,點火的時候興奮的手都抖了——
色欲令人頭腦發(fā)熱,再加上之前得逞了太多次,這經(jīng)營黑店日久的粗矮漢子在自己的地盤,警惕性降到了極低。
待到他點上燭火,摩拳擦掌地轉(zhuǎn)身,正待回床邊好好開始他今夜的“大餐”……
雨聲驟然又響了許多,風(fēng)聲蕭瑟,拍門襲窗。
壯漢微一抬頭,才見緊閉的房門真的已被推開。
黑暗中待久了一時不適應(yīng)光亮,壯漢努力眨了眨眼睛朝門口望去,這才確定真有一身材頎長的男子,天神般矗立門前。
男子銀衫盡濕,尚在淌水,一頭同樣濕漉漉的銀發(fā)之下,一張冰玉般的容顏氣息未定,冷厲的鳳眸里正凝著令人膽寒的徹骨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