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貝出生時，見到這潛世宗的牛頭人后，我就總感覺很眼熟。
    我醒來的時候就在清水鎮(zhèn)，記憶只是龍靈的，除了清水鎮(zhèn)的人，我根本沒有見過其他什么人。
    就算清水鎮(zhèn)，和我相熟的人，也并不是很多。
    再后來，柳龍霆在學(xué)校那邊被吸了精氣，就算對著我一頓強(qiáng)詞奪理的爭辯，可他依舊很失意的下了一場大雪而去。
    那時那個牛頭面具人站在樓下，就那樣看著我。
    或許是監(jiān)視，或許只是看一眼。
    那時我突然就想起來了……
    牛二！
    蛇棺事發(fā)的時候，牛二就在回龍村，是他提醒了我影子里面有蛇。
    我第一次被困在那個墳坑里，除了墨修，只有牛二找到了我！
    我看過回龍村登記的花名冊，龍岐旭一家都不在花名冊上。
    可上面記載，回龍村最后出生的人，是牛二這個癡傻的守村人。
    當(dāng)初事發(fā)，他幫了我很多，也是他一直提醒我龍浮千的存在，告訴我龍浮千承受了什么。
    龍霞的父親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一直想讓龍浮千再生下蛇娃，更甚至不管牛二有沒有成年，就將他推上了閣樓。
    而何辜對牛二一直很親近，見過牛二后，就想帶他回問天宗。
    連后來，何極這么嚴(yán)肅到近于死板的人過來，見到牛二，也依舊想著帶他回問天宗。
    用他們的話說，牛二天生失了一魂一魄，與常人不同，加上心性淳厚，修習(xí)術(shù)法，比一般人好。
    我也在問天宗見到過牛二，他一直在撿落果曬果脯。
    后來……
    我們事情太多，九峰山滅，問天宗重回宗門。
    誰也沒有再提起牛二，好像他就這樣一直安安穩(wěn)穩(wěn)的呆在問天宗，也挺好的。
    可那天我看著他那雙眼睛的時候，他好像有點(diǎn)擔(dān)心，而且是很淳樸的那種擔(dān)心。
    當(dāng)時我看著，熟悉感越發(fā)的強(qiáng)，想了很久，才想起來。
    清水鎮(zhèn)，我熟悉的人，除了秦米婆、劉嬸他們，還有牛二。
    “龍靈，好久不見！”牛二的聲音依舊是那樣憨厚而又淳樸。
    風(fēng)望舒卻滿臉不解的看著我，抱著我微微后退了一步。
    我艱難的在披帛下面，扯了她一下：“這是我在潛世宗的熟人。”
    玄門三宗，潛世宗一直排第一，可怪的是，一直沒有人出來，可依舊是第一。
    問天宗的窮，意生宗的富，潛世宗的無反復(fù)。
    我一直不明白，什么叫“無反復(fù)”。
    現(xiàn)在看來，估計是做事很絕對吧。
    牛二聽到我點(diǎn)破了身份，也只是呵呵的憨笑。
    直接取下牛頭面具，放在一邊，沉眼看著我道：“這就是墨修啊。”
    他沒有說是影，還是身。
    可無論是本體蛇，還是蛇影，都很恐怖了。
    天雷浩蕩，就這樣一直落下去，那被壓實的地面全部都又裂開了。
    可那兩條雙蛇，依舊在里面纏斗著。
    墨修，真的很厲害啊！
    我不忍再看里面的戰(zhàn)況，轉(zhuǎn)眼看著牛二：“最近在忙什么？”
    他最近好久沒有出現(xiàn)了，就連阿熵封了清水鎮(zhèn)，我腹中蛇胎吸食外面的生機(jī)，他們都沒有出現(xiàn)。
    在沉青他們?nèi)氚蜕剑塘烤仁乐叩臅r候，潛世宗的牛頭面具出現(xiàn)了，可又沒有人出現(xiàn)。
    牛二朝我憨厚的笑了笑，更甚至掏出了一袋果脯，朝風(fēng)望舒遞了遞：“你吃嗎？我在九峰山曬的，很好吃的。”
    風(fēng)望舒想搖頭，可估計也有點(diǎn)怕牛二，又試著伸手接過。
    牛二將布袋給她，呵呵的笑，朝我道：“等你忙完，有些東西給你看。”
    “有關(guān)誅神除異的？”我瞬間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論誅神除異，我才是潛世宗的首要對象吧？
    不趁這個時候，對我下殺手，還真得謝謝牛二！
    牛二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別緊張，這次不是誅神，是除異！”
    “除什么異？”我想了想，不知道這“異”指的是什么。
    “與常有違者，是為異也。”牛二拿著牛頭面具，倒過來的尖角朝下戳了戳：“就我們猜測，如果這次造神計劃不成，她們后續(xù)肯定還會有計劃。畢竟墨修能看透時間，你們做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個選擇，他或許早就料到了。每一步，肯定都會彌補(bǔ)計劃。而且已經(jīng)有異相了，所以得提前想辦法。”
    “你們？”我瞇眼看著牛二，輕笑道：“還有很多人？”
    “嗯。”牛二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摸著后腦勺，有點(diǎn)無奈的道：“我也不曉得多少人，但上次那個張含珠去找蠱寨她爹的時候，我碰到了幾個。”
    “就那個……”他手朝風(fēng)城內(nèi)指了指。
    憨厚的臉上閃過毫不掩飾的傷心：“讓張含珠和龍靈身化的孢子粉，就是潛世宗的人給張含珠的。”
    我聽著眼睛瞇了瞇，怪不得這么厲害。
    怪不得連那條本體蛇，在見識到這孢子的威力后，根本不去管龍靈是死是活，一直在追問我，那孢子粉是什么。
    他可能也感覺到了害怕！
    原來出自潛世宗之手，這東西用來誅神，確實挺不錯的。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張含珠在那里碰到了潛世宗的人。
    或許張道士被于心鶴送到蠱寨治病，也不是巧合吧。
    “有什么異相？”我瞥著風(fēng)城里面，這一架怕得打很久。
    牛二朝我搖了搖頭，皺著的眉盡是難色：“我形容不出來，你得自己去看。反正也不急，我這次就是來給你傳個話。”
    “順帶……”牛二伸著粗壯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五指輕輕一晃，就有著很多粉塵覆在他手上。
    牛二目光閃了閃，看著指上的粉塵，重重的呵了口氣，復(fù)又吹散了。
    扭頭看著我道：“來看看龍靈。”
    我心頭瞬間哽了一下，胸口有點(diǎn)發(fā)悶。
    守村人，是前世自知罪孽深重，所以自愿放棄一魂一魄守護(hù)著愧對的人。
    牛二只認(rèn)龍靈，當(dāng)初我額頭有鎮(zhèn)魂釘?shù)臅r候，去問天宗，牛二都沒有認(rèn)出我。
    他癡傻不管是真是假，但魂魄有缺這種事情，阿問肯定能看出來。
    所以牛二前生愧對的確實是龍靈。
    “你是巴山人？”我想了想，抬眼看著牛二：“為什么會愧對龍靈？”
    龍靈一出生就在巴山，她后來雖然造蛇棺離開了。
    可她的身體因為胎里帶著源生之毒，根本不能離開，所以只是神魂離開了！
    那個時候的龍靈一出生就是巴山巫神，連棵草都敬著她，誰會做對不起她的事？
    更甚至放棄一魂一魄轉(zhuǎn)世，還成了潛世宗的人？
    牛二的前世……
    怕也是很厲害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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