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幸與不幸
阿熵答應(yīng)墨修,會保我腹中蛇胎出世。
可我天譴加身,就算阿熵也不敢再硬剛。
無論是龍靈上次給我造蛇巢,還是這次造神計(jì)劃,其實(shí)都是給我增加信仰力,讓我腹中的蛇胎能安然降世。
可何壽說得沒錯,一切都是守恒的。
我腹中的蛇胎,本就是神種,要占用很多生機(jī)。
而巴山,在龍靈有孕的時候,經(jīng)歷過一次這種傷害了。
于心鶴也跟我提過,巴山很多物種在絕種,與神靈越相近的,就絕種得越快。
就算是強(qiáng)壯的夸父一族,最終剩下的也不過是一對父子,再也沒有繁衍的可能。
連于心鶴自己,也是幾次做了試管,最終也是流產(chǎn)了。
巴山經(jīng)歷過一次災(zāi)難,所以現(xiàn)在人口本就不再多了,繁衍是種族大事,谷家或許總共才那五個孕婦,卻差一點(diǎn),全部都胎死腹中。
只是為了給我腹中的蛇胎,提供生機(jī),讓它能安然降世!
何壽走前或許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所以特意交待我,不要想打掉腹中的蛇胎,打不掉的。
我突然感覺有些絕望,因?yàn)檫h(yuǎn)處,已然有著一只白猿背著一個孕婦急急的過來。
白猿后背的毛發(fā),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
那孕婦滿眼祈求的看著我,眼淚成串的流,卻還是不顧眾人勸阻,掙扎的跪在地上,匍匐著朝我行禮,重重的朝我磕頭。
我和何辜忙她扶上石壇,他輸生機(jī),我用神念安撫著胎兒,兩人合作已經(jīng)很順手了。
原本還有些遲疑的墨修,看了我們一眼,瞇著眼,用神念感應(yīng)了一下,瞬間就消失了。
他有瞬移,沒一會就回來了,只是一手抱著一個流著血的孕婦。
那件黑袍上盡染著血,衣服濡濕緊貼著,墨修卻好像并沒有感覺,將孕婦小心的放下后,瞇眼看了看,跟著又瞬間離開了。
我腹中蛇胎越動越厲害,好像在強(qiáng)烈的抗議。
或許是痛多了,我也就任由它在腹中折騰。
跟何辜一起,安撫著這些孕婦。
有時信念支撐起來,就只會想著自己該做的事情,一件件的往下做。
所以慢慢的,我根本感覺不到痛和累。
墨修用瞬移將整個巴山有流產(chǎn)征兆的孕婦抱了過來,我和何辜直接用神念和生機(jī),幫她們保住胎。
下面谷家的人,很有默契的將已經(jīng)安穩(wěn)的孕婦抬下去,在石洞中安置好。
全程,從頭到尾,我和他們語言依舊不通,他們也沒有誰領(lǐng)導(dǎo),沒有誰吆喝著要怎么辦。
就是這么順其自然的,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該怎么做到最好。
墨修送來最后一個孕婦后,就停在我身邊,雙手捂著我的小腹,往里送著精氣。
我就算痛得麻木了,可當(dāng)暖流涌進(jìn)小腹時,那一直掙扎著的蛇胎安靜了下來,還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當(dāng)最后一個孕婦情況穩(wěn)定下來,整個谷家外面已經(jīng)站滿了人。
巴山各峰的人,已經(jīng)靠著號角聲,聚了過來。
確定那些孕婦沒事后,各峰的峰主都重重的松了口氣。
我看著這些人,突然明白當(dāng)初風(fēng)望舒跟我算的那筆數(shù)了。
外面整個玄門,滿打滿算,連小孩子都算上,不會超過五萬。
而整個巴山,也不過幾千人了。
所以,新生的孩子,對他們很重要。
當(dāng)最后一個孕婦安頓好后,谷家有專門往摩天嶺送吃食的妹子,拿了青銅盆打了水,示意我洗手擦臉。
所有的人都齊聲低喃的唱和著什么。
我聽不懂,卻也熟悉。
當(dāng)初摩天嶺上,十二巫也是這么唱和的。
這是一種祭祀神的儀式,又好像是表達(dá)一種謝意。
我神念用得太多,加上蛇胎剛才激烈的涌動,身體發(fā)軟發(fā)昏。
墨修就在一旁邊扶著我,洗手,擦臉,等他們祭祀完。
他對于這種信仰方面的事情,懂的比我多。
我是他們的神,而且就在剛才,穩(wěn)定了那些流產(chǎn)的孕婦。
如果這個時候我倒下,那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神倒下了。
所以墨修一邊扶著我,還得不住的往我小腹中的蛇胎輸著生機(jī)。
等祭祀完,這才一手摟著我,一手扯著打坐的何辜,直接回了洗物池。
可還沒等墨修將我們放下,他身體就急劇下降,跟著我們?nèi)齻€,全部摔進(jìn)了洗物池里。
墨修一頭栽進(jìn)水里,似乎昏死了過去。
我也好不到哪去,這種累,就好像熬夜做了一晚的試卷,頭又痛又疲憊。
試著想去將墨修扶起來,可剛一動,腿軟,差點(diǎn)自己都栽下去了。
“你靠邊。”何辜忙朝我交待了一聲。
小心的走過去,將墨修扯起來。
墨修臉色已經(jīng)如同金紙了,幾乎沒了氣息,還是何辜用手在他膻中揉了幾下,這才有了呼吸,卻依舊沒有醒過來。
只是他黑袍浮動,染出無數(shù)的血水,都是他抱那些孕婦的時候沾上的。
“就是法力耗盡。”何辜將墨修扶著靠邊,找了個深點(diǎn)的位置,讓墨修整個人都能泡到。
這才扭頭看著我道:“蛇君今天用了多少次瞬移?還給你腹中的蛇胎輸入了生機(jī),這才耗盡了法力吧。”
“一共四十七個孕婦,他至少用了二十次瞬移。”我看著墨修虛弱得好像隨時都要斷氣的臉。
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
就算當(dāng)初他法力盡失,在學(xué)校旁邊的租房里找到我,依舊還是一臉篤定自信,看不出半點(diǎn)虛弱感。
更甚至,我?guī)缀鯖]有見墨修睡過覺。
好像無論什么時候,只要我醒著,他就是醒著的。
可現(xiàn)在,他就這樣虛弱的靠在那里。
如果不是何辜扶著他,怕是水浮動,他就得漂起來,或是淹死。
想到這里,我不由的伸手捂著小腹,朝何辜道:“這個孩子……”
可這話才剛開口,被墨修用法力安撫住的蛇胎,立馬就又動了起來。
我忙沉吸了幾口氣,將手在小腹中撫了撫。
它這才慢慢安定下來,估計(jì)也是折騰太久了,累了。
何辜沉眼看著我,低聲道:“等蛇君醒來,再想辦法吧。”
“那些孕婦呢?她們或許還會有變故。”我眼前閃過剛才那個因?yàn)樵路萑胄。罱K沒有保住胎兒的孕婦哀嚎時的樣子。
朝何辜低笑道:“我其實(shí)挺好奇,當(dāng)初于心鶴在蛇窟里,看到那些蛇紋,到底寫了什么。”
以至于她寧愿自己受折磨,也不敢在巴山多呆一會,直接回了操蛇于家。
何辜這會也沉默了,朝我喃喃的道:“這事不能怪你。”
“可受益的是我,對嗎?”我靠在石壁上。
沉聲道:“何辜師兄,蒼生何辜。如果我有害于蒼生,以一害百,害萬,害億,何辜師兄,會不會為了天下蒼生而除掉我?”
“就像當(dāng)初天眼神算為我批命的那一次?”我轉(zhuǎn)眼看向何辜。
當(dāng)時如果不是墨修在,他也想殺了我吧?
在秦米婆家,他還給過我鎮(zhèn)魂針。
其實(shí)他也是信天眼神算的批命的吧。
何辜卻只是低垂著頭,不敢與我直視。
我不由的低嘆了口氣,轉(zhuǎn)眼看著水面。
卻發(fā)現(xiàn)好像下雨了,有著一滴滴的水珠落入水中。
“巴山所有人都敬著我,就算我不在摩天嶺,他們也日日給我送新鮮的食材。我在摩天嶺做什么,他們從來不會干涉我,連我將摩天嶺搬走,他們也只是吹著號角送我。”我看著水面一小圈圈的漣漪。
胸口發(fā)著悶:“可我從來沒有為他們做過什么?就算巴山庇護(hù)于我,又總感覺巴山是一切的根源,不安全。”
“何辜,我最對不起的,除了我腹中的蛇胎,就只有巴山這些人了。”我捂著小腹,慢慢的仰頭,順著那淌下的水,往上看。
摩天嶺依舊高聳入天際,光是看著就讓人心生膜拜。
我手緊捂著小腹,蛇胎很安靜,沒有再亂動。
可從我懷上他的那一天開始,我不是想著將它當(dāng)成護(hù)身符剖給秦米婆護(hù)身,就是借著他應(yīng)對外面的危機(jī)。
以至后來天譴加身,我都沒有想過,怎么把他生下來。
可現(xiàn)在,我真的不得不了嗎?
只是原先明明不是很想要,也知道不得不走到這一步。
為什么,和墨修說毫無波瀾的內(nèi)心,就好像被什么扎著一樣,痛得連呼吸都不能了。
這或許,也就是我的天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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