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想我了嗎
于心鶴沉眼看著我,似乎感覺我真不虧,也嗤笑一聲,驅(qū)著肥遺離開。
“我跟你一塊去。”谷見明卻突然一縱身,躍在肥遺蛇身上。
沉眼看著我:“源生之毒確實無解,但我能以巫術(shù)壓制一下,可家主不能耽擱太久。”
“阿弟!”谷逢春卻臉色聚變,直接跑了過來:“你不能去。”
“阿姐,這是家主,她不能死!”谷見明低頭看著她,低笑道:“有家主在,我不會有事的。”
谷逢春好像有些失落,沉眼看了看我,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單手在胸口拍了一下,然后直接轉(zhuǎn)身進(jìn)洞去了。
我朝谷見明點了點頭,輕笑道:“走吧。”
谷見明詫異的抬頭看著我。
那雙眼睛反復(fù)轉(zhuǎn)了一下,跟著嗤笑道:“家主好心計。”
他原本只是“嗤嗤”的低笑,慢慢的卻越笑越開心,開始哈哈大笑。
不知道他被我算計了,為什么還這么開心。
我只摸了摸肥遺的翅,讓它騰空而起。
于心鶴生怕谷見明掉下去了,扶著他靠著肥遺的翅膀坐好。
可他依舊在笑,搞得于心鶴有點發(fā)毛。
扯了扯我道:“怎么回事?這笑什么?你有什么心機(jī)?”
我只是朝于心鶴搖了搖頭,任由谷見明笑。
別說谷家沒什么人了,連巴山都沒多少人了。
如果我強(qiáng)行要離開,就算沒有何壽、于心鶴的幫忙,有這頭黑發(fā),也就夠了。
所以我想離開,他們留不住。
谷見明他們,又不能讓我真的死了。
只要我的真的強(qiáng)硬的要離開,他們總會想辦法保住我的命。
我是真的在逼他們,交出源生之毒的解藥。
谷見明呵呵的笑了一會,似乎風(fēng)太大,嗆到了風(fēng),慢慢的咳了兩聲。
肥遺上的風(fēng)雖然大,可我看谷見明那樣子,似乎并不是只有那天巫術(shù)反噬的時候受了傷,明顯有很重的內(nèi)傷。
看谷逢春緊張的樣子,怕是還會危及性命。
干脆也和他一樣,抱著肥遺的翅坐下來,看著谷見明道:“你還有舊傷?”
“我活不長了。”谷見明臉上的笑,好像怎么也收不住。
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我,咧嘴直笑:“能在死前,知道家主,并不像當(dāng)初那位巫神一樣單純,有心機(jī)、有想法、有謀劃,我很高興。”
“別亂吹。”我看著他那樣子,皺了皺眉:“為什么活不長?”
谷見明呵呵的低笑,坐在肥遺身上,還將兩條短腿晃蕩晃蕩的。
好像說一件很開心的事情:“我活了多少年了,我都不記得了。反正我一直都這么大,年紀(jì)對我而言根本沒什么意義。”
“巴山春去冬來,我看著一任又一任的少主因為各種原因死去,連祭司都換了一屆又一屆,只有我和家主永遠(yuǎn)在。”谷見明慢慢將手伸開。
就那樣坐在肥遺上,看著腳下的巴山,慢慢扯開衣服:“巫神不在,巴山的巫術(shù)好像受到了禁錮,怎么也通不了靈。所以家主,才會在我六歲的時候,給我斷筋絕骨,讓我借童身通靈。”
那衣服下面,是一具慘不忍睹的身體。
我不敢看,也不想看。
微微垂頭,看到的卻是腳下的一座座山峰一閃而過。
肥遺真的飛起來,很快的。
“很丑吧。”谷見明將衣服隨意放開,然后站起來:“其實我也想長大,想嘗嘗普通人的情感。比如你和蛇君,站在雨中對面大笑,那是怎么樣的感覺。”
“前任巫神站在蛇窟絕壁,俯首下望那條魔蛇的時候,又是怎么想的。”谷見明臉上的神色慢慢變得像成年人:“可這世界所有,得到與失去,永遠(yuǎn)是均衡的。”
“斷筋絕骨,能保持我的巫力不退,卻總有些壞處。就算沒有,像家主那樣強(qiáng)大,也依舊會有身死的一天。我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其實我活得也夠久了。”谷見明小小的身體站在肥遺上,慢慢展開了雙臂。
我心頭有些發(fā)酸,卻也知道,他確實活得夠長了。
“可別掉下去了。”于心鶴看得有點擔(dān)心,拍了拍我肩膀:“你雖說是家主,可你說不上話。到時他死了,我們于家可擔(dān)不起責(zé)任。”
“他現(xiàn)在不會想死的。”我朝于心鶴笑了笑。
巴山的事情還沒解決,谷見明還有責(zé)任,他活了這么多年,都是為了巴山。
在事情沒有看到希望前,他不會想死。
“是啊。”谷見明伸手抓住肥遺的翅尖,朝我伸了伸手:“要出巴山了,握著我的手吧,會有點痛,你得忍忍。”
我雖然詫異,可還是將手伸了過去。
谷見明的手很小,卻硬。
掌心和五指都是繭。
他并不看我,而是低頭看著肥遺下面。
就在叢林一閃而過,出現(xiàn)了路的時候,他握著我的手一用力。
我感覺有什么扎破了掌心,跟著尖悅的痛意涌起,就好像有什么從小腿處活了過來,飛快的朝身上爬。
然后順著谷見明和我握著的手,鉆進(jìn)了谷見明的體內(nèi)。
我痛得吸了口氣,嗆著風(fēng),詫異的看著谷見明:“你是把毒吸到你體內(nèi)?”
“家主放心,這毒對我沒什么大的毒害。”谷見明得意的笑:“家主就不好奇,源生之毒這么厲害,是養(yǎng)在哪里的嗎?”
我真的沒想這么多,但現(xiàn)在這樣子,怕是和谷見明有關(guān)。
“養(yǎng)在我體內(nèi)。”谷見明垂了垂下巴,輕笑道:“它們在我體內(nèi),感知到熟悉的血脈氣息,會比較安穩(wěn),但也不能太久。”
“于少主,能再快點嗎?”我自己有多痛,是知道的。
谷見明怕也好不到哪去,他臉上卻看不出半點痛意,似乎就站在肥遺身上,愜意的吹著風(fēng)。
于心鶴見我們這樣,也知道事情有點難搞,忙順著蛇身往前,撫著肥遺的蛇身說了句什么。
然后扭頭朝我們道:“抓緊。”
身體瞬間后傾,我死死的抓著翅尖,另一只手和谷見明緊握在一起。
他還“嗚”的一聲長嘯,當(dāng)真和個出來玩的孩子一樣。
我卻只感覺身體痛得越來越厲害了。
于心鶴安排好肥遺,走到我旁邊看了一眼:“還好吧?”
飛得快,風(fēng)大,其實并不好受,臉皮都要快被吹掉的感覺。
說話都嗆風(fēng),我只是朝于心鶴搖了搖頭。
就算肥遺快,也沒有墨修快。
到清水鎮(zhèn)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了。
我和谷見明的手,依舊緊握在一起,兩人胳膊都發(fā)著僵。
可谷見明卻并不讓我松開,一旦松開,源生之毒亂竄,啃食吸髓。
他能不受源生之毒的侵害,是因為他的骨頭像是被鐵絲緊箍的樹干,有著強(qiáng)行扭曲造成的堅硬厚實。
肥遺不能進(jìn)去清水鎮(zhèn),谷見明也不能進(jìn),導(dǎo)致我也不能進(jìn)。
于心鶴將肥遺停在那條小溪的界碑處,好笑的看著我:“現(xiàn)在知道我們看著清水鎮(zhèn),又不能進(jìn)去的感覺了吧?”
我拉著谷見明的手,從肥遺身上跳下來,看著那發(fā)著黑臭的溪水,還有對面枯黃腐爛的草木,心頭不由的有些沉重。
正打算借著眉心那縷神魂相連,聯(lián)系墨修。
就見對面溪岸邊夜色涌動,一身黑衣的墨修,拖著長發(fā),似乎就那樣從濃厚的夜色中走了出來。
那樣子十分像龍靈出來的那晚,夜色成索的樣子。
墨修從開了蛇棺后,怕是又變強(qiáng)了許多。
“怎么突然回來了?”墨修直接跨過溪岸,走到我身邊。
本能的想握住我的手,看著我手里牽著谷見明。
立馬沉笑道:“這是又收了個小孩子?這么大了,又不是阿寶了,怎么還要一直牽著?”
他直接伸手,要將谷見明的手腕拉走:“谷見明,本君記得你巫術(shù)高明得很啊?這是怕什么,還要何悅拉著你?”
我忙拉著谷見明的手往后拖了一下,朝墨修道:“不能松?”
墨修眉尖一挑,拉著我的手緊了緊。
自嘲的笑了笑,轉(zhuǎn)過話題,開心的看著我:“回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這才半天,就想我了。”
一邊安頓著肥遺的于心鶴,嗤笑了一聲。
谷見明低咳,干脆借握著的手,躲我身后去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對上墨修那雙深邃而滿懷希冀的眼。
無奈的道:“我是回來找柳龍霆的,你能幫我叫他出來一下嗎?”
果然話一出口,墨修臉色變了變,好像整條蛇都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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