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原來如此
“張愛卿,你在……你在說什么,”第一個發(fā)話的是李太后,而其他人雖然沒有開口,不過也是一樣用吃驚非常的表情看著張凡,仿佛他說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而作為此刻焦點的張凡,面上卻是冷靜非常,他心里面明白得很,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么,讓在場的人們會有如此之大的反應(yīng),而顯然,張凡并不擔(dān)心這些。
吃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張凡所說的最后一句話,那句“那幫人招出是張四維所為之時”,那天,也就是事發(fā)的第二天,張凡和馮寶當(dāng)著百官的面,在朝堂大殿之上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并沒有說過這句話,也沒有提到過任何跟張四維有關(guān)的事情,而如今他這么一說,明擺著就是在說自己之前已經(jīng)知道了,卻沒有說出來,這要是當(dāng)真追究起來,可算是欺君之罪。
而馮寶對于張凡這么說也絲毫沒有擔(dān)心的意思,畢竟張凡的話剛才說的非常清楚,當(dāng)時馮寶也是在場的,也就是說馮寶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那么當(dāng)時張凡說沒有消息,馮寶卻也不吭聲的話,顯然他跟張凡也就算是同犯了,但是,現(xiàn)在馮寶對此也并不擔(dān)心。
“太后,”張凡面向李太后,一臉平靜,毫無慌張地說道,“當(dāng)時微臣的確是從那幾人的口中問出來了張四維的名字,只不過,一來當(dāng)時微臣問他們可有證據(jù)之時,他們說沒有,既然沒有證據(jù),那就不能胡亂信口開河,二來,微臣不可能僅僅憑著這一言半語之間的話,而且還是毫無證據(jù)的話,就如此武斷地將此事說出,且不說張四維為人如何,他雖然此刻在家養(yǎng)病,但是他也的的確確是個朝廷命官,如果僅僅憑著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治他的罪,或者是調(diào)查他的話,未免會傷了朝廷中其他官員的心,微臣之所以押后不報,并不是因為偏袒,實在是想要將事情弄明白了,再行定奪,如此才能以示公允,如今,馮公公拿出來證據(jù),但是與當(dāng)時那幾人所說的不同,所以微臣才要問個明白,”
李太后并不是一個武斷專行的人,在聽了張凡的這么一番解釋之后,一開始的震驚也是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冷靜的思考,她在仔細(xì)思考,張凡剛才所說的那些話,是應(yīng)該追究,還是應(yīng)該酌情。
而一旁已經(jīng)知道為什么的張居正并沒有說什么,但是,葛守禮卻是已經(jīng)聽出來一些東西了,按理來說,張凡不可能會這么做,即便他為人不錯,即便他有道義存在心中,即便他為人處世之時還帶著很多義理,可是說到底,他也是錦衣衛(wèi)的都指揮使。
張凡所說的那番話,若是放在一個普通的大臣身上,或者是如同他一般的都察院大臣的身上,都是能夠說得通的,但是偏偏,放在張凡這個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的身上,就完全說不通了,錦衣衛(wèi)說到底,是皇帝親衛(wèi),他們的任務(wù),雖然沒有明文規(guī)定,但是實際上就是為了消除任何一切對皇帝所可能會產(chǎn)生的威脅。
那這么一來,錦衣衛(wèi)就并不存在什么確定不確定的問題,只要有任何一點捕風(fēng)捉影的可能,他們就絕對會去調(diào)查個一清二楚才行,然而在這件事情上面,張凡這么做,擺明了就是說明,這里面有問題存在,也只有這么去想,才能解釋為什么張凡會放著不過問,也只有這么去想,才能解釋為什么不只是張凡,就連馮寶也沒有任何動作。
葛守禮是想到了這些,但是,對于很多事情的不了解,讓他還無法想出來到底是因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才會讓兩人如此,不過不論是什么,這總算是一件好事,張凡沒有馬上就對張四維的調(diào)查,或許是因為他明白了什么,但是馮寶也沒有動作,那就絕對是因為張凡的原因了。
不管怎么說,葛守禮也能看得出來,馮寶是非常想要調(diào)查這件事情的,畢竟他跟張四維之間的事情,朝廷當(dāng)中知道的人多得是,但是馮寶卻也是被張凡拖了這么多天,他自然是感謝張凡的。
只不過,既然這件事情如今已經(jīng)是被說出來了,那么聽到了這件事情的葛守禮,心里面也自然是想到了一個擺在眼前的問題,為什么,在馮寶和張四維兩人之間鬧出別扭這么短的時間之后,就發(fā)生了這么一件事情,而且,所有的一切,卻又恰恰都是指向張四維的,這不明擺著是給了馮寶極好的下手機(jī)會嗎。
當(dāng)然,這不能排除這是一種巧合,這種事情不光是歷史上,就僅僅是這開國才一百多年的大明朝,也遇到過很多比這還要巧的事情了,只不過,有很多人都不太相信巧合這種事情的存在,在這些人看來,巧合背后必然存在著必然。
葛守禮是站在兩方中間的人,他明白必然的重要性,卻也不反對巧合所會帶來的因素,但是如今擺在眼前的這件事情,也實在是有些太過巧合了,這馮寶跟張四維之間才是剛剛鬧過那么一出,然后這水患就來了,然后這張四維就站到了如今這么一個不利的位置,這其中不說必然,在葛守禮看來,也應(yīng)該是有什么隱情的。
而更加讓葛守禮如此認(rèn)為的是,張四維的為人他明白,而且不光是他,找朝廷里面的很多人都明白,張四維如今雖然還算不上官位高絕,但是他為官清正廉潔的名聲,在朝廷里也算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模羰钦f他為了打擊馮寶而用出什么政治上的手腕,沒有人會覺得意外,在清正廉潔的官,打擊起政敵來,那也絕對是毫不手軟的,用出一些看起來很不厚道的手段,也是可能的。
但是,問題在于,別說是張四維了,就算是那些劣跡斑斑的官吏,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也是不會將主意打到百姓們的頭上,有其又是這些剛剛出了事情的百姓,而且,騷動百姓作亂,又是在京城地方,這與造反無異,別說是張四維了,換了其他人也不會這么做。
而這也正是,葛守禮雖然會懷疑這整件事情背后是馮寶在搞鬼,卻也無法確認(rèn),他覺得馮寶不會做到這個地步,煽動百姓作亂而達(dá)成自己的掃清政敵的辦法,實在是最最下策的辦法了。
若是辦成了,而且還不讓別人知道,這還好說,但是如果這件事情一旦捅破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別說你扳不倒別人,就算是扳倒了,那人也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化險為夷不說,你自己還得擔(dān)上犯上作亂的名頭,丟了性命都是正常的。
在葛守禮看來,馮寶應(yīng)該不會如此瘋狂,只不過他所懷有的只是這種一廂情愿的想法而已,他還沒有看清楚馮寶的為人究竟如何,而實際上,就算是如今對于馮寶有了不少了解的張凡和張居正二人,一開始也是不相信馮寶會做出這種事情,只不過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馮寶做了的時候,卻也并不會覺得有多吃驚罷了。
“這……哀家明白了,”李太后聽了張凡的話之后,思索了良久,這才是說道,“雖然說這么做,知情不報確實有欠妥當(dāng),不過這種消息初聽起來也太過駭然,就算是不信,也沒什么,張卿家這么做也不錯,若是僅憑著這件事情就對張四維查來查去的,毛病還沒查出來,恐怕就能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了,”
“多謝太后,”張凡說道。
“不過,”李太后接著說道,“如今既然是有證據(jù)了,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能坐視不問了,”
“太后所言,微臣明白,”張凡說了一句,便看向了一旁的馮寶,“正因如此,微臣這才是想要問問公公,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那個時候已經(jīng)說了,這封信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燒掉了才是,怎么如今又找到了呢,”
“這件事情聽起來確實有些不可思議,不過當(dāng)真解釋起來也簡單的很,”面對張凡的問話,馮寶沒有一點慌張,說道,“張大人請想想,若是你站在那八人的位置上看,這種事情,你會燒掉那封信嗎,”
“自然是不會,”張凡想都沒有想,直接說道,“若是我的話,要去干這種對抗朝廷,而且必然是死罪的事情,必然是要想好退路才行,若是像現(xiàn)在這樣,這些人被朝廷抓到了,拒不交代的話,必然是人頭落地,那么留著這封信,交代出罪魁禍?zhǔn)资钦l,或許不可能放他們出去,最起碼也能留得住性命,”
“不錯,正是這么個理兒,”馮寶點了點頭,說道,“之前那幾個人交代了張四維的名字之后,我命人又逼問一番,也就問出來這封信來,原來他們說燒了,只是因為那時候還沒對他們動刑罷了,現(xiàn)在只要稍稍使些手段,他們也就招了出來,這封信一直被他們藏起來,如今已經(jīng)是找到了,”
眾人一聽,都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而張凡所關(guān)心的并不是這些,而是……
“動刑,”張凡突然問道,“公公對那幾人動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