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皇命難違
聽梁超說里面有問題,張凡不由得是皺起了眉頭。
之前的張凡總覺得,就算是剛才自己問錯了話,又或者梁超會錯了張凡的意思,回答了他一些本來是無關(guān)的事情,但是在張凡看來,剛才梁超所回答他的事情也并不是絲毫沒有關(guān)聯(lián)的,甚至于,他從中也是能夠得到一些答案的。
但是當(dāng)這一次,張凡將問題是逐字逐句地問明白了之后,卻是沒有想到梁超是一概之前的答案,雖然說現(xiàn)在,梁超還是連一個關(guān)于回答張凡問題的字都還沒有說出來,但是他卻已經(jīng)是說有麻煩了。
張凡并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還不知道緣由,卻就已經(jīng)覺得事情麻煩的感覺,當(dāng)然,張凡自然也并不是害怕麻煩,只是他不想要麻煩而已,但是這個時候,梁超說出有麻煩,張凡總覺得這并不是一件壞事,或許能夠借著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進(jìn)而以此來提醒張居正也說不定。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張凡想到這里,不由得對著梁超問道,“你說值得商榷,究竟當(dāng)真只是指有什么地方要注意一下,還是說這里面有什么麻煩的地方,”
“大人……”梁超對著張凡一拱手,說道,“實(shí)際上卑職心中也不是太明白這一點(diǎn),有的時候的確是只要注意一下就可以了,但是有的時候,也的的確確是個麻煩,”
聽梁超這么一說,張凡的眉頭皺的更深。
“卑職并不知道朝中的大人們平日里是如何做的,”梁超說道,“再說了,卑職等人倘若是行事的話,實(shí)際上也是大有不同的,”
“怎么說,”張凡問道。
“朝中的大人們行事的話,”梁超說道,“不管他們之間是如何商榷或者爭執(zhí)的,但是最后行事的話,總是需要上面有了決定才會行動,而這個決定,要么是來自朝廷的朝議,要么就是由皇上親下圣旨,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想來大人是比之卑職更加了解了,卑職也是曾經(jīng)聽聞過,以往的朝廷官吏是如何行事的,畢竟這圣旨和朝議雖然看似不同,實(shí)際上卻又是差不多的,都是絕對不可違背的事情,當(dāng)然了,這謀事在人,去做什么的話也是由人去做,這人倘若是覺得那么做不合適的話,或許會稍稍做些改動,但是絕對不敢太大,而有的人,卻是因為命令來自于朝廷或者是皇上,所以即便是他自己覺得用另外的辦法更好行事,卻也是不敢做什么改變的。
“但是卑職等人行事就有些不同了,卑職的這番話絕非對大人不敬,只不過在錦衣衛(wèi)當(dāng)中供職,平日里所接到的命令,實(shí)際上并沒有什么死規(guī)定,比方說,卑職等人接到了大人要卑職去抄家的命令,命令當(dāng)中規(guī)定,全數(shù)抄沒家產(chǎn),將人全都抓起來,并且不得傷人性命,但是,這里面并沒有說過,也沒有規(guī)定下來卑職等人到底應(yīng)該怎么做,最直接的就是,命令上面說,不得傷人性命,但是上面也并沒有說不得傷人,到時候或許會有的屬下公報私仇什么的,將對方毒打一頓,但是只要不傷及性命,那就沒有問題了。
“當(dāng)然,這些都是私心的事情了,再比方說,如今揪出了對方的把柄,但是有的屬下對此并不滿足,他們總覺得,對方的背后必然還有別的人,并不僅僅只是吵架問罪了就能那么簡單了解的,所以,有些人會借著這份命令,在此之上深挖一番,看看是不是還能找到什么新的東西。
“總而言之,事情就是這樣,就算是到了最后,大人覺得卑職做的不對,或者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最多就是會責(zé)怪卑職一番,但是卑職等人畢竟沒有違背大人的命令,所以大人也不會下手過狠地整治卑職了,”
聽到梁超這么一說,張凡沉思起來,事情倒也的確是這么回事,既然給出的命令上面沒有說要他們那么做,卻也沒有說完全不準(zhǔn)他們那么做,那么就算是最后,自己的屬下辦了什么多余的事情,但是只要不是太過嚴(yán)重,或者是大亂了自己的計劃,自己也絕對不會嚴(yán)懲他們的,最多就是斥責(zé)他們幾句而已。
“但是……”梁超看到張凡的面上露出了理解的表情,知道張凡認(rèn)同了他的話,心中也是暗暗舒了一口氣,他本來還以為自己的這番話會讓張凡不喜呢,現(xiàn)在卻是放心了不少,便繼續(xù)開口說道,“還有一點(diǎn),卑職等人是完全不敢那么做的,”
“哦,”聽到梁超這么一說,張凡的心中興趣又起,問道,“此話怎講,”
“呵呵,大人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梁超無奈地笑了兩聲,說道,“卑職等人,說到底也是錦衣衛(wèi)啊,”
“錦衣衛(wèi),”張凡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梁超為何會提到這件事情,他們當(dāng)然是錦衣衛(wèi)了,張凡自己就是錦衣衛(wèi)的都指揮使,是執(zhí)掌錦衣衛(wèi)的人,而梁超他們作為張凡的手下,也自然就是錦衣衛(wèi)了,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過,接著張凡也就明白過來梁超為何那么說了。
“不錯,”看到張凡這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梁超也明白他知道了,說道,“卑職等人雖然官職與大人不同,乃是大人的屬下,但是卑職等人有一樣與大人無異,那就是不論是卑職還是大人,還是卑職的手下,也全都是錦衣衛(wèi)。
“而錦衣衛(wèi),乃是大明天子的十二親衛(wèi)當(dāng)中最為重要的一衛(wèi),說到底,咱們都是替皇上干活的人,正因為此,有的時候,命令咱們干活的人,并不全都是大人,而是陛下親自下令,那么一來的話,雖然命令不得為外人道出,但是其本質(zhì),卻是變成了皇命,而皇命不可違,這一條不論在何處都是如此,所以卑職等人在執(zhí)行皇命之時,與執(zhí)行大人的命令就又有不同了。
“即便是皇上所下的命令與大人相同,只問目的不過途中經(jīng)過,也沒有條條框框地規(guī)定卑職等人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但是皇命就是皇命,絕對不可以有半點(diǎn)差池,卑職等人在行事的過程中也是絕對不敢像以往那樣,憑著自己的私心,或者自己的想當(dāng)然來行事,畢竟最后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哪怕是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對于大人這邊,咱們好交代的多,但是到了皇上那邊,咱們這就是不遵皇命,不遵皇命,這乃是欺君大罪,抄家問斬、株連九族全都不為過,更何況,卑職等人乃是錦衣衛(wèi),不說是沒有人會知道,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是絕對不會有朝中的人前來為卑職等人求情的,到時候卑職等人的下場,可想而知了,”
梁超的這番話,說起來倒也是輕松的很,語氣也并不凝重,眉頭也沒有皺起來,總而言之,是平靜的很的。
但是張凡并不覺得輕松,他自然是能夠感覺得到梁超說這番話之時,心中的凝重感,就連周圍的其他幾個侍衛(wèi)在聽完梁超的這番話之后,也全都是一言不發(fā)的模樣。
剛才還有些歡聲笑語的街道,如今已經(jīng)是徹底地安靜下來了。
是啊,梁超所說的一點(diǎn)都沒有錯,他們是錦衣衛(wèi),并不僅僅只是接受張凡的命令,還要接受皇帝的命令,當(dāng)然,要不是因為現(xiàn)在的張凡跟馮寶相處的不錯,而且張凡也并不是受制于馮寶的,要不然他們還有可能要聽從馮寶所下的命令,那樣的話,那就是更加不能有半點(diǎn)差池了,畢竟,就算是違抗了皇命,但是賞罰論處全都是只聽皇帝一人的,或許那個時候皇帝高興,就放他們一馬了,但是對于一個太監(jiān)來說,那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敢不聽從自己的命令的,下場也絕對是死。
“只不過……”梁超突然又開口了,“就算是皇命,卻也未必完全不能改,”
“何意,”張凡問道。
“畢竟那是皇命,”梁超說道,“皇命是不可違,但是還有一點(diǎn),皇命也是絕對不能失敗的,倘若卑職等人只是為了不觸怒皇上,而行事相信謹(jǐn)慎,縮手縮腳的話,卻又有可能無法成事,那么一來,本末倒置之下可就是更加麻煩了,所以,為了能夠辦成事情,即便是皇命加身,卑職等人應(yīng)該的時候,還是需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不過不管手段如何,一切也都只是為了能夠辦成皇命罷了,并非為了私心私欲,”
雖然梁超的這番話,讓事情有所轉(zhuǎn)折,同時也讓話題并不是那么沉重了,但是張凡聽了之后,心中所想的也是很多了。
不過,雖然梁超所說的這番話,還是沒有能夠馬上就讓張凡找到了什么辦法來幫助張居正,卻也是讓他明白了一點(diǎn)。
張居正所想要做的,如今看來,倒還真是沒有什么危險了,畢竟他乃是內(nèi)閣首輔大學(xué)士,而所謂的朝議基本上是掌握在他手中的,他自己給自己下命令,做些改變,其他人就算是心中不同意,嘴上卻也是說不出來什么話的。
就算是要皇帝下旨,但是如今不論是李太后還是朱翊鈞也全都是聽從他的,這么一來,張居正的麻煩只是會來自于朝中的大臣,不過,那些麻煩如今只能是放在次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