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德安府應(yīng)山縣知縣趙為廣。去年大計之時。弄虛作假。為應(yīng)付朝廷欽差。強令域下百姓修葺房屋。以沙土充作余糧。并且公然賄賂朝廷欽差。”
    “湖南常德府武陵縣知縣劉鐵山。去年大計之時。公然賄賂朝廷欽差之余。竟然向欽差進(jìn)獻(xiàn)美色。以圖自己政績。卻是置之百姓于不問。”
    “河北……”
    “……”
    又是一年夏季。張凡總覺得。自從自己來到這大明朝之后。這夏天倒是比之上輩子要兩款了不少。不過張凡總是覺得。自打他進(jìn)京做了官之后。這夏天是一年比一年的要熱了。或許這些知識他的心理因素吧。
    不過如今。張凡倒是涼爽了不少。
    行宮之中。李太后正坐在椅子上。身后的宮女正在為她打著扇子。身邊還放著一碗冰鎮(zhèn)的湯水。張凡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不過這座行宮的地方倒是不小。而且空間也大得很。如今早朝剛剛過去。外頭的太陽正是最為火辣的時候。這里卻是涼爽的很。雖然說炎熱依舊在。但是偶爾有一陣涼風(fēng)襲來。倒也的確是讓人覺得清爽了許多。尤其是張凡的眼前。正上演著一處讓他非常有興趣的戲。興致正高的張凡也就顧不了那些炎熱了。饒有興趣地看著。
    今天的這一切雖然張凡是早早地就知道了。但是在今天的早朝上。張凡還真就是一點都沒有看出來有什么先兆的。一般來說朝中將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大都是會有一些先兆之類的提示出現(xiàn)。就算是讓人防不勝防。至少最起碼能夠讓人在心思上面有所準(zhǔn)備。
    而如今。即便是張凡明白將會發(fā)生什么事情。甚至就是他也在其中扮演了一個角色。但是張凡在今天的早朝上卻是絲毫都沒有感覺到那種氣氛。這種感覺不由得讓張凡覺得有些詭異。想起來。每次要是有這種情況的話。在眾人都沒有察覺之下。將要發(fā)生什么事情的話。那必將是一場巨變。
    而如今的情形。不管是從這種先兆上來說。還是張凡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來看。用巨變來形容。似乎都有些不足了。張居正只要提出了新政。也就是如今的第一步。改革吏治的話。不管他成不成功。也不管李太后同不同意。朝廷里也必將要掀起一場巨大的浪潮。
    當(dāng)然。參與了張居正很多謀劃。并且為之出謀劃策良多的張凡。心里面明白的很。并且張居正為了今天。也是準(zhǔn)備再準(zhǔn)備。倒不是說他們自大。但是他們有信心。李太后定然會同意他們的做法。
    那么一來。所帶來的影響。可就不是幾個詞匯就能夠形容的了。到時候朝廷里會發(fā)生怎么樣的爭論和**。誰都無法預(yù)料。
    而如今。上完了早朝之后。張居正和張凡就聯(lián)名上奏。要面見李太后。所以現(xiàn)在。他們都在這里。由張居正開口向李太后說話。而張凡只是站在一邊。
    朱翊鈞也在場。他根本就不知道將要發(fā)生什么事情。只是一副好奇的模樣。坐在李太后的身邊。打量著說話的張居正。時不時的。朱翊鈞也會像站在一旁的張凡投去一對詢問的眼神。不過張凡并沒有理睬他。仿佛就根本沒有看見他的表情一般。還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語。張凡的這種態(tài)度并沒有讓朱翊鈞覺得惱怒。反而是讓他覺得更加的疑惑了。畢竟張凡如今的作風(fēng)可不像他以往那樣。
    即便是朱翊鈞。到了現(xiàn)在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的他。但是他心里面卻也明白。接下來的事情必然會相當(dāng)“有趣”了。
    而這么大的事情。馮寶作為和張居正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的人。又怎么會不到場呢。不過如今。馮寶也是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張居正向李太后陳述著。絲毫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不過這也并不意味著馮寶也是來旁聽的。
    實際上。馮寶到此的目的。和張凡是一模一樣的。那就是他們要在必要的時候。開口說話。幫助張居正讓李太后同意他的。不。應(yīng)該說是他們的提議。
    這段時間。張居正當(dāng)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那日他聽從了張凡的意見。對于張凡所說的。從小事情下手。靠著數(shù)量取勝。讓李太后明白此中的利害關(guān)系。張居正當(dāng)場就覺得。張凡所出的這個主意實在是太棒了。
    從那天開始。張居正就一心放在這件事情上面。他讓人從各部當(dāng)中。找來很多的卷宗。并且都是他一個人逐個翻閱。找到那些距離現(xiàn)在不是太久遠(yuǎn)的事情。而且在選擇上面也是要有所斟酌的。畢竟。事情太小了的話。恐怕就算是再多。也未必能夠引起李太后的關(guān)注。但是若太大了。勢必影響又不好。萬一牽扯到朝中的什么高官。或者是什么皇室貴胄的話。不經(jīng)麻煩的很。而且張居正所要遇到的阻礙勢必會更加巨大。
    張居正當(dāng)然是不希望那種情況出現(xiàn)。所以他在挑選的時候。是更加的小心。挑出來的都是大小適中的案例。所牽涉到的人。最小的不過是知縣而已。而最大的也不過是知府這一品級的官員。這種程度的案例。那是剛剛好。當(dāng)真要是追究起來。也不會太過牽連到上頭。乃至京城的大員們。但是這些可謂是實實在在的父母官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會實實在在地牽涉到百姓們的日常生活當(dāng)中去。倘若官員們當(dāng)真是一心為民。哪怕是偶爾犯些小錯、收些賄賂倒也是無傷大雅的。但若是官員并不關(guān)心民生。只是一心想著自己升官發(fā)財?shù)脑挕Ｄ敲串?dāng)?shù)氐睦习傩湛删退闶窃庋炅恕M征暴斂不說。還有無數(shù)的農(nóng)人失去自己的土地。
    為何有明一朝會發(fā)生那么多的起義事件。這和官員的大批腐敗是分不開的。
    張居正向李太后舉出這些例子。的的確確是可以讓李太后明白。她如今所掌握的這個大明王朝下面的確是有著很多的問題。而且這些問題看似微小。卻是太過頻繁了。倘若不治理的話。將來必然是會出問題的。
    不過。張居正光是舉出這些朝中已經(jīng)有所記載的問題。似乎還不夠。畢竟既然朝中有了卷宗記載了。那就意味著。這些事情。朝廷是已經(jīng)知道的。而且大都是已經(jīng)辦過了的。
    對于這些已經(jīng)是有了定論和處罰的事情。雖然很多。但是張居正倘若只是單單拿這些來說事。似乎還是有些不夠力度。就算李太后這里能通得過。將來放到朝廷上去議論的話。那些和這里面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的官員們也勢必是會站出來反對的。
    因此。張居正不能光是指靠這些東西。還要有些別的。有些新鮮的東西。
    而這個時候。張凡和馮寶這兩人就派上用場了。錦衣衛(wèi)和東廠負(fù)責(zé)監(jiān)察。手中掌握著很多東西。那些還蒙在鼓勵一邊繼續(xù)做著升官發(fā)財?shù)拇髩簟Ｒ贿吚^續(xù)貪贓枉法的官員們。根本就不知道可以讓他們立刻身敗名裂的證據(jù)。早就已經(jīng)是掌握在了這兩個最讓他們覺得恐怖的組織手中。
    當(dāng)然。暫時這些人是安全的。畢竟錦衣衛(wèi)和東廠雖然名為監(jiān)察。但是他們的性質(zhì)也早就已經(jīng)改變了。即便是掌握了這些消息。卻也不會立刻就公開。然后抓人清算的。且不說這里面要牽涉到多少東西。畢竟敢于貪贓枉法的官員。肯定不會都是愣頭青。只想著自己的。他上面也必然是有人在的。而且就算是那些敢自己單干的人。也未必要抓。畢竟勒索一番也是油水不少的。
    不過如今。張凡和馮寶既然是都站在張居正這一邊的。那么如今張居正既然要用到這些東西。他們自然是不會舍不得那一點點小利了。
    最重要的是。讓張居正呈給李太后的東西里面。不光是要有那些已經(jīng)定案了的。也要有些還沒有定案的例子在里面。說起來。張居正所舉出的那些例子。只不過是為了做個鋪墊而已。真正的殺招其實就是由張凡和馮寶所提供的這些消息。
    這樣一來。李太后才會真正感覺到如今的大明王朝是當(dāng)真有問題的。而不是覺得雖然以前的問題不少。但是都已經(jīng)是被解決了的。
    其實這倒也不是因為李太后目光短淺。或者說她久居高位。早已經(jīng)看不清下面的事實了。只不過是因為。她心中有著很多擔(dān)心。她心里頭明白。坐在這個位置上不能夠想當(dāng)然。前段時間朱翊鈞想當(dāng)然了一下。鬧出了多大的禍?zhǔn)隆Ｋ匀缃瘛＠钐蟮男惺乱彩歉拥闹?jǐn)慎了。
    這一點張居正也是明白的。正是因為他明白。所以才要準(zhǔn)備這些東西。
    “湖北……”此時。張居正還在說著。
    “張愛卿。”而這個時候。李太后倒是發(fā)話打斷了張居正。實際上她聽張居正說了這么多。心里面自然是已經(jīng)有了一些想法。但是她還不太確定而已。“你向哀家說這些到底要做什么。”
    聽李太后這么一說。張居正也是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進(jìn)入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