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是說真的，”聽到張凡和自己說的話之后，朱翊鈞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張凡，好半天才冒出來這么一句話，“母妃她……母妃她真的答應(yīng)了，”
    張凡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肯定，說道：“是娘娘叫微臣過來，帶著殿下一同過去的，”
    “……太好了，”朱翊鈞激動之余，已經(jīng)無法用什么更加強(qiáng)烈的詞匯來表達(dá)自己的心情了，半天時間只是說出來這么一句，而且那手舞足蹈的樣子，顯然如今的朱翊鈞是興奮不已。
    張凡只是微笑著看著他，并不在乎朱翊鈞此刻說不出什么美妙的詞匯來感謝自己，亦或是做出這么一番絲毫不符合皇太子風(fēng)范的動作。
    老實(shí)說，張凡心里對朱翊鈞其實(shí)是身懷愧疚的，明明隆慶再過不久就要?dú)w天而去了，然而朱翊鈞卻全然不知道這件事情，甚至于還對能夠見到自己的父皇一面兒感到無比的高興。
    張凡是真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萬一將來朱翊鈞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會是一副什么模樣，會大發(fā)雷霆，亦或是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樣。
    雖然不管說將來朱翊鈞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或者說他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都跟張凡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但是張凡還是忍不住會想，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已經(jīng)坐上皇位的朱翊鈞向他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張凡還是會回想到現(xiàn)在的這副場景。
    “多謝老師，”如今興奮無比的朱翊鈞還不忘記要感謝張凡一番。
    “不，殿下切莫如此，”本就心有愧疚的張凡見到朱翊鈞向自己感謝，趕緊試擺手拒絕，“微臣只是去貴妃娘娘面前說了說，主要還是貴妃娘娘同意了才行，再說，殿下如今可以去見陛下，其實(shí)這件事情微臣并沒有出什么力，這還是貴妃娘娘先提出來的，”
    “是母妃提出來的，”朱翊鈞對于張凡所說的話，表現(xiàn)出來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的確如此，”張凡再次點(diǎn)頭，說道，“微臣怎敢妄言此事，這確實(shí)是貴妃娘娘親自提出來的，因此，等會殿下去了，可要好好向娘娘道謝才是，”
    “這本宮明白，”朱翊鈞這時候的表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了，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本宮自然是要想母妃道謝的，”
    “既然如此，殿下如今就跟微臣去吧，”張凡說道，“娘娘已經(jīng)在乾清宮中等著了，”
    和朱翊鈞走在去往乾清宮的路上，張凡心里面也是在琢磨著一些事情。
    雖然說之前馮寶和他說過，讓他到朱翊鈞這里來弄好關(guān)系，并且張凡去的時候也是這么打算的。
    可是張凡真的到了朱翊鈞面前，就怎么也做不出那種可以為之的行為了，特別是在看到朱翊鈞那種難過中帶著痛苦的表情，張凡就更加沒有辦法作出這種帶著功利性質(zhì)的動作了，即使他做出來的讓人根本看不出來，但是張凡還沒有到那種睜著眼睛說瞎話都不會臉紅心跳加速的地步，他的心里還帶著太多的認(rèn)為因素，以及道德觀念，這些東西讓他不能這么去做，或者即使做了，也會做得不夠徹底，達(dá)不到效果。
    但是這一次，張凡的感覺是不同的，沒錯，他對著朱翊鈞的確是用不出那些伎倆，但是他發(fā)覺，即使自己并沒有那么做，朱翊鈞對他的好感還是有增無減，似乎在不知不覺之間，張凡已經(jīng)完成了馮寶想要他做的，而且效果還非常不錯，只不過一個時辰都不到的時間，朱翊鈞對于張凡的好感就再上了一層樓。
    走到乾清宮前，朱翊鈞已經(jīng)是不能在這么慢騰騰的了，他直接跑著上了臺階。
    張凡看著朱翊鈞快步行走的身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朱翊鈞這次去見隆慶，算得上是去見他的父皇最后一面了。
    而且朱翊鈞自己還不知道這個情況，如今正為了能見到自己的父親而感到高興。
    這……也是一種悲哀吧。
    “遠(yuǎn)德，”正在張凡沉思的時候，張居正的聲音從他身后傳過來了。
    “老師，高大人，”張凡轉(zhuǎn)過身來，看見是張居正和高儀二人，趕緊上前去打招呼，“是馮公公派人將二位喚來的吧，”
    “不錯，是馮寶的人，”張居正應(yīng)了一句，“這件事情你知道的吧，”
    “這件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馮寶之前還說過，讓二位等在宮外，等到貴妃娘娘同意來才能進(jìn)來嗎，怎們老師和高大人直接就進(jìn)來了，”張凡突然疑惑地問道，“難道說貴妃娘娘已經(jīng)同意了，”
    “貴妃娘娘同沒同意，我是不知道，”張居正聽張凡這么一說，思量了一番，說道，“但是我和高大人二人到了宮門外，根本就沒有人阻攔我們，還有宮里的公公為我二人引路，”
    聽張居正這么一說，張凡不由得覺得驚訝了。
    不說是現(xiàn)在，就說以前的日子里，大臣想要進(jìn)宮，除非是像張凡這種有著隆慶御賜腰牌的人，要不然都要讓人進(jìn)去通報一聲，得到允許之后，方才能夠精工，這個規(guī)矩，別說是普通大臣，就算是內(nèi)閣大臣也得遵守。
    而如今，隆慶昏厥不醒，宮中名義上由王皇后說了算，但是實(shí)際上是李貴妃拿主意，張凡不相信李貴妃會如此疏忽大意，而且就算是李貴妃不說，守宮門的人也不應(yīng)該放松警惕才對，張居正和高儀二人能夠這么順利的就進(jìn)來，必然是因?yàn)槔钯F妃提前交代過了。
    張居正和高儀二人對于此事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之前他們二人都在想著原因，如今看到張凡這副深思的模樣，二人心中頓時也明白過來了。
    “遠(yuǎn)德，”想明白了的張居正，笑著對張凡說道，“看來這件事情，不光是咱們有了打算，娘娘她必然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老師可能猜得到，娘娘心中到底做的是什么打算，”張凡問道，這個問題一直纏繞在他心中，很長時間都得不到解決，從兩個月前，隆慶病倒的那一天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很多的疑問都在張凡心中無法讓他想明白。
    李貴妃為何不讓太醫(yī)為隆慶續(xù)命，如今又為何讓張居正二人進(jìn)宮，這些事情張凡根本就沒有個頭緒。
    “這我可不知道，”張居正笑著搖了搖頭，“我連自己家婆娘的心思都搞不清楚，娘娘心里面想什么，這又有誰能知道，”沒想到張居正在這個時候，說了這么一句玩笑話。
    “如今我們都已經(jīng)來了，”一旁的高儀也是笑著說道，“再等等也就知道有什么事情了，”
    “對了，老師，高大人，”張凡突然說道，“之前，貴妃娘娘找人將我召去，說了些事情，”
    隨后，張凡將李貴妃召見自己的前前后后所發(fā)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聽完了張凡的話，張居正和高儀二人都沉思了起來。
    “看來……”良久，張居正才開口，“咱們都是有些誤會娘娘了，”
    “不錯，之前咱們都誤會了，”一旁的高儀也是接口說道，“之前，咱們都搞不懂娘娘這番動作到底是為了什么，娘娘平日里也不像是個想要權(quán)勢的人，但是自從陛下病倒之后，娘娘的這些動作，看起來確實(shí)讓人覺得有些心驚，”
    “不過現(xiàn)在，咱們可算是明白過來了，”張凡也是開口了，“娘娘這么做，為的并非娘娘自己，而是為了太子殿下的將來，只是，老師和高大人不覺得，娘娘這么做，實(shí)在是有些過頭了嗎。
    “陛下如今只有兩位皇子，且全都是李貴妃所出，倘若陛下……那么太子殿下登上皇位乃是毋庸置疑之事，娘娘這么做，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要說多余，確實(shí)是有些，”張居正說道，“不過我看，這是娘娘的心思算的好，娘娘就是怕將來太子殿下登基之后，有些人會趁著殿下年幼，想要大權(quán)獨(dú)攬，雖然到時候娘娘做為太后，權(quán)勢也是有的，但是太祖皇帝當(dāng)年有過圣諭，后宮不得干政，只有這一條，我大明朝這么多年一來，無人敢動，”
    “老師的意思是，倘若將來，有人想要想要攝政的話……”張凡已經(jīng)聽出來張居正的意思了。
    “不錯，將來若是有人大權(quán)在握，想要架空皇帝的話，即使娘娘做為太后，反對也是沒什么用處，”張居正說道。
    “不過，這種情形，恐怕很難發(fā)生吧，”一旁的高儀皺著眉頭說道，“我大明朝立國一百多年里面，從來就沒有發(fā)生過這種事情，畢竟那些個御史大夫可不是擺設(shè)，”
    “這點(diǎn)娘娘當(dāng)然明白，”張居正說道，“讓我猜，娘娘這么做，就是要完全杜絕那種可能，”
    “看來太子殿下將來，必然能夠平平安安地做皇帝了，”張凡也是感嘆了這么一句。
    是啊，朱翊鈞的情況可謂是最好的，不像他的父親隆慶一直被嘉靖皇帝猜疑，也不像其他的太子，害怕別人跟自己爭皇位，而且還有個喜歡自己的父皇，并且她的母親李貴妃為了讓他以后能夠毫無障礙，做了這么多的事情。
    朱翊鈞將來，必然是個最安逸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