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微臣不知，娘娘如今打算……”張凡想要問問，看看李貴妃的心思。
    不過這么一番話想要說出口也并不容易，張凡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不過兩人談了這么長時間，所談的東西又一直是關(guān)于這些的，張凡這番話即使沒有說完，李貴妃也能明白他想要說什么。
    “陛下如今，只怕是還有三天時間了，”李貴妃說道，雖然她在說著自己做皇帝的丈夫，說他將要命不久矣，但是李貴妃的話語中并沒有多少傷感。
    她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在悲傷，還是說抱著無所謂的態(tài)度，張凡可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聽她說，隆慶只有三天的時間了，張凡心里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不過張凡并不打算去多想這些，開口問道：“娘娘如今打算怎么做，”
    “王有才告訴本宮……”李貴妃說到這里，停了一會，才開口說道，“陛下如今雖然還有三天時間，不過恐怕陛下這三天都會一直這么昏睡著，不會醒過來，直到……”
    李貴妃說到這里就打住了，但是張凡也聽明白了，隆慶恐怕就會這么昏睡著到死為止。
    但是，李貴妃既然已經(jīng)把這番話說出來了，張凡自然是明白，她下面必然還有別的話要說。
    這并不是什么難猜的事情，張凡只是腦筋稍微一動，便能想出來李貴妃的打算了：“娘娘莫非是想……”
    見張凡已經(jīng)猜出來了，李貴妃也沒有打算否認，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很明顯，她已經(jīng)是默認了。
    張凡見她承認了下來，面色先是有些驚訝，但是沒過多久，張凡的臉色又恢復了平靜的模樣。
    看到這里，李貴妃明白了，張凡雖然一開始有些小小的抵觸，但是最終還是接受了她將要做的事情。
    知道這個情況，李貴妃才會繼續(xù)把話跟張凡說下去：“我跟王有才說過，他如今也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只要我派人去吩咐他一聲，他就馬上為陛下施針喂藥，陛下也馬上就能醒過來，”
    李貴妃只說了這么一些話，后面的話他沒有往下說。
    但是即便她不說，張凡也能猜得出來，用這種方式強行將隆慶喚醒，絕對是不利于隆慶如今的身體的，但是說到底，這些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在張凡看來隆慶如今是能昏睡著挺過三天，然后毫無痛苦的就這么死去；亦或是用些手段，強行將他喚醒過來，讓他帶著痛苦地過完不知道多少個時辰，這兩種情況對于李貴妃來說，或許當真是個非常艱難的選擇，但是李貴妃如今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為了自己的兒子朱翊鈞，她可以舍棄掉隆慶還能活著的那兩天。
    不過這些對于張凡來說，根本就不再考慮范圍之內(nèi)，如今連皇帝的妃子都不關(guān)心了，他這個做大臣的還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不知娘娘打算……”張凡相同了這些，開口對李貴妃問道，“何時讓王有才去這么做，”
    “這個……”李貴妃雖然已經(jīng)決定了那么去做，但是如今張凡這么問了，她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回答了，“……本宮還沒有想好，再容本宮想想，”
    “不管娘娘打算何時去做……”張凡并沒有非要等到李貴妃說出來，“既然娘娘已經(jīng)下了決心，這件事情自然是早些為妙，這種事情拖得越久，就越難下手，”
    “……”李貴妃沒有再說話，或者說是她說不出來什么了，她心里面明白的很，張凡這么說是對的，但是現(xiàn)在就讓她馬上說出來，還是非常困難的：“這件事情容本宮再想想，”
    “不管娘娘如何打算，”張凡再次開口提醒道，“還請就在下午做個決斷才好，”
    “這個本宮心里明白，”李貴妃說道，聲音并不好聽，她的心里如今也并不好受，“你先出去吧，若是有了消息，本宮會派人去找你的，”
    “是，娘娘，微臣告退，”張凡見她這么說了，也明白她是需要一點空間獨自思考一番，便躬身告退。
    快要走到房門邊的時候，張凡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了身子。
    “還有什么事情，”李貴妃見張凡停了下來，不由得開口問道。
    “娘娘，微臣有件事情還要向娘娘說說，”張凡突然想到了自己來之前，朱翊鈞向他哀求的事情，“如今，陛下已經(jīng)是如此了，而且，娘娘又做了那番打算，是不是讓太子殿下他……”
    “這件事情我知道，”李貴妃阻止了張凡繼續(xù)說下去，“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等到時候，我會讓鈞兒……不，不用如此了，張卿家你這就去鈞兒那里，將他帶過來吧，”
    “是，微臣明白，”聽到李貴妃同意了，張凡的心里也算是好受了不少，起碼他對于朱翊鈞來說，總算是有件事情可以交代了。
    稍稍放松了一下心情，張凡轉(zhuǎn)過身去就準備開門離開。
    誰知道，張凡的手還沒有碰到房門的時候，就被止住了。
    “張卿家，”李貴妃再次開口，讓正打算卡開房門的張凡停下了動作。
    “娘娘還有何事要吩咐微臣，”再次轉(zhuǎn)過身來，張凡開口問道。
    “你讓鈞兒……慢點……”李貴妃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畢竟此時，陛下……還在休息，”
    不需要解釋，張凡自然是能夠理解李貴妃此時的心思，頗為莊重地開口說道：“微臣心里明白，”
    說完了這番話，張凡又小等了一會，見李貴妃當真是不再開口了，張凡便再次躬身，之后便轉(zhuǎn)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如今午時剛過，太陽正在頭頂，從身后那件昏暗的房間里面走出來，張凡還有些不太適應(yīng)，眼睛也是瞇了起來。
    轉(zhuǎn)過身子，將房門輕輕地關(guān)上，張凡是深深嘆了一口氣，在房門前停留了一會，才轉(zhuǎn)身離開。
    路上，張凡一直都在想著心思，沒有留心前路的他差點就撞到了從隆慶臥房中走出來的王皇后一行人。
    驚醒過來的張凡看見面前時王皇后，趕緊就跪倒在地上：“微臣死罪，沖撞了皇后，還請皇后娘娘治罪，”
    “張卿家，快起來吧，”王皇后根本就沒有打算處罰任何人，就算是平日里的她，性子也是柔弱善良到了極點，斷然是不會去隨意處罰誰的，而如今，隆慶病危在即，王皇后的心里更是苦惱的很，更加沒有這些心思去管這些事情。
    向張凡點了點頭，王皇后也不多言，便繼續(xù)朝前走去。
    張凡是立刻閃身一邊，為她讓出道路。
    感到王皇后一行人離去，張凡這才是抬起了頭，卻是發(fā)現(xiàn)有個人站在自己面前，根本就不用去看，就算是拿鼻子聞，張凡也能聞出來站在他面前的是誰了。
    “馮公公，”張凡看著站在他跟前的馮寶，微笑著打招呼。
    “張大人怎的到此來了，”馮寶似乎是對于在這里見到張凡而感覺有些驚訝，不由得開口問道。
    “哦，是這么回事，”張凡趕緊解釋道，“太子殿下見馮公公你去了，卻老是沒人回來報信，一直在催促我，我這也是沒辦法，只好是過來裝裝樣子，剛才有宮女見我來了，向貴妃娘娘通報了一聲，娘娘剛才召見了我，”張凡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想讓馮寶知道，是李貴妃主動找他過來的。
    “哦，那么說，張大人當真跟貴妃娘娘說了太子殿下想要過來的事情，”馮寶這么問了一句。
    “這我倒是沒有說，畢竟誰知道娘娘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心思，萬一說錯話可就麻煩了，”張凡又開始編故事了，“不過娘娘卻是已經(jīng)決定下來了，娘娘讓我這就去將殿下帶過來，”
    “哦，娘娘當真是這么說的，”聽李貴妃居然主動讓朱翊鈞過來，馮寶疑惑地問了一句。
    “是啊，”張凡看他那副表情，知道馮寶可能已經(jīng)知道事情的大概了。
    “看來，咱們也要做些打算了，”馮寶沉思了一番，看了看四周無人，才繼續(xù)說道，“娘娘會這么做，恐怕是陛下如今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這才會讓太子殿下過來的，”
    “嗯，我看也是這樣，”張凡附和著他說道，“那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陛下如今還在昏睡，既然娘娘讓張大人去將太子殿下帶來，想必娘娘定然是想要將陛下喚醒，”馮寶說道，“陛下如今想來也是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樣了，而如今太子殿下又年幼的很，所以陛下若是醒過來，第一件事情，必然便是選定輔政大臣的人選，”
    “若是那樣的話，應(yīng)當是內(nèi)閣當中的幾人了，”張凡接著馮寶的話說道。
    “不錯，”馮寶說道，“而且，恐怕就只有令師張大人，高儀高大人，還有高拱和郭樸兩人，”馮寶說道。
    張凡聽他這么一說，知道他心里必然是已經(jīng)有了計較，不由得開口問道：“馮公公打算怎么做，”
    “看來……”馮寶并沒有思索多久，看來他的腦子里早就已經(jīng)做了這些打算了，“咱們的這位內(nèi)閣首輔，恐怕是年老體衰，這陛下的傳喚，可就是要最后一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