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臨行送別
“大人,現(xiàn)在可以走了吧,”侍衛(wèi)在向張凡詢問著離開的時間。
“嗯,上路吧,”張凡點了點頭,鉆進了一輛馬車里。
馬車隊伍除了泉州城,向著北方駛?cè)ィ降萌莩峭馐镏帲菀坏氐拇蟠笮⌒」賳T都等在這里,甚至還有一些福建其余州縣的官員也是專程趕來,來為張凡送行,因為張凡這一次的福建之行只是來到泉州處理一些事情,所以這一次歸行之時,雖然會路過福州府,但是不會多做停留,因此福建一地的官員選擇這個地方為張凡送行。
幾十位福建一地的官員都來于張凡道別,和他喝上一杯水酒,雖然餞別的水酒并非什么烈酒,但是這么多杯喝下去,還是有些不適。
由于張凡因為早上發(fā)生的事情,耽誤了不少的時間,也讓福建這些來送行的官員們在這里等了他們好久,如今的時辰都已經(jīng)快要接近正午了,而且再加上如今正值炎炎夏日,這些大多是文弱書生出身的官老爺們一個個是熱的汗流浹背,面上都是汗珠,擦汗的手巾早已經(jīng)盡濕了,如今也顧不得禮儀,用著自己的袖子就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朝著自己的臉抹了起來。
但是因為張凡的身份以及他這次來福建的目的,這些官老爺們就是再熱再難受,面上也都是表現(xiàn)出一副陽光燦爛的表情,絲毫不敢有一點的不敬或者不快,畢竟這些人里面沒有幾個是身家干凈的,他們雖然有自信,張凡查不出他們的任何事情,但是畢竟古話說得好:“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只要你做過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并且想要對他人隱瞞的話,那么你總是會有些心虛的。
其實張凡都曾經(jīng)想過,下令把在場所有面帶微笑的人全都抓起來,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住了,畢竟他也想到,自己在臨行之前的這幾天,收了這些人不少的賄賂,雖然隆慶有過批示,這些錢財可以由著張凡自己自由支配,可是張凡還是打算把這些財產(chǎn)投入到慈善事業(yè)中去,想了想眼前的這些人也對這件事的功勞不小,張凡就暫且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送別儀式快要結(jié)束之時,溫如春和何寬二人來到張凡身邊。
“欽差大人,”二人向張凡作了一禮。
“二位大人,”張凡也向二人回禮,說道,“此番張某離去,本不欲勞煩二位大人前來送行,今日早些時候出了些事情耽誤了出行的時辰,再加上如今正天氣炎熱,還讓二位大人百忙之中出來受這份罪,實在是罪過,”說著,張凡向著二人稽首以表歉意。
“大人說的哪里話,”溫如春趕忙說道,“大人此番前來不僅是為了朝廷公務,還為歸海的商船解決了倭寇劫掠的疑難,實在是福建一地父老的恩人,我們這次前來與大人道別,也是應該的,”
“說到大人身負朝廷公務,這件事情大人查的怎么樣了,”何寬看了看四周,以防有人偷聽,小心翼翼地問道。
張凡也是很警惕地看了看,說道:“這件事情雖然如今還沒有什么大的進展,可是我也已經(jīng)摸到了大致的方向,此番待我回到揚州之后,便會即刻開始追查這件事情,”
“這樣就好,”溫如春說道,“前日下官還向大人發(fā)脾氣,實在是有些不該,在此再向大人陪個不是,”說著,溫如春就要想著張凡躬身行禮。
“溫大人,快快起來,這可使不得,”張凡趕緊止住他,雙手虛托將他扶起,“溫大人前日所為也正是因為大人清正廉潔,張某也是深深佩服啊,”
他們說的這件事情就跟福建各地的大小官員賄賂張凡的這件事情有關系,前面提到張凡臨行之前,大宴小宴不斷,不少官員就借機再向張凡行賄,這些人也不想想,若不是心中有鬼,何必如此三房兩次的送錢給人,而張凡也是來者不拒的全部收下。
這件事情被溫如春知道了以后,很是氣憤,單獨來向張凡質(zhì)問這件事情,張凡也是被他逼的沒有辦法,再加上多日以來的查證,他如今也是知道了溫如春著實是個清官,雖然不會像海瑞那樣到處跟人對著干,但是也絕沒有那個任何人的任何好處,三番權衡之下,他也就把自己有隆慶這道“受賄不罰”的圣旨的事情告訴了他。
初時,溫如春也是不信張凡的話,這也不怪他,畢竟歷朝歷代也沒有哪個皇帝給大臣頒發(fā)過這么荒唐可笑的圣旨,這豈不是逼著臣子去犯罪嗎,張凡最后也是沒有辦法,只得把朱翊鈞來時從京城帶來的圣旨拿了出來給他看,并且告訴了他自己收受賄賂的打算和用途,溫如春這才釋然。
“何大人,今年歸海的商船如今已經(jīng)全部歸來了,這回可以安心了吧,”張凡對著一邊的何寬說道,“不過何大人也玩玩不可有所放松,要時刻提防那些倭寇上岸劫掠,”
“這點還請大人放心,抵御倭寇侵擾的責任下官責無旁貸,定然不會辜負朝廷和陛下的期望,”何寬十分堅定地說道,不過轉(zhuǎn)眼,他又有些煩惱起來,“只不過,下官有一事還要請教大人,如今海船歸來的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可是再過半年不到,明年開春之后,又會有不少的商船出海,到時候若是倭寇在從海上搶劫,這可如何是好,”
“這件事情何大人不必擔心,”張凡微笑著說道,“待到我回京之時,必然立即向朝廷提出這件事情,到時候我再向陛下敘述此間厲害,相信到時候,朝廷定然會給出一個保全出海商船的方法,”
“這樣便好,”何寬也是嘆了口氣,“其實下官對這些商賈也是有些同情的,自古以來都說商人逐利、無情無義,可是這些日子一來,看到這里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又怎么能不讓我有所感慨,那些商人也只不過是為了自己過得好些,卻要冒著性命之憂前往未知之地去掙那份辛苦錢,雖然回報著實豐厚,可這也是他們應得的,何況那些平安歸來的商人看到那些未能歸來之人的家人萬分悲痛之時,也是極盡所能地幫助他們,有怎么能說商人無情無義呢。
“而且我大名內(nèi)陸的商賈雖然不用交稅,可是海商卻是不在此列,每年他們都能給朝廷上繳一筆不菲的稅銀,比之農(nóng)稅所收也不遑多讓,可是就因為他們商人的身份,每年在戶部上報稅收明細之時,連個姓名也留不下來,這雖然是祖宗禮制,難以更改,但是若是在此處,下官等人都不能保得他們的安全,實在是讓下官過意不去啊,”
張凡聽了他的話,除了內(nèi)心處的一番感慨之外,也是對何寬另眼相看,之前的何寬給張凡的印象不外乎是一個好巡撫、一個好軍官,治軍嚴謹之余,也是清正廉明,但是他總給張凡一種有些不近人情的感覺,仿佛只要是原則上的事情,即使是再小、再可以原諒的事情,他也會不給機會,依法辦事,可是如今他的一番話倒是讓張凡感覺到了不同,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何寬整日頂著一個嚴肅的表情可能不過是因為他常年治軍所需而練就的,于他本人的性格并無什么關系。
“何大人說的是,”張凡說道,“這些海商對我大明其實貢獻不小,不管他們賺了多少銀子回來,總是要花的,這最終不還是花在這里,到時候百姓富裕了,這天下也會更加太平不是,而且,他們的貢獻也還不止這些,”說到這里,張凡向著旁邊看了看。
二人隨著張凡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理查德和喬安娜二人。
“和這兩個洋鬼子有什么關系,”溫如春倒是記清楚了張凡對于他們的稱呼,覺得十分的貼切,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旁的何寬也是一臉疑惑。
“二位大人想必不知道,”張凡說道,“這兩人就是萬里之外的佛朗機人,這一次是隨著我們的一艘商船回來的,”
“這些下官也是知道的,”何寬還是一臉疑惑,不知道張凡到底要說些什么。
“但是二位大人不知道,”張凡說道,“正是因為我朝的商人將貨物運到他們那里販賣,這些東西都是他們見都沒見過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他們生活必須只用。
“也正是這樣,在他們的心目中,我大明朝可謂是富強至極,雖然我大名本就如此,但是以前卻沒有人知道,如今他們知道了,對我大明可謂是處處恭敬的很,這二人所在的佛朗機本想侵占我朝西南處的一個國家,本來已經(jīng)決定了的事情,卻是在見識了我朝商人所帶產(chǎn)物的華美之后,變得不敢擅自行動,如今正是來這里尋求意見的,”
溫如春和何寬二人聽到之后,也是大為驚嘆,他們兩人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本來在他們眼里面普普通通的商人還會帶來這樣的效果,畢竟在他們的眼里,商人就是再富有也并非能排的上名號,即便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感悟的何寬,雖然對于商人有些認同,但是這并不能改變他長久的觀念,如今聽到張凡這么說,他們又怎么能不驚訝,不過驚訝之余,二人也產(chǎn)生了對他國之民的一些鄙視,區(qū)區(qū)商人就能讓這些人浮想聯(lián)翩,實在是可笑,不過二人并不打算揭穿,畢竟能有這么個效果,讓別的國家都懼怕自己,這也算得上是一種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