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消除間隔
第一次的試探,張凡雖然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畢竟,趙子杰他雖然了解的不多,但是正是因為了解的不多,對于張凡來說,也就意味著這個趙子杰能夠?qū)⒆约弘[藏的很好,也就是說,這個趙子杰是個非常難對付的人。
所以說,這一次的試探,也就當真只是試探了,對于能不能夠得到什么消息,老實說張凡也是根本就沒有抱著什么希望的,但是,當趙子杰當真是不為所動的時候,張凡心中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失望。
而之后,說到這個地方的話題,卻是被趙子杰自然而然地轉(zhuǎn)變了,只是他轉(zhuǎn)變的方向,卻是放到了朱宣圻的身上,這就讓張凡心中生起了興趣了,畢竟他來這里,包括接觸趙子杰,其根本的原因,還不是為了朱宣圻嘛,如果說能夠從趙子杰那里得到什么消息的話,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而且,趙子杰所說的話題,也的確是讓張凡比較感興趣的,并非光是指張凡所提起的這個地方會不會讓他產(chǎn)生什么感想,更重要的是,他說朱宣圻曾經(jīng)有段時間經(jīng)常會來這里喝悶酒。
所謂喝悶酒嘛,那自然是因為有什么煩心事才會這么干的,說到底,朱宣圻喝悶酒,張凡可管不著,但是,朱宣圻因為什么事情才會去喝悶酒,這才是張凡所關(guān)心的。
并且,雖然還不知道具體如何,但是根據(jù)趙子杰所言,這個時間應(yīng)該是在三年前的時候,三年前,正是隆慶五年,朱宣圻繼承蜀王的王位是在嘉靖四十年,而道隆慶五年,正好是十年的功夫,老實說,對于這件事情,張凡是覺得有些奇怪的,而且,他也并不覺得趙子杰會騙他,或者說在這種事情上面,趙子杰也實在是沒有任何騙他的必要,甚至于騙了張凡還有可能會產(chǎn)生誤會,趙子杰可沒有那么笨。
朱宣圻的過去,張凡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卻是了解的很的,他作為蜀康王朱承爚的庶一子,即便是他自己還沒有什么爭位的想法,即便是那個時候他的年紀還比較小,但是朱承爚自己就開始覺得將來他會覬覦王位了,所以,朱宣圻那個時候的日子并不好過,這些在之前都已經(jīng)有過交待了。
但是,這么一來的話,他朱宣圻之前越是不好過,等到他登上王位之后,就會變得越加乖戾,總覺得自己總算是有了出頭之日,待人處事即便是還能夠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辦,但是內(nèi)心當中總是會對于其他人自然而然地產(chǎn)生一種瞧不起的想法。
這么一來的話,即便是他還會有自卑的情緒,但是絕對不可能會表現(xiàn)出來,像是喝悶酒這種事情,就算是想要這么做,也絕對不會在外面什么隱蔽,但是可能會被外人看到的地方,絕對是躲在房間里,在一個什么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這么做。
或許會說,十年的時間,登上王位已經(jīng)十年的朱宣圻,早就已經(jīng)過了那一段飛揚跋扈的階段,變得平穩(wěn)了下來,這么一來的話,若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或許會做出這種事情才對。
但是張凡心中明白的很,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十年的時間,看起來很長,實際上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有所謂十年寒窗苦,的確是讓天下讀書人都勞累的很,但是實際上,當真是讀書讀出成就了之后,這么十幾年的時間根本就不會放在眼中。
而他朱宣圻,也絕對不是那種用十年時間就能夠改變做事態(tài)度的人。
為什么這么說,其實很簡單,朱宣圻自從登上了王位之后,就做了很多事情,其中不乏又對他封地上的百姓說事好事的事情,但是其做事的方式,卻是有些不敢讓人恭維了,而這段時間持續(xù)到了什么時候呢。
張凡還沒有忘記,之所以他如今會人在四川,不就是因為李太后想要對付朱宣圻嘛,而李太后之所以想要對付朱宣圻,就是為了震懾大明如今其他的幾位藩王,而之所以選擇朱宣圻來做這種標志性的工作,卻也是因為當初隆慶駕崩,朱翊鈞登基的時候,即便是面對這種必然之舉,根本不會有任何節(jié)外生枝的局面,但是他朱宣圻還是帶頭上了一份奏折,想要攝政。
這個時候都已經(jīng)是朱宣圻登上蜀王王位的第十一個年頭了,而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想要這么干,還是有這么一份想法,這樣的朱宣圻,怎么可能會改變,根本就還是跟之前一模一樣,甚至于可以說,隨著他當王爺?shù)臅r間變長,他的這份跋扈的脾氣是有增無減的。
這么一來的話,趙子杰說朱宣圻會一個人到這里來喝悶酒,這件事情就讓張凡覺得有些好奇了,不過,雖然他好奇,但是追問之下,趙子杰說他什么都不知道,張凡不知道他是騙自己,還是說當真不知道,不過他既然不說,張凡也就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的理由了。
所以,張凡雖然心中覺得失落,但是他并沒有停下來,而是打算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xù)往下說,問問趙子杰的事情。
“既然大人想聽,那在下自當從命,不知道大人想聽些什么,”趙子杰卻是對于張凡的話并沒有什么避諱,聽張凡還想繼續(xù)問些什么,他倒是有些來者不拒的意思。
“倒也沒什么,”張凡說道,“我也并不是想要打探什么隱私,只不過對于習武之人的事情比較有興趣而已,”
“聽來,在下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了,”趙子杰說道,“他人乃是讀書人,還是本朝第二個連中三元的狀元郎,怎么會對這種舞刀弄劍的事情有興趣呢,雖然當著大人的面說出這么一番話實在是有些不合適,不過如今本朝的狀況,想來大人心中也是有數(shù)的,朝廷重文輕武之下,讀書人根本連在朝為官的武將都瞧不起,跟不要提如同在下這種習武之人了,為何大人卻是這么感興趣,”
“這說起來倒是有些緣故的,”張凡見趙子杰說起這件事情,心中并沒有生出什么不快,反而是有些高興,畢竟不論他是什么人,但是習武之人這個身份是不會改變的,而張凡正好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拉近跟他之間的距離,“說起來,初時就如同子杰所言一般,我也是瞧不起習武之人,我家住在陜西北邊的慶陽府,常年能夠聽到韃子前來劫掠的消息,也看到過不少次遭災(zāi)之人拖家?guī)Э谶^來,哭著說家中的人被韃子殺了,那個時候我總覺得,這習武之人跟韃子沒什么區(qū)別,形同野獸一般,仗著自己有幾分武力便去侵凌、殘殺弱小。
“但是那一年,正好是我中舉的第二年,那年韃子來的很猛,當時寧夏衛(wèi)的王崇古大人準備派兵深入河套,直擊韃子大帳,因為缺少隨軍的主薄,所以打算臨時尋一個,正好是找到我了。
“說起來,當時我也是覺得韃子該殺,但是說到底,也對身邊的這些武夫并不放在眼中,但是那一此隨軍出征,讓我的想法改變了,其中確有生死存亡的關(guān)卡,也算是踏過了生死邊界,我突然間就弄明白了一件事情,或者說是明白了一件以前就知道的事情的真正含義,所謂天下沒有相同的人事便是如此了,說到底,讀書跟習武都沒什么分別,俗話說,學(xué)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雖然說這話實在是對皇家不利,但是卻也有道理的很。
“讀書和習武并沒有什么分別,關(guān)鍵是看人怎么去用了,習武之人,有行俠仗義之輩,亦有恃強凌弱之徒;同樣的,讀書人有學(xué)成之后為國為民之人,也有那種之位自己之私欲,什么壞事都干的,說起來,讀書人若是作惡起來,比之其他人更是不堪,習武之人或許靠著武力,能夠殺了幾個人,但是讀書人若是這么干的話,可能一次就有許多人要跟著一同遭殃了。
“不過這些倒也只是我自己所想的,但是我所見到的習武之人,卻無一不是為了各種理由才拿起刀劍的,雖然其目的都有些不同,但是卻也大同小異,大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罷了,當真是大奸大惡之徒,自然也有,卻也并非如同頑固的讀書人那般,一點也說不通的,”張凡的這番話,實際上就是從趙子杰那個近在眼前的身份,一個習武之人出發(fā),說出來的話,總是會讓這種人覺得親近。
“大人所言,確實讓在下耳目一新,”趙子杰坦然說道,“雖然大人所說的話,在下全都明白,但是像大人這樣一次就說出來,也實在是讓人聽得真切,不錯,讀書和習武并無高下之分,若是習武之人一心向善,而讀書之人一心為惡的話,孰是孰非,不必在意,”
“不錯,所以說關(guān)鍵,還是要看怎么去用己所學(xué)了,”張凡笑著說道,“如此說來的話,我算是回答了子杰的問題了,這下該子杰回答我的問題了,當初子杰習武,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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