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怪傷
待天光大亮后,田小柒率先起了床,出門查看田家周邊的地形地貌,為日后的種田發(fā)展作個規(guī)劃,給推翻皇帝趙禪的事業(yè)打下基礎(chǔ)。因為她的腳還沒好,便又將二黃當(dāng)作坐騎,騎了上去。二黃身體看著不壯,但駝了田小柒一晚上似乎也沒有多累,反而還挺歡快的,若不是田小柒拉得快,它這就要馱著田小柒立刻往鎮(zhèn)上沖去了。
陸家村人口不多,分布零散,田家更是孤零零地安在一個荒野山谷邊。田小柒發(fā)現(xiàn),田家附近土地貧瘠,根本不適合大面積的種植,地形平緩,沒有任何依傍優(yōu)勢,無論是作為經(jīng)濟(jì)據(jù)點還是立足之地,顯然都不是較優(yōu)的選擇。
也許,應(yīng)該換個地址定居?
田小柒心中盤算了一會兒,主意已定,便牽過二黃,轉(zhuǎn)過身正想回屋去吩咐田小五田小六做事,卻看到田小八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出來了,笑吟吟地坐在門檻上笑吟吟看著她。
他笑得很溫柔。
“你怎么也起來了?”田小柒騎著狗走了回去,“你身上應(yīng)該有傷,盡量先別走動,我待會讓小五去給你找大夫來看看。”
“七七放心,我沒事,壯著呢!”田小八拍了拍結(jié)實的胸脯。
“昨晚趴在地上渾身是血,站都難站穩(wěn),還說沒事。”
“我真沒事。七七……你……是不是想讓我看完大夫后,就送我走了?”
田小柒不由一愣。沒想到田小八心思這么敏銳,看來他只是單純地失憶,思維并沒有遲鈍變傻。昨晚看著像個傻子,多半是因為他苦苦陷于尋找那個叫作“七七”的姑娘的執(zhí)念中不可自拔吧!
田小柒道:“不會,但我們田家生活拮據(jù),可能得送你到鄰居那里。”她說這句話時心里想的是——天涯若比鄰。無論天涯海角,都可以解釋成鄰居。
“生活拮據(jù)怕什么啊,我也可以和你一起掙錢養(yǎng)家啊!”田小八的胸脯拍得很響。
田小柒淡淡一笑。
她覺得田小八如果能夠成為她的幫手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在體力勞動上肯定比田小五田小六強(qiáng)得多,從昨晚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來,田小五的腳腕被田小八抓住后,幾個人都拔不開,從南山鎮(zhèn)一直拖到陸家村,田小八都沒撒手,現(xiàn)在一覺醒來后還這么生龍活虎。
但她對田小八了解不深,而且田小八明顯是處于失憶的狀態(tài),之所以會跟回田家,是因為昨晚被她和田小五的唱詞和敲鍋聲所吸引。因此她覺得留田小八一時還行,留得久了可能會有些掌控不住的風(fēng)險。
田小柒沒有回應(yīng),繞過田小八進(jìn)了屋,喊道:“小五小六!太陽曬屁股咧!起床做事情啦!”
只聽田小五在床上嘟嘟囔囊道:“等我賭完這一局……”
然后田小六也迷迷糊糊地夢囈:“我還要吃……”
這哥倆分明是還沉醉在美夢當(dāng)中啊!
田小柒拍了拍二黃,朝田小五田小六的床指了指。二黃機(jī)靈得很,立刻就明白了田小柒的心意,沖到床前“汪汪汪”地吠著,想把田小五兄弟倆吵醒。
但那兩人睡得便如死豬一樣,還牢牢地抱在一起,似乎天塌了也不想起床。昨夜折騰了一宿,也確實難為懶散慣了的他們了。
但田小柒可不想在這破地方多呆片刻,她一心只想早日壯大勢力推翻趙禪,讓會說話的白色小鳥帶她回去她原來的時代,去夏威夷好好地度個假,然后金盆洗手不做特工了,珍惜時間,過上舒舒坦坦的日子。
田小柒拖著傷腳打算走過去把他們哥倆給揪起來,突然之間腰間一緊,隨后傳來“嘶”的一聲清響,田小柒低頭一看,只見腰間不知何時綁上了一根細(xì)長的紅線!
紅線被牽動,田小柒順眼看去,發(fā)現(xiàn)線的另一頭竟然拴在田小八的一根手指頭上!
“田小八你干嘛?”
“用線牽著你,你就不會離我而去了。”
“哪里來的線?你什么時候綁在我的腰上的?”
“哈哈!線,是月老剛剛給的紅線,綁,自然也是月老剛剛綁的。”
田小柒心中覺得好笑,這人失憶了不忘撩妹,真是服了。但她對綁在她腰間的線感到十分驚訝,因為她剛剛完全沒有感覺到誰對她動了手腳!
田小柒捏起紅線細(xì)細(xì)一看,看這絲質(zhì)和顏色,像是田小八所睡的那個床上的紅色簾布的材料。
莫非田小八就是用一根這樣普普通通的線,瞬息之間在她腰間悄無聲息地繞了一圈?
田小八見田小柒久久不說話,以為她生氣了,連忙拿開了紅線,賠禮道:“七七,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不要介意啊。這是今早我起床時在床頭撿到的一根線,剛剛看到你從我身邊走過,一時……一時心動,就用來耍了一下。”
“你會武功?”田小柒雖然還沒有親眼見過真正的武功高手的身手,但從先前與陸不三和子不語的交談中,她可以估測得到,這個時代也許真的有些超乎她的想象的武功高手、武林人士的存在。
“武功?聽起來有些熟悉,武功是……”田小八若有所思,突然之間他臉色一變,全身震了一震,捂著頭蹲了下來,“呃……頭好疼……我一用心想,頭就很疼!”
田小柒連忙俯身安慰道:“那你先別想了。”
田小八的額頭上很快就有了豆大的汗水,田小柒輕柔地?fù)嶂镄“说暮蟊常壑惺菓z憫。
以她的經(jīng)驗來看,這男子的表現(xiàn)絕不是演出來的。
這個男子到底受了什么奇怪的傷害?為什么他有的時候表現(xiàn)得那么正常,能說能笑能甚至還能調(diào)戲田小柒,偏偏遇到某些問題時,一去想救疼得滿頭大汗?
這時候田小五田小六還睡得正香。
田小柒扶田小八去凳子上坐了,給他一碗水喝,緩緩神。然后便去把田小五田小六揪了起來,安排接下來的計劃事宜。
當(dāng)前田小柒需要的首先是兩張輿圖,一張是整個大趙國的,另一張是陸家村的,分別用來了解全國的大致概況和陸家村的各處地形;其次,需要探查一下大趙皇帝趙禪最近的行蹤和宮中的情況;然后也要準(zhǔn)備多些開荒的農(nóng)具以及作物種子;最后則需要添置一些筆墨紙硯以及看家護(hù)院用得上的防身兵器,以防不時之需。此外,還需要給田小八找一名靠譜的大夫。
輿圖、農(nóng)具、作物種子和筆墨紙硯及防身兵器都需要上南山鎮(zhèn)上去購買;皇帝的行蹤和宮闈情況勘察打聽不易,可以先緩一緩;靠譜的大夫則可以先在陸家村里請一位。
因為田小五有濫賭的前科,所以田小柒安排他留在村里請大夫,去鎮(zhèn)上花銀子的事情就讓田小六去辦。
田小五田小六雖然原本是很散漫的人,但經(jīng)過昨天的事情,田小柒在他們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改變,說話分量十足,再加上他們看出來了的那位“二品武官”就在家中,哪里敢不勤快聽話?
哥倆依著田小柒的話,取了銀子便出門了。
田小柒腳上有傷走動不便,但是也沒有閑著,抱出之前上山砍下的木柴,打算劈開來,用以煮水燒飯。
田小八此時已不再頭疼,他看到田小柒一瘸一拐地抱著柴走,便一把搶了過去,道;“我來我來!”
田小柒道:“你身上有傷,先歇著吧。”
“沒事,你是要劈柴是吧,這事我以前行軍時也做過。我來,你歇著。”
“行軍?”田小柒奇道,“你以前是軍士么?”
田小八愣了一下,道:“我剛剛說了行軍?”
“對啊。”
“行軍……軍士……對,我應(yīng)該是軍士,”田小八皺著眉,苦苦思索,“我想起了,我曾在雪夜里劈柴取火,我身邊很多人披著盔甲,我自己也……也披著盔甲,我的盔甲……我記得我的盔甲好像跟那些人不同……”
“你想起你是誰了么?”
“我是……我是……”田小八的額頭上又逼出了不少汗珠,忽然之間他身子一軟,差一點就要站立不住!
田小柒連忙扶住,道:“想不起就先放下,別急。”
“讓你見笑了,七七。”田小八苦笑著搖了搖頭。
田小柒道:“你可能是身體太虛了,或者是傷到了哪個重要的部位,影響了記憶,等小五請大夫來給你看看吧。你先注意休養(yǎng)。”
田小柒將田小八扶到凳子上坐了,然后便返身回去劈柴。
可田小八卻不肯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兒,他把凳子挪到了田小柒的身邊,靜靜地看著田小柒劈柴的一舉一動,像是在注視著一朵他守護(hù)了千年才綻放的睡蓮,陽光透過小屋的木窗散了進(jìn)來,將溫暖的氣氛渲染到極致。
田小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瞪了他一眼道:“劈柴有什么好看的?”
“劈柴不好看,”田小八溫柔一笑,“你好看,七七。”
俊秀的臉龐臉色蒼白,他明明已比較虛脫,卻還硬著性子強(qiáng)行挺著腰撐著下頜保持微笑。眉宇舒展,嘴角彎彎,如同秋夜里皎潔的上弦月映在幽泉流水上,又動人又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