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第九十二章
值夜人員可以稍后再安排,當務(wù)之急是數(shù)錢。</br> 沈麗姝和小伙伴有志一同的加入數(shù)錢大軍。</br> 人多還是力量大的,小伙伴們誰也沒有因為辛苦了一天就開始咸魚擺爛,大家依然吭哧吭哧,任勞任怨,倒也順利趕在十二點之前,把他們以往可能要好攢好幾天才能達到的營業(yè)額清算出來了。</br> 光銅錢數(shù)目就高達十八貫之多,總計一萬八千三百九十文;白銀更是足足四十五兩,因為今晚接待了七八桌包廂客人;但這些顯然都比不上黃金來得震撼。</br> 沈麗姝今晚收到的荷包中,依然是三顆金光閃閃的金錁子,但重量卻明顯不同了,當時拿到手中她就發(fā)現(xiàn)明顯沉了許多,用戥子一稱,果然不是錯覺——這次的金錁子每顆重達三兩,三顆就是九兩。</br> 換成銀子足足九十兩!</br> 她和她的小伙伴又驚呆了,千言萬語化為一句牛逼,不愧是財神爺!</br> 沈麗姝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不僅僅是為其一擲千金的豪氣,還因為他隨身揣著這么重的東西,仍面不改色、行動自如出街的那份能力。</br> 九兩黃金,是真的很沉,她拿在手里都覺得墜手。</br> 此時此刻,大佬在她這里的形象遠不止兩米八,兩百八都不足以形容她對他的敬仰之情。</br> 沈麗姝在心中狠狠為財神爺吹了一波彩虹屁,才把注意力轉(zhuǎn)回到現(xiàn)實,然后就發(fā)現(xiàn)小伙伴們?nèi)急贿@一夜暴富的消息砸暈了,神情恍恍惚惚難以置,包括老爹和沈四伯倆成年人,也俱是一臉的“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的夢幻。</br> 一不小心,她又成了在場最淡定的一個。</br> 沒辦法,這個逼她裝定了,沈麗姝清了清嗓子,將所有人的思緒都拉回來,“那咱們今晚店里加上夜市攤,總共就賺了一百五十三兩又三百九十文,再算上中午的十五兩又六百四十六文,便是一百六十九兩又三十六文。”</br> 剛回神的眾人,又被這個數(shù)字驚得齊齊倒抽冷氣,除了目瞪狗帶看著沈麗姝,一個個連自己的聲音找不到了。</br> 沈爹算是比較沉得住氣的,畢竟見識比其他人多些,他騰地一把站起來,幅度大得差點把偌大的桌子都掀翻了,語無倫次的確認道:“姝娘,當真一天就賺了有、有、有一百六十多兩銀子嗎?”</br> 沈麗姝也裝不下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愉快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對,你們沒有聽錯,今日收入總計一百六十九兩!不過這也是特殊情況,齊叔叔和秦叔叔他們都是見咱們開張,特意來捧場的,咱們說不收錢,可齊叔叔離開的時候還是留下了五兩銀子,秦叔叔更是掏了十兩,還有那位程公子大家也知道,他不是天天都來的,約莫幾個月才來一回,所以得減去這幾筆收入,才是咱們店里的真實水平。”</br> 聽到姝娘念出的這些數(shù)字,張彬就控制不住自己工作的本能,大腦還沉浸在暴富的刺激沒能冷靜,手指卻已經(jīng)飛快的撥弄算盤開始算賬了。</br> 熟悉的“噼噼啪啪”算盤聲,也讓眾人紛紛回歸現(xiàn)實,安靜而專注的看著他表演。</br> 王武想了想提醒道,“程公子身邊的侍衛(wèi)給了我五兩銀子去張家酒樓買清燉肥鴨,這道菜用不到一兩銀子,只是張家酒樓生意也很好,我怕讓程公子等太久,便付給了掌柜的二兩銀子,請他搞快點。后來跑腿回來,程公子也沒沒收回這三兩銀子,說是賞我們了,所以還得算上這三兩。”</br> “嗯嗯好的。”張彬頭也不抬的算賬,進入熟悉的工作模式,他發(fā)熱發(fā)脹的大腦才真正冷靜下來,很快給出了結(jié)果,“按照姝娘說的,今日特殊收入一百零八兩,減掉這個,便還剩六十一兩又三十六文。”</br> 說完立即扭頭,雙眼放光的問沈麗姝,“是不是減去這些特殊收入后,就是咱們每天大概能賺到的數(shù)目了?”</br> 這么簡單的數(shù)學題,沈麗姝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結(jié)果,只是看大家在這熟悉的算盤節(jié)奏下漸漸恢復(fù)理智,她也配合把舞臺讓出來。</br> 沒想到表哥不但算賬麻利,還能自己對著數(shù)據(jù)分析總結(jié),她嚴謹?shù)狞c頭,“對,明后兩天起碼都能賺到這個數(shù)。不過等開業(yè)酬賓結(jié)束,情況應(yīng)當有所改變,畢竟到時候所有東西都恢復(fù)原價,客流量大概率也要減半……”</br> 看著大家都眼巴巴等著她把話說完的樣子,沈麗姝突然就生出了些精致的淘氣,說話開始大喘氣,原本從轉(zhuǎn)折語開始,小伙伴們的心就提了起來,此時更是急得大氣不敢出,只有徐力仗著年紀最小,弱弱的舉手提問:“那往后收入也要減半嗎?”</br> 沈麗姝:“不會啊,這不恢復(fù)原價了嗎,往后就算沒開業(yè)這么熱鬧,每天賺個四五十兩應(yīng)當也不成問題的。”</br> 小伙伴們:……</br> 聽姝娘方才的語氣,他們還以為大家一頓操作猛如虎,最后開店跟擺攤的收入相差無幾呢!</br> 原來還是能翻幾倍的,太好了,這波血賺!</br> 終于可以安心的慶祝彼此生意昌隆了,現(xiàn)場響起了小伙伴們?nèi)玑屩刎摰母锌暎蚣彝既滩蛔¢_始吐槽他閨女的凡爾賽,“每天能賺四五十兩,一個月都上千兩,搖錢樹也就這樣兒了吧,姝娘怎么還這副神情,你有什么不滿意的嗎?”m.</br> “我也很歡喜啊。”沈麗姝莞爾一笑,“只是見你們一個個都不在狀態(tài),開個玩笑,活躍氣氛。”</br> 沈家旺:“……”</br> 對眼下熱烈氣氛很滿意的沈麗姝,沒去理會老爹和小伙伴們便秘般的臉色,她輕輕擊掌把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笑瞇瞇宣布,“賬也算完了,老規(guī)矩,下班之前發(fā)獎金。”</br> 簡簡單單“發(fā)獎金”三個字,可比任何長篇大論都來得有力量,不管大家前一秒在討論什么話題,有沒有聊出結(jié)果,聽到這三個字都紛紛噤聲,一眨不眨的看著沈麗姝。</br> 沈麗姝也沒讓他們失望,大手一揮:“開業(yè)第一天就能賺到遠超我們預(yù)期的數(shù)目,并不是哪個部門單獨的功能,而是跟每個人的勤勞和努力息息相關(guān),大家齊心協(xié)力才能創(chuàng)下佳績,所以我認為不論是誰,在后廚還是大廳工作,哪怕是在夜市的大路哥他們,都是最優(yōu)秀的,都值得二兩銀子獎金,你們覺得呢?”</br> 店鋪開起來,在場有一半都是小股東,雖然所有人都對沈麗姝的話言聽計從,但她記得的話還是會問問股東們的意見。</br> 流程總是要走的。</br> 只不過她說完,被詢問的股東們直接跳過了投票環(huán)節(jié),已經(jīng)歡歡喜喜的互相擁抱鼓掌,慶祝這激動人心的時刻了,這反應(yīng)可比之前得知他們一天賺了一百多兩,都更激動熱烈的。</br> 很好,小伙伴們還是這么樸實無華,她畫的餅該吃吃,但他們眼里永遠只看得見自己真正能得到的。</br> 一百六十九兩頂多讓他們夢里不知身是客,但是即將到手的二兩獎金,卻值得大家為它獻上最熱烈誠摯的感情。</br> 要是條件允許,擺個流水宴慶祝也不是不行。</br> 沈麗姝能理解大家搞到錢的興奮,因為她也是同樣的心情,因此給了兩分鐘讓小伙伴們緩和情緒,才接著說,“發(fā)獎金之前再說兩件事,第一就是明后兩天的工作,也跟今天這般從早忙到晚,會很辛苦,所以明后天也都有獎金,只是具體數(shù)目要看情況,倘若僥幸都能賺到一百兩,那就都發(fā)二兩,但若是低于一百兩,就只能發(fā)一兩獎金。”</br> 一兩銀子也是巨款了,沈大柳伸出了四根手指,“也就是說開業(yè)三天,我們每人都能拿到四兩銀子的獎金。”</br> “是至少四兩銀子。”沈麗姝更正完接著說,“第二件事也很重要,商量一下今晚誰值夜。本來咱們這間店修繕就花了上百兩銀子,雅間里那些字畫更是無法用錢財估量的,不可以讓人隨意破壞,晚上必定是要留人守夜,現(xiàn)在又多了這么多銀子,守夜的人手也要增加。四伯之前說他可以負責這個,但眼下遠遠不夠……”</br> 沈麗姝把分組值班的想法簡單說了,還沒說到值班也有補貼,大家已經(jīng)紛紛響應(yīng),尤其是沈大金幾個自詡大人的,搶著舉手值夜。沈麗姝對此表示欣慰,然后按照兩大帶兩小的原則,飛快給他們分成每四人一組的三個小組,“值夜班的那個月,小組每人額外再加五百文工錢,也就是說那個月你們光工錢就有兩貫,四伯則是多加七百文,因為他是夜班組長,而且其他人每月一輪換,四伯目前卻沒有人能跟他換,天天睡在店里,就算有被褥,也不可能跟家里一樣舒坦,會很辛苦,所以單獨給他再加兩百文。”</br> 小伙伴們紛紛點頭表示理解,反倒是沈四伯又激動又不好意思,搓著手猶豫道:“咱們店里條件挺好的,要不我還是跟大家一樣吧……”</br> 沈爹在這里,正好省了沈麗姝很多功夫,不用她再去單獨勸說沈四伯,沈家旺已經(jīng)搭上了他哥的肩膀笑道,“四哥,姝娘的意思是,平日里他們兄弟姐妹們折騰,累活臟活都要仰仗你這個長輩,一家人不好說外道話,這一回便借著值夜的事,一塊補償你了。你也別客氣了,往后需要為他們保駕護航的地方還很多,該收的就收下吧。”</br> 因為是沈爹發(fā)話,沈四伯才沒有了占小輩便宜的感覺,遲疑的點頭,“那,那就按你說的辦吧。”</br> 就他們兄弟倆說話的功夫,沈麗姝已經(jīng)麻利的發(fā)了一圈獎金,最后才是他們倆,每人手里被塞了兩貫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