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青娘姐妹幾個的養(yǎng)殖工作進行順利,她們照料得精心,當然也有運氣的成分,圈里一只小動物都沒少,全都平平安安養(yǎng)大了。</br> 小動物們從瘦瘦小小的幼崽,被喂養(yǎng)成了如今的小肥豬小肥羊,青娘她們依然保持著定期清洗圈舍的好習(xí)慣,最近天氣燥熱,洗圈舍的時候順便還會給它們沖個澡,享受著超規(guī)格的待遇,因此才能心寬體胖、茁壯成長。</br> 而諾大的圈舍,也始終維持著干凈清爽的良好環(huán)境。</br> 其實只要及時清理排泄物和吃剩的食槽,圈舍環(huán)境就不會太差,姐妹們相當認真負責了,即便還有點異味,也在沈麗姝能接受的范疇內(nèi),她毫不在意徐女士斥巨資給做的華麗裙子,開開心心蹲在圈舍里圍觀小動物們愉快進食的場面,就差沒扒著圍欄露出癡漢笑。</br> “羊羊們長得真好,什么時候可以出欄?”</br> 青娘指著其中個頭明顯大一圈的兩只介紹道,“它們是混合了豆子和米糠,一日好幾頓喂出來的,長得比吃草的羊快,正好前兒賣羊給我們的劉叔經(jīng)過,進來瞧了一眼,也夸咱們家的羊得好,最大的這兩只,再養(yǎng)個把月就可以出欄了,不過姝娘你們急著要的話,現(xiàn)在也可以出欄,劉叔說羊羔有羊羔的好處,吃起來又嫩又香。”</br> “真的嗎?”沈麗姝喜出望外,“太好了,過幾日就是乞巧節(jié),先來一只小肥羊慶祝節(jié)日,另一只再養(yǎng)個把月,正好趕上中秋節(jié)。”</br> 聽到她們養(yǎng)的牲口這么快就可以出欄賺錢,琴娘幾人也忍不住圍了過來,興奮討論著第一只羊的出售方式,她們可以按照活羊的重量整只賣給燒烤店,也可以把羊宰殺好后,不同的部位以不同價格出售。</br> 沈麗姝可以保證的是,羊身上就算不那么適合做燒烤的部位,她也通通照單全收,畢竟是吃綠色飼料長大的小肥羊,可遇不可求,就算是燒烤剩下的邊角料,也能拿來鹵煮,給自己和小伙伴們加餐。</br> 羊羊那么好吃,一定要從頭吃到腳!</br> 所以對她來說,兩種售賣方式都沒差別,但青娘她們選擇后者絕對比前者賺得多,自己養(yǎng)殖自己宰殺,沒有中間商賺差價。</br> 沈麗姝好心提醒了下,姐妹中年紀最大的琴娘頗為苦惱,“可是我們不會宰殺。”</br> 都是單純善良的小姐姐,養(yǎng)殖賺錢可以,宰殺是萬萬不敢想的,別說殺豬宰羊,她們長這么大連只雞都沒殺過,所以沈麗姝一提這個方案,她們本能的想要拒絕。</br> 沈麗姝笑道:“我們也不會,還是要請人幫忙宰殺的,所以說都是請人,你們請也是一樣的。”</br> 她這邊因為是徐二舅在負責,倒是有現(xiàn)成的人選,徐力的姥爺和舅舅們都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屠夫,他們肯定不會多收錢。</br> 但青娘她們請專業(yè)人士幫忙宰殺,未必就會多花冤枉錢。</br> 這種技術(shù)活,哪怕是跟老沈家完全沒交情的人來干,總不至于比兩三百文還貴?減去請人的費用,她們也還是有賺頭的。</br> 果然青娘很快反應(yīng)過來,“既然姝娘他們也還是要請人宰羊的,那確實不如咱們這里直接弄了,把切割好羊肉交給徐家二舅,這樣送到店里直接就可以用了,也省得再麻煩一遍。”</br> “哦對了,我聽說未來三姐夫跟林屠夫一個徒弟特別要好,他倆比親兄弟還鐵,到時候讓姐夫去說情,咱們殺豬宰羊都請他動手,那肯定不能多收咱們的錢。”</br> 她嘴里的姐夫就是琴娘的未婚夫,自從她們開啟養(yǎng)殖業(yè),這位姐夫一有空就過來幫她們挑水打草,殷勤得很,堂姐妹們平日里沒少打趣,所以青娘這么一說,蓉娘荷娘幾個小一些妹妹,都下意識打趣般得看向三堂姐。</br> 琴娘也被她們看得兩頰飛紅,嗔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堂妹一眼,“要說你去說。”</br> 她這個眼神毫無殺傷力,青娘半點不怵,反倒真的調(diào)侃起來了,“好呀,姐夫?qū)υ蹅兊氖虑榭煽粗亓耍犝f比對他家地里的活都更上心,我找姐夫幫忙,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應(yīng)了。”</br> 蓉娘笑嘻嘻附和,“我也聽說了,姐夫他娘還跟人抱怨,說姐夫恨不得來咱們家當上門女婿呢。”</br> 小姐妹們大著膽子調(diào)戲堂姐,你一言我一語,把平時端莊穩(wěn)重的大姐逗得面紅耳赤,她們便滿足的咯咯咯笑了起來,鬧作一團。</br> 看得出來,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她們感情越來越好了。</br> 沈麗姝也很合群的跟著笑出鵝叫,笑完后才給青娘豎起大拇指。她覺得這位堂姐的思維越來越活躍了,很符合她對打工人的要求。</br> “那就這么說定了,乞巧節(jié)那天先把羊肉送過來,下午我會記得讓二舅早一點回家,把你們的賬給結(jié)清了。”</br> 琴娘聞言恢復(fù)正色,和姐妹們對視一眼,作為代表笑道:“不用這么嚴格,姝娘你們看什么時候方便再結(jié)賬,我們不著急用錢。”</br> 姐妹幾個的確不急著結(jié)賬,不僅僅是因為沈麗姝優(yōu)秀的信譽,讓她們絲毫不擔心她捐款跑路的可能,也因為她們買幼崽和建造偌大圈舍的費用,都由在城里打工的兄弟們報銷了,她們自己只是費些精力好生照料,偶爾掏幾個錢買點豆子米糠,相比前頭大筆的支出,這都可以忽略不計,她們相當于干著無本的買賣,也就不那么在意得失了。</br> 沈麗姝笑道:“放心吧,店里每日都要記賬盤賬,當天給你們結(jié)清貨款,非但不是麻煩,反而能減輕一些工作量,不用每天都惦記著這件事了。”</br> 聽說不會給他們添麻煩,琴娘幾人才放心下來,愉快接受了這個安排,青娘更是已經(jīng)想好了怎么花這筆錢,“咱們的圈舍建得挺大,還能養(yǎng)好幾只,這次賣羊的錢不如先別分,去劉叔那里再抱幾只小羊回家怎么樣?”</br> 想到這次出一頭小肥羊,大家約莫能入賬三四貫錢,琴娘幾人就忍不住心情澎湃,并不抵觸青娘擴大規(guī)模的建議。</br> 沈麗姝就更不會反對了,連連點頭道,“可以可以,我支持你們。”</br> 這樣店里就有源源不斷的烤羊肉,香得她不爭氣的眼淚都要從嘴角掉下來了。</br> 各自在圈舍里暢想了一下美好未來,沈麗姝才說出了她回老家的第二個目的,“家里估計該喊咱們回去吃飯了,趁著還有點功夫,你們陪我去地里瞧瞧吧。”</br> 蓉娘好奇問:“去地里看什么,竹子嗎?”</br> “竹子不用看也知道,長得挺好,我想去看看辣椒地。”</br> 大家于是熱情洋溢的領(lǐng)她去菜地里,沈麗姝看到了一大片迎風(fēng)招展的……辣椒苗。</br> 第一茬辣椒已經(jīng)摘完了,收成少得可憐,沈大伯他們只能馬不停蹄的開始種第二茬。</br> 看著大熱天里也沒有曬蔫的小苗苗,沈麗姝不確定地問,“這辣椒苗長勢還不錯的樣子?”</br> 琴娘笑著點頭,“我聽我爹他們說過,這次種的比開春那批好太多,它可能更適應(yīng)如今的天氣,這回收成肯定要翻倍的。”</br> “太好了。”實現(xiàn)辣椒自由指日可待。</br> 這正是沈麗姝想聽到的好消息,不枉她頂著烈日高陽跑地里來查看。</br> 蹲地上摸了摸小苗苗,沈麗姝才心滿意足的打道回府。</br> 她回快樂老家想確定的兩件事,都有了好結(jié)果,是時候回去看看小老弟們有沒有放學(xué)了。</br> 沈麗姝跟著姐妹們先回了趟沈家,跟徐姥爺他們匯合,然后再和沈爺爺沈奶奶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徐姥爺家。</br> 徐姥爺家已經(jīng)飄起了飯菜香味,徐姥爺?shù)膸讉€徒弟不但孝順師傅、手腳麻利,手藝也很不錯,連沈麗姝聞著都食指大動了。</br> 此時再把沈奶奶送來的老母雞和蘑菇一起燉上,徐姥爺招呼大家一邊吃一邊等,還不忘笑著給外孫女解釋,“不是不等你爹娘回來開飯,我看他們又要被舉人家熱情挽留了。姝娘還不知道吧,你兩個弟弟可招人疼,尤其是二弟,在林舉人弟子中年紀最小,不但師兄們都照顧這個小師弟,就連舉人娘子和老太太也疼愛得緊,隔三差五就把哥倆留在家里吃飯,偶爾還要他們留宿,咱們家都不用送換洗衣裳過去,舉人老爺家已經(jīng)備了大弟二弟的衣裳,聽說舉人娘子還要親自給二弟洗澡,當然二弟人小鬼大,堅持不讓。但你們瞧瞧,舉人老爺和舉人娘子這是不是把他倆當親兒子了?”</br> 沈爺爺沈奶奶就愛聽這個,兩老笑得滿臉菊花開,雙眼發(fā)亮的看著親家公,希望他再多爆點料。</br> 沈麗姝也忍不住點頭,這的確是小老弟能干出來的事。</br> 尤其是二弟,小家伙天生嘴巴甜會哄人,這都拜入林舉人門下大半年了,幾乎天天在林老太太和舉人娘子她們跟前轉(zhuǎn)悠,把人哄得團團轉(zhuǎn)這不是易如反掌嗎?</br> 徐姥爺繼續(xù)驕傲道:“舉人老爺家的排場,我不說你們也知道,那可真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了,咱們這種家常手藝真沒法比,大弟二弟常常在先生家用飯,小嘴早被養(yǎng)刁了,這回舉人老爺肯定還要留飯,我看他們多半得吃飽喝足才肯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