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第一百零七章
現(xiàn)實商戰(zhàn)果然令人頭禿。</br> 這也跟老爹他們說的正常情況不一樣,別說扯頭花了,人家根本就不吱聲,藏頭不露尾,身份行蹤都成謎,相當于立于了不敗之地,這才導(dǎo)致他們被針對老半天,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可能有那么一只幕后黑手在推動。</br> 可這個幕后黑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出于什么動機,最終要達成什么目的,后面還有沒有什么大招等著他們,沈麗姝和小伙伴們?nèi)家粺o所知。</br> 老祖宗都說知彼知己,才能百戰(zhàn)百勝,他們這懵懵懂懂的樣子,還怎么迎戰(zhàn)對手?</br> 別說迎戰(zhàn)了,他們連防守都做不到,壓根不知道從哪里防。</br> 于是直面現(xiàn)實商戰(zhàn),沈麗姝的第一個大動作,是召集小伙伴猜謎底。</br> 一個好漢還三個幫呢,觸及到自己的知識盲區(qū),沈麗姝更不可能強行硬扛,把小伙伴們都叫過來開個嚴肅大會,大家一起集思廣益,統(tǒng)計他們最近可能得罪過的人數(shù),然后從這當中猜猜誰或者那幾位會是這個幕后黑手。</br> 頭腦風(fēng)暴后,王武率先提起一件事,“這段時日替客人去隔壁那些酒樓打酒買菜,好像有一點不對勁,以前常常碰到他們的掌柜,還能跟我聊上幾句,問問咱們店的生意,可這幾天只要我過去,那些掌柜們統(tǒng)統(tǒng)都不在。”</br> 他弟王功下意識反問:“那些大掌柜難不成還在躲著你?”</br> 他本意是想說他哥想多了,人家京城大酒樓的掌柜,放在他們老家個個都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那什么日什么萬機的,哪有閑功夫跟他們一群小孩子計較?</br> 可這么一問,反而提醒了大家,生意場上爾虞我詐,發(fā)生什么應(yīng)該都不稀奇吧?</br> 沈大柳恍然大悟,“說起來,這條街有好幾位東家,平日還會來咱們家捧場,如今快有七八日沒見到他們身影了吧?”</br> 徐虎也附和,“對,不忙的時候,同街的掌柜伙計們也會來串門,蹭點咱們家的小菜走,最近也沒見到他們了。”</br> 這其中一兩個現(xiàn)象單拎出來都很正常,串聯(lián)到一起就不對勁了,徐虎緊張的問沈麗姝,“是不是這些掌柜和東家要聯(lián)合起來對付咱們?”</br> 聽起來是這么回事,沈麗姝挺瞧不上這種手段,“打不過就玩職場霸凌,不能整點陽間的活兒嗎?”</br> 一頭霧水的小伙伴們:“什么陽間陰間的,還有職場霸凌是什么意思?”</br> 沈麗姝無視了陽間陰間的問題,簡單總結(jié)道:“意思是周圍商家做生意競爭不過咱們,就聯(lián)合起來排擠咱們,不知道是不是想讓咱們在這條街混不下去。”</br> 大家這下明白了,群情激憤的聲討,“太不要臉了,怎么能干出這種事?”</br> “就是,以為這點小動作就能把咱們打倒嗎?”</br> 小伙伴們義憤填膺,都覺得很憤怒,身為老板的沈麗姝卻反應(yīng)平平,以為她總覺得他們還遺漏了什么細節(jié)。</br> 作為不參與經(jīng)營管理的股東家屬,沈家旺和齊孔目也出席了重要會議,畢竟分紅不是白拿的,需要社會關(guān)系周旋的時候,他倆得出一份力。</br> 不過這會兒齊孔目也沒說發(fā)表意見,沈家旺卻有些忍不住了,畢竟這里最大的東家是他閨女,生意一但受到?jīng)_擊,損失最大的是他們家,沈家旺等不了領(lǐng)導(dǎo)先開口了,當即提醒道,“即便是這條街背后的東家們,也并不都是一條心,各有各的背景,誰能讓他們這般同氣連枝?”</br> 沈麗姝只覺得茅塞頓開,斂眉沉思的齊孔目這時也感覺靈光乍現(xiàn),“對,在這條街做生意的大都知根知底,姝娘自己就是鋪子的主人,他們不會不知道,要如何把主人趕出這條街?何況能在這里立足的大都是老狐貍,不會不明白養(yǎng)虎為患的道理,要么不出手,大家和平共處,真準備對咱們動手,就不會如此兒戲。”</br> 齊孔目雖然平時大大咧咧,有種地主家傻兒子的既視感,實際上還是點水平在身上的,商場常見的這些套路伎倆早已見慣不怪,說不定還親身經(jīng)歷過。</br> 畢竟在可以拼哥之前,齊孔目短暫的打理過家中產(chǎn)業(yè),經(jīng)驗至少比在場眾人豐富,看待問題也比他們更透徹。</br> 沈麗姝表示受教了。</br> 這個時候,她也沒時間為自己堅持買鋪開店一步到位、讓他們少了很多被人暗算機會的機智決定沾沾自喜,順著齊叔叔邏輯盤下去,她分析道:“所以真正想針對我們的另有其人,這條街的鄰居應(yīng)當只是明哲保身?當然咱們自從開業(yè),這幾個月太過順風(fēng)順水,也確實招人煩,一旦有倒霉的時候,同行們多半也樂見其成。”</br> 齊孔目點頭:“應(yīng)是如此,這些人不會真的動手,最多在某個緊要關(guān)頭順水推舟一把,把心思放在他們身上并不能解決事情。”</br> 沈麗姝下意識總結(jié):“問題還是要從源頭解決。”</br> 于是又回歸原點,幕后黑手是誰,到底有什么目的?</br> 不把這兩個關(guān)鍵問題弄清楚,他們根本無從下手,更別提解決了。</br> 沈麗姝看看齊叔叔,又看看她爹,再看看齊叔叔,大眼瞪小眼半晌。</br> 聰明漂亮的閨女哪都好,就是太能干了,成長速度讓人望塵莫及,不知不覺已經(jīng)不需要父母的幫助,導(dǎo)致沈家旺也很久沒有看到他閨女的招牌賣萌裝乖眼神了。</br> 他偶爾還會失落,覺得這個父親當?shù)脹]有成就感。</br> 按說如今又有了為孩子遮風(fēng)擋雨、展現(xiàn)父愛如山的機會,他應(yīng)該迫不及待才是,沈家旺卻只覺得壓力山大。</br> 但他到底還是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認真的承諾,“別擔(dān)心,爹會想辦法找人打聽內(nèi)情的。”</br> 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幫閨女撬開一些人的嘴,讓他們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br> 齊孔目嘆氣:“我跟你爹一起試試。”</br> 沈麗姝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雙手合十前程感謝:“拜托拜托,辛苦爹和齊叔叔了。我知道咱們勢單力薄,沒有跟人硬碰的資格,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若對方只是見不得咱們每天紅紅火火,不希望再推出新產(chǎn)品,這也不是不能商量。眼下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誰也不知道背后之人其目的究竟是什么,總不能真把咱們趕出這條街才罷休吧?那我們也不能答應(yīng),還是把事情弄清楚好,這樣才能做好最壞的準備,大家晚上睡覺也安心些。”</br>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沈麗姝覺得認慫也該有個底線,真毫無準備地被人趕出自己的店,那他們除非離開汴京,否則就別奢望東山再起,換個行業(yè)依然擺脫不了被揉圓搓扁的命運。</br> 因為欺軟怕硬是本能,追逐利益更是天性,但凡再做出些有價值的東西,都會有聞著味道而來的鱷魚從他們身上摘桃子。</br> 本來還各種義憤填膺的小伙伴們,聽到沈麗姝這番話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個個提著心眼巴巴的看著沈家旺和齊孔目。</br> 齊孔目無奈一笑,“我曉得輕重,這事若處理不好,你嬸娘都得跟我鬧個沒完。”</br> 最初姝娘說要送干股,齊孔目只是欣慰于老沈父女的知恩圖報。</br> 他這個人講義氣重感情,先前幫沈家是看他們順眼,后來發(fā)現(xiàn)贈人玫瑰手有余香,有了姝娘這個小福星,他短時間內(nèi)幫兄長拉近了和岳家的關(guān)系,也得到了家中諸人的肯定,好人好事就干得更起勁了。</br> 所以這份干股,對齊孔目的象征意義更大于實際——至少接受這個安排的時候,他沒把它放在心上。</br> 他知道姝娘能干,未來可期,可是店里十中之一中的一半分紅,能有多少?</br> 就算他們一年能賺到兩千兩,到他手里都不過一百兩,按照姝娘的想法,前期應(yīng)當是每月算一次分紅,那就只有幾貫錢。</br> 齊孔目還不至于到不把幾貫錢放眼里的地步,但也確實不會多上心。</br> 如果真上心,當姝娘他們問想把干股記誰名下的時候,他就不會隨口說給孩子他娘了。</br> 父母在無私產(chǎn),孝順老母親才是第一要務(wù)。</br> 事后,他輕描淡寫把這事通知了母親和妻子,他娘也同樣不在意,還打趣每月能有幾貫錢倒也不錯,兒媳婦可以多添兩樣脂粉首飾了,倒是孩子他娘得知后頗為歡喜,畢竟是意外之財,蚊子再小也是肉,于是孩子他娘也偶爾關(guān)注起姝娘他們的生意了。</br> 但無論是他和母親,還是抱著些期待的孩子他娘,都沒有想到姝娘能帶來那般巨大的驚喜,開業(yè)第一個月,滿打滿算才經(jīng)營了二十天,就給他們送來了足足四十五貫錢。</br> 單看四五十貫也不算什么,可每個月都有這么多,源源不斷的話,一年,兩年,乃至十年,將會變成一筆讓他們都心動的巨款。</br> 齊孔目覺得驚喜,齊娘子則是堪比中彩票般的狂喜,摟著寶貝錢匣子數(shù)了又數(shù)。</br> 她說了,往后沈家送來的每一筆分紅,她都不會亂花,其中的大半都要攢起來,日后孩子們長大了,這就是他們的家產(chǎn)。</br> 一聽這話,齊孔目就知道,孩子他娘已經(jīng)把這份分紅,當成跟她嫁妝一樣的寶貝了,又是攢給他們幾個子女的,自然是不能讓任何覬覦的,要是姝娘這樁生意黃了,家里那個還不知道怎么跟他哭鬧了。</br> 總之,齊孔目面上沒如何發(fā)誓保證,內(nèi)心其實也做好了跟沈爹一樣全力以赴的準備。</br> 沈麗姝也知道他的決心,又雙手合十感謝了一下。</br> 然而有些東西,不是下定決心就有收獲的。</br> 沈麗姝倒也能理解她爹和齊叔叔的徒勞無功。</br> 雖然他們內(nèi)部分析,幕后之人能讓整條街的商戶全都明哲保身,應(yīng)該是因為他們沒有利益沖突,或者說自家倒了其他人也樂意,于是不約而同的吃瓜看戲了,這并非就表示對方勢力強大到讓所有人都忌憚。</br> 就像齊叔叔分析的,真正的好手段應(yīng)該雷厲風(fēng)行、一擊必中,可這幕后之人搞的什么陰謀?</br> 人家不聲不響斷她的奶源。</br> 就這?要不是身份不合適,沈麗姝都想問問對方是不是猴子請來的逗比了。</br> 看得出背后的人完全有給他們致命一擊的實力,偏偏不用在合適的地方,就感覺這對手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br> 比起底蘊深厚的世家貴族,更像是暴發(fā)戶的作風(fēng)。</br> 當然沈麗姝沒有瞧不起暴發(fā)戶的意思,古代暴發(fā)戶也不是誰都能當?shù)模R叔叔家都算不上——除非他們舉家搬遷到齊大人管轄的地方去定居,在那里有著一定的權(quán)威,本地豪強大族內(nèi)心不平衡,又不得不礙于齊大人的權(quán)力,跟他們家周旋交際,那個時候,齊家就是當?shù)氐谋┌l(fā)戶家族。</br> 是的,封建社會的暴發(fā)戶跟錢沒關(guān)系,一定要有權(quán)柄才行。</br> 沈麗姝她弟弟們要是上不了岸,當不了官,那她生意做得再大,富可敵國,這輩子也成不了別人口中的暴發(fā)戶。</br> 換句話說,暴發(fā)戶未必就比真正的貴族好對付,對方不講究章法也可能是強大自信的表現(xiàn),一力降十會,確定他們逃不出手掌心。</br> 所以對于老爹和齊叔叔跑了兩天一點都頭緒都沒理出來,反而越來越一頭霧水的現(xiàn)狀,沈麗姝提前有心理準備,接受的比較坦然。</br> 只是她萬萬想不到,一直到牛奶事件徹底被解決,他們依然不知道是哪個刁民要害他們。</br> 這可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br> 最后解決的方式也完全不值得借鑒,利用了強大的外部力量。</br> 這個外部力量并非秦郁松。</br> 沈麗姝、沈家旺和齊孔目三人都有一個共識,倘若走投無路當然要尋求秦家的幫助,小郎君烤肉如今可是一個會下金蛋的雞,他們只要舍得付出,加上和秦郁松的交情,秦家出手相助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br> 但只要有自我搶救的機會,他們都不想去秦家,這是下下之策。</br> 原因比較復(fù)雜,身為翰林院庶吉士的秦郁松多半不行,最后還得他父親甚至是祖父出面解決。</br> 可秦家嚴格算起來屬于清流一派,別看他們家有錢,但是在讀書人眼中一點都不帶銅臭味,家族產(chǎn)業(yè)都是些鋪子啊莊子宅子和田地。</br> 秦家的子弟就算當不了官,也都安安分分的做學(xué)問,保持文人風(fēng)骨,沒有哪個跑出來做生意的,嚴格遵守為官者不與民爭利的優(yōu)秀傳統(tǒng)——當然他們私底下有沒有像齊孔目這樣拿干股,誰也不知道,就算拿了也不是大事,畢竟秦家子弟本可自己下海撈錢,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br> 這么個有著一門三進士佳話,還出了個考入翰林院好苗子的秦府,被請出來解決生意人的官司,養(yǎng)出來的聲望和口碑多少會受到些影響,沈麗姝還指望抱大腿,當然不想拖累未來的金大腿。</br> 而想要請秦家出面的代價,恐怕也足夠讓他們傷筋動骨,畢竟羊毛出在羊身上。</br> 所以于公于私,沈麗姝他們也不能輕易把秦家扯進來,努力想要獨立行走,沈爹和齊孔目沒頭蒼蠅似的到處碰壁,沈麗姝自己也沒閑著,新品研發(fā)做不了,就讓徐二舅陪她又去了兩趟外城林大舅的肉攤那。</br> 表面上她是去看林大舅,其實是想觀察那位出爾反爾的牛販子周圍,有沒有出現(xiàn)值得懷疑的人員。</br> 雖然在鬧市上接頭的可能性極低,但這位商販能確定是接觸過目標的,可以廣撒網(wǎng)多撈魚,萬一呢?</br> 結(jié)果可疑人士沒見著,倒是碰到半個認識的人。</br> 說半個,是因為這人沈麗姝見過還說過話,只是至今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br> 他們碰到的是每次都跟在“程公子”身旁的那位侍衛(wèi),當時只他一人,不知道是不是出門公干,但是想也知道他主人不可能出現(xiàn)在外城菜市場。</br> 認出人的時候,對方只遠遠的對她頷首,算是打招呼,也沒多余的反應(yīng),很快淹沒在人潮里。</br> 沈麗姝也沒多想,她如今焦頭爛額,榜一大佬又有日子沒來,加上風(fēng)靡汴京的冷飲幫他們在高端市場打響了名氣,接待的貴客越來越多,也不是只榜一大佬出手闊綽了,前天沈麗姝還接待了位一身氣度、慈眉善目的老太君,老太君覺得她挺討喜,得知她沒有長命鎖,又還沒滿十二歲,當即讓丫鬟賞了她一塊。</br> 她也不知道老太君為啥出門逛街也帶著長命鎖,可能這是豪門貴族出門旅行必備吧。</br> 想想看,老太君們假如街頭巧遇,一看對方身邊跟著的兒孫是沒見過的,要給見面禮,從兜里摸出一塊寓意極佳的長命鎖,是不是完美表現(xiàn)出了老人家對晚輩的慈愛之心?</br> 沈麗姝還挺受寵如驚,給小朋友的長命鎖都不會太重,摸上去遠不足一兩,可她如今也見過世面的,知道金玉首飾等不是越重越好,而是越精巧的越講究,很多精細活只有能工巧匠辦得到,工藝遠超其材料價值。</br> 她得到的那塊長命鎖就是做工無一處不精致,不知道是不是財迷濾鏡,她覺得上面刻的字都有大家氣派。</br> 不過字不字的不重要,沈麗姝很確定,這么精美的一塊長命鎖,無論是從工藝,還是背后代表的祝福寓意,都遠超這塊黃金本身的價值,又是值得放在家里供起來的寶貝。</br> 要不是最近發(fā)生了讓大家焦頭爛額的插曲,沈麗姝如今應(yīng)該全然沉浸在開發(fā)了新的大客戶的快樂中。</br> 可現(xiàn)在她新大客戶都讓她快樂不起來,快要過氣的榜一大佬身邊的小弟,就更是無關(guān)緊要,轉(zhuǎn)頭就忘了。m.</br> 她觀察的目標也沒發(fā)現(xiàn)新情況,眼看著林大舅要收攤回家,他們再留著就很突兀了,只好先回店里搬磚,明天上午再繼續(xù)盯人。</br> 結(jié)果到了晚上,這個月還沒光顧過的榜一大佬突然又出現(xiàn)了。</br> 這可就太巧了,沈麗姝一如既往的熱情招待大客戶,同時也免不了在心里嘀咕,難道是侍衛(wèi)大哥回去匯報工作,連把在外城巧遇她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也一五一十交代了,榜一大哥聽完掐指一算,是有段日子沒擼串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br> 也行吧,說不定事無巨細匯報一切,是人家侍衛(wèi)的職業(yè)準則。</br> 她不懂就不要瞎吐槽了,沈麗姝收起心理活動了,拿出專業(yè)態(tài)度接待大客戶,少不了介紹介紹榜一大哥還沒嘗過的新品冷飲,已經(jīng)做好了大佬又用那種無可無不可的高人姿態(tài)讓她安排的準備,可她這次介紹完,對方卻只是淡淡的問:“聽說你們近來在找牛乳,莫非也是為了做新的飲子?”</br> 沈麗姝一時不察,嘴巴下意識就脫口而出,“是,想做奶茶。”</br> 說完她意識到問題不對,就算侍衛(wèi)大哥事無巨細的匯報,最多說說她在上班時間摸魚跑去外城的事,怎么還把他們最近被牛奶搞得焦頭爛額的事也給匯報了。</br> 這個年代當侍衛(wèi)都得這么十項全能了嗎?</br> “奶茶?”“程公子”挑了挑眉,“是牛乳和茶一起煮?據(jù)聞胡人好牛乳也好茶,便有些胡人將兩者一起煮,不過牛乳味腥膻,我們漢人一般難以忍受。”</br> 涉及到專業(yè)領(lǐng)域,沈麗姝就暫時忘了疑慮,想著大佬確實有條件把牛奶當水喝,看他的樣子應(yīng)該跟所有小朋友一樣對它深惡痛絕,就讓她幫大佬擺脫這個童年陰影吧。</br> 沈麗姝毫無預(yù)兆的問:“春風(fēng)樓的招牌酥油泡螺,您嘗過嗎?”</br> “程公子”不明所以的點頭。</br> “那您覺得味道可還好?”</br> 她也不知道這么簡單的問題,大佬為什么要沉默一下,喝了口茶才回答說一般。</br> 不過沒關(guān)系,沒說難吃就行,沈麗姝笑瞇瞇道:“據(jù)我所知,酥油泡螺就是用牛乳做出來,精心處理過后是不會有奶腥味的。”</br> “程公子”:……</br> 反正她從來看不懂大佬的表情,也就懶得去分析了,沈麗姝繼續(xù)爆大料,“其實我們店里的黃金饅頭和搭配的甜醬,也是牛乳做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