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第 55 章
盛長樂不想跟狗皇帝多糾纏,匆匆請辭就離開了鳳陽閣。</br> 李元璥也沒有追上去,只是愣愣坐在原地,久久看著她那抹柳腰花態(tài)的絕美身影漸行漸遠(yuǎn),最終開門離去,徹底沒了影子。</br> 他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離他遠(yuǎn)去,心里空蕩蕩的。</br> 她嫁給徐孟州才兩個月,不可能當(dāng)真已經(jīng)對徐孟州動心,要背叛他了吧?</br> 也是,徐孟州在翠山的時候救過她的,這回她也奮不顧身為徐孟州擋刀,他們之間……</br> 不過李元璥很快又抹去了那個想法,覺得盛長樂是不會這么快背叛他的,她曾經(jīng)自己親口說過,她想要的東西,只有他能給。</br> 她不是那種輕易就被一點點男女之間的小情小愛迷惑的女人,向來都只有她玩弄別人,從來不見她在何處留情,她不可能這么快就對徐孟州動心的。</br> 肯定是因為盛長寧的事情,她生氣了,所以才突然翻臉的。</br> 她若生氣,定是要別人費力氣哄她的。</br> 思來想去,李元璥決定,讓盛儼去找盛長樂說,看她到底想怎樣。</br> 不過,找盛儼之前,李元璥還是要先去看看盛長寧,不然也不好跟盛儼交代。</br> 來到盛長寧安置的宮苑內(nèi),就見剛剛引產(chǎn),面色蒼白的少女正無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正嚶嚶哭泣著。</br> 盛長寧看著皇帝過來,流著淚就想翻身下來,“陛下……”</br> 李元璥趕忙將她扶住,“你身子不便,不必多禮,躺著歇息吧。”</br> 盛長寧一聽少年天子這般溫柔的語氣,又親自扶著她的胳膊,想著他們曾經(jīng)有過肌膚之親,還有過孩子,當(dāng)時盛長寧委屈的熱淚就滾滾而下,撲在他身上就哭了起來,哭得是傷心欲絕,肝腸寸斷,“陛下,我,我們的孩子沒了,嗚嗚嗚……”</br> 李元璥嘆息一聲,輕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宮里規(guī)矩不能壞了,今日朕也是被逼無奈,你別怪朕無情。”</br> 盛長寧自然不怪皇帝,她知道皇帝都是被逼的。</br> 要怪就怪那個徐太后,徐玉珠,還有盛長樂……他們那些惡毒的女人!都是她們,容不得她和她的龍種!</br> 越想盛長寧越恨,嗚咽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br> 她一定會為她的孩子報仇的!</br> *</br> 盛長樂走在離開皇宮的宮道上,行到一半,卻見徐孟州大步疾行,迎面走來。</br> 烈陽的灼曬之下,高挑健碩的男人一身朝服,清雅矜貴,軒軒颯颯,金光灑在他身上宛如天上謫仙一般,直射得人都有些睜不開眼。</br> 盛長樂遠(yuǎn)遠(yuǎn)朝著他招了招手,不慌不忙的迎上去。</br> 徐孟州也早就看見了她,還微微擰了擰眉,果然,讓徐寶珠跟著她也是徒勞,還是丟下她一個人,讓他們有機可乘!</br> 兩人碰面,盛長樂抬眸眼巴巴望著男人,嬌聲詢問,“夫君此去何處?”</br> 徐孟州本來是想去鳳陽閣抓他們的,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出來了,也只好回答:“方才聽聞出了事,正打算去看看你。”</br> 盛長樂蹙了蹙眉,扶著額頭,道:“我有些累,正想回家。”</br> 徐孟州隨即轉(zhuǎn)身,“那走吧,我事情也完了,隨你一起回去。”</br> 盛長樂抿唇點點頭,而后徐孟州便護(hù)送她一起出宮,兩人一同坐上馬車,打道回府。</br> 車內(nèi),盛長樂渾身癱軟乏力的,靠在了徐孟州懷里,撒嬌說道:“夫君借我靠一靠可好,好累啊……”</br> 徐孟州目光清冷,臉色明顯有些難看,可是軟玉嬌香入懷,他也無力拒絕,只能輕輕圈著她的身子,試探詢問,“方才宮里出什么事了?”</br> 盛長樂也沒打算隱瞞,如實交代道:“夫君,你知道嗎,上回我回娘家,他們還都說三妹妹是突發(fā)惡疾被送出了城,今日我進(jìn)宮才無意中發(fā)現(xiàn),三妹妹原來因為懷有龍種,被圣上接到宮里來了!”</br> 她就把長生殿上面發(fā)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給徐孟州說了,最后還嘆息道:“唉,三妹妹還真是可憐,好好的胎兒說沒就沒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傷身子……”</br> 徐孟州久久看著她,最終還是沒忍住,直接開口詢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宮里,所以今日故意去把事情捅破的?”</br> 聽聞此話,盛長樂頓時心下一震。</br> 她小心翼翼,緩緩抬眸,對上男人的視線,只覺得那灼灼目光,好像能將人五臟六腑都看穿似的。</br> 眼看著估計他什么都知道了,盛長樂也只好干笑一聲,什么都坦然承認(rèn)了,“既然瞞不過夫君,那就告訴你也無妨。</br> “今日確實是我故意將事情捅破,想讓人看三妹妹的笑話,反正我跟她早就結(jié)仇了,上回她生母差點要了我的性命,那件事夫君也是知情的,要是讓她好過,她會幫她母親報仇,以后就不會讓我好過!”</br> 徐孟州倒是沒想到,她承認(rèn)得這么爽快。</br> 不過,她的手段向來就是如此,什么事情被看穿了,立馬就會承認(rèn),再隨意找個借口搪塞過去,讓人對她懷疑不起來。</br> 徐孟州擰眉看著她,質(zhì)問道:“你們怎么都是親姐妹,她腹中的胎兒也是一條人命,你就那么見不得她好?”</br> 盛長樂一聽他這般指責(zé),立即變了臉色,坐直了身子,從他懷里出來,直勾勾瞪著他,微惱道:“你搞清楚,賜藥的明明就是太后,也是圣上點頭的,關(guān)我什么事?</br> “若是圣上當(dāng)真想要那孩子,他是一國之君,難道還能保不住?我看就是沒有今日之事,估計人家也沒打算讓孩子順利生出來!怎么還怪到我頭上來了?”</br> 想一想徐孟州罵她,就氣得盛長樂背過身去,冷哼一聲道:“行,那就算是我害死的,我是始作俑者,是我心思惡毒,是我見不得她好!”</br> 徐孟州頓時無言以對了。</br> 看她生氣,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去拉她的手,“昭昭,我不是那個意思。”</br> 盛長樂把他甩開,別開臉,不理人,“我看你就是那個意思!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惡毒!最好我就傻乎乎等著別人來害我!”</br> 徐孟州皺著眉,強行把她拉過來,捧著她的臉,直視著她的眼睛詢問,“昭昭,你當(dāng)真只是因為跟她結(jié)仇,還是因為別的?”</br> 盛長樂皺了皺眉,“要不然還能因為什么?”</br> 徐孟州久久看著她那黑珍珠般明亮閃爍的眸子,終究是開口詢問,“你跟皇帝,當(dāng)真只是兄妹之情?”</br> 盛長樂皺眉,更惱怒了,“你還在懷疑我與他有私情?”</br> 徐孟州問:“那剛剛他為什么去鳳陽閣找你?”</br> 他竟然知道李元璥去鳳陽閣找過她,嚇得盛長樂心下猛然一跳,也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道:“他自然是為了解釋我妹妹的事情,當(dāng)時淮安長公主也在,你若不信可以去問問她!”</br> 徐孟州問,“當(dāng)真?你跟他什么也沒有?”</br> 盛長樂沉吟片刻,道:“夫君想聽實話么?”</br> “自然。”</br> 盛長樂與他對視,忍不住眼眶都濕潤了,滿目柔情,眸中水光瀲滟,只說道:“實話就是,我確實與他有過舊情,不過早就一刀兩斷了。</br> “我這輩子既嫁給了你,生是你徐家的人,死是你徐家的鬼。</br> “我為了你,命都差點沒了,若是到現(xiàn)在你還是信不過我,懷疑我跟別人有什么私情,是不是太讓人心寒了些?”</br> 徐孟州神色頓了頓,而后唇角微勾,一把掐著她的腰,將她抱到他腿上坐著,從背后貼到她耳畔,道:“昭昭,記住你說的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br> 炙熱的氣息順著耳朵灌入,癢得盛長樂縮起了肩膀,察覺到他意圖不軌的手,趕緊將他往外推,“這是車?yán)铮 ?lt;/br> “噓,別動……”</br> “……”</br> 后來,下馬車回府的時候。</br> 盛長樂腿都已經(jīng)軟了,走路都沒力氣,身上裙子被浸濕了一大片,只能大夏天的披著一件披風(fēng)遮住,看上去很是怪異,引得一路上眾人都投來審視的目光,猜測她大夏天披著個披風(fēng)也不怕熱。</br> 盛長樂想一想方才在車?yán)锸艿男呷瑁奶€久久沒有平復(fù)下來,羞恥得一臉漲紅,只能一路上都用團(tuán)扇遮住臉,咬著鮮紅欲滴的唇瓣,深埋著頭,簡直沒臉見人了。</br> 旁邊徐孟州幽幽看著她,嘴角還勾著一絲古怪的笑意。</br> 盛長樂看他自己搞出來的壞事,竟然還在幸災(zāi)樂禍,簡直恨不得掐死他。</br> 盛長樂羞紅著臉,幽怨的目光看著他,“罰你去書房睡三天。”</br> 這意思,罰他三天不許碰她。</br> 徐孟州表情逐漸僵硬,突然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