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 33 章
盛長樂幾乎鉆進了他懷里,一條玉臂抱著他,腦袋靠在他肩頭處,纖長挺翹的睫毛微微顫動,腮暈潮紅,朱唇欲滴,在他耳邊輕輕吐氣,芳香盈盈。</br> 徐孟州喉中干澀得如同沙漠一般,喉結(jié)滾動而下,屏住呼吸,已是眼前有些眩暈。</br> 只是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目光又突然暗淡下去,錦被里的手漸漸攥成了拳頭。</br> 徐孟州側(cè)目看著盛長樂,一想到她對那狗皇帝是不是也這樣投懷送抱,百般熱情,他們之間是不是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奸情……</br> 光是想一想都能讓人抓狂,一股刺骨鉆心的疼痛襲來,那一瞬間他腦子清醒萬分,不管面前擺著的是什么珍饈美味,他已然失去興致,胃口全無。</br> 徐孟州突然翻身蓋下來,指尖捏著盛長樂的下巴,目光冷幽幽的凝視著她,語氣古怪的詢問,“當真要我教訓(xùn)你?”</br> 盛長樂紅著臉,嬌嬌媚媚的,對上他的視線,唇邊含笑,微微點了點頭,已經(jīng)做好被他隨意處置的準備。</br> 她曖昧說道:“夫君想怎么教訓(xùn)都是可以的。”</br> 徐孟州卻是面無表情,指尖劃過她那雪白的肌膚,最終目光一定,說道:“那就罰你抄一百遍《女訓(xùn)》,好好學一學女子該有的矜持自重,別再這么不知廉恥!”</br> 聽聞此話,盛長樂臉上笑容逐漸消失,瞪圓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看著徐孟州。</br> 而后徐孟州就用錦被將她整個身子裹住,扛起來扔回床榻上。</br> 他就這么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轉(zhuǎn)身出外屋去了。</br> 只剩下盛長樂身上只裹著一層錦被,呆愣愣坐在床榻上。</br> 那一瞬間,她頓時覺得挫敗不堪,深受羞辱,什么臉都丟盡了,恨不得挖個坑自己跳進去。</br> 她都不惜放下身段,百般示好,徐孟州不領(lǐng)情也就罷了,竟然還罵她不知廉恥!</br> 先前徐孟州對她都是半推半就的,而且似乎也不反感她纏著他,昨日還差點就已經(jīng)成功了。</br> 盛長樂還以為他們關(guān)系已經(jīng)進了一步,可以像夫妻一樣了,所以今日才豁出去,做出這般出格的舉動。</br> 誰知他跟昨日好像完全換了個人似的,突然就翻臉不認人……莫非是因為皇帝?</br> 一直到抄《女訓(xùn)》的時候,盛長樂想到早上被徐孟州拒絕的樣子,還一肚子都是火,一時間又羞又惱的。</br> 她一邊抄書,心里一邊在想著,她是再也不會舔著臉送上去熱臉貼冷屁股了!</br> 沉璧看郡主不知道做錯了什么事,被首輔罰抄書,氣得一臉通紅,顫顫發(fā)抖的模樣,竟然有點憋不住好笑。</br> 小心翼翼的湊上來,輕聲詢問,“郡主,今日可要為首輔煲湯么?”</br> “不煲!”</br> 以后再也不給他煲湯了!</br> 沉璧點頭應(yīng)聲,低眉垂首正準備退出去,卻突然又聽盛長樂將她叫住,“等等!”</br> 沉璧回過頭來看著郡主,就見她目中透出詭異的寒光,霍霍磨牙,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能半途而廢!”</br> 她不但要煲湯,還要給他再多加點猛料!</br> *</br> 轉(zhuǎn)眼已經(jīng)成親半個月之久,徐孟州早已恢復(fù)正常上朝辦公,時常白天都不在府上,到傍晚回府又直接去了書房,盛長樂想見他一面都很難。</br>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后,盛長樂幾天都沒和他說話了,這幾天,她不但要應(yīng)付寧國公府這些人,還要抽空抄書,好不容易才終于把那一百遍抄完。</br> 她喚來沉璧,詢問,“今日的湯煲好了么?”</br> 沉璧如實回答,“好了,可要讓人給首輔送去?”</br> 之前的湯煲好,都是郡主親自送過去給首輔的,可自從那天首輔和郡主不知道鬧了什么矛盾,郡主再也沒去過書房,首輔也是,每日郡主睡覺之后他才回來,每日郡主起床之前他已經(jīng)起床走了,不留痕跡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沒回來過。</br> 盛長樂指著她抄好的一摞書,“把這些送去給他過目。”</br> 沉璧還小心的偷瞄一眼盛長樂詢問,“郡主不親自送過去么?”</br> 盛長樂自然不想送過去,把她手都快抄斷了,想起來就還有些來氣,不想看見他!反正他也嫌她!</br> 風月閣書房之內(nèi),盛長樂煲的湯和抄的書一一送過來,盛放在徐孟州面前。</br> 那摞書冊送來,徐孟州拿起來一本隨意翻看了一眼,就見上頭整整齊齊的蠅頭小字,是盛長樂的字跡,抄的都是《女訓(xùn)》,而且抄出來好幾冊之多。</br> 徐孟州頓時蹙了蹙眉,他那日只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早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后,那個傻子竟然真的抄了!</br> 以徐孟州對她的了解,她不應(yīng)該老老實實抄的,應(yīng)該會來找他,對著他撒嬌耍賴,說:“小舅舅肯定舍不得讓我抄的。”</br> 算起來,他們也有好幾天沒打過照面了,他刻意躲著她不回去,她也一次也沒再來找過他。</br> 徐孟州喝了她送來的湯,本來想若無其事的繼續(xù)看公文,可總覺得心不在焉,把她抄的書拿來數(shù)了數(shù),竟然真的有一百遍,不多不少!</br> 終究是坐不住了,起身離開了書房。</br> 有奴仆掌燈,徐孟州負手背后,若有所思的,邁著大步朝著云舒院他們的新房返回。</br> 成親以來,徐孟州每次回房,想到她在屋里腳步都稍微有些沉重,這還頭一次這么急著想回去。</br> 今日他回來得早,推門進屋的時候,屋內(nèi)一縷縷百蘊香的香氣撲面而來,還能感覺到一絲熱騰騰的水汽。</br> 光是一聞這熟悉的氣味,徐孟州便已然知曉,盛長樂浴身之時才喜歡用這百蘊香配上蘭香浴湯,每次泡過身子之后,肌膚殘留香味久久不散,正是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只讓人聞一次便能永生難忘。</br> 徐孟州進屋,遠遠就看見盛長樂自隔斷屏風背后走了出來,她風嬌水媚的翩躚體態(tài),穿著件芙蓉紫色軟緞睡裙,渾身帶著水汽,剛洗過的一頭青絲還濕淋淋的滴答著水,盡顯柔媚。</br> 看著那剛出浴的美人,纖體酥腰,嬌嫩豐盈,雪白的肌膚泛著一絲霞暈。</br> 光是看了一眼,男人一瞬間烈火焚身,忽而一股熱血直沖頭頂,鳳眼之中的目光已經(jīng)變得如饑似渴。</br> 他突然鼻中一熱,察覺有些奇怪,橫手一擦,就見手上鮮紅的血液刺眼奪目……</br> 看見血跡,他顯然有些吃驚,趕忙深吸一口氣,抽出手帕,將突如其來的鼻血全都擦拭干凈。</br> *</br> 盛長樂剛沐浴完自浴房出來,正坐在榻上,由婢女伺候著用布巾擦拭發(fā)絲上的水,并沒有察覺屋里何時多出來了一個人。</br> 她稍微有些口渴,便吩咐,“倒杯水來。”</br> 一轉(zhuǎn)眼,一杯茶水已經(jīng)奉到她眼前。</br> 盛長樂抬起袖子,若無其事的接過水杯,放到唇邊飲下一口。</br> 也是片刻后才看見,給她遞茶水這只手頎長而骨骼分明,明顯就是男人的手。</br> 再看了眼他的袖子和衣角,盛長樂才反應(yīng)過來,面前站著的不是別人,是徐孟州回來了。</br> 他突然這么早回來,盛長樂還有些詫異。</br> 抬眸看他一眼,就見他身如玉樹,筆直挺拔的站在她面前,一張俊臉上,眉目微垂,正目光深邃的盯著她看。</br> 盛長樂站起身,棲身行了個禮,“夫君何時回來了,也不讓人通傳一聲,妾身好早些做準備。”</br> 徐孟州既然不喜歡她獻媚于他,盛長樂自然不會再自討沒趣,端莊拘禮,她也是能做到的。</br> 徐孟州灼灼目光看著她,啟口道:“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便早些回來。”</br> 他抬手,接過沉璧手中的布巾,揮了揮手示意沉璧退下。</br> 而后代替沉璧的位置,站在了盛長樂的身后,用帕子裹著她身后的長發(fā),輕輕替她擦拭水漬。</br> 盛長樂稍微有些驚訝,渾身僵直,終究還是警惕的抬起手,想去奪帕子,還道:“怎勞夫君動手,還是妾身自己來吧。”</br> 只是她的右手抬到一半,正好就被徐孟州給抓住手腕。</br> 徐孟州仔細看了一眼她的手,細嫩如蔥根的手指,寫字竟然也能磨破皮,看上去稍微有些發(fā)紅,叫人忍不住輕疼憐惜。</br> 看見她的手,想到她當真抄了一百遍《女訓(xùn)》,徐孟州皺起眉,沉聲說道:“我就是說說,又沒真的要罰你,你怎么還當真抄了一百遍?”</br> 盛長樂垂眸,楚楚可憐的模樣,只輕聲回答道:“是妾身不知廉恥,有失體統(tǒng),說起來著實慚愧不已,夫君罰我也是應(yīng)該的,這幾日我已經(jīng)好好抄過《女訓(xùn)》,深知錯在何處,今后再不敢肆意妄為,多有失禮之處,還望夫君海涵。”</br> 她還說了些什么客套的話,徐孟州都已經(jīng)沒聽進去了,只是愣愣的看著她,目中漸漸蒙了一層霧氣。</br> 她沒讓他擦頭發(fā),自己把布巾奪走,自顧自的將頭發(fā)擦干,收拾整理妥當,再讓婢女將二人的床都鋪好。</br> 臨睡之前,她還客氣的對徐孟州說道:“夫君明日還要上朝,早些歇息,妾身太困就先睡了。”</br> 然后她過去鉆進被窩里,蒙頭就睡。</br> 徐孟州伸長脖子看了她一眼,見她背著而對,側(cè)身而眠,好像真的打算就這么睡了。</br> 他皺起眉,目光幽暗,陷入了沉思……</br> 不知過去多久,徐孟州洗漱完,過來坐到床邊,看著裹在錦被之中的盛長樂,沉聲問,“你睡了么?”</br> 盛長樂瞇著眼睛呢,聽見動靜,翻身坐起來,歪著腦袋看著他詢問,“夫君有何吩咐?”</br> 徐孟州回答:“我方才不慎打翻茶水,褥子濕了,今日跟你睡。”</br> 隨后也不等盛長樂說話,徐孟州已經(jīng)脫了鞋,翻身上床躺在了她身邊。</br> 盛長樂一臉茫然,這狗男人,她都不想理他了,他又自己主動貼上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