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番外1-3
隔日盛長樂照常進宮前去內學堂,原本已經將前天的事情拋之腦后的。</br> 來的路上,和李月容碰面之后,李月容便在向她詢問,“昭昭,那日首輔罰你了么?”</br> 盛長樂想起那日她給徐孟州讀話本,再想想先前做的春夢,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自然是不肯說實話,只道:“首輔,就是罰我,將《博物志》第一卷讀給他聽。”</br> 李月容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抄書,都是我的錯,早知道他這么嚴苛就不帶什么話本來了。”</br> 盛長樂抿唇一笑,拍拍她的肩膀,“反正事情都過了,不提也罷。”</br> 本來,盛長樂是打算假裝沒發(fā)生過,不想再提的。</br> 當天大堂上,前來授課的依舊是徐孟州。</br> 他身姿挺拔,負手背后,宏聲詢問,“前世請諸位默背《博物志》第一卷,不知可背了?”</br> 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背了。</br> 徐孟州頷首,隨即當堂抽查,要選一個人出來上去背給大家聽。</br> 盛長樂一聽,心下咯噔一聲,趕緊把腦袋埋得很低,好似恨不得埋進土里,生怕徐孟州抽到自己,因為她回去之后吃喝玩樂,根本沒心里背什么書,到現在還不知道五岳到底是哪五座山,只求徐孟州識相一些,千萬不要抽到她。</br> 好在,皇子們早就了解盛長樂的性子,背書是不可能背書的,要是問到她,肯定就是一問三不知。</br> 老八當時就突然站起來,主動請纓道:“小舅舅……哦不,首輔,我來背!別說是第一卷,就是讓我背前三卷也沒問題!”</br> 衛(wèi)王也同時站起來,表示,“我能背十卷。”</br> 一個個紛紛爭著要背書給盛長樂打掩護,還有人表示可以倒背如流,徐孟州卻不喜反憂,臉色有些難看,眉頭微微皺起,目光落到少女那張嬌艷動人的臉蛋上。</br> 她到底是個什么香饃饃,整個內學堂,不分男女,都在爭相討好她,給她獻殷勤?</br> 最后,徐孟州還是避開了所有人,只道:“你們肯自告奮勇,看來是已經用心默背過了……”</br> 隨后拿著戒尺,指向盛長樂道:“熙華郡主,不如你來背一遍給大家聽聽。”</br> 盛長樂就差沒拿書擋著自己的臉,生怕徐孟州叫到她的名字,可是徐孟州還是無視了所有人,直接目光落到她身上,指名點姓的點到了她。</br> 真讓人懷疑,這徐孟州是不是在故意針對她的!太討厭了!</br> 她一時死的心都有了,心虛得腿軟都有些站不起來,手心里冷汗直流。</br> 本來她還想假裝什么都沒聽見,糊弄過去,徐孟州已經走到她面前,又敲了敲桌子,喚了她一遍,“熙華郡主。”</br> 盛長樂欲哭無淚,只能硬著頭皮,緩緩站起身來,撇著嘴,委屈巴巴的埋著頭。</br> 眾人見狀,簡直無法直視,幾乎都能想象得到,盛長樂今日估計又要受罰了……</br> *</br> 下學之后,盛長樂又被單獨叫到側殿,她哭得委屈巴巴的。</br> 聽著少女嚶嚶哭泣的聲音,好似要將人的心都給哭碎了似的,徐孟州簡直頭疼欲裂。</br> 他一沒罵她,二沒罰她,她怎么還先哭為敬了?</br> 徐孟州抬眸,便見她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的,桃花眼濕漉漉的更是楚楚動人。</br> 嘆息一聲,只得耐著性子,輕聲詢問道:“前日我不是讓你回去背書么,怎么一句也背不出來?可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br> 盛長樂哭得更委屈了,哭聲道:“首輔,是我太笨了,不會背書,可不可以不背啊……”</br> “不可以!”</br> 徐孟州想了想,也只能讓她到一旁坐下,“過來,我教你怎么背。”</br> 盛長樂本來不想去,可是想到她的罪證還在徐孟州手上,只能上前坐在書案邊,而后徐孟州只得一句句的教她怎么背。</br> “堯別九州,舜為十二。”</br> “三河之分,雷風所起,四險之國也。”</br> “……”</br> 盛長樂看見書上密密麻麻跟螞蟻一樣的文字,頓時就想哭,一點也不想背,一心都是怨氣。</br> 可是聽著徐孟州磁性好聽的嗓音,偷瞄了一眼男人那張俊臉,眉如墨畫,鼻若懸膽,唇如刀削,五官精致得好似碧玉雕刻而成,棱角分明,好看至極。</br> 想到夢里的肌膚相親,她又心頭一熱,臉上都漲紅了幾分,連忙抹去方才的一絲絲肖想,將目光挪回到了書上。</br> 徐孟州捧著書問她,“這兩段,可會背了?”</br> 盛長樂漲紅著臉,搖頭晃腦,剛剛被美色迷惑,都去看他那張臉去了,完全就沒聽他說些什么。</br> 她低著頭,道:“是我太笨了……不如首輔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別讓我背了吧。”</br> 徐孟州氣得頭疼,“這么簡單幾句你都背不下來,熙華郡主,我看你這不是笨,分明就是不好好用功讀書!”</br> 不知何時,兩人坐得越來越近。</br> 徐孟州目光灼灼,側目便看見少女染著霞暈的臉頰,粉紅的顏色順著頸子流向神秘之處,一片白皙柔嫩,透出誘人的芳香。</br> 他湊近她耳邊一些,深吸了一口氣,香氣盈盈,讓他后背都熱出了汗,喉中干澀得,喉結滾動而下。</br> 男人啞著聲音道:“你說,你要怎樣才肯認真讀?”</br> 感覺到耳邊吹來的熱氣,盛長樂癢得肩膀都縮了縮,連忙躲開。</br> 她抬眸,就對上男人炙熱似火的目光,好像恨不得一口將她吃掉,就像夢里時候一樣。</br> 嚇得她連連往后躲開,徐孟州卻一把抓著她的胳膊,將她拽了回來,兩人身子撞在一起。</br> 他墨色的眸子中倒影出少女絕美的一張臉,抬起袖子,捏著她的下巴,眸光落在她那鮮紅水潤的唇瓣上,只覺得像是成熟誘人的果實,誘得人一心想嘗嘗那般味道。</br> 盛長樂整個人都僵直了,提著一口氣,一動不動,瞪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他。</br> 她張了張唇,還沒來得及說話。</br> 徐孟州已經快速貼上來,在她臉上咬了一口,而后退出去,幽幽警告道:“這是懲罰,讓你還不好好背書……”</br> 被咬了一口的盛長樂,已經嚇懵了。</br> 她怎么沒聽說過,不背書,要被罰咬臉的?</br> 這個徐孟州看起來為人師表,衣冠楚楚的,沒想到是個禽獸,竟然趁機輕薄她!問題現在都開著門呢,也不怕被人家瞧見!</br> 她抬起手捂著自己有些濕漉漉的臉蛋,眸中波光瀲滟,又羞又惱的瞪著徐孟州,越想越氣,氣得“啪”的給了他一巴掌,捂著臉,扭頭起身就倉皇逃跑了。</br> 這一巴掌打在徐孟州臉上,不疼不癢,甚至還殘留著一抹清香。</br> 徐孟州愣愣看著她跑掉了背影,撇了撇嘴。</br> 李月容還在門外等著,看著盛長樂捂著臉,哭著跑出來,還以為是徐孟州打了她嘴巴子。</br> 她連忙追上來詢問,“昭昭,你沒事吧?首輔也太過分了,他怎么能打你耳光呢!”</br> 而且,用戒尺打手板心就是了,怎么能打臉!</br> 盛長樂哭得紅了眼,張了張嘴,真想說,是徐孟州咬她,她打了徐孟州的耳光……</br> 除了,咬臉這種事,讓她如何說得出口?</br> 李月容沒想到徐孟州這么嚴苛,心里有越發(fā)畏懼,“昭昭,要不然告訴你爹吧,讓你爹找他算賬,幫你討回公道!”</br> 盛長樂一想,“不行啊,我的話本還在他手上,要是讓我爹知道我看那種書,也太丟人了……”</br> 李月容想了想,琢磨道:“不如,我們去把話本先偷回來!免得你受她威脅,被他虐待了還不敢說出去!”</br> 盛長樂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可是,“可是,你知道他把話本放在哪里了?”</br> 李月容想了想道:“估摸著是在文淵閣書房。”</br> 因為內學堂隔日才開課,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盛長樂今晚住在宮里,到時候晚上就去把書偷出來。</br> 哼,等她偷回來把柄,再好好報這咬臉之仇!</br> 到了晚上,兩人換上小太監(jiān)的衣裳,帶著隨從,提著宮燈,買通侍衛(wèi),一路偷偷去了文淵閣。</br> 本來大晚上,侍衛(wèi)是不放行的,不過一看是這兩個小祖宗,誰惹得起啊?只能放她們進去了,只求她們千萬別搗亂才是。</br> 二人再三保證,絕對不搗亂,這才成功混入。</br> 原本盛長樂還以為,應該就是一些書房,去了之后才知道原來這么大,沒人領路根本摸不到東南西北。</br> 幾人只好分頭尋找,反正現在夜深人靜,整個文淵閣連個鬼影都沒有。</br> 盛長樂提著宮燈,找來找去,轉了兩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門口掛著首輔牌子的門,原本以為會上鎖,沒想到竟然沒有。</br> 她心下大喜,也沒多想,推門而入,來到書桌前,立即迫不及待的尋找。</br> 還好,她的話本就放在桌上極為顯眼的位置,她一眼就看見,當即拿起來,歡歡喜喜的塞進袖子里,沒想到竟然這么順利就把話本偷回來了!</br> 盛長樂朝著門口走去,準備離開,可是房門卻猛然被人關上,一個冷幽幽的聲音傳來,“哪來的小賊,如此膽大包天,竟敢混入文淵閣偷本官的東西!”</br> 聽見徐孟州聲音的一瞬間,盛長樂面色煞變,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個黑影已經從旁邊鉆出來,一把掐著她胳膊,將她拽進了懷里。</br> 因為動作太大,盛長樂頭上帽子掉落,一頭青絲如綢緞般披散而下,搭在徐孟州的手背上,她手中宮燈都掉了下地,滾了兩圈。</br> 一轉眼,盛長樂已經被壓在了門板上,還被一雙男人的手掐住了脖子。</br> 嚇得盛長樂還以為徐孟州要掐死她,連忙出聲,“是,是我……”</br> 聽見聲音,徐孟州垂目仔細看看,這才勾唇輕笑一聲,掐著她脖子的手才松開了一些,質問道:“熙華郡主擅自闖入徐某書房,可知道,徐某可當你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就地正法了?”</br> 盛長樂只是想偷自己的話本罷了,哪知道會這么嚴重,她驚恐萬分,連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br> 徐孟州冷笑,“徐某這里,怎會有郡主的東西?”</br> 盛長樂也只好把話本拿出來,“我,我只是想看上次沒看完的話本……首輔你拿著也沒用,不如就還給我可好?”</br> “……”徐孟州看著她偷走的話本,鳳眸微瞇,想了想,點頭答應,“好啊,這話本可以還給你,不過,今日你打我的賬,我們先來算一算。”</br> 說到今日打他的事情,盛長樂還覺得有些來氣,嬌羞得漲紅著臉,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分明就是他先咬她,所以她才打他的,怎么現在還要算賬了?</br> 男人已經彎下腰,湊到她臉上,說道:“你再給我咬一口,這話本就還給你,我們就算是扯平了,如何?”</br> 盛長樂屏住呼吸,臉上更紅了,還要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