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第 144 章
回去路上,徐孟州每日親自出手照顧盛長樂,為了哄她開心,不管是她想要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還是水里游的,只要她開口提,通通能找回來雙手奉上。</br> 盛長樂變著法子刁難他,到頭來都是自己吃癟。</br> 徐孟州好聲好氣的哄著:“昭昭,別生氣了可好?你若還不高興就罰我吧。”</br> 盛長樂噘著嘴,輕哼一聲,“你現(xiàn)在是皇帝,我哪敢罰你?”</br> 徐孟州語氣果斷道:“首先,我是你丈夫,你若不想讓我做皇帝,我可以將皇位禪讓出來。”</br> 盛長樂一時又好氣又好笑,將他往外推了一把,“辛辛苦苦打下江山,你這皇位哪能說不做就不做了啊!”</br> 徐孟州道:“若是沒有昭昭,我做皇帝又有什么意思……”</br> 他本來就是因為昭昭才生出取奪天下的野心,自然是昭昭比這天下要重要,若是因為這皇位得不償失,昭昭要離開他,他還不如不要。</br> 盛長樂愣住了,沉默片刻,抬眸滿目認真的看著他詢問,“當真我比皇位重要?”</br> 徐孟州與她對視,“你比我的命還重要,你說呢?”</br> 看著男人黝黑深邃的瞳孔之中,數(shù)不盡的情意綿綿,仿佛從這雙眼睛就能看進他的心底里,全都是她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br> 看得盛長樂一瞬間好似都有些醉了,心底一股暖意升起,臉上不自覺浮出嬌羞如花的微笑,扭扭捏捏的,猶如當初少女一般,一把將他推了出去,“你什么時候?qū)W來的這些花言巧語,油嘴滑舌的!”</br> 徐孟州兩條胳膊將她酥軟的身子圈在懷中,貼在她耳畔道:“都是跟你學的。”</br> 論花言巧語,誰能比盛長樂還厲害?兩世相處,徐孟州早就跟她學得精通了,還不隨口就來。</br> 盛長樂臉上笑意更甚,臉頰染著一抹桃花粉嫩,眼中波光流轉(zhuǎn)。</br> 她想了想,眼前一亮,道:“當真我怎么罰你都行?”</br> 徐孟州點頭,“你怎么高興怎么罰,但是以往的事情一筆勾銷,你乖乖隨我回宮,今后別再提和離……”</br> 盛長樂嗤笑一聲,“這可是你說的,那我要是罰了,你可別反悔。”</br> 徐孟州道:“你說吧,什么我都依你。”</br> 盛長樂玉指朝著他勾了勾,將他叫過來,貼耳道:“我要罰你……穿女裝!”</br> 一聽這句話,徐孟州臉都黑了,“不行。”</br> 盛長樂臉上笑容逐漸消失,頓時就撅起了嘴,輕哼一聲,背過身去,“剛剛還說什么都依我,現(xiàn)在又不肯接受懲罰了。</br> “你果然就是嘴上說說罷了,其實剛剛說的那些也都是甜言蜜語,哄我開心的,沒一句真話!哼,不想理你了!”</br> 盛長樂別開臉,作勢不理人。</br> 徐孟州頭疼至極,他……一個大男人,現(xiàn)在還是一朝帝王,怎么能穿女裝?這輩子想都沒想過的。</br> 可是剛剛他都答應(yīng)什么都依盛長樂,現(xiàn)在若是食言,那他先前說的那些話,必定會被她一并否認。</br> 徐孟州一時臉色很是難看,焦頭爛額的,也只好答應(yīng)了,“那只能你一個人看,不許嘲笑我。”</br> 盛長樂蹭的一下打起精神,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連連點頭,一點不見生病的模樣,好似捉弄徐孟州,她幸災(zāi)樂禍,病都好了大半。</br> 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看徐孟州穿女裝是什么模樣了。</br> “……”徐孟州面色陰沉,不情愿至極,不過看到盛長樂這么高興……</br> 算了,能讓這小祖宗這么高興,讓他穿一下女裝又不會死。</br> 因為船上也沒有徐孟州這個七尺男兒可以穿的女裝尺寸,所以特意讓人出去買回來幾套。</br> 盛長樂還親自幫徐孟州挑選了一套水綠色的齊腰羅裙,還選了好看的頭面首飾給徐孟州。</br> 待徐孟州梳好發(fā)式,穿好衣裳走出來的時候,晃眼看去,盛長樂都是一驚。</br> 那天香國色的姿容,多了幾分英氣,少了幾分女子獨有的柔媚,若不是男人身材高大,還喉結(jié)明顯,只看一張臉,還真是半點看不出來他是個男人。</br> 盛長樂目光一直定格在他身上,心下禁不住嘖嘖驚嘆,徐孟州伴成女人,化上妝容,怎么看起來比徐太后還要美上幾分,讓她都有些自慚形穢。</br> 徐孟州繃著個臉,走到盛長樂面前,還不自在的扯了扯裙擺,撫了撫頭上搖搖晃晃的步搖。</br> 他問她,“現(xiàn)在高興了吧?”</br> 盛長樂還沉浸在看見美人的幻覺之中,徐孟州一說話,瞬間把她拉回了現(xiàn)實。</br> 看見徐孟州的樣子,盛長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是花枝亂顫的,清脆悅耳的笑聲回蕩在游船上,徐孟州一時都有些哭笑不得了。</br> 他皺起眉,湊上去,把盛長樂抓進懷里,捏著她的腮,道:“你不是答應(yīng)不嘲笑我的么?”</br> 盛長樂笑得肚子疼,憋著笑意,連連擺手,“我也是一時沒忍住,我不笑了,不笑了!”</br> 一邊說不笑,一邊還在嘲笑,徐孟州坐在床沿,背過身去,已經(jīng)徹底不想說話了。</br> 盛長樂一頭撲上去,從背后將男人的脖子抱住,靠在他背上。</br> 她收斂了笑容,臉貼著他的背,欣喜笑道:“夫君,現(xiàn)在我有你的把柄了,你要是欺負我,我就把你穿女裝的事情說出去,讓全天下人都知道。”</br> 要是讓天下百姓知道,他們的皇帝正在這里被皇后罰穿女裝,估計是要笑掉大牙了吧。</br> 想一想盛長樂就樂開了花。</br> “……”感覺到背上的酥軟蹦來蹦去,徐孟州側(cè)過臉,看著她,捏了捏她的小下巴,“你怎么這么壞,我們到底是誰成天欺負誰?”</br> “當然是你欺負我!”每天晚上都欺負她,還把人家肚子都欺負大兩回了!</br> 徐孟州拉著她進懷里坐著,這才問她,“現(xiàn)在罰也罰了,還生氣么?”</br> 盛長樂縮在男人懷里,紅著臉,咬著唇,微微搖頭。</br> “那以后還會不會離開我了?”</br> 盛長樂又搖頭,“不過,以后有什么事,不許再瞞著我,我們要互相信任,我不想那么累了。”</br> 徐孟州這才笑了出來,自然是全都答應(yīng),昭昭說什么都是對的。</br> 看來他這女裝也沒白穿啊,怎么哄她都沒效果,換件衣裳就能把她高興成這樣。</br> 他含笑道:“那我可以去換回了么?”</br> 盛長樂想了想,覺得好像還有什么不對勁,一把將他的胳膊拉住,“等等。”</br> 徐孟州垂眸看她,“怎么?”</br> 盛長樂手指戳了戳他扁平的胸前,“你這里是不是還少了點什么?”</br> “……”</br> 徐孟州板著個臉,也用手指戳了戳她那團軟成水一樣的肉,“你想分點給我?”</br> 盛長樂趕緊把他的手拍下去,臉紅得更厲害了。</br> 徐孟州抱著她,她也環(huán)著男人的腰,兩人緊緊抱著,又交頸接耳,低聲細語,情意綿綿,久久都沒有放開。</br> *</br> 盛長樂被接回宮里,還是徐孟州親自將她從御輦上抱下來的。</br> 男人用披風將她嚴嚴實實裹著,一路抱著進了清寧宮。</br> 一旁宮人遠遠看見,都不禁嘖嘖感嘆,帝后還真是恩愛。</br> 眾人知道,皇后原本是要回鄉(xiāng)祭祖的,可是路上船沉了,這兩個月皇帝為了找她都沒有回宮,現(xiàn)在才好不容易找回來,跟找回什么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都親自抱回了宮里,舍不得松手。</br> 盛長樂回宮之后,第一時間便是讓太醫(yī)過來替她診治。</br> 在船上這幾日,有徐孟州照顧著,盛長樂病情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大半,不過身體還是很虛弱。</br> 就是因為生病虛弱,恐怕這兩個月對孩子影響不好。</br> 太醫(yī)自清寧宮里出來的時候,便面色沉凝,恭恭敬敬的,向面前帝王稟報,“陛下,這,皇后娘娘體虛多病,腹中胎兒受到影響,恐怕若是要生下這個孩子,會有生命危險。”</br> 太醫(yī)的意思,盛長樂若是要生這個孩子,可能就會丟了性命。</br> 徐孟州聽聞,眉頭漸漸皺緊,冷聲質(zhì)問,“你什么意思?”</br> 太醫(yī)驚恐,連忙道:“微臣也是實話實說,還望陛下恕罪……”</br> 太醫(yī)也拿不準,不敢亂說,隨意都是不確定的語氣。</br> 徐孟州進寢殿看盛長樂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對勁。</br> 盛長樂靠在床榻,歪著腦袋,一雙桃花眼中水光瀲滟的看著他,“怎么,我的病嚴重么,會不會影響胎兒?”</br> 徐孟州來到床邊坐下,握住盛長樂的手,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如實跟她說了,“太醫(yī)說這個孩子發(fā)育得不好,而且你這大病一場,身子太弱,若強行生下來,恐怕到時候會有個三長兩短……”</br> 盛長樂臉上笑容逐漸消失,摸著已經(jīng)鼓起來的肚皮,久久陷入沉思,漸漸皺起兩條細長的煙波眉。</br> 徐孟州勸說道:“昭昭,不如……這個孩子先不要了吧,你年紀還小,先養(yǎng)好身子,今后我們還會有的……”</br> 盛長樂頓時不高興了,“你怎么這么狠心無情,自己的骨肉說不要就不要,你跟李元璥有什么區(qū)別!”</br> 當初盛長寧的肚子也這么大了,太后說是不讓那孩子留下來,李元璥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給盛長寧喝了落胎藥,現(xiàn)在盛長樂想起來也太無情無義了,就像前世給她喝鴆酒一樣的狠心。</br> 徐孟州連忙解釋,“你怎能把我跟他相提并論,我也是怕你生這孩子有生命危險,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你沒了,我上哪再去找一個你?”</br> 盛長樂道:“以后再要的,也不是這一個,你知道的!”</br> 一番話下來,徐孟州算是明白了,盛長樂不同意放棄這個孩子。</br> 可是徐孟州一點不想讓她擔這個風險,好說歹說,想要勸她不要這個孩子。</br> 盛長樂目光堅定,“以前那些庸醫(yī)還說我難育子嗣,現(xiàn)在我還不是都懷上二胎了,他們的話根本就不能信以為真!我一定要生下他!”</br> 徐孟州張了張嘴,一時竟無言以對。</br> 最后拗不過盛長樂,也只好答應(yīng)她。</br> 只希望這還有半年才生,這半年能把她身子養(yǎng)好。</br> 從那之后,徐孟州花費重金,整日將盛長樂泡在名貴藥材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有專人調(diào)養(yǎng),生怕她當真因為要生這個孩子有個三長兩短,長達半年時間,一直都是提心吊膽,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恨不得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起來。</br> 至于小太子,現(xiàn)在爹娘沒空管他,已經(jīng)將他送去給太后照看了。</br> 謝氏每日抱著小孫子,簡直眉開眼笑的樂開了花。</br> 賴嬤嬤還前來與她嘟囔,“誰家生孩子,是要天天人參鹿茸靈芝當飯一樣往嘴里送的,就是太后娘娘你都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就她做了皇后金貴,還霸占著陛下,不讓陛下擴充后宮,繁衍子嗣,壯大皇室……”</br> 聽著她的話,謝氏臉上笑容逐漸消失,目光也冷了下來,只道:“賴嬤嬤,是不是哀家待你太過縱容了,你現(xiàn)在這么無法無天,竟敢非議皇后!”</br> 念在賴嬤嬤從閨中就跟著她,三四十年的情分,謝氏一向?qū)λ龥]怎么約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以前盛長樂剛嫁進寧國公府的時候,賴嬤嬤成天說她壞話,謝氏本來也不喜歡盛長樂,所以愈發(fā)有了偏見。</br> 可是后來,不管是徐孟州權(quán)勢滔天的時候,還是眾叛親離淪為逃犯的時候,盛長樂都一直對他不離不棄,經(jīng)歷磨難,現(xiàn)在總算當上皇后,謝氏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br> 更別說,盛長樂現(xiàn)在金貴,那是因為貴為皇后,冒著生命危險給他兒子生孩子,她自己都恨不得有什么好東西往盛長樂那里送,這賴嬤嬤,有好日子不過,還敢在背后嚼舌根?</br> 氣得謝氏厲聲說道:“非議皇后,大不敬之罪!念在你跟著哀家這么多年,可免你一死,罰掌嘴二十,攆出皇宮,由你自生自滅!”</br> 賴嬤嬤心下咯噔一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忙懇求,“太后娘娘,奴婢,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br> 謝氏怕吵到小太子睡覺,不耐煩的揮了揮袖子,“來人,帶走!”</br> 隨后在哀求聲中,賴嬤嬤便就這么被拖了出去。</br> *</br> 盛長樂生產(chǎn)那日,已經(jīng)是重生后的第四年六月。</br> 正好是夏天雷雨之夜。</br> 天空刺眼明亮的閃電劃破天際,仿佛將夜空硬生生撕開了一道裂痕,轟隆隆的雷聲不絕于耳,緊接著雷雨傾盆而下,將皇宮大內(nèi)數(shù)不清的琉璃碧瓦沖刷得熠熠發(fā)亮。</br> 清寧宮正殿之內(nèi),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此起彼伏。</br> 殿外屋檐下,帝王一身袞龍袍,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停地來回走動。</br> 聽著殿內(nèi)遠遠傳出來的聲音,心疼得徐孟州呼吸都有些凝重,額上都冒出一層一層的熱汗,御前太監(jiān)連忙給他遞手帕上來。</br> 上回小太子出世的時候,徐孟州不在,還讓李元璥趁虛而入,讓他們母子落入敵軍手中被要挾。</br> 上次盛長樂全憑獨自一人生下的孩子,徐孟州都沒有陪著她,一直心有歉疚。</br> 所以這回,他肯定是要寸步不離陪著她的。</br> 雷雨聲中,盛長樂足足用了一夜,期間好幾次耗盡力氣,不過,想到上回兒子那種情況她都生下來了,就不信這個還不行,頓時就來了力氣,揪著凌亂的床單,死死咬著棍子,用盡渾身解數(shù)。</br> 直到黎明破曉時分,雷雨停了,天邊光線漸漸明亮起來,將整個雨后的皇宮照出了輪空。</br> 死寂的皇宮之中,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寧靜。</br> 孩子出生了!</br> 聽見孩子的哭聲,徐孟州實在等不及了,不顧宮人阻止,立即破門而入,匆匆來到床前。</br> 上前詢問,得知盛長樂母子平安,徐孟州這才松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心里也踏實了許多。</br> 就見盛長樂一臉蒼白如紙的躺在床榻上,渾身汗水將衣裳都浸透了,鬢間的亂發(fā)也都是濕淋淋的。</br> 徐孟州彎下腰,捧著她的臉,額頭貼著她冰涼的額頭,心疼得好似要窒息,當時就決定以后再不讓她生了,這哪是生孩子,簡直就是玩命。</br> “昭昭辛苦了。”</br> 她還喘著粗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虛弱的詢問,“孩子如何?”</br> 徐孟州回答,“女兒,長得瘦小了些,不過并無大礙,不必擔心。”</br> 盛長樂這才放心下來,長吁一口氣,而后累得直接昏睡過去,還把徐孟州嚇了一跳。</br> 徐孟州一直在旁邊陪著她,因為昨夜也是一晚上沒閉眼,實在困乏得厲害,便趴在她身邊睡著了過去,只想等著她醒過來,能第一時間看見他在身邊。</br> 盛長樂再睜開眼時候,就見男人坐在凳子上,腦袋趴在床榻上睡著的,正用一張俊臉對著她,迎面就是他清香好聞的味道。</br> 她側(cè)著身,久久看著他,唇角漸漸浮出一絲笑容,伸出手,指尖劃過男人高挺如同山峰一般的鼻梁。</br> 男人似乎感覺到鼻子上癢癢的,睜開眼來,正好就對上盛長樂得目光。</br> 盛長樂面色蒼白,卻還笑得得意洋洋,“我就說,我肯定能生下來的吧!”</br> 他一把將她抱進懷里,緊緊摟著,喘著粗氣道,“昭昭,你嚇死我了……”</br> 盛長樂皺了皺眉,“太緊,喘不過氣了……”</br> 徐孟州才趕緊將手松開了一些,只是問她是不是很疼。</br> 盛長樂點頭,“嗯,特別疼,你想試試么?”</br> 徐孟州輕笑,“我又不能生孩子,怎么試啊。”</br> 盛長樂勾了勾手指,“把手拿過來。”</br> 徐孟州將他的胳膊送到盛長樂面前,盛長樂一點點扒開他的袖子,然后上去一口就咬了下去,狠狠在他胳膊上咬出了一個牙印。</br> 男人疼得緊緊皺眉,咬著牙,一動不動,讓她咬他。</br> 他知道,生孩子可比這咬一口疼太多了。</br> 他又問她,“昭昭,餓不餓,我讓人給你拿吃的來?”</br> 他本來是想出去叫人的,盛長樂拉著他不肯松手,“不許走。”</br> 徐孟州只得又坐回來,將她摟在懷里,“好,不走……”</br> 盛長樂道:“抱我。”</br> 徐孟州無奈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這不是抱著的么,還想讓我怎么抱?”</br> 盛長樂拉長著嗓音撒嬌,那聲音又嬌又軟,還有些沙啞,“我不管,要抱……”</br> 徐孟州哭笑不得,將她圈得嚴實了一些。</br> 盛長樂又皺起眉,倒抽一口涼氣。</br> 徐孟州以為不小心碰到她了,連忙詢問,“怎么了?”</br> 盛長樂哭喪著臉,“動一下就好疼……”</br> “那怎么辦?要不讓太醫(yī)過來看看?”</br> 盛長樂搖頭,嬌笑一聲道:“要夫君親一下就不疼了。”</br> 徐孟州唇角勾起弧度,彎下腰,便一個吻落在她干澀得唇瓣上,幫她好好潤了潤。</br> 當時滑嫩可口的感覺就讓他心頭一熱,趕忙退了出去躲開,又是一年沒能開葷的饑渴男人,碰她一下就難受至極。</br> 果然,為了夫妻二人的幸福生活,不能讓盛長樂再生了,不然再讓他等一年,他早晚會憋到暴斃。</br> 本來兩人是說好了不生了,后來多年以后,孩子長大了,盛長樂身子已經(jīng)養(yǎng)好,徐孟州也暫時沒有欲求不滿,這才又生了兩個出來熱鬧熱鬧。</br> 所以太子十五歲的時候,大公主十三,二皇子三歲,最小的皇子才剛剛出生。</br> 小太子性情冷清內(nèi)斂,自小絕頂聰明,學什么過目不忘,小小年紀就顯得沉穩(wěn)老道,十三歲時候太子太傅都想罷官不想教他了,十八歲時候,他父皇就想逍遙自在,把皇位傳給了他,高高興興當太上皇,跟他母后移居西京,兩夫妻逍遙自在去了。</br> 大公主生得玉雪可愛,但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自小嬌縱跋扈,無法無天,小時候騎在外公身上當馬,滿朝文武都被她拔胡子,無人敢言,還未及笄,就把京城王公貴族家的公子打了一遍,傳聞無人敢娶。</br> 因為二皇子三皇子年紀小,也沒機會和大哥爭皇位,問題被大哥從小教育這長大的,所以皇室之中一片和諧,整個京城都少了許多爭斗。</br> *</br> 二十年后,徐孟州依舊神姿峰潁,俊美非凡,世無其二,盛長樂也是,歲月幾乎沒有在她美艷的臉蛋上留下痕跡。</br> 兩夫妻早已離開京城,逍遙自在,煩心的事都扔給了兒子,盛長樂突然覺得,她歷經(jīng)千幸才生出來的兒子,還是沒白生……</br> 這日,又是一年的元宵夜。</br> 兩夫妻身著盛裝,迎著風站在高臺之上,看著京城里的盛世繁華,燈火輝煌,眼中煙花流光璀璨,遙想當年,還覺得恍如隔世。</br> 徐孟州站在盛長樂的身后,將她攬在懷里,兩人衣擺都交纏在一起,猶如兩座玉雕一般,高高在上,叫人望塵莫及。</br> 盛長樂看著眼前的一切,想著今生的這么多年,還如夢似幻的,一時都分不清,到底前世是夢,還是現(xiàn)在是夢。</br> 她側(cè)目,看著身邊的俊美男人,看著她相濡以沫的夫君,多年的相愛、扶持、陪伴,男人依舊待她視若珍寶,時間并沒有消磨他對她的熱情。</br> 若不是經(jīng)歷了兩世,經(jīng)歷了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一個她背叛過的男人,竟然會對他如此的掏心掏肺。</br> 每次一到上元節(jié),盛長樂就不禁回想起前世,已經(jīng)幾次詢問他,“夫君,若是前世你當真被我害死了,你真的不會怪我么?”</br> 徐孟州依舊是那個回答,“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br> 盛長樂眼中浮出笑意,又往男人懷里鉆了鉆,“我何德何能,能與你做兩世夫妻……”</br> 徐孟州道:“昭昭,若有來世,我們還要做夫妻。”</br>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溢出了幸福美滿的暖意,比天邊的煙火還要璀璨奪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