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陽地貧,??條件不好，哪怕是陸徜住的官衙，環(huán)境也很簡陋。
    明舒他們來得突然,??陸徜沒機(jī)會給她另外物『色』合適的住處,??只能騰出幾吏舍給趙停云等人落腳，再把自的跨院讓給明舒，他則搬去辦公務(wù)的三堂暫住。
    清點入庫完明舒帶來的米糧與銀錢,??陸徜又處了幾件公務(wù)，至天黑方匆匆回到跨院。
    明舒正坐他屋里打量他的房。
    “此地簡陋,??你就一下。”陸徜端著晚膳進(jìn)門，見她孤伶伶坐在那里，生愧疚。
    “就什么？又不是沒同你過過這樣的日子。”明舒不以然道，上前接過陸徜手托盤，朝木盆呶呶嘴,??“快去擦把臉。”
    陸徜想起從江寧赴京與剛到京城時拮據(jù)的日子，一文錢恨不得能掰成兩半使。
    一轉(zhuǎn)眼,??都已經(jīng)兩年多了。
    “來安呢？怎么不讓他隨侍？”明舒一邊把膳食擺上桌，一邊問他。
    他來的時候帶著來安和四個隨從的的,??可現(xiàn)下看起來卻事事親力親。
    陸徜正抹臉,??聲音從巾帕傳出：“替我辦事了。章陽人手少，衙門事多,??我讓他頂了個缺。最
    近鬧饑荒,??有些不太平,??其他人也都派出去了。”
    明舒“哦”了聲，這是他的作派。
    “你平時就吃這些？”她低頭看了看膳食，又問道。
    陸徜瞥了眼晚飯——兩塊素餅，一大鍋豆腐湯,??一碟蒸蛋，一碟醬。
    “外頭現(xiàn)在鬧饑荒，百姓日子艱難，衙門也不例外。你來得不是時候，大魚大肉是沒有了，委屈你了。”陸徜解釋道，溫柔目『色』內(nèi)愧疚愈深。
    就這幾樣，蛋還是她來了，他讓人加上的，若是只有他，常常是素餅就醬對付過去的。
    “我不委屈，就是疼你。”明舒隨他坐在桌畔，素餅撕成塊泡進(jìn)湯里，“還說我來得不是時候，我要再晚些時，這還不道鬧成什么樣。”
    “那是，若非你來，我這烏紗帽保不保得住都難說。”陸徜順著她道。
    這批米糧銀子來得的確及時，正好夠他撐過朝廷賑災(zāi)糧食送達(dá)之前這段時。
    “嘴上抹蜜了？”明舒甜甜笑起。
    從前的陸徜可不這么說話的。
    “你要嘗？”陸徜眼簾半垂，道。
    明舒臉一燙，把手里剩下的大半塊餅都塞到他唇前。
    “快吃飯吧你！”
    陸徜就勢咬下她的手里的餅，不再逗她。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起家常話來。
    “我回汴京兩趟看望過曾姨，她一切安順。”她道他牽掛曾氏，說起汴京的事來。
    “嫁給禁軍統(tǒng)領(lǐng)，阿娘壓力不小，可受委屈？”陸徜問道。
    要不是章陽條件惡劣，他不愿帶母親過來吃苦，恐怕兩人的婚事，還不會得這么快。
    明舒搖搖頭，笑得有些壞：“曾姨那『性』子，外柔內(nèi)剛，魏叔可不敢惹。我上回去的時候，剛好遇著她與魏叔兩人點小事置氣，她險些搬回狀元府，還是魏叔千哄萬求的讓她消了氣。你放吧，狀元府是她的底氣，她又不愁錢不圖權(quán)的，想走就走了，魏叔攔不住她，更何況……”她說著笑得更壞，“還有你親爹在旁邊虎視眈眈，巴不得他們鬧開好趁虛而入，魏叔可緊得很呢。”
    “哦，對了。魏叔收養(yǎng)了兩個孩子，是他部下的遺孤，一男一女，都七、八歲年紀(jì)，特別懂事乖巧。男孩子叫蘇塵，跟著魏叔習(xí)武，女孩子叫林簪，被曾姨帶在身邊教養(yǎng)，可乖了。”明舒嘴巴沒停，說起陸徜關(guān)的事來。
    陸徜點點頭：“阿娘信上提過這兩個孩子，夸了很多。”
    “唉，所以我們兩個，都被阿娘忘了。”明舒托腮愁道。
    “你怎么還吃阿娘的醋？”陸徜笑她，忽然又古怪盯著她，“你剛才……喊我娘什么？”
    喊什么？
    她喊了“阿娘”。
    明舒一拍唇——說混了。
    頭一年喊“阿娘”喊太習(xí)慣，來改回“曾姨”總不順暢。
    “喊錯而已。”明舒嗔道。
    “錯就錯，別改了。橫豎也只剩一年半時。”陸徜唇角上揚。
    他三年歸京，她恰出孝，正是婚期。
    “一年半的變數(shù)可多了。”明舒起身，繞到他身，“也許……我還認(rèn)你兄。”
    陸徜蹙蹙眉，耳畔忽然一癢，她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唇已經(jīng)湊得很近很近。
    “阿兄……”她小小聲喚著。
    陸徜被她一口仙氣吹得半身酥軟，想也未想就轉(zhuǎn)身她拽坐在自膝上。
    “再叫兩聲。”他一反常態(tài)道。
    “？”明舒以他要生氣的，沒想到竟是這個反應(yīng)。
    見她懵懂的目光，他俯下頭：“叫我阿兄，也不是不可以，沒人的時候，隨你喊……”
    其實，她那聲“阿兄”，很動聽。
    不過，只能喊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