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7 章 來自未來的溺水者(297+298)
直梯向上運行之后停住,門向兩邊打開,白柳緩慢地抬起頭來,他看到眼睛赤紅地握緊手的岑不明站在外面望著他。</br> 這人的眼神里痛恨,不可置信,被欺騙,以及殺意,終于沸騰成了他預想過最壞的情況。</br> “原來那個蠢貨看到的未來是這樣的……”岑不明臉色扭曲到猙獰,他從喉嚨里哼出來的冷笑就像是帶著血腥氣,走過來都是搖搖晃晃的,完全沒有章法,但速度卻極快,幾乎一眨眼就貼到了白柳的面前,抓住他的領口將他摁在地上,怒氣蓬勃地揍了白柳一拳,“你怎么能……”</br> 岑不明的聲音和拳頭都在顫抖,他眼眶里有淚光晃動,聲音斷續(xù)沙啞:“怎么能……”</br> “在【未來】里,親手殺了陸驛站!!”</br>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見過【未來】的!你肯定知道未來,異端0001,就是陸驛站自己!!”</br> “他親手把你養(yǎng)大,一次又一次擋在你面前,對你竭盡所能,預警了所有,你居然殺了他!!”</br> “你有心嗎白柳!!”</br> 白柳抽鞭子的動作頓住了,他瞳孔縮成一個小點,記憶里所有違和的片段瞬間聯(lián)系起來,整個人就像是落進了冰水里,進入了一種恍然虛幻的狀態(tài)。</br> ……那天,對,他見過【未來】,他在【未來】這個異端里看到過一個展示了未來片段的小電視,還有一個正在記錄存檔點的,穿著第一支隊隊長隊服的人,他當時理所當然地以為陸驛站是作為預言家存在于這個異端里的,只是用這個異端的儲蓄場所記錄存檔點信息而已。</br> 他以為異端是哪個展示【未來】的小電視。</br> 他真的沒有想到……沒有想到……</br> 白六在陷入一種怔然狀態(tài)的白柳耳邊輕笑一聲——【你沒有想到也是正常的。】</br> 【因為你也沒有料到,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被異端作為載體之后,還能有自我意識的人類吧?沒有人會想到,那個在(未來)里的小電視不是異端,那個正在活動的陸驛站才是。】</br> 【那是它被困在未來里的靈魂。】</br> 【就連我也沒有想到,陸驛站已經變成那個樣子了,居然還在試圖拯救你們。】</br> 【它因此而存續(xù)了意識,它相信你們能改變世界線的結局。】</br> 【——哪怕它早已經看過所有世界線的未來。】</br> 白柳抽出鞭子,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岑不明甩開,他撐著地站起,胸膛劇烈起伏著,抬起頭和岑不明對視的時候,漆黑的眼瞳里倒映著太空穿越透視窗映射進來的銀藍色光芒。</br> 光芒在他的眼睛表面散成光點上浮,就像是深海當中溺水之人呼出的氣泡。</br> 658條世界線在窗外轉動,白柳眼瞳中的光芒散去,就像是溺水者呼出的最后一點氣泡消散在深海中。</br> ……作為異端載體還能保持意識。</br> 他應該想到的,他知道的,他看到過的。</br> 那個從玫瑰工廠最后一個監(jiān)獄抬起頭來,滿身凋落花瓣,笑著對他說好久不見的陸驛站,那個坐在沙發(fā)前,擦著眼睛,哽咽地說百分之五十的陸驛站——</br> ——那個仿佛失去所有力氣,釋然地站在他面前,恍然地說:</br> 【我老了。】</br> 【我身后,已經一個活人都沒有了。】</br> ……的陸驛站。</br> 他應該想到的,他為什么沒想到?</br> 在此一刻,就連白柳自己都有些迷茫起來,明明那么多事實串聯(lián)而成的碎片,只需要再往里推理一層就能得出結論。</br> 為什么沒有想到呢?</br> “你毫無感情!!”岑不明嘶啞怒吼,他握緊死神戒,順著死神戒化作的銀光甩出一道黑色的長刀,對準白柳劈頭砍了過來,“你是故意的!”</br> “你騙了陸驛站!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一切,你利用了他對你的信任,讓他把【預言家】的權限下放給了你!”</br> “然后你再殺了他!再贏了游戲!”</br> “玩弄凡人,搜刮痛苦,對你這種怪物而言,就這么有趣嗎?!”</br> 岑不明一刀刺入了白柳的肩膀,將他釘在了電梯的墻壁里,怒意勃發(fā)地嘶吼質問:“從一開始,就是你布下的局!”</br> 白柳緩慢地抬起頭,他握住岑不明的刀,攥緊,往外拔出,語調斷續(xù)沙啞:“不是的……”</br> 鮮血順著他握住刀刃的手心流下。</br> “我沒有騙陸驛站……”</br> “我只是……不知道異端0001是他。”</br> “你只是什么?!”岑不明收刀下砍,拔刀再斬,殘暴地用刀刃卡住白柳的喉嚨,逼問著,“你在未來里見過陸驛站,你怎么會不知道?!”</br> 白柳用鞭子擋住,刀刃和鞭子發(fā)出刺耳的交錯聲,電梯門緩緩合上,開始下沉,白柳伸出腳踩住電梯門,他肩膀被刀砍住,血染濕了他的白襯衫,順著下滑,頃刻就染紅了一大片。</br> ……不能讓電梯合上下去。</br> 要是讓他們看到他這個樣子,一定會參與進來的,到時候局勢就無法控制了。</br> 岑不明手上的刀越發(fā)用力,卡進了白柳肩膀上的骨頭中,他的聲音有種暴怒到極致的冷酷:“回答我,白柳——”</br> “別拿這種我不知道的劣質理由了,我知道你有多聰明,你不可能沒推出來異端0001是陸驛站——”</br> “——你那個時候主動提出看異端0001,是不是就是為了刺激他,讓他更痛苦,方便你收割?!”</br> 白柳張了張口,他真的回答不出來。</br> 在岑不明篤定的追問下,有一瞬間,白柳自己都恍然了——難道他真的是個沒有感情怪物,所以故意推不出來,讓陸驛站受折磨,讓所有人輸掉游戲?</br> 但明明,他不是這么想的。</br> 白六的聲音再次出現(xiàn)在白柳耳邊,柔和又帶著笑意:【看你迷茫痛苦真的很有趣。】</br> 【我一直注視著你,可以告訴你答案,你為什么沒有推斷出來——】</br> 【——其實你是有過預感的,但人會對自己在意的事物有一種恐懼的心態(tài),就像是陸驛站逃避未來,你也在逃避異端0001里有陸驛站這件事情。】</br> 【你恐懼,你不想,所以你拒絕承認,那個異端,就是陸驛站本身。】</br> 【——就像是你總覺得你能改變神定下的未來一樣。】</br> “看來你是回答不出來了。”岑不明冷漠地收回了長刀,他甩手出去,死神戒從他的戒指上滑落,變成了一口井的樣子,“我和罪人也無話可說。”</br> “進井里懺悔所剩無幾的余生吧。”</br> 【系統(tǒng)提示:異端0009岑不明對玩家白柳使用怪物書技能——(罪人井)】</br> 【該技能可將異端本人認為有罪之人關押至滿是怪物的井內,如果在退出游戲之前被關押玩家還未從井中出來,就會死于井中(該技能可無視免死金牌),冷卻時間三十分鐘。】</br> 整個系統(tǒng)飛船在此刻開始轉向,猛地一震,讓落地成形的罪人井左偏,剛好頂開白柳擋在電梯門前的長鞭,電梯門在白柳緊縮的瞳孔里合上,在系統(tǒng)飛船的震動當中飛速下落。</br> 白柳向前面倒去,他越過岑不明擋在了門前,踩在了罪人井上,罪人井開始將他吞噬,白柳甩出鞭子抓住電梯里的環(huán)扣,拉住下陷的自己,他抬起頭,被血染紅的臉上,那雙漆黑的眼瞳里有非常微弱的光。</br> “我……可能真的是個怪物。”</br> “但我有感情。”</br> 岑不明望著毫無意識落淚的白柳,他的大腦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猛錘了一下,從激烈的情緒當中短暫清醒了一瞬。</br> 眼前這個無知無覺落淚的白柳,和六年前那個蜷縮在陸驛站的肩膀上平靜落淚的白柳,重合了。</br> 【看看你要行刑的對象吧。】</br> 【他真的不是個怪物,他是個人。】</br> 岑不明的心臟緊縮了一瞬,罪人井隨著他心臟緊縮也緊縮了,到包裹住白柳的腳就停住了,從電梯大小的井口,變成只有拳頭大小。</br> 【系統(tǒng)警告:異端岑不明心態(tài)動搖,無法將玩家白柳視作罪人,關押進(罪人井),(罪人井)技能即將失效。】</br> “真是的。”白六帶著笑意的聲音嘆息般地從井內傳出,那個似有若無地一直飄蕩在白柳耳邊的聲音終于在此刻落到了實處,“我原本以為做到這地步,獵人先生再怎么樣都不會放過你了。”</br> “沒想到還是對你心軟了啊,白柳。”</br> 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從井口邊緣探出,就像是撕裂書本那樣,將原本縮窄的井口撕開,從溢滿銀藍色光暈的井口探了出來,握住了白柳的腳,將他向下拖拽。</br> “游戲還是要繼續(xù)下去。”白六在井里,笑著對白柳說,“那就只好我人為干預了。”</br> 白六伸出手,他微笑著說:“你的靈魂,就陪我進井里,玩玩別的游戲吧。”</br> “我這艘系統(tǒng)飛船上的人形異端靈魂,可就只差你一個了,白柳。”</br> 話音剛落,白六抓握住白柳的腳腕向下一拽,白柳的靈魂被抽離出身體,他的軀殼眼神一空,朝前倒下,與此同時,電梯的門緩緩打開,一直焦灼地守在電梯門邊的牧四誠和木柯回頭,就看到正緩慢倒下的白柳。</br> 木柯的表情凝滯了。</br> “你對白柳——”牧四誠眼瞳一縮,雙手迅速變成猴爪,一腳踩在圍欄上借力射入電梯內,爪尖直取岑不明的喉口,聲音怒不可遏,“——做了什么?!”</br> 牧四誠將岑不明逼入了電梯內,攻勢猛如虎,木柯接住白柳,轉交給他身后的劉佳儀和唐二打。</br> “照看好他。”木柯深吸一口氣,“我和牧四誠先上去,你們等我們上去清場之后,等下一趟電梯。”</br> 劉佳儀嚴肅點頭,唐二打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木柯就緊跟著牧四誠進了電梯。</br> 電梯在劇烈的打斗中關閉了,唐二打原本想跟上去,但劉佳儀攔住了他。</br> 這位一向冷靜的小姑娘難得六神無主,她拉住唐二打衣角的手在顫抖,雙眼灰蒙蒙的:“唐二打……”</br> “白柳,沒氣了。”</br> 唐二打迅速半蹲下來,他察看了白柳的體征,神色也難看了下來,他的游戲經驗比劉佳儀要豐富些,這種情況也見過幾次:“……白柳的靈魂被抽出身體外了。”</br> “如果不能把靈魂找回來,登出游戲的白柳會死。”</br> “在這之前,我們絕對不能讓人把白柳的軀殼破壞,不然生命值清零,軀殼會自動消減,到時候就算靈魂出來了,沒有軀殼作為載體,也是無法登出游戲的。”</br> “……那會怎么樣呢?”劉佳儀望著呼吸都沒有的白柳,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哭出來。</br> “白柳的靈魂……”唐二打頓了頓,“就會永遠留在這個飛船上。”</br> “先上去,不能讓白柳的軀體和靈魂相隔太遠,不然會斷掉聯(lián)系,后續(xù)融合會出問題。”</br> 電梯緩緩打開,岑不明幾乎是將兩個瘋了一樣攻擊他的游走摔出電梯,電梯這邊的劇烈動靜吸引了之前去其他地方獵鹿人隊員,包括一直都在隨便找鑰匙的丹尼爾。</br> 丹尼爾在看到被岑不明甩到地上的木柯和牧四誠,原本無聊的神色一變,蘋果綠的眼睛亮了起來。</br> “ciao~”丹尼爾蹲下來,笑瞇瞇地對地上的木柯和牧四誠揮了揮右手,“終于見到你們了——”</br> “——我教父無用的垃圾下屬們。”</br> 丹尼爾臉上那張滑稽的小丑面具歪了歪,他笑得十分興奮,從背后抽出了那把綠色的狙擊槍:“我終于能殺掉你們,給我的教父減少累贅了!”</br> “不要對他們開槍!”岑不明抽手就是一刀,打飛了丹尼爾對準牧四誠的狙擊槍,他冷厲地呵斥,“在聯(lián)賽里遵守命令!”</br> 丹尼爾手上的槍被打飛,他聳了聳肩,無趣地將槍收攏到腰后:“ok,如果你非要強求的話。”</br> 牧四誠此刻跳躍沖起,并爪成刀,砍向岑不明的側頸,語氣惡狠狠的:“誰要你的好意!”</br> 電梯再次打開,這次上來的是劉佳儀和唐二打,唐二打擋在白柳的軀體和劉佳儀的前面,他的神色也非常冷厲,看向岑不明的眼神幾乎是帶著一種憤怒的譴責在的——能抽取靈魂的技能,他能猜到的,就只有岑不明的罪人井。</br> 畢竟只有丹尼爾的靈魂碎裂槍和岑不明的罪人井是規(guī)則技能。</br> 要拿回白柳的靈魂,就只能讓岑不明自己打開罪人井,將白柳的靈魂吐出來。</br> 唐二打左手扛起白柳放到角落,右手甩手出槍,直逼岑不明的頭顱,于此同時,剛剛將槍藏在自己身后的丹尼爾看向白柳的軀體,他嘴唇輕微地勾了一下,蘋果綠的眼睛外擴,就像是嗅到了腥味的蠻橫野獸。</br> “教父……”</br> 小丑詭異地笑了起來:“我昨晚還夢見你了。”</br> “——那是個美夢呢。”</br> “可我醒來之后,您不在我身邊,就變成了噩夢呢。”</br> 他抽出了靈魂狙擊槍,藏在面具下的臉興奮到扭曲,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小丑將槍口對準了躺在地上的白柳,狙擊槍口凝聚起讓人不安的綠色能量,所有人都聽到了能讓靈魂粉碎的綠色子彈上膛的聲音。</br> “您看見我的第一面,怎么能這么安然地躺在地上入夢呢?”</br> 小丑輕快愉悅地說道。</br> 一切就像是慢動作般,唐二打的瞳孔緊縮,他迅速撤步回防,同時抬起槍想要瞄準丹尼爾。</br> 白柳的軀體不能被攻擊到!</br> 劉佳儀死死地抱住了白柳,用自己的軀體盡可能多地為白柳擋住,她的眼睫因為恐懼和無助顫抖著,木柯咬牙,點開面板就要使用【閃現(xiàn)一擊】——</br> ——但全場,速度最快的,還是最后一個人。</br> 牧四誠幾乎以一種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擋在了白柳的面前,他的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是一片還沒來及思考的空白。</br> 但他擋在了白柳面前。</br> 丹尼爾眼睛中,是一種索然無味的打量,他的瞄準鏡中是牧四誠的后背——他早就料到了,只要他用槍瞄準教父,這些家伙都會爭先恐后過來送死的,</br> 岑不明不是說他不能瞄準其他隊員嗎?</br> 他可沒有。</br> 是這些愚蠢的隊員自己過來送死的。</br> 丹尼爾惡劣地笑起來,他扣下了扳機。</br> ——只要這些無用的垃圾多想一想就知道了,他怎么會射擊自己的教父呢?</br> 他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這些腦子不清醒,以為對教父有多重要的蠢貨。</br> 綠色的子彈射出。</br> 木柯瞳孔一縮,他甩出一只匕首,要正中牧四誠的后心,牧四誠被打得震了一下,向前倒在了白柳的懷里。</br> 先一步擊中他的,還是子彈。</br> 蒼白的火一瞬間就在他的身上燃燒起來,牧四誠在這一刻,腦子反而是可以思考的——原來被靈魂碎裂槍射擊中,是這種感覺啊……</br> 王舜說的沒錯,真的很痛,就像是同時有一千把刀刮過你的身體,被切割成千萬個碎粒。</br> 但更令人難過的,是那種思維逐漸消散的感覺。</br> 就好像是你的人生,在這一刻沒有了意義,你為之掙扎和存活的一切,也了無生趣。</br> 火燒到了牧四誠臉,他費力地抬起眼皮,看向了自己面前,睡得一點生息都沒有的白柳,忽然笑了一下,他的眼里落了淚下來,然后源源不斷地流下。</br> ……現(xiàn)在我連靈魂都沒有了。</br> 你還是我朋友嗎,白柳?</br> 真想當面問問你這個薄情寡義的家伙啊……</br> 但是現(xiàn)在……</br> 好像沒辦法了。</br> 牧四誠的眼皮耷拉了下去,火向上燒灼,想要將最后一絲的他焚燒殆盡,停在他思緒最后一刻的,是白柳第一次和他過游戲的時候,對他很說的話——</br> ——【我答應了他,我一定會救他的。】</br> 牧四誠扯開嘴皮笑了一下,他徹底消失在了火光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br> 我信你個鬼,白柳。</br> 【系統(tǒng)提示:玩家牧四誠靈魂碎裂,確認死亡,退出游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