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3 章 邪神祭·船屋
海浪起伏,耳語顫顫。</br> 蒼太的聲音越發(fā)的細(xì)聲細(xì)氣,就像是害怕這個故事當(dāng)中的白六一般不敢大聲在白柳身后說話:“……他們說福利院的老師找不到謝塔之后發(fā)了很大的脾氣,但沒有人敢說是你殺了謝塔,因?yàn)楹ε履阋矔⒘怂麄儭!?lt;/br> “而且……雖然他們很害怕你,但他們也很害怕謝塔,他們覺得是你們兩個怪物一樣的小孩搏斗之后殘留下了更強(qiáng)大的你,所以就更不敢惹你了。”</br> “在謝塔死后過了一段時(shí)間,你們所在的愛心福利院不知道怎么回事,投資人不愿意再繼續(xù)投資,幾乎全部撤資了,于是福利院就衰敗了下去,孩子也一個接一個地離奇消失,不知道是自己跑出去還是……”</br> “最后福利院徹底倒閉了,剩下的你們這一批還沒的出事的就被福利院的院長以慈善的名義寄送到了這艘船上,說是讓海外的福利院接手你們。”</br> “寄送?”白柳語氣平緩地反問,“是販賣吧。”</br> 蒼太嘆一口氣:“寄送總要好聽一些,但總體差不多,你們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海外的福利院,而是和我一樣,是被販賣去一個海濱小鎮(zhèn),叫鹿鳴縣。”</br> “那里已經(jīng)不是你們的國家了,一直很窮,根本沒有什么所謂的福利院,你們估計(jì)是被那邊的人買過去做苦力的。”</br> “我們才不是被買過去做苦力的。”下鋪突然傳來一聲有些稚嫩和顫抖的女孩子聲音,“我們是被買過去做祭品的。”</br> 蒼太一怔,他費(fèi)力地向前挪動,試圖向下看去:“你是……”</br> “我叫小葵。”一張消瘦清秀,年歲約莫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從下鋪揚(yáng)起臉看向他們,她臉色蒼白,神色難掩凄惶,“我是鹿鳴縣的人。”</br> 蒼太臉色迷惑:“那你怎么會和我們在這輛船上?”</br> “我是從鹿鳴縣逃出來的祭品,但又被抓回去了。”小葵神色灰敗,語氣絕望,“這次被抓回去,下次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才有機(jī)會逃出來了,我要被折磨瘋了。”</br> 白柳問:“鹿鳴縣很窮?”</br> ——這和他之前看到的可不太一樣。</br> 白柳在邪神祭的時(shí)候看到的鹿鳴縣可以說是紙醉金迷,繁華無比,路上隨便一個行人的穿著都考究精良,就連海岸邊的廢棄船屋都修繕得規(guī)整良好,完全不像是一個需要抓人去做苦力的窮苦縣城會有的樣子。</br> 小葵搖了搖頭,她恍然輕語:“鹿鳴縣之前很窮,但現(xiàn)在一點(diǎn)都不窮了。”</br> “只從三年前鹿鳴縣的神社里開始供奉邪神,就開始富裕起來,到后面就越來越富,越來越有錢,我逃跑的時(shí)候,他們連給祭品穿的衣褲都是絹絲的了。”</br> 蒼太驚了:“絹絲的衣褲?他們對買過去的苦力待遇這么好嗎?”</br> “都說了不是苦力……”小葵的聲音變得有點(diǎn)無力,“是祭品。”</br> 白柳若有所思;“三年前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鹿鳴縣突然開始供奉邪神?”</br>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小葵向上努力地翻了半個身子,看向睡在他上鋪的白柳,“我聽我母親說,一切的開端是是出海打撈的漁民撈上來了一具年輕男人的尸體。”</br> “那尸體雖然是個男人的,但是樣貌非常漂亮,銀色的卷發(fā)盤曲在身前,手腳修長優(yōu)美,穿著寬松的外服,沒有呼吸的樣子不像是死人,反倒是像是一個海妖。”</br> “我母親也去看了這具尸體,她說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男人。”</br> “然后呢?”白柳詢問,“你們對這具尸體做了什么?你們將他下葬了?”</br> 小葵迷茫搖頭:“沒有,當(dāng)時(shí)所有的大人都不贊同將這具尸體下葬,我當(dāng)時(shí)不明白留著它在外面有什么用,但我爸爸說,那種樣貌……”</br> 白柳語調(diào)平靜:“就算只是一具尸體了,感覺也能榨出其他價(jià)值,對嗎?”</br> 小葵嗯了一聲,繼續(xù)說了下去:“縣長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商機(jī),他提出可以將縣里廢棄的旅館修繕一下,變成博物館之類的,然后把它做成一個蠟像或者雕塑放在博物館里對外展覽,同時(shí)以捕撈到海妖作為名頭宣傳鹿鳴縣,看能不能以這個作為宣傳點(diǎn)吸引到游客,讓大家掙錢。”</br> “這個方案一提出來,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大家都很感激縣長想出了這么一個好點(diǎn)子,說如果博物館修起來,必須要在博物館前面立縣長的個人雕塑以示表彰。”</br> ……原本貧窮落后,世世代代以捕魚為生的海濱小鎮(zhèn)偶然捕撈到到一條樣貌驚異的“海妖”,于是當(dāng)?shù)氐氖虚L/縣長受到了啟發(fā),提出了可以將這條“海妖”做成蠟像或者雕塑放在博物館里,并以此為賣點(diǎn)大力宣傳吸引游客,發(fā)展鎮(zhèn)上的經(jīng)濟(jì)……</br> 除了地點(diǎn)背景不同,這個走向和發(fā)展完全就是《塞壬小鎮(zhèn)》的翻版,連博物館前面有市長/縣長雕塑這一點(diǎn)都一模一樣。</br> 但從之前白柳所在的邪神祭的情況來看,鹿鳴縣不知為何,沒有走這條路子。</br> 或者說得更精確一點(diǎn),《塞壬小鎮(zhèn)》的初始版本應(yīng)該就是這個《邪神祭·船屋》。</br> 所以白柳在這一條世界線里原本應(yīng)該遇到的第一個的游戲副本原本應(yīng)該是這個《邪神祭·船屋》,但不知道為什么,臨門一腳,白六轉(zhuǎn)換了登陸的副本,讓更簡單,地點(diǎn)離白柳所處的地點(diǎn)更遠(yuǎn)的《塞壬小鎮(zhèn)》登陸了白柳所在的這條世界線。</br> 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季后賽了,白六才在把《邪神祭·船屋》這個副本下放到了他身上。</br> 白柳側(cè)眼,視線下移看向下鋪的小葵:“你們最后沒有這樣做吧?”</br> “你怎么知道?”小葵有點(diǎn)驚奇地仰頭,“本來都要縣上的博物館都要動工了,但是在動工的前一夜臨時(shí)出了事,大家在一夜之間都變了主意說不修博物館了,修神社。”</br> 白柳垂眸:“你們是不是很多人都做夢了?”</br> 小葵徹底驚愕了,她竭力地仰頭想要看到白柳的臉,語氣激動:“你怎么會知道!你也是從鹿鳴縣的跑出來的祭品嗎?!”</br> 白柳語氣平淡:“我不是,但我對你們縣的情況有所耳聞。”</br> 能讓集體在一夜之間轉(zhuǎn)變觀念,那估計(jì)白六親身下陣了,而白六按照游戲規(guī)則是不能直接干涉現(xiàn)實(shí)的,那么只有一種情況了——</br> ——白六入了這些人的夢,蠱惑了這些人,讓鹿鳴縣按照他想要的游戲路徑發(fā)展下去。</br> 小葵的聲音變得低迷起來:“……也對,這事很有名,外縣人應(yīng)該也有聽過,鹿鳴縣神入夢的事情。”</br> “神入夢?”白柳問,“是什么事情?”</br> 小葵頓了頓:“在博物館動土的前一天,很多人去那個地方圍觀要被放進(jìn)去的海妖尸體,當(dāng)天晚上,只要白天去圍觀了海妖的人都做夢了,做的還是同一個夢。”</br> “他們夢到一個仙氣飄飄,身著白色狩衣的神,那個神樣貌看不清,端坐在鹿鳴縣海岸邊高高在上的天際,笑著俯瞰眾人,說,我感受到了你們對金錢的邪惡渴望,作為你們捕撈到邪神的獎勵,我可以和你們游玩一場,給你們兩個選擇。”</br> “第一個選擇是,我不干擾你們的選擇,你們按照自己的路徑走下去,成為一個中規(guī)中矩的旅游小鎮(zhèn),一些人有錢起來離開這個偏遠(yuǎn)的小城鎮(zhèn),然后剩下一批漁民繼續(xù)辛苦地出海捕撈,娛樂越來越少的游客,和這個慢慢落敗下去的小縣城一起老死在這里。”</br> “同時(shí),你們還會受到那個舊邪神遺體,也就是你們所謂的海妖的影響,變得人不人鬼不鬼。”</br> “第二個選擇,我賜予你們成為我信徒的資格。”</br> “你們要在鹿鳴縣為我修繕神社,每一年為我獻(xiàn)上祭品,我會選擇其中我最喜歡的祭品,然后實(shí)現(xiàn)你們和獻(xiàn)上的祭品在我這里等價(jià)的一個愿望。”</br> 小葵聲音變得嘶啞:“大家都選了第二個。”</br> “他們在夢中跪拜,邪神大人,祭品是什么?”</br> “邪神笑著回答他們,說,我要的祭品是人的痛苦,越是純粹的,極致的痛苦,在我這里就越有價(jià)值,你們能許的愿望也就越有價(jià)值。”</br> “他們于是又叩拜下去,再抬頭,虔誠仰問,邪神大人,那您是什么,我們該如何供奉于您呢?”</br> “邪神笑著回答他們,說,我在你們周圍的化身就是你們捕撈到的那具海妖尸體。”</br> “祂是邪惡的化身,欲望的承載物,你們見之一眼,肉/體里便會溢滿貪婪的欲望和失去人性的罪惡,靈魂因此被擠出軀體,變成我輕而易舉能得到的一張紙幣。”</br> “——所以你們要將那具尸體供奉在規(guī)格最高的神社里,日日夜夜跪在祂面前,折磨祭品,向祂獻(xiàn)祭,供他挑選這人世間千萬種,不同滋味的痛苦。”</br> “如果祂愿意從死亡中醒來接受這祭品的痛苦,那我就會來實(shí)現(xiàn)你們的愿望。”</br> “如果祂不愿意接受這祭品的痛苦,那說明你們獻(xiàn)祭的痛苦還不夠格,達(dá)不到讓祂醒來的標(biāo)準(zhǔn)。”</br> “邪神大人笑得很愉悅,他說,那你們就應(yīng)該加大折磨祭品的力度,直到這閉眼的舊邪神愿意重新睜開眼睛,望向這凡世,從高高在上的神座上走下來接納這極致的痛苦為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