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5 章 如何擁有五棟樓(日+186)
兇宅的拍賣來到了尾聲。</br> 正當(dāng)袁光和施倩垂頭喪氣的時候,他們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數(shù)字:“這套房的起拍價是30萬。”</br> 兩人猛地抬頭看向拍賣臺,聽到這個價格的白柳一行人也感興趣的看了過去。</br> 拍賣師一邊低頭翻著目錄,一邊毫無感情地念著介紹詞:“——這是一套2.45平米的定制房,在18樓,位于陽光城城郊邊緣,為e區(qū)的配套設(shè)施之一,分擔(dān)了均攤面積之后的實體面積約為2平米,沒有廁所廚房,不通水電氣網(wǎng),附近沒有醫(yī)院超市交通站點,可供一人居住。”</br> “上一任房奴猝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所以收回拍賣。”</br> 拍賣師抬起了頭,語氣淡漠:“30萬起拍——”</br> 袁光緊張地舉著三十一萬的牌子,左右打量還有沒有人和他搶,但出人意料的是,這么便宜的房子舉牌的人寥寥無幾,和之前為了爭搶房子大打出手的場景截然不同,而且就有人算舉牌了,這些人臉上也帶著明顯的恐懼和猶豫:</br> “30.5萬。”</br> “30.6萬……”</br> “三十……不好意思,我不拍了,算我沒喊,不好意思。”</br> 袁光和施倩奇怪地對視一眼,在確定他們大概率可以拍下這套房子之后,小聲的討論起來:</br> “為什么沒人拍這套?很便宜啊,才三十萬。”</br> “太小了,也沒通水電氣,實在是沒法住的原因嗎?”</br> “不會吧,之前有套b區(qū)的房子,也就比這個大一點,3平米,地下室,也沒通電氣,起拍價四十七萬都被搶瘋了。”</br> “地段太差了嗎?”</br> “都來拍兇宅了,我感覺他們不像是在意地段的樣子……”</br> 施倩越看越覺得不對:“我感覺他們好像是在害怕這房子。”</br> 袁光愈發(fā)疑惑:“這群人都是拍兇宅的誒,還有什么房子能讓他們害怕?”</br> 袁光和施倩試圖詢問周圍的人這房子到底有什么問題,但這些人都諱莫如深,不肯細(xì)說,只有之前和他們搭話那個人好心地勸了他們一句:“別拍,這房子住了真的要死人。”</br> “這里的房子那個住了不死人?”施倩發(fā)自內(nèi)心地困惑反問。</br> 這人擺手,左右看了一眼,湊近施倩耳邊小聲說:“兇宅住了不一定死人,但這房子住了一定死的,別拍啦!”</br> 但不拍的話……</br> 袁光猶豫了一下,那他們今天就什么都沒拍到,正當(dāng)這兩人在考慮的時候,背后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br> “三十二萬。”</br> 袁光和施倩下意識轉(zhuǎn)頭過去,在看到舉牌的人是人高馬大的唐二打的時候,頓時倒吸一口冷氣,瞬間縮頭轉(zhuǎn)身飛快地進(jìn)了人群里,用防曬布加倍地掩飾好了自己,大氣都不敢出。</br> “還拍嗎施倩?”袁光小聲問。</br> “拍個屁啊!白柳他們隊伍在,我們拍下一定會被看到的!”施倩郁悶地說,“這房子只能先讓給他們了。”</br> 拍賣師就像是怕唐二打反悔一樣,飛快地砸錘成交:“請這位先生上來領(lǐng)取這套價值32萬的房屋!”</br> 唐二打神情緊繃地走上前,冷著臉?biāo)⒘四莻€招聘者的id卡支付了三十二萬,就飛快地拿走了房產(chǎn)證,和白柳一行人離開了,從背影看去,隱隱有種第一次做賊的倉促慌亂和不自然。</br> 藏在人群里的袁光仿佛心有靈犀地和施倩對視了一眼,幽幽發(fā)問:“你說,他們的錢是怎么來的?”</br>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施倩話還沒說完,拍賣師那邊已經(jīng)發(fā)出了一聲尖叫,他指著唐二打離開的方向:“巡邏隊!快抓住剛剛刷卡的人!他是搶別人的卡刷的!”</br> 袁光和施倩:“……”</br> 啊,果然。</br> “幸好我們直接逼那些招聘者開了支票……”袁光后怕地拍了拍胸膛,“好險好險,不然我們也要被抓了。”</br> 施倩望著白柳離開的方向,緩緩地皺起眉:“e區(qū)那個三十二萬的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br> e區(qū)。</br> 白柳他們幾個繞彎就干脆利落地甩掉跟上來的巡邏隊,直奔e區(qū)房產(chǎn)證上寫的地點。</br> “……18號街道444路……”牧四誠一邊念房產(chǎn)證上面的地點一邊吐槽,“這路號也太不吉利了吧?難怪這么便宜。”</br> 劉佳儀看牧四誠一眼:“我不覺得路號吉不吉利這種東西會影響到陽光城的房價。”</br> “這里的人應(yīng)該不在意這種東西了。”唐二打凝肅地環(huán)視周圍一圈,“只要能活下去,他們應(yīng)該什么地方都愿意住了。”</br> 木柯蹙眉提問:“但他們卻寧愿住兇宅都不愿意住這里,這么便宜的房子,剛剛舉牌的人不超過五個,為什么?”</br> 白柳倒是不慌不忙的:“去了就知道了。”</br> 相比起鋼筋水泥澆筑而成的市中心,e區(qū)的位置偏僻,位處城郊,路面坑坑洼洼,積滿了下雨之后的泥污,小區(qū)里的娛樂設(shè)施,什么漫步機,滑滑梯生銹的生銹,坍塌的坍塌,和路面一樣無人維。</br> 雖然小區(qū)里的樓房也是高樓,但打眼一看墻面都很老舊了,油漆,膏膩子和瓷磚都有不同程度的剝落,有些還爬滿了綠色的藤條植物,很明顯都是有點年頭的老房子。</br> 整個e區(qū)彌漫著一股老朽衰敗的氣息。</br> 住在這些老房子里的人年紀(jì)大多也不小了,從房屋的窗戶里探頭出來晾衣服的都是些老爺爺老太太,滿頭花白,老態(tài)盡顯,臉上有明顯的病容,晾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洗到褪色泛白的工裝服,工裝服或多或少上都打了幾個補丁。</br> 樓房修得大同小異,也沒有任何標(biāo)志性的建筑,就連每個房子的樣式,陽臺上晾的衣服都差不多,很快牧四誠就被繞暈了:“這地方怎么哪都長得一樣啊,這444號路怎么走?”</br> “問一下路吧。”唐二打拿著房產(chǎn)證左右看了看,他看到一對緩慢地從漫步機上互相攙扶著走下來的老人,“你好,請問e區(qū)444號路怎么走?”</br> 這對老人聽到唐二打的問路聲,抬頭望向唐二打,當(dāng)看清這兩個老人的面容的時候,唐二打目光停頓了一瞬。</br> 這兩個老人一男一女,眼球渾濁死灰,從嘴皮邊上到軟塌的鼻梁上爬滿了小蟲子一樣密集的老年斑,呼吸之間帶出一種臟器腐爛的臭味,耳朵和鼻腔里正在流一種黃綠色泛紅的血膿液,一滴一滴地流淌到地面上,被土地吸收不見。</br> 這兩個人老人衰老得已經(jīng)到了正常人可以想象的【老】這個形容詞的極致,甚至讓人覺得他們就像……兩具能移動的尸體。</br> “您是在……”唐二打看了一眼漫步機。</br> 老爺爺顫顫巍巍地回答:“我生病了,剛剛和我老婆一起鍛煉身體。”</br> “老人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唐二打上手穩(wěn)穩(wěn)地攙住這兩口子,皺眉問到,“您的子女呢?”</br> 旁邊的老奶奶搖搖頭:“不能休息,我們還要上班呢。”</br> “上班?!”牧四誠幫忙扶住老奶奶,匪夷所思地反問,“婆婆,您這么一大把年紀(jì)了,還要上班?”</br> 老奶奶奇怪地看了牧四誠一眼:“對啊,不上班就沒錢拿。”</br> 旁邊的老爺子頗為贊同地點點頭:“我們兩口子還要還房貸呢。”</br>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白柳慢悠悠地上前接手,從唐二打手里攙過老爺子:“您是貸了多少年?”</br> 老爺子抖著手比出一個七來:“我和我老婆一起貸的,貸的七十年,我十五歲就開始工作,現(xiàn)在還有十年就還清貸款了。”</br> “要好好鍛煉身體才能繼續(xù)工作,繼續(xù)還貸。”老爺子仿佛教育年輕人一樣拍了拍白柳攙扶住自己的手,“不要因為生病就逃避工作,這樣是不對的,你看,我好好工作了六十年,終于馬上就能有自己的房了。”</br> 老奶奶仿佛嘆息了一聲般:“可惜現(xiàn)在e區(qū)這邊什么也沒有了,早年e區(qū)都是年輕人的時候,也是和a區(qū)一樣繁茂房價高的,可惜現(xiàn)在只有我們這些老東西住在這里。”</br> “我們年紀(jì)大了,精力不如年輕的時候一天能打七八份工,掙不到什么錢,醫(yī)院學(xué)校這種高消費的地方都開不下去了,幾年前就都搬走了,這幾年這附近連餐館都不剩幾家了。”老爺爺搖頭。</br> ”醫(yī)院學(xué)校之類的還會搬走?”牧四誠驚詫道,“這里是不能租房的,他們應(yīng)該是買下門面來做醫(yī)院學(xué)校之類的吧?怎么搬?”</br> 老爺子點頭:“辦不下去當(dāng)然要搬走了,他們這些做醫(yī)院學(xué)校的,雖然收費高的很,但我們也不是不能理解,買門面來做生意的房貸很高很高的,醫(yī)院學(xué)校里的人也過得很苦的,掙五十塊錢,有四十八塊錢都要拿來交房貸。”</br> “飯館也是,一盤菜七十塊錢,六十五塊錢都要拿來交房貸,生意難做,難做呦。”老奶奶搖頭附和道,“大家也只是掙點辛苦錢罷了,實在做不下去又還不起房貸就只能死掉,死掉之后地產(chǎn)就被收回去了,這不就是搬走了嗎?”</br> 牧四誠張了張口想說什么,最終什么都說不出來。</br> 很快老爺子又振奮起來:“不過雖然e區(qū)現(xiàn)在的配套設(shè)施不太行,但e區(qū)的房子還是有一點很好的。”</br> 老奶奶的臉上也帶出慶幸的笑意來:“幸好我們買的早,不然現(xiàn)在我們就要啃小了。”</br> 老爺子也鄭重其事實地點了點頭,頗為唾棄地評價,氣的兩邊的胡須都在抖:“對,現(xiàn)在這一批的年輕人,什么也不干,又想過得好,又想要好房子,不拼不博,光曉得啃下一輩,真是令人不齒!”</br> “什么啃小?”牧四誠聽得有點暈頭轉(zhuǎn)向,“什么下一輩?”</br> 老爺子瞄這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輕人一眼,好脾氣地解釋:“就是產(chǎn)權(quán)年限啊。”</br> “e區(qū)的房子買得早,產(chǎn)權(quán)年限給了一百年,也就是你能住這個房子住差不多一百年,所以我們能貸到七十年,但現(xiàn)在房地產(chǎn)商不愿意給這么久的產(chǎn)權(quán)年限了。”</br> “是的。”老奶奶點點頭,“我記得好像只有20年的產(chǎn)權(quán)年限,20年后地產(chǎn)商就會收回,所以貸款必須要在二十年內(nèi)還清,攤到每個月的房貸就很高,很多人年輕人不啃小根本還不起。”</br> 旁邊的唐二打聽得蹙眉:“啃小是什么?”</br> 他只聽過啃老沒聽過啃小。</br> 老爺子左右看了這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輕人一眼,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就是預(yù)支未來,讓你未來孩子幫你還貸款,五大開發(fā)商新研究出來的一種還貸模式。”</br> “你們要是感興趣,今天c區(qū)開了一個新樓盤,可以去那里問問。”</br> c區(qū)新樓盤。</br> 富麗堂皇的樓市銷售中心三天前一落地,往來打聽的人就不計其數(shù),現(xiàn)在終于開了,一群人就跟餓了十幾天聞到了大餐味道的餓漢一樣,一窩蜂地瘋狂涌入其內(nèi)。</br> 門口的兩邊站著兇神惡煞,持著槍/械,高壓電棍和鋼質(zhì)叉的巡邏隊維持秩序。</br> 袁光和施倩完全是被蜂擁而入的人群給卷進(jìn)去的,進(jìn)去了之后這兩人被擠得有幾秒鐘腦袋都是發(fā)蒙的,隔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br> 來新樓盤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超遠(yuǎn)了袁光和施倩的意料,他們本來只是聽到了消息準(zhǔn)備過來看看,畢竟新樓盤的價格實在是太恐怖了,根本不是僅僅只揣了六千萬的他們可以負(fù)擔(dān)的。</br> 但是……相比起一棟一棟地拍賣兇宅,還不一定每一棟的房子都能全部拍賣下,購買新樓盤應(yīng)該是這個游戲最穩(wěn)準(zhǔn)狠的通關(guān)方式。</br> 本來袁光和施倩以為這么貴的新樓盤,根本不會有多少人過來看,因為根本買不起,結(jié)果等他們到的時候,還沒開門的樓市銷售中心門口早已拍起了長龍。</br> 排隊的人里面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袁光和施倩看到了衣冠楚楚,一看就是一等公民的上等人,也有面色蠟黃,搖搖欲墜的房奴一族,還有一些胸前還掛著簡歷牌子,衣不遮體的臨時居民。</br> 這種極度混雜的人群結(jié)構(gòu)讓袁光他們更迷惑了。</br> 一等公民買房了為什么還要再買?房奴不是正在還貸款嗎,為什么還要來新樓盤,能承擔(dān)得起嗎?臨時居民根本沒有還貸能力啊,連首付都湊不出,為什么要過來看?</br> 等到被人群卷進(jìn)去,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一個熱情洋溢的售樓銷售就將他們扶了起來,笑容滿面地禮貌詢問:“你好,請問是來買房嗎?”</br> 袁光被扶起來的時候簡直有點受寵若驚了:“是,是的。”</br> 這里的房地產(chǎn)有關(guān)的npc個個傲慢無比,趾高氣揚,一看你的穿著衣服支付不起買房的成本,就恨不得拿鼻子看人,揮揮手不耐煩地像趕蒼蠅一樣把你趕走,袁光還以為來售樓處的銷售npc會更看碟下菜,沒想到居然態(tài)度這么好。</br> “今天的樓市還沒開盤,要先看看地段和位置嗎?我是編號1534的c區(qū)售樓銷售小冬,有什么事都可以問我。”小冬笑靨如花,手上動作飛快地扶著施倩和袁光坐下,“請問有什么喜歡喝的飲料或者茶水嗎?”</br> 袁光警惕地說:“可樂,有嗎?”</br> 施倩:“菊花茶就可以了,謝謝。”</br> 小冬笑著點頭,扶了一下耳邊的麥:“請為我準(zhǔn)備一杯可樂一杯菊花茶,好的,我去給您取,請稍等。”</br> 看著小冬遠(yuǎn)去的背影,施倩和袁光快速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發(fā)現(xiàn)所有的銷售對無論房主,房奴還是臨時居民都十分熱情,就好像這些都是他們的潛在客戶,每個人都能買得起房一樣。</br> 施倩冷靜道:“這么熱情,事出反常必有妖,等下我們詳細(xì)問問。”</br> 袁光沉重地點了一下頭。</br> 小冬很快就端著一個盤子過來了,她把盤子上的可樂和菊花茶分別遞給施倩和袁光,翻開樓盤的地圖向他們介紹:“各位這次過來是想看看什么樣式的房呢?”</br> “我們這邊有小戶型,12—16平的,住一家人很合適,去除均攤面積,下來還是有11平以上,是非常多三口之家的選擇。”</br> “當(dāng)然如果有養(yǎng)更多孩子的需求,20—25平這樣的戶型也是非常推薦,去掉均攤面積還能20+平,完全可以住下三到四兄妹了。”</br> “比如這套的戶型,在做裝修的時候可以設(shè)計嵌套兩個折疊床和一張隱形床,還有這個大書柜擋在父母和孩子的床頭前,你們只能看到對方的腳看不到對方的頭,彼此是有隱私的。”</br> 小冬說到這里露出了一個略微促狹的笑:“而且這樣也不會影響你們之間的夫妻生活。”</br> 袁光和施倩呆滯地看著那個20多的小房子,父母和孩子中間只硬塞下了一個大書柜,都能看見對面的腳,這種情況下還要進(jìn)行夫妻生活……</br> 而且袁光和施倩旁邊也是一男一女的在看這套戶型,聽了這話還頗為贊同地點頭道:“是,這樣就有隱私多了,我們之前那套是12平的,三個孩子都只能坐在地上看著我們鉆被窩,我和我老婆都有點受不了。”</br> 旁邊正在喝水的施倩聞言差點一口噴出來。</br> 大哥,三個孩子看著你,你還能和你老婆搞,是不是有什么大病?!</br> 倒是那個銷售聽到這里眼睛一亮:“您家有三個孩子?”</br> 那男人略微矜持地點了一下頭:“是的,我們這次過來也是因為孩子……”</br> 銷售笑得更加親和了:“既然有三個孩子,那您可以考慮一下這戶28平的大戶型……”</br> 兩方人交流著越走越遠(yuǎn),施倩略顯疑惑地環(huán)視一圈,她終于發(fā)現(xiàn)了哪里不對——</br> ——來買房的大多都是一男一女,很多還帶著好幾個孩子,少有一兩個孩子的,而且大部分銷售介紹戶型的重點也是放在能住孩子上。</br> 稍微有點……奇怪。</br> 在陽光城這里,施倩捫心自問,她肯定是不愿意結(jié)婚不愿意生孩子的,但這里的人生育意愿還挺高的,從最熱門的戶型都可以看出端倪——大部分人一上來問的就是25平左右,能住三個孩子的戶型。</br> 小冬把所有戶型介紹了一遍,她的目光在袁光和施倩之間來回掃了一下:“您兩位是還沒有結(jié)婚生孩子的打算嗎?”</br> 袁光和施倩都是一怔,他們同事多年,在現(xiàn)實里因為過于社畜,又遇到了爛尾樓和游戲的事情,早就看開到四大皆空,對異性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了。</br> 他們關(guān)系再好,感情變質(zhì)也就是從朋友跳到家人,因為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被人陡然這么一問,還有點茫然。</br> 袁光剛想說沒有,被施倩眼疾手快地捂嘴阻止了,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問題在孩子身上,于是抬眼正對銷售,裝出一副羞怯的樣子:“……有的,我準(zhǔn)備給他生三個孩子。”</br> 旁邊喝完一整罐可樂的袁光睜大眼睛,驚恐無比地打了一個長嗝。</br> 小冬心領(lǐng)神會:“既然兩位有生孩子的打算,那我就向兩位介紹一下我們陽光城房產(chǎn)為了方便大家買房開展的一款嶄新的貸款服務(wù)——陽光育苗貸款。”</br> 施倩收回手,凝神追問:“這是什么貸款?”</br> “很多在陽光城內(nèi)生活的人一輩子都掙不起一套房的首付,比如這套25平的戶型,按照現(xiàn)在的均價32萬一平,也要八百萬,陽光育苗貸款最低需要五成首付,也就是四百萬,余款要還款二十年要還完,不算利息的情況下每月要還一萬六,大部分家庭可以承擔(dān),就能買房了。”</br> 施倩情不自禁地反駁:“貸款怎么可能沒有利息?”</br> 小冬笑了一下:“我們旗下推行的陽光育苗貸款是不需要利息的呢兩位。”</br> 袁光搖頭:“不需要利息也不成,四百萬的首付太高了,沒幾個人能承擔(dān)得起?”</br> “這就是陽光貸款的精妙之處了。”小冬臉上熱情的笑意越發(fā)深邃,“陽光育苗貸款提供接受孩子預(yù)先抵押貸款服務(wù)。”</br> 袁光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抵押貸款?”</br> “孩子。”小冬字正腔圓地又重復(fù)一遍,她拿出一份合同書,笑著介紹,“是這樣的,假設(shè)您只能支付一百萬的首付,那么剩下三百萬您可以讓您的孩子和我們房地產(chǎn)公司簽勞動合同,讓他未來用勞動來抵押,比如三個孩子,他們每人只需要抵押一百萬的工資。”</br> 袁光低頭看向那份小冬遞給他的勞動合同:</br> 【……甲方許諾當(dāng)自己的后代已滿十六歲,擁有勞動能力時,進(jìn)入乙方的公司工作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乙方承諾給出每月工資四千五(平均工資水平),同時每月扣除甲方的后代百分之八十償還房貸,直到甲方的后代還完甲方抵押房貸債款為止。】</br> 袁光脊背發(fā)寒,他緩緩地抬起頭,腦子一瞬間都是暈的:“百分八十的工資都被扣除償還貸款了,每天還要工作十二個小時,沒有休息時間,那這孩子怎么活?”</br> “那這就不是你擔(dān)心的問題了。”小冬不以為意地淡淡笑著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嘛,你做爹媽的,難道生他一場不就是為了讓他替你養(yǎng)養(yǎng)房,讓你自己享享福嗎?”</br> “再說了,您要是擔(dān)心您的孩子活得累,他自己將來也能生孩子來享福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