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6 章 陰山村
觀賞池。</br> 觀眾席看著屏幕上即將走到鬼橋的白柳議論紛紛,但討論的聲音都很小,也不帶什么攻擊性。</br> 這種兩方都很有人氣的戰(zhàn)隊對抗的時候,至少在觀賞池里,這些觀眾是不敢說出什么不好的話的,畢竟人家沒進游戲的戰(zhàn)隊成員就在底下坐著呢,要是說了什么被聽到,得罪了對方,后續(xù)被追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br> 小丑殺觀眾的前車之鑒還放在哪兒呢。</br> 但討論賽事走向是難免的事情,目前這走向明顯對白柳不利。</br> “……嘖嘖,我看白柳要完。”</br> “孔旭陽一向喜歡在面板沉默后玩弄對手,倒是沒想到他還藏著吞噬記憶這么一張大牌,結(jié)合起來真是無敵了。”</br> “面板沉默這個技能本來就難搞,好多大公會都栽過跟頭……”</br> 王舜轉(zhuǎn)回看向觀眾席的腦袋,憂慮地看著大屏幕上的白柳:“我們賭池里的積分增速變慢了很多。”</br> 木柯冷眼看著對面的狂熱羔羊隊員:“狂熱羔羊賭池的積分增速翻了三番。”</br> “賭池積分增速很看比賽勢頭,一旦減緩就很難上去了。”王舜越發(fā)憂心忡忡,“賭池增速變低代表看好你們的觀眾變少,這也意味著后期能拿到免死金牌的可能性變小了。”</br> “這場比賽是你們近期難得一場高關(guān)注度的比賽,孔旭陽也是一個很有話題度的選手,我不覺得白柳會輸給孔旭陽……”王舜嘆氣,“我憂心的是如果這場比賽白柳贏得不夠漂亮精彩,人氣登不上去。”</br> 王舜頓了一下:“你們馬上就要遇到拉塞爾公墓戰(zhàn)隊了,他們是不準備活著從賽場上下來的,用的是同歸于盡的打法,如果這場比賽里你們吃不到人氣紅利,接下來要吃到也很難了。”</br> “沒有免死金牌,和拉塞爾公墓將會是一場苦戰(zhàn)。”王舜苦笑了一下。</br> 劉佳儀倒是很冷靜:“賭池能做局吧?”</br> 【賭池做局】是一種戰(zhàn)隊之間心照不宣的作弊手段,增速極快的賭池是會被放在游戲登入口旁邊的一個豎屏電視屏幕上展覽,這個屏幕也被稱為【隊伍積分增速榜】,登上這個榜單的隊伍會被觀眾迅速注意到的。</br> 賭池增速快,則代表擁有這個賭池的隊伍勢頭極好,目前一路看漲。</br> 就和股票和基金一樣,快速上漲的賭池會有很多觀眾下盲注,也就是根本不問青紅皂白就往里沖,往選手和隊伍身上下注,從而迅速地擴大賭池,提升選手人氣,而下完之后,這些觀眾才會反過來關(guān)注隊伍。</br> 而【賭池做局】就是自家戰(zhàn)隊先下一大批積分進去,讓自家的賭池沖上【隊伍積分增速榜】,吸引大量觀眾下盲注,這種做法也被稱為【莊家做局】,是在隊伍走向頹勢的時候用來孤注一擲的時候用的,簡單來說就是先把人騙進來再說。</br> 這種做法如果失敗了,也就是選手敗了,就會被罵【死了也要拉幾個陪葬】的,戰(zhàn)隊一般是沒有回頭路走的,會直接被輸了積分的觀眾圍攻到解散。</br> 而這種做法如果成功了,短平快的高效收益會讓嘗到甜頭的觀眾迅速上頭,從而對這支隊伍更加忠誠,在下一次比賽里下更多注,瘋狂堆高玩家的人氣值讓他拿到免死金牌,這是一種典型的【賭徒心理】。</br> 劉佳儀看向王舜:“我們的幕后金主查爾斯就是靠做局起家的,他這個時候不來控控場?”</br> “我個人不喜歡這種上位方式,吸引而來的觀眾都太極端了,很容易出事,而且對這些觀眾也不太公平……”王舜皺眉長嘆一聲,“但我之前的確也問過查爾斯,要不要做局。”</br> 劉佳儀問:“他怎么說?”</br> 王舜說:“他說季前賽不做,季前賽他除了幫忙資助白柳的訓練,不會參與白柳的任何事宜。”</br> “查爾斯的原話是【如果黑馬自己都跑不到他面前,那也不配他投入更多精力】。”王舜深吸一口氣,“季前賽,查爾斯明確和我說過不會給白柳任何助力。”</br> 劉佳儀迅速地轉(zhuǎn)移了關(guān)注點:“那我們自己公會的存儲積分足夠做局嗎?”</br> “遠遠不夠。”王舜搖頭,“而且白柳明確說過這積分不能動,說是公會這些會員的基礎(chǔ),動了容易散人心。”</br> 劉佳儀抿唇看向屏幕里的白柳:“白柳現(xiàn)在人氣排名多少?”</br> 她其實對白柳能贏比賽這點不懷疑,但……怎么能在頹勢的情況下,把人氣給漲回去,在打拉塞爾公墓之前沖進人氣前一百,拿到免死金牌,這才是這場比賽的核心。</br> “白柳現(xiàn)在的人氣排名是151,沖進季中賽圈了。”王舜回答,“但離前一百還有很大差距。”</br> “現(xiàn)在如果一定要做局抬白柳的勢,只能指望突然空降很有積分的觀眾對他大規(guī)模下注。”</br> 說著王舜又沒忍住苦笑了一聲:“但這種土豪觀眾早就在應(yīng)援季被各路明星選手包圓了,都在季中賽的賭池里打卷呢,哪里看得到白柳這個季前賽的新人?”</br> 唐二打看著系統(tǒng)面板上的隊伍賭池,雙手撐在膝蓋上沉聲道:“我們這邊賭池的增速快為0了。”</br> 王舜一驚,飛快地打開了自己的系統(tǒng)面板,迅速察看:“怎么會掉得那么厲害!”</br> “不光是我們這邊,狂熱羔羊的賭池增速也變慢了……”王舜一邊看一邊喃喃自語,“整個季前賽所有隊伍的賭池增速都變慢了……怎么回事?”</br> 劉佳儀反應(yīng)極快:“現(xiàn)在在打的季中賽,是哪支隊伍對哪支隊伍?”</br> 王舜被劉佳儀一提醒,一拍腦門,懊悔道:“我注意力全在我們公會今天的對戰(zhàn)上,都把這件大事給忘了!”</br> “和我們比賽同時進行的,還有季中賽的一場大比賽。”王舜眼神復雜地看向系統(tǒng)面板上呈現(xiàn)的對戰(zhàn)表,“……殺手序列對國王公會。”</br> “現(xiàn)在全游戲里的積分都在往這兩個公會的賭池里傾倒,這種情況多半是比賽要出結(jié)果了。”劉佳儀盯著系統(tǒng)面板上國王公會和殺手序列瘋漲的賭池積分數(shù)據(jù),“我從數(shù)據(jù)暫時看不出誰會贏,王舜你能看出來嗎?”</br> 王舜緩緩搖頭:“增速太快,我也分析不出來。”</br> 季中賽觀賞池。</br> 巨大的屏幕兩方亮出兩道雪白的光道,里面縱列走出殺手序列和國王公會的成員。</br> 殺手序列走在最前面的是逆神,國王公會走在最前面的是紅桃,他們走出通道之后,越過站在中間,舉著話筒,表情一片空白的主持人,非常文雅禮貌地交握了手。</br> 全場的觀眾基本和這個主持人的表情都是一樣的,一片空白,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面前這一幕。</br> 明明那么多人的一個競技觀賞賽場,明明是最激動人心的比賽結(jié)束時刻,卻沒有一個人發(fā)出聲音。</br> 全場落針可聞,寂靜到詭異的程度。</br>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場地中央走向彼此的兩支隊伍,就像是還沒從剛剛的比賽里回過神來,沒有反應(yīng)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逆神笑著搖了搖紅桃戴著手套的手:“非常精彩的戰(zhàn)術(shù)。”</br> 紅桃笑得嫵媚:“這話用在你身上更合適吧?”</br> “畢竟你除了棄權(quán)了一場單人賽。”紅桃撩起眼皮,眼波流轉(zhuǎn)地掃了逆神一眼,“可是剃了我們一個光頭啊。”</br> 主持人像是現(xiàn)在才回過神來,激動地舉著話筒跳起來吼叫:“各位!!比賽結(jié)果是殺手序列22—1贏了國王公會!”</br> “這是歷史上比賽分差最大的一場季中賽!!!”</br> “單人賽殺手序列棄權(quán),雙人賽殺手序列提前殺死比賽獲得6分,團賽殺手序列提前殺死比賽獲得16分,總積22分!”</br> “這是季中賽從未有隊伍取得過的高分,而且殺手序列對擂的還是去年排名第二的國王公會!”</br> 全場在短暫的寂靜后,陷入了癲狂的躁動中,所有人都在不明所以,面紅耳赤地激動呼喊,或者是咒罵著殺手序列的名字。</br> 在這樣的聲浪中,紅桃不為所動地看向逆神:“棄權(quán)單人賽是你的戰(zhàn)術(shù)吧?”</br> “積分賽的規(guī)則是先獲得八分的隊伍獲勝,你放棄一場單人賽,就是想在后面的雙人賽和團體賽里拿到兩次提前殺死比賽,最大利益化地獲得積分。”</br> “你膽子倒是挺大,敢在對付我們的時候這么做。”紅桃輕描淡寫地一掃后面的殺手序列隊員,眼神只在掠過黑桃的時候停頓了兩秒,“你手里的這支隊伍去年還是從我手里險勝,今年就敢拿獻祭我公會給你們自己造勢鋪路了。”</br> 逆神佯裝老實地撓撓腦袋,友好笑笑:“我也就是試一試,沒想到真成了。”</br> 紅桃都被逆神的不要臉鎮(zhèn)得靜了一秒。</br> 季中賽和季前賽,季后賽的規(guī)則都不同,季中賽的核心是積分,賭池,和免死金牌,而殺手序列今年迎來了較大的隊員變更,雖然還是把五個主要隊員投進了前一百,但隊員人氣排名兩極分化的情況相當嚴重。</br> 黑桃和逆神穩(wěn)居第一和第三,但除此之外的柏溢,柏嘉木和廖科卻是在70到90的下位圈徘徊,位置非常不穩(wěn),后期一旦有人氣選手發(fā)力就會被擠下去。</br> 造成這個現(xiàn)象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殺手序列的團賽表現(xiàn)不佳,導致隊伍平均名次上不去,會出現(xiàn)排名斷層。</br> 流浪馬戲團也是一樣的情況。</br> 而能解決這種情況的,只能是一場強有力,并且關(guān)注度極高的團體賽。</br> 逆神走了一步險棋,他把這場團賽選為對國王公會這場。</br> “單人賽向來是你們的強勢項目,每次黑桃都能提前殺死比賽,穩(wěn)保兩分。”紅桃看向逆神,“你們會放棄黑桃的單人賽,不讓他上場,把黑桃的免死金牌押后到團賽里使用,倒是我沒想到的。”</br> 紅桃靜靜地注視著逆神:“黑桃并不擅長團隊賽,你賭得很險。”</br> 逆神又是笑笑,他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他旁邊明顯開始走神的黑桃:“人總是會變的。”</br> 紅桃松開逆神的手,端方地微微彎腰行禮,然后起身看向站在逆神旁邊的黑桃。</br> 她眼神看向黑桃手邊握住的黑色鞭子的時候停了一下,然后紅桃脫下了自己的紅色手套,對黑桃伸出了手,她露出一個十分優(yōu)雅的笑:“這次和你比賽非常愉快,黑桃。”</br> 黑桃游離的眼神在紅桃臉上停頓兩秒:“你誰?”</br> 紅桃:“……”</br> 逆神猛地爆發(fā)出了一聲巨大的嗆咳聲,他冷靜地擋在了黑桃的身前,堅定有力地握住了紅桃的手,使勁上下?lián)u擺了兩下:“是的,黑桃這次游戲也很愉快!”</br> “愉快到不記得我是誰?”紅桃似笑非笑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對著殺手序列其他隊員微一頷首,轉(zhuǎn)身帶著其他隊員走下了臺。</br> 逆神看著紅桃下臺松一口氣,轉(zhuǎn)身就恨鐵不成鋼用手懟了黑桃腦門一下:“你都和人家打兩次比賽了!人家對你那么客氣,你好歹記一下對方長什么樣啊!”</br> 黑桃認真回憶:“她之前和我們打過嗎?”</br> 逆神:“……”</br> 柏溢:“……”</br> 柏嘉木:“……”</br> 廖科:“……”</br> 紅桃,放棄這個男人去尋找下一春吧,你和他打了一次決賽他都不記得你,真的不值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