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8 章 密林邊陲
叢林間。</br> 柏嘉木背著柏溢飛速跳躍奔跑,眼神凌冽,手中不斷閃出手術(shù)刀左右旋轉(zhuǎn)飛出,將靠近他們的尸塊釘在地面或者是樹樁上。</br> 柏溢在柏嘉木背上有氣無力地叫喚:“……你別顛啊,我要落下去了。”</br> “……真是蠢死了。”柏嘉木無語地聳了一下肩膀,把即將往下滑的柏溢往背上送了一點(diǎn),“出手就敗了,你是廢物嗎?”</br> 柏溢不服:“我怎么知道白柳那么強(qiáng)!”</br> “他能和逆神打得不分高下,應(yīng)該和黑桃是一個級別的玩家了。”柏嘉木一個警惕閃躲,躲開了從頭頂落下的一個尸塊,神色凝肅,“……這種級別的玩家要是想殺你,你連登出游戲都來不及,白柳剛剛對你應(yīng)該留手了。”</br> 柏溢一頓,嗯了一聲。</br> 柏嘉木又說:“我感覺逆神也留手了,不然他要是用自己的技能武器,能直接把白柳清得退出這個游戲。”</br> 柏溢拉長聲音嘆了一口氣:“反正我是從來沒看懂過逆神要做什么。”</br> “他明明可以直接清掉白柳,為什么要和白柳用太極慢悠悠地耗,還讓廖科(殺手序列戰(zhàn)隊(duì)最后一個隊(duì)員)退出了游戲,讓我們出來找黑桃。”</br> “你要是能看懂逆神的操作,也有點(diǎn)侮辱逆神96的智力點(diǎn)了。”柏嘉木翻了個白眼,“還記得逆神一開始接觸白柳的時候,和我們說的話嗎?”</br> 柏溢狀似認(rèn)真地回憶了一會兒:“不記得了。”</br> 柏嘉木簡直無語到了極限:“他說白柳是黑桃認(rèn)的對手,可以讓黑桃明白很多東西。”</br> “他讓我們找黑桃去見白柳,是為了讓白柳影響黑桃。”柏嘉木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被黑桃那家伙傳染了,我這個時候的直覺告訴我,這場游戲過后,黑桃就可以重新歸隊(duì),和我們一起打團(tuán)戰(zhàn)了。”</br> “你說得倒是簡單!”柏溢苦著個臉,“逆神讓我們找黑桃,但我們什么時候在游戲里把他找到過啊!就算我們是隊(duì)友,黑桃這家伙一進(jìn)游戲就從來不讓人跟的,超級難找好不好——”</br> 柏溢話音未落,就看到黑桃領(lǐng)著唐二打和劉佳儀頭也不回地從他們側(cè)邊跳了過去。</br> 遠(yuǎn)遠(yuǎn)的,還能聽到唐二打疑惑的詢問聲:“黑桃,剛剛我們路過樹那邊,我好像看到你的隊(duì)友了?”</br> 黑桃的聲音十分平淡:“不是,你看錯了,是尸體,先去找白柳。”</br> “尸體”柏溢:“……”</br> “尸體”柏嘉木:“……”</br> “黑桃——!!”柏溢和柏嘉木扭曲憤怒的聲音驚起飛鳥無數(shù),“你給我站住!!”</br> 湖泊旁。</br> 巨大的白色煙霧炸開之后又被揮舞的鞭子給打開,白柳站在原地,鞭子垂落身側(cè),骨刺滴答往下滲血。</br> 地面上拖出兩條長長的,很深的泥痕,逆神單膝跪在泥痕盡頭,左手捂住右手的肘部。</br> 他的右手手指血肉模糊,輕微顫抖著往下滴血。</br> 逆神深呼吸了幾次,笑著抬頭:“——我還以為你要適應(yīng)一下這根新鞭子呢,沒想到上手這么快。”</br> 白柳垂眸:“我也沒想到,你到現(xiàn)在都不用技能武器。”</br> “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再三手下留情的事情嗎?”</br> 逆神額頭上隱隱滲出冷汗,但面上卻彎起眼角和嘴角:“同樣的問題我也要反問你,你明明早就可以殺死我,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手下留情,幾次都把傷害范圍控制在我的右手。”</br> “怎么?”逆神笑瞇瞇的,“是還沒有做好殺人的準(zhǔn)備,還是你和我手下留情都是同一個理由?”</br> “——我是因?yàn)楹谔摇!蹦嫔裥Φ檬謶蛑o,“他喜歡你,他從誕生到現(xiàn)在,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你是第一個。”</br> “我作為他的戰(zhàn)術(shù)師,不會輕易傷害他唯一喜歡的人,那你為什么不殺我呢?”</br> 白柳緩緩掀開眼皮,俯視半跪在地上的逆神,鞭子上的黑色涂料幾次向上蔓延都又被詭異地壓了回去。</br> 逆神臉上的笑意越發(fā)地深:“你不殺我,是因?yàn)槟阋蚕矚g黑桃,在意他的感受是嗎?”</br> 他話音未落,白柳的鞭子猛地向逆神刺過來,這次不再像是之前那樣控制在逆神的右手范圍內(nèi),而是凌厲地刺向逆神心口。</br> 逆神半跪在地,用左手握住白柳刺過來的鞭子,被鞭子推過來的力道挾裹著整個人跪在地上又向后滑了一截距離。</br> 在千鈞一發(fā)鞭子要刺入他心臟的時候,逆神咬牙死死握住鞭子上張開的骨刺,偏移方向讓鞭子刺入了肩膀。</br> 鞭子刺入之后只是略微停頓,骨刺根根張開,似乎是在確定每一根骨刺都扎入了逆神的皮肉,白柳才又往回扯。</br> 刺入逆神身體里的鞭子尾部在回扯的過程中直接撕開了逆神肩膀上的皮肉,一個不斷流血,深可見骨的大窟窿出現(xiàn)在了逆神的肩膀上。</br> 逆神被痛得眼睛半瞇,他注意到了白柳的鞭子黑色已經(jīng)蔓延到了三分之二。</br> ……不太妙啊,白柳這家伙用這根新鞭子越來越熟練了,這樣留著他慢慢折磨對練,不會是為了……</br> “不是對你手下留情,只是任何新武器獲得之后,都需要練習(xí)。”白柳拖著鮮血淋漓的鞭子走進(jìn)逆神,“你體術(shù)技能很不錯,剛好克制我。”</br> 白柳居高臨下地俯視隱忍喘息的逆神,臉上沒有任何人性化的表情,淡漠得就像是一尊雕像。</br> “我沒有必要拒絕送上門來的優(yōu)質(zhì)練習(xí)對象。”白柳平靜地說,“之前把攻擊范圍限定在你的右手,也是為了練習(xí)【繳械】。”</br> 鞭子上的涂料就像是欣喜般飛快地向上跑,很快就染黑到了四分之三。</br> “不過現(xiàn)在,不肯拿出技能武器的你已經(jīng)失去練習(xí)價值了。”白柳平淡地舉起鞭子,“今天就到此為止吧。”</br> 不斷滴落鮮血的鞭子被高高揚(yáng)起,上面的猙獰的骨刺根根分明地綻開。</br> 逆神眼神逐漸變冷,緩緩背手虛握住什么東西,深吸一口氣。</br> 真是沒想到,白柳這家伙還沒得到邪神的全部繼承就可以把他逼到這地步。</br> 該怎么說,不愧是邪神等了這么久的繼承人嗎?</br> 【系統(tǒng)提示:玩家逆神的審判者是否使用個人技能……】</br> 一根純黑色的骨鞭突然從湖的對岸蠻不講理地甩了過來,直接打在白柳的腹部,把他攔腰給狠狠甩飛。</br> 逆神終于松了一口氣,他向后癱軟在地面上:“……總算來了。”</br> 黑桃?guī)讉€連跳,落在了從地上爬起來的白柳面上,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那種接近于凝神的認(rèn)真表情:“你拿了你討厭的東西。”</br> 白柳嗆咳兩聲,他拍拍自己的膝蓋上的灰塵,站直了身體,平淡地對視黑桃:“我以為我會很討厭,但現(xiàn)在也沒有那么討厭。”</br> 黑桃面無表情地打斷白柳的話:“你說謊,你在害怕。”</br> “人總是會恐懼未知的自己。”白柳抬眸看向黑桃,“但并不代表未知就是壞事,未知里如果有你想要的東西,那未知也不是壞事。”</br> 黑桃的視線下移:“那你為什么不肯攥緊這根鞭子?”</br> 白柳一靜,他猛地攥緊了鞭子,鞭子上的黑色突然向上竄了一截,然后抬手,毫不猶豫對著黑桃的面門就是一鞭。</br> 黑桃靈巧地后退躲開,神色冷淡地橫向甩出自己被用得坑坑洼洼的純黑色骨鞭。</br> 兩個黑色的鞭子瞬間在空中就交織在了一起,被黑桃和白柳分別拉著,在中間纏繞成了一條荊棘。</br> 白柳頃刻就要往回拉自己的骨鞭。</br> 黑桃并不松手,他手腕發(fā)力,緊緊握住鞭子上抬,鞭子在他主導(dǎo)下分開。</br> 同時黑桃行云流水般地起跳,目光冷酷地踩在白柳抽回去的鞭子上,飛快地朝著另一頭的白柳靠近,在眨眼間就靠近了另一頭的白柳。</br> 白迅速快地松開了鞭子,要從技能面板里抽出其他武器,但黑桃已經(jīng)靠近了他,沒有給他操作反應(yīng)的時間。</br> 黑桃腰部發(fā)力,側(cè)身飛起一腳,完全不留力地踢在白柳的頸側(cè)。</br> 白柳幾乎能聽到自己骨頭被黑桃踢得碎裂開的聲音,他能看到黑桃的眼睛,里面純?nèi)焕涞氐褂持约骸?lt;/br> 黑桃……生氣了。</br> 下一秒,白柳被黑桃踢得在地上連翻好幾個滾,在湖岸邊撞了一下之后嗆出一口血之后,直接掉進(jìn)了湖泊里。</br> 纏在一起的骨鞭終于分開了,看見白柳握住骨鞭掉入湖泊,黑桃緊跟著跳下了湖泊里。</br> 旁邊被柏嘉木和柏溢攙扶起來的逆神看見這一幕咋舌:“黑桃這家伙,用全力了,他認(rèn)真了。”</br> 柏溢都看傻了:“我草!我從來沒見黑桃的速度有這么快過!我看都看不清楚!”</br> 柏嘉木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黑桃突然用全力?”</br> 逆神摸摸下巴:“……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你好不容易喜歡上某個人,那個人卻完全否定了自己,強(qiáng)行地把自己變成了另一幅模樣,問題是他自己也很厭惡這副模樣,卻偏偏要強(qiáng)迫自己忍著惡心一直扮演。”</br> “自己不接納自己,也不肯讓周圍的人接納這副面目的自己,這個世界上沒人接納那樣的白柳,他連自己存在的意義都抹消了,但還非要平靜地對所有人說,這就是我想要的。”</br> “喜歡的人被這樣虐待。”逆神看向湖面,“生氣了吧,黑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