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塞壬小鎮(zhèn)
白柳和塞壬王的頭頂頭頂是像落入海水中的太陽般燃燒的火球,腳下是無數(shù)沉沒的尸體和船骸,海水中是飄浮的燃燒之后的黑色碎屑,在他們之間無聲地漂浮著,這一切看著好像風(fēng)平浪靜,但不斷響起的系統(tǒng)報警聲卻提醒所有人,這場景并不像看起來那么靜謐:</br>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續(xù)下降,目前精神值6……】</br>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續(xù)下降,目前精神值5……】</br> 小電視屏幕中的白柳整張臉都徹底被厚厚的鱗片覆蓋了,手長出像爬行動物的爪子一樣堅韌的外皮,第二指節(jié)曲起,下肢拉長,完全變成了一條魚尾,看起來和其他怪物毫無差別。</br> 王舜心臟快從胸膛里跳出來了:“精神值,下5了……”</br> “白柳,你還知道你自己是個玩家而不是一個怪物嗎?”牧四誠抬起頭看著小電視里白柳那種丑陋的臉,他自言自語著。</br> 塞壬王的魚尾輕微搖晃了一下,他以一種神鬼莫測的游動速度,靠近了白柳。</br> 在小電視上看著就是這條塞壬王閃現(xiàn)了一下,下一秒再出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貼在了白柳的面頰上了,小電視前的觀眾發(fā)出陣陣驚呼,但很快又被他們捂著嘴壓下去。</br> 塞壬王神情淡淡,長發(fā)飄過他高挺的鼻梁,他伸出了一根食指點(diǎn)在了白柳的眉心,淡色的嘴唇在輕微開合著,卻沒有一點(diǎn)聲音,沒有人知道塞壬王在說什么,除了白柳。</br> “你將我?guī)У缴詈?你的愿望是什么?”塞壬王說,“我允許你說出你的愿望,我會賜予你。”</br> 白柳的瞳孔因為一種極致的壓迫感緊縮了,他在塞壬王靠近他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就像是被一臺攪拌機(jī)攪動過一般,又像是被一臺壓路機(jī)壓著無法動彈。</br>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續(xù)下降,目前精神值1……】</br> 王舜緊張得快要咬手了:“啊啊啊啊——!!!只有1了!!只有1了!!!我操我操我操啊!!!”</br> 牧四誠的呼吸也放輕了,他沒有說話,只是認(rèn)真地看著小電視。</br> 其他觀眾更是叫成一片:</br> “嗚嗚嗚嗚我不敢看了!!”</br> “我要吸氧了!”</br> “操,我多少年沒看到這種到了生死一線還讓我不想走,總覺得他能創(chuàng)造奇跡的玩家了……我心跳好快……”</br>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續(xù)下降,目前精神值1,(狂暴)極限——】</br> 【玩家名稱:白柳(狂暴屬性加成面板)】</br> 【體力值:655→955】</br> 【敏捷:733→1033】</br> 【攻擊:555→955】</br> 【抵抗力:776→1209】</br> 【綜合防御力攻擊力上升,面板屬性點(diǎn)總和超4000,評定為超a級玩家,玩家白柳等級上升,從a上升至超a級別】</br> 王舜狠拍了一下大腿,又氣又急地哀嘆:“面板屬性拉到極限只有超a嗎!這離s差得也太遠(yuǎn)了!s的面板屬性要過一萬才行啊!”</br> “差了六千,不可能扛得住神級npc的攻擊了。”牧四誠罕見地皺眉,他有些遺憾地看了小電視上的白柳一眼,“很有趣的玩家,可惜這是他最后一場游戲了。”</br> 劇烈的疼痛反而讓他清醒了不少,白柳的嘴角和眼睛里溢出鮮血,他無所謂地抬手擦了一下,微笑起來,對著塞壬王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愿望就是,請攻擊我,就現(xiàn)在。”</br> 小電視中的塞壬王似乎反應(yīng)了一會兒,他銀色的瞳孔挪動一下,盯著白柳:“我攻擊你?你或許會死。”</br> “誰知道呢?或許不會呢。”白柳笑容的弧度越來越大,身上每一塊鱗片都因為塞壬王的靠近而流血顫抖著,他現(xiàn)在幾乎和一條人魚一模一樣。</br> 塞壬王對他存在血脈壓制,白柳控制不住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著塞壬王,但這種恐懼他又非常不以為意,這在他的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很割裂的情緒,臉上右邊的表情是控制不住的畏縮害怕,眼睛里流出眼淚,嘴角往下壓,盡管看不到。</br> 左邊臉的表情卻是非常自然地,閑散的微笑著,眼中是很無所謂的情緒,嘴角往上翹著。</br> 白柳湊近了塞壬王,到了一個幾乎鼻尖對鼻尖對距離,他垂眸,好似玩笑般地低語著:“萬一你殺不死我,反而讓我從你身上得到了什么東西呢?”比如獎勵,比如積分。</br> 塞壬王淺色的瞳孔直視白柳,隔了很久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瘋狂的旅人,如你所愿,我會攻擊的,但你把我送回海底,如果你活下來,我欠你一個愿望,你可以隨時找我兌換,只要你握住我身體的一部分,呼喚我的靈魂本名——塔維爾。”</br> “多謝。”白柳眉眼彎彎。</br> 塞壬王緩慢地轉(zhuǎn)圍繞白柳游動了一圈,他的瞳孔驟然豎成一條直線,魚尾卷曲之后翻身勢不可擋地打在了白柳的腰上。</br> 白柳被塞壬王狠狠砸過之后,他在水中好似一顆魚雷般直接“砰”一聲被砸進(jìn)了海底,整個小電視的畫面都搖晃了一瞬,海底搖晃震蕩,無數(shù)泥沙騰飛染黑了這一片海域,海底裂出一道道的裂縫,能看到下面沸騰的巖漿,魚群驚慌的四處逃竄著,但都遠(yuǎn)遠(yuǎn)地避開了懸停在海水中的塞壬王。</br> 塞壬王居高臨下地垂下眼簾,長發(fā)在海水中飄浮散開,擊打過白柳的魚尾優(yōu)雅地輕微搖晃,在好似末日的海底背景里,塞壬王不染泥濘的純凈容貌,和毫無人類情緒的面孔,有種神祗降臨般的圣潔感。</br> 小電視面前所有的觀眾都齊齊閉上了眼睛,沒有人敢睜開,只有人小聲地問道:</br> “死了嗎?”</br> 王舜滿心惆悵地收回了目光,他無奈又難過地收回了目光:“只有1的精神值,就算是他抗住了塞壬王的攻擊,精神值也會清零,人應(yīng)該沒了。”</br> 牧四誠雙手插兜看著被泥沙染得一片漆黑的屏幕,收斂眉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難得嘴里沒有放棒棒糖,而是輕聲“嗯”了一聲,語帶遺憾地嘆息:“還以為能和他一起打一場游戲,白柳這人……挺有意思的。”</br> 在很多觀眾準(zhǔn)備遺憾離去的時候,黑色的小電視屏幕里,系統(tǒng)突然,發(fā)出一陣好似信號不良般,卡卡頓頓的,微弱的警告嗶嗶聲,小電視在雪花兩秒之后又恢復(fù)了正常,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br> ——小電視沒有熄滅,這只代表一件事,白柳沒有死。</br>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續(xù)下降中,目前精神值0.1,請玩家迅速通關(guān)】</br>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白柳精神值持續(xù)下降,目前精神值0.1,(狂暴)終極極限!!!!】</br> 【玩家名稱:白柳(狂暴巔峰)】</br> 【體力值:955→???(無法測定)】</br> 【敏捷:1033→???(無法測定)】</br> 【攻擊:955→???(無法測定)】</br> 【抵抗力:1209→???(無法測定)】</br> 【綜合防御力攻擊力上升,面板屬性點(diǎn)總和未知,無法評定玩家等級,正在通報上級……上級正在介入處理,白柳此小電視視頻數(shù)據(jù)已封存進(jìn)入游戲加密檔案】</br> 王舜無法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他真的傻了,話都說不利索了:“還,還活著,精神值0.1,我去——!!”</br> 牧四誠也看呆了,他一步上前靠近小電視,試圖在一片灰塵里找出白柳。</br> 塞壬王好似也發(fā)現(xiàn)了海底的人還存活著,他緩慢下沉,用尾巴掃考地上的泥濘。</br> 白柳四肢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被嵌在海底里,被擊打的魚尾下半身直接消失不見了,只有上半身在泥地里茍延殘喘著,白柳眼睛鼻子耳朵都在往外流血,但是這家伙居然在笑,笑得無比開懷和愉悅,笑得血一直在溢出。</br> 看見差點(diǎn)一尾巴把他扇死的塞壬王,白柳還有余力舉起自己折斷成九十度的右手懶洋洋地打個招呼:“呦,塞壬王。”</br> 王舜都被白柳逗笑了,他不可思議又哭笑不得:“這貨不痛嗎?還用骨折的手怪物打招呼,這游戲感官體驗是百分百的!”</br> “瘋子。”牧四誠抱胸嗤笑點(diǎn)評。</br> 白柳當(dāng)然是痛的,他渾身上下都痛得快死了,但白柳對著痛的態(tài)度也很無所謂,就好像是痛是他肉體上的,但卻絲毫無法干擾他精神上的冷靜和即將通關(guān)帶來的愜意一般,他的情緒互相獨(dú)立,好似分裝在不同小格子里的顏料,絲毫無法互相干擾。</br> 塞壬王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你還活著。”</br> “是的。”白柳微笑著,張開滿是血的口腔,這人還有心情調(diào)笑,“我說過如果你殺不死我,我或許可以從你身上得到什么?”</br> 塞壬王傾身俯視他,垂下淺色長睫,詢問:“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br> 白柳這個時候意識有點(diǎn)迷糊了,他如此近距離看著塞壬王這張過分精致的臉,他忽然有點(diǎn)想調(diào)戲?qū)Ψ健?lt;/br> 白柳笑了一下,用自己折斷的手輕輕觸碰塞壬王的長發(fā),放在自己流血的唇前調(diào)笑般地親吻了一下,笑道:“或許是一個吻?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么漂亮的生物,我自己建模都建不出來。”</br> 塞壬王垂下眼簾:”好。“</br> ”?“白柳心想好什么好,就看到塞壬王眼瞼閉,他附身吻了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